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茶香醉沁人

茶香醉沁人

百曉堂。

流傳于律朝的神秘機構,打聽消息的行當。

重金難求,難以找尋。

許鹿竹還是偶然間聽京墨提起過,桃幽縣一個小小的地方,竟也有此地方。

從破敗不堪的屋子裏出來,許鹿竹跨過門檻時,差點因為踩到地上的青苔而滑倒在地。

她趕忙扶住了旁邊被歲月侵蝕的木制欄杆,手上也由此沾滿了木屑。

“呼”,許鹿竹重重吐出一口氣,時隔兩年,這是第二次來百曉堂。将手上木屑給拍掉,不知不覺,竟慢慢走到了街上。

剛才花重金買下的消息,仍然回蕩在腦海。

濕熱的眼眶,淚珠從眼角落下。她伸手擋住額前,陽光從指縫間溜了進來。

忽而肩膀被輕輕一拍,她平靜的回過頭。

一張面帶笑容的臉,嘴角上揚帶起深陷的梨渦,眉宇間揮灑着肆意張揚,在自己面前,他永遠都是一副樂觀開心的模樣。

“大早上去哪了?不見你人影,藥堂我也去過了,找不到你。”他不知從哪拿出了一塊手帕,整個人微微往前傾,仔細觀察着她的眼睛,“怎麽還哭了?誰欺負你了?”

“沒有,剛才直視陽光,被刺了眼。”

說着,許鹿竹奪過他手中的手帕,輕輕捏着手帕一角,擦掉了眼角的淚痕。

“看太陽呀!”他順勢而望,條件反射的眯起了眼睛,只剩下一條縫,嘴裏又繼續說道,“早說嗎?看我呀,不刺眼,又溫暖,我不就是你的小太陽嗎?”

這話放在其他人眼裏,可能會覺得孟浪,覺得這男生油腔滑調的,指定是花花公子,不靠譜。

但京墨說起來,許鹿竹會覺得別有一番風味,仰頭望去,陽光下,他的發絲都在微微發光,視線緩緩下移,這張臉蛋竟還泛起微微紅暈。

許鹿竹伸出食指,踮起腳尖,勾了勾他的下巴,“你說這話,怎麽還害羞了呢?”

她歪着腦袋,柳眉彎彎下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眸,眼眸中忽升起一層朦胧水色,京墨猶如在欣賞着一幅水墨畫,清新靈氣,一陣微風拂過劉海,他此刻回過神來,往後退了一步,環顧周圍,又微微低下頭去,“沒有啊!”

許鹿竹舒展的眉宇有漸攏的趨勢,“怎麽忽而奇奇怪怪的。”

“對了,你吃過早餐了嗎?”京墨摸了摸鼻尖,側身與她并肩而行。

“沒有。”

“那我們…..”

“不要,我要回家吃,我不要浪費銀子。”許鹿竹打斷他的話語。腳步不知不覺也加快了。

“是嗎?幸好我早就煮好在家了。我還要去衙門處理些事情,就不和你回去了。”

許鹿竹轉身,楞了一會兒,“保護好你自己。”

他挑眉回以笑容。

衙門。

一大早,在見到了木臨嚴肅及冷漠的神情和回複,莫求走進來時,忍不住關心詢問,“南栀乖徒兒,你們兩又吵架了?”

剛才在院子裏,看到了木臨那張臭臉,雖然他平時很是高冷,和州南栀不相上下,但是生氣與否,莫求還是能感受到的。

他這是作什麽孽,收到了兩個性子高冷的徒弟,一點都不幽默,還沒有京墨好玩。

州南栀站起身,“沒有吵。”

眼神真摯,語氣幹脆利落,沒有吞吞吐吐。

但莫求才不信她的鬼話,将手中的資料放到了她面前的桌上,“那兩個西疆人的背景情況。”

州南栀接過,自己的這份資料上顯示,兩個西疆人是茶商,過來收購茶葉回去販賣的。

她打開這份卷宗,看了一會兒,忽而驚訝道,“他們殺過人?”

