茶香醉沁人
陽光普照在大地上,泥地的濕氣化作水蒸氣融入空氣中。
院子裏,是許老在蹲着馬步,雙手升落有致,游刃有餘的練着太極,許奶奶将草藥一一曬到院子裏面,而房間內的床上,躺着的是睡姿狂妄的年輕人。
陽光透着窗紙照射入房間,溫度緩緩上升。似乎是感受到了熱度。
京墨睡意仍在,躺姿式舒展了會身子,腳卷着被子翻了個身。
手下意識撓了撓臀部,眼皮始終覆蓋着眼皮。
許鹿竹将早餐端上了桌面上,又擺好碗筷,“爺,奶,吃早餐了。”
“嗯。”兩人異口同聲,手邊的動作依舊不變。許鹿竹雙手叉着腰,看着那扇緊閉的窗戶,沉思了一會,轉身坐回凳子上,等着許老和許奶奶過來吃飯。
院子裏梧桐樹上的鳥兒每日早晨都要練着歌喉,和許老一樣每日必練的太極。
許老掐着一點饅頭放進嘴裏面,和許奶奶對視了好幾眼,這才小心翼翼開口詢問,“鹿竹,你今日要去衙門?”
“嗯。”冷漠的回答。
昨晚上兩位老人勸解不成,反倒見識了第一次脾氣如此暴躁的許鹿竹,這下子是不敢在阻攔她。
許鹿竹停頓了幾秒,又稍稍擡起頭,這次的語氣放柔了許多,“爺奶,你們放心吧,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鹿竹啊,我和你爺爺也商量好了,尊重你的決定,一家人使一道力氣。”
奶奶的話語倒讓她于心不忍,她垂下眼眸,“不是的,奶奶,我的想法是我們一家人就在這縣裏過好我們的日子,往日的事情,就随風消散吧!我不念了。”
兩位老人面面相觑,對于孫女左一個想法右一個想法給弄混了。
門被狠狠摔開,許老手邊的筷子朝向他扔去,“去你大爺的起床氣,門口被摔壞了。”
那雙筷子正中眉心,京墨捂住額頭,嘴邊的“厮”還未完整發出,就被一雙犀利的眼神投射而來,戛然而止。
京墨呼出一口怨氣,還要彎腰去撿筷子,“知道了知道了。”
他将筷子過了一遍水,小心翼翼呈遞給許老,遂而閃身,向許鹿竹挨近。
早餐過後,今日的計劃就是先去衙門裏和州南栀彙合,随後就去姜原家。
衙門裏。
還未到門口,遠遠的,許鹿竹京墨兩人就看見陳緣一身墨綠色竹紋錦繡衣裳,手中搖着把扇子,清隽身影卓然而立,翩翩公子不失優雅,看這樣子,就等着州南栀。
下一瞬間,州南栀還真的從裏面出來了。
“南栀。”他微微颔首。“我與縣令大人說了,這段日子就跟你查案子,也是漲漲經驗,屆時到京城時,不至于是一個繡花枕頭。”
州南栀手裏邊還拿着兩個包子,伸手遞一個到他面前,“哦,那陳公子,先吃個包子補充體力吧?”
“現在還早呢?我們去福祥樓吃早餐吧!”
福祥樓是縣裏最出名的早餐店。
但不是自己能消費得起的,“不了,我手上帶有早餐。”
說完,陳緣絲毫不注意自己的貴公子的形象了,奪過她手裏面的包子,兩個都給咬了一口,“我吃了你的包子,禮尚往來,總得讓我還回來吧!”
州南栀平日裏是一定要吃早餐的,否則她會餓得頭發昏,甚至暈倒。
看着陳緣這副勢在必得的模樣,州南栀嘴唇緊抿,只是輕輕眨了眨眼睛,語氣冷漠,“陳緣,我不想與你玩這幼稚的游戲,這兩個包子你且給吃完,不要浪費。”
“我知道。”随着許鹿竹京墨兩人靠近,陳緣從容得體詢問,“兩位要不要一起?”
京墨側頭看向許鹿竹,等待着她的答案,
他又道,“我讓人通知了羽涅,一起在福祥樓集合。”
州南栀擡起眼眸,眼神微微眯起。
“我是聽莫大人說的,羽涅也參與了這次案件。”
州南栀了然,是上次師父讓自己詢問他,是否願意來衙門做事,如果他願意,便自己去同師父商量。
如今看來,是也參與查案了。
莫求不放心州南栀一人去查案,雖說她的能力是很強,但衙門之中還是有不少人不服她,因此,能動用的人手也不多,便将一些她可利用之人收入衙門,以供州南栀差遣。
兩人到福祥樓時,羽涅就坐在一樓最顯眼的那張餐桌上,悠哉悠哉的喝着豆漿。
州南栀走進來,滿桌的早餐,豆漿,幾種粥,還有包子餃子等。
羽涅起身,給她拉開了椅子,于此同時,陳緣也拉開了一張椅子。
兩張并排被拉開的椅子,紛紛朝州南栀翹首以盼。
京墨也趕緊拉着許鹿竹過去坐下,端起眼前的碗,咽下熱乎乎的豆漿,朝小二喊去,“小二,付錢的人來了。”他眼神示意着付錢的人就是陳緣。“對,就是那個穿墨綠色衣裳的公子。”
州南栀這下子不用自己選擇了,她自己拉開一張椅子,挨着許鹿竹坐下,為此,還挨了京莫一個白眼。
許鹿竹将一碗豆漿移到州南栀面前,“我吃過早餐了。”
州南栀将劍放在旁邊,“那就再吃一些,查案子很累體力的。”然後又給自己盛了一碗瘦肉粥。又看向陳緣,“你先把你這兩個包子給吃了。”
陳緣看着一桌美食,點頭遵從。
京墨眼神來回掃視這兩人,包子送到嘴邊,他沒有吃進去,忽然一本正經道,“要不,你們倆去查案,我們三個人在這慢慢吃早餐?”
