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坦白“不要捏臉

賀離恨握住她的手,坐到梅問情身邊。

他一身血腥味尚且未清,殘留着淡淡腥甜,但因為過于寡淡,賀離恨自己有些聞不出來,倒是對面的雲雪鳳在心中長嘆一口氣,梅先生待這個滿身毒刺的兇殘美人倒還真是格外不同。

她曾經也想過陰陽天宮的男主人會是什麽樣的,不過大多時候腦海裏被梅問情的身份所限,總以為會是什麽光風霁月的劍修,所以面對賀離恨時總會有些錯愕。

雲雪鳳道:“陰羅道人的名字,将在榜單上銷聲匿跡了。”

賀離恨順着她所言,望向桌面上的紙張,在一頁薄薄的紙上面, 第一百到一百五的邪道榜排名中,陰羅道人烏婷的名字在紙上逐漸消弭,化為一道塵煙,而其餘人的名字卻沒有動,而是一個未知的身份占據了一百零二的位置。

他寡言不語,眸光卻幽深寂靜地望了雲雪鳳一眼。

按照秘天閣的規矩,如果榜單之人是被未上榜者所殺,那麽就會有一個新的名字填補這個空位,即便不知道此人的名諱和稱號,下方的上榜者也不會提高排名,只有曾經上過秘天閣榜單的人動手,才會自動提高排名。

換而言之,就連秘天閣如今也不知道他沒有身死,當初他的替死術層次太高,若是不仔細勘察、細細深究,根本無從發覺。

梅問情握着他的手,跟他道:“用不用想個響亮點的稱號?”

賀離恨卻搖頭:“未知這兩個字,才是最令人恐懼的名號。”

梅問情大為贊同,伸手撫摸上他的臉頰,指腹輕輕地碰過血跡未淨之處,在她肌膚觸碰的瞬間,那些殘餘的痕跡和腥甜氣息盡數消失,仿佛被冰水凍結、洗淨、再融化。

賀離恨幾乎沒有察覺,不知道她要做什麽,迷茫地任她摸了幾下,忽然被捏住臉頰,不輕不重地揉了揉。

他立即攥住梅問情的手腕,墨眸嚴肅苛刻地瞪了她一眼:“老實點。”

梅問情一本正經道:“我的賀郎如此俊美,就算我只是想點到為止,往往也是情不自禁,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呢?人家丹蚩樓本就是情報組織,有什麽不知道的?她們都知道。”

雲雪鳳:“……”

賀離恨按住她的手,才轉頭看向雲雪鳳:“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多謝閣下,沒有将我要去尋找陰羅道人的消息告知她。”

如果陰羅道人提前知道有人要拿走她的性命,絕不會束手待擒,她的那番反應完全不像是提前知道的樣子,賀離恨原本以為會多費上一段時間的。

“客氣了。”雲雪鳳道,“我跟這位娘子相談甚歡,這只是一點小小的示好,郎君不必放在心上……不過,恕我多言,魔域之內将有變故發生,兩位還是早點離開得好。”

她一邊嘴上說着離開,一邊卻眼巴巴地看着梅問情,恨不得梅先生立刻開口留下,就算是陪這位小郎君也好……若是有梅先生留在這裏,即便不願意講道論經,能跟随左右敘敘舊,也可以感覺到恩師故人仍在的安慰。

賀離恨思索片刻,道:“這個不急,我們會暫且在羅睺魔府住下,還有事要做。”

他沒有說明是什麽,梅問情也沒開口,仿佛真就聽情郎做主了似的。

梅問情擡指抵着唇邊,姿态随意地擡手給賀離恨斟酒,有一句每一句地“詢問情報”,實則是問一問她不在的這些年修真界的近況而已。還不知道身份掀了個底兒掉的賀魔尊捧着酒杯,将溫熱酒水咽下喉嚨,乖巧動人,簡直像一只無害的綿羊。

密室內只剩下雲雪鳳講述的聲音,以及梅問情有一搭沒一搭地詢問。

“血海魔君?他從前任魔尊死後就有些自甘堕落了,明明是羅睺魔府中心地帶的人物,卻久居外圍,深居簡出,幾年都沒個動靜,也不知道是否是修為停滞,幾乎不露蹤跡……”