“兩個人之前是殺手,後來洗手不幹了,轉做了茶商。不知道這次被殺,是不是之前的仇家找上門了。”

“師父,我記得你說過,殺手一般都是一招斃命的,如果是把肝髒都給挖出來了,倒像是尋仇的。”

“确實,這一點,不就很像上一個案子嗎?”莫求喝了一口茶,眉頭就皺了起來,“南栀乖徒兒,你這是什麽茶?怎麽那麽苦,和縣令大人那的茶一樣,苦死了。還沒有酒好喝。”

“師父,這個茶葉就是縣令大人昨天讓人送給我的。”

莫求看着她,啧嘆一聲,“能力不長,怎麽學喝這種花裏胡哨的東西。”

州南栀敷衍的附和道,“知道了,師父。”手上動作不停,收拾着自己的東西。

畢竟已經是到點換班了,州南栀想回去。

回到家裏,天也黑了,如今過了夏季,傍晚很容易就黑了。

羽涅和爺爺正收拾着桌面準備吃晚餐。

州南栀喊了一聲爺爺,他望了州南栀,繼續手上的動作,“嗯,洗手準備吃飯了。”

冷戰已經臨近尾聲。

羽涅将碗遞給了她,還幫她盛了碗飯,“今天的案件停棘手的吧?”

州南栀點頭,緩緩吐出一口氣,“明天,應該是整個縣都知道了。”連羽涅一個在家的人都聽到風聲了,更別說街上了,一傳十十傳百,再者,酒樓本就是人群聚集之地。

“羽涅,你是不是去過西疆?”

“去過,跟随父親出去做生意。”

“所以,你身上的蠱,是在西疆中的?”

下蠱,是西疆人一種特有的手法,州南栀之前只是聽說過,但還真的未有見過。

他搖頭,“我不知曉自己何時中的蠱,只是記得第一次發作時,全身上下又癢又疼,極其的難熬,自殺的念頭油然而生。”

“如今那麽多年來,從未想過尋求治病的法子?”

“貧苦人家,哪裏能重金求醫。”

他看着州南栀,又出口提醒道,“實際上,我們朝人有少部分也是會下蠱的,雖說是西疆傳過來,但這門如此特殊的技藝,自然會有人求學。”

這話他說得确實不錯,官家對于兩朝來往是鼓勵的,對于經濟方面起到不可小觑的幫助,所以在這幾年間,兩朝人往來密切,在一些民族文化交融中确實是融洽不少。

州爺爺從客廳裏出來了,拿出了他自釀的酒,這酒于他而言,珍貴得很,來州南栀都不讓碰。

所以一般都是過節時才會拿出來。

“爺爺,今兒是什麽日子,怎麽喝起這酒來了。”

“今兒我高興,想喝就喝,你管得着?”

州南栀舔了舔嘴唇,她确實是管不住,于是幹脆低頭吃飯。

但州爺爺拿了三個杯子出來,給兩人也各自倒了一杯,“喝,你們也一起喝,不然沒有人陪着喝酒,有時候還真的不得勁。”

州南栀撚着酒杯,眼神疑惑的看着羽涅,今天兩人在家都幹了什麽?