羽涅眼神掃向京墨,“我既拿了錢,就該辦事的。不像某人似的,幹些讓人良心不安的事情。”
“你說誰?”
“誰搭話我說誰。”
“哼,什麽良心不安的事情?某人別有目的來這兒,才像是良心不安。”
“我別有目的?總比某些人隐藏了十幾年的好,不怕有陌生人,就怕身邊熟悉的人最後比陌生人還陌生。”
“誰呀,你說誰呀?”京墨睜着大眼睛,無辜的眼神,懵懵懂懂的語氣。
不知羽涅面具下是什麽神情,只看到他狠狠的緊閉雙眼又睜開。
兩人幼稚的你來我往,打着衆人聽不懂的謎語。
許鹿竹感到頭疼極了,她欲阻攔京墨,還未開口,京墨占據下風後,就自動停止了幼稚的鬥嘴行為。
州南栀擡眼,冷冷的掃視了那三個男子一眼,所有情緒化作無聲的嘆息,“這些食物,務必吃完,不能浪費糧食。還有二十分鐘我們就要出發了。”
五人到達溪源村時,陽光熱辣,刺眼的陽光,讓拿着扇子的陳緣和羽涅成為了救世主,兩人身邊一個跟着一個女孩,扇子的風透過脖頸,很是涼爽舒服。
京墨咬着牙,額前早已經是大汗淋漓,摸着腰間別着的殺豬刀,鼻子呼出的氣是唯一的涼風了。
他也想要扇子作為武器,而不是這把笨重的殺豬刀。
姜原家占地面積大,兩人站在門前,透過圍着整個屋子以及院子的闌珊,可以看到院子裏的寬敞以及各種雞鴨等家禽,日子一看就是過得紅紅火火。
陳緣和京墨兩人對視了良久,最終還是陳緣敗下陣來,上前兩步,三重一輕的敲了敲那結實的木門。
京墨在一旁慢慢的撕着手中的包子,一點一點被迫塞進嘴裏。
院子內有兩個小孩在玩耍,一男一女,男孩約莫六歲,而女孩約莫四歲左右。
透過籬笆望去,那兩小孩聽到聲音便立馬往屋內跑去。
京墨兩手插着腰身,“看來是去找大人了,這點倒挺好,不給陌生人開門,也不亂帶不明不白的人回家。”說完,還意味深長的望了一眼羽涅。
許鹿竹緊抿着唇,面帶微笑,扯了扯京墨的衣角。
兩分鐘後,屋內一個婦女牽着兩小孩出來了。
陳緣折起扇子,“這位應該就是姜原的妻子姜氏了吧。”
姜原家裏一共就四口人,他父母在他很小就去世了,也沒有什麽親戚。
木門打開。
一位穿着簡單雅淨但不失優雅的婦女出現在三人眼前。
頭飾簡單,一支翡翠木簪子将頭發盤起,耳飾也是翡翠式樣的。
臉色卻是不佳,蒼白無色,眼窩紅腫,即使是塗抹了胭脂粉末,但依舊能看出整個人的精神面貌是不佳的。
州南栀拿出腰上的令牌,正想開口說話。
那婦女倒先開了口,“是州鋪頭吧?快前進。”
縣上就一個女捕頭,也知道她姓州。
五人跟姜夫人打了招呼,便進去了。
兩個小孩子站在不遠處,看到幾人都不敢靠近,更何況,身上還有劍和刀。扯着衣角忍不住低下頭,但哥哥膽子相對而言較大,時不時擡頭瞄着衆人。
估計是手上那把劍吓到了,州南栀将劍塞到了羽涅手上,臉上扯出一絲笑容,和那兩個小孩打着招呼,“你們好呀!”微微彎着腰,慢慢向他們靠近。
許鹿竹臉色也溫柔帶笑,語氣柔和,幾大步就到他們面前,蹲下身子與他們倆平視着,“我叫許鹿竹,你們可以喚我許姐姐。”
兩人乖巧的喚了聲,“許姐姐。”
州南栀蹲在許鹿竹旁邊,“到我了,到我了,你們就喚我州姐姐吧!”
“州姐姐。”
京墨發誓自己從未在她的臉上看到如此溫柔的笑容,小孩子的吸引力果然是巨大的。他索性也跟着上前,還從袋子中拿出兩個小籠包,遞給他們。
羽涅抱着州南栀的劍,站在姜夫人身邊,“姜夫人,你的兩個孩子很可愛。”
兩個小孩望了姜夫人一眼,似乎是得到了同意,這才伸手接過京墨遞過來的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