“那些邪修現下猖狂得很,我也是這幾年來這裏才知道的……邪修猖獗,那些旁門左道也是一樣的,沒有一個安分守己。去年寂禪門的住持無言法師圓寂,留下了十六顆舍利子,三月前被千手魔女盜竊,偷得一顆也不剩,動蕩一時,甚為恥辱。”

“……娘子不知道嗎?看來是不問世事已久了,那個最近兩年揚名修真界的劍道天才沉萱,就是被前任魔尊所滅的歸元派遺孤,她正在聯合其他門派修士,對前任魔尊一脈的魔修與左道之士趕盡殺絕……”

在此過程當中,梅問情發現只要提到“魔尊”二字,身旁看似乖巧的賀郎就會忍不住稍稍捏緊酒杯,喉結微動,流露出一點點輕微而又難以掩飾的緊張感。

這些事情她其實沒多大興趣,一般都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注意力全放在賀離恨身上,指尖時不時地戳一下他的腰帶,将上面垂下來的絲縧用一根手指繞着、打成一個粗糙的活結。

正因如此,雲雪鳳的話說了片刻之後,她才極為後知後覺地從腦子裏撿出重要信息——歸元派。

賀離恨滅得門。

這具身體是因為什麽才閉關千年來着……噢,親姐妹在歸元派、被一位魔修結仇滅門,為了免受牽連、躲避禍事,才膽怯至此。

梅問情盯着指尖邊的活結,腦海中先是浮現出“賀離恨”三個字來,然後這兩個字又徐徐跟“仇家”兩個字連上了線,她動作一頓,無情地切斷了連線,忽然轉身坐正了。

梁蘭清,你真是我孝順的好徒弟。

她剛在心中戳破賀離恨的小小僞裝,結果轉眼又發現自己腳下滿地是雷,竟不知道如何落腳,也不知道賀郎對當年的仇家是個什麽心意,會不會今朝“梅姐姐”叫個不停,甜得像個軟綿綿的糖糕,明日就突然翻臉,要跟自己了結恩怨了。

問題是這恩怨也不是她的啊。

梅問情臉色變了又變,雲雪鳳體察人心,發覺不對,跟她眼神對視了片刻,便領悟梅先生的心意,道:“娘子這塊靈石玉精只值這些,在下便不留客了。”

“還算值得。”梅問情道。

聊了這麽許久,酒壺裏的酒都要斟空了。賀離恨的酒量飄忽不定,對某些品種千杯不醉、飲如白水,對某些品種卻又一杯飲盡、便如玉山将傾。

這酒雖然又甜又淡,但喝了這麽久,他的臉頰、耳側,也稍稍泛紅,墨眸濕潤,連僞裝時點上的那顆紅痣都不那麽張揚妖異了,唇紅齒白,柔軟俊美。

酒壯慫人膽,賀離恨一會兒要跟她坦白一件大事,喝酒全當助威了。

梅問情起身告辭離開,自然地勾開他腰帶絲縧上打得活結,像往常一樣握住他的手。賀離恨先是乖順地讓她握住,随後仿佛又遲鈍地反應過來什麽似的,轉過來回握,将梅問情的手牢牢地扣在掌心,并道:“你慢點,我有些暈。”

他喝了酒,嗓音有點啞,叫得人耳朵都酥了。

梅問情怔了一下,然後湊過去低聲道:“我抱你好不好?”