最後硬是被逼着喝下了四杯酒。

“今天爺爺去街上逛街,回來時,就和平日裏一樣呀,就是跟我聊了一下在街上聽到的那個殺人案。”羽涅邊洗碗邊說道。

州南栀也一頭霧水,看眼睛一直看着他這雙白白嫩嫩的手,一看就不是幹過家務活的手。

倒像是陳緣那樣似的,嬌養的貴公子。

州家一派和諧,但許家卻不盡然。

兩人吃完回去後,許爺爺追着京墨滿院子跑,整個院子是雞飛狗跳,雞糞滿天飛。

而不論反抗不反抗,最後兩人的結局都是跪祠堂。

本想着那天逃跑的事情,爺爺忽然大法慈悲不計較了,如今看來,是玩起了秋後算賬罷了。

京墨聞着身上衣裳的味道,“我靠,這雞糞就是沾到我身上了,可真的臭。”

“那誰讓你跑。”許鹿住扶了扶腰身,膝蓋下墊着的是京墨的外衣。

“他拿一根那麽粗的棍子,我不跑,以後都不用出去了。”京墨誇張的用手比劃着。“不過,你爺爺的身體怎麽就是那麽好,都五六十歲的人了,還天天動粗,動怒,不是學醫的嗎?不知道怒傷肝嗎?”

許鹿竹不搭腔,只是靜靜的看着他吐槽。

忽然,她轉頭,朝後喊了一聲,“爺爺。”

京墨坐着的姿勢立馬調整好。

可是緩了一會,身後仍未出現什麽聲音。

許鹿竹這下子笑出了聲,柔柔的說了一句,“和你開玩笑的了。”

京墨以跪姿倒地,“鹿竹啊,以後離南栀遠一些。”

“爺爺。”許鹿竹又道。

又來!

但京墨還是起身乖乖跪好。

“鹿竹,随我來一下。”

還真的是爺爺。

許鹿竹起身,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塵,又整理了一下衣裳,看向京墨,兩人使着眼色,偷摸劃了幾下手勢。

“京墨,你繼續跪着。”

京墨:……..

祠堂又恢複寂靜,堂前,燭火燃燒,這微弱的光一點都沒有暖着整個房間,周圍的空氣無論何時,京墨總感覺是冷清的。

甚至有些瘆人。

他借勢躺了下去。相對于地板的冷,他更害怕不舒服,膝蓋已然跪紅,雙腿倒有些麻木了。

耳朵靠在地板上,由此,忽然滾落而來的石子便響徹了耳邊,腦海。

他起身,撿起這塊石子,石子在指尖間摩擦,窗外,不遠處梧桐樹上,一個白衣男子朝他比劃了一個手勢,一個暗示殺人的手勢。

京墨不帶猶豫,便躍出窗外,跟着那白衣男子而去,最後來到了老地方。

“下次能不能換個手勢。”他嘴裏吐槽着,手裏邊忍不住模仿了一下那個殺人的手勢,“這個手勢能表達什麽呢?咱們不是買賣情報的機構嗎?又不是什麽殺手機構。”

“問閣主,是他設計的。”白衣男子平靜的回答,過了一會,又道,“等少主什麽時候做了閣主,可以考慮改一改。”

京墨翻了個白眼,開門見山,“查到了嗎?”

白衣男子:“他是靖王殿下。”語氣淡漠,只是一個冷漠的傳話者。

京墨知道此人身份不簡單,但沒有想到如此的不簡單。

“消息已經送到,少主是時候跟我們回京城了。”

“對呀,我是說回,但我沒有說具體時間。”

想是料到他會如此回答,白衣男子抱劍在胸前,“接下來我還要告知少主一個消息,或許不久,少主就該跟我們回京城了。”

京墨側頭,微微蹙眉。

“兩年前,有人向我們百曉堂買下了十二年前的消息,少主可還記得?”

京墨點頭,可是百曉堂其中的一條規矩便是不能透露也不能知曉買主或是賣主的信息。所以他也不知道是誰買下了這個消息。

“今日,也有人在詢問靖王殿下的下落?”

京墨捏緊了手,随後又松開。

靖王殿下出現在此,是偶然嗎?

可如今這情況,他不得不考慮接下來的事情了。

“那少主,十二年前的事情,還查嗎?已經耗費了很多人力了,這件事都已經石沉大海了,不如就此作罷。”

“查,繼續查,直到查出線索,哪怕微小的線索。”

“是,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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