賀離恨似乎考慮了一下,然後回神,立即道:“不行,出門在外……”

沒能把人哄得松口撒嬌,梅問情大為遺憾,但也只是縱容着、喜愛着他的有主見,忍不住順了順他的發尾青絲。

兩人走後,被塞了一肚子狗糧的雲雪鳳再度長長嘆氣。她拿起那張邪道榜名單,翻轉過來,背面則是天才英傑榜,其中之前提到的劍道天才沉萱正在第三的位置,不到三百歲,已經踏破金丹、進入元嬰境了。

“沉萱,上一個劍道天才闵淑貞就是在這個境界隕落的,若是能進入化神,說不定先生會将她視為親傳弟子教導,就看這個沉萱有沒有這個福分了……”雲雪鳳低聲自語,說到這裏,突然想起梅問情對那位郎君的稱呼,其中夾雜着一兩聲“賀郎”。

她立刻聯想到梅先生對前任魔尊頗為不同的詢問,心中冒出一個荒唐的猜測。即便荒唐,但她這只雪鳳凰的第六感卻非常強烈。

雲雪鳳看了看眼前溫過了酒的爐火餘燼,又低頭看了看天才英傑榜單上沉萱的名字,忽然覺得,這位天才的前途似乎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一片光明。

————

踏出丹蚩樓後,那只巨大的蜘蛛妖物還守候在原地。

羅睺魔府的歇腳地十分難找,與各大門派做背書的雲生結海樓不同,這裏的客棧酒肆大多是魔修或邪道中人經營,裏頭的規矩極亂,甚至有些根本就是黑店。

在種種篩選過後,幾近日暮之時,賀離恨終于尋到一家還算規矩的客棧。

臨近黑夜,價格昂貴倒在其次,只是這客棧房門一敞開,眼前便是暗酒紅色的燭火燈光,牆壁鑲嵌着各色的柔和夜明珠,一張巨大無比的床榻擺在正中,看起來便十分綿軟,旁邊沒有書案,只有一張造型奇特的鐵架子,上面擺滿了……床笫之間的歡愉用具。

甚至還焚着一點兒淡淡的催情香。

梅問情認真審視,仔細參考,賀離恨大腦發麻,心髒亂跳。

他扭過頭看向接引上樓的小妖,渾身磷火、光芒四溢,沒有五官的小妖從磷火光芒中組合出一張嘴,聲音嗡嗡作響、谄媚無比:“這是我們客棧特意為道侶準備的合歡之所,可以盡情雙/修,物品齊全,對兒郎們也關懷備至……”

賀離恨咬了咬牙根,忍住自己想抽飛它的壞脾氣:“能不能換一間。”

小妖呆住了,它從幹這行起,就沒見過對這配置不滿意的。哪一個身份實力較高、處在優勢地位的郎君,不想着趕緊哄着女人上床生孩子的?本來郎君們就對女伴有天性的依賴和渴望感,等有了孩子一捆綁,娘子們再想移情別戀就難了,到時候一生一世一雙人也有機會,郎君們大多便能安心。

小妖呆滞半晌都沒回答,賀離恨深吸口氣,還欲再問一遍,沒說出口,就被梅問情拉進房內,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門扉一關,房間內更是盈滿一種淡淡的暗紅光芒,将皮膚都映得潤白泛粉,透着一股清淺的紅暈。

賀離恨喉結輕微地上下移動了一下,酒勁兒、燈光、加上一點催情香,這氣氛莫名地就怪了起來,他就算想要立刻張口坦白,也一直憋不出話來,欲言又止幾次,只得坐到了床邊上。

這床是真大啊。

足夠滾好幾圈,從這頭翻到那頭,就是鬧騰個天翻地覆也摔不下去。

他看着梅問情重新點起一盞小燈放在床邊,中和了室內的暗紅光芒,随後卸下臂環、披帛,随手搭在屏風上,再擡手取下發簪。

她剛剛碰到那支梅花簪的簪尾,就被另一人按住了指尖,聽到側後方傳來賀離恨的低語:“我來吧。”

梅問情便垂下手,心安理得地稍微低頭,她轉過身,目光盯着賀離恨潤澤的唇、再徐徐上移,路過他高挺的鼻梁、纖長的睫羽,還有薄得仿佛一撫便會泛紅的眼尾,肌膚從白皙中透着淡淡的粉,不知道是環境光的籠罩、還是因他本人就有這些瞧起來十分嬌柔的細節。

從前,她并不覺得堅韌內斂的賀少俠能被嬌柔這兩個字形容。

梅問情安靜凝視,仔細端詳,等到賀離恨取下她的發簪、道冠,放到一旁,視線移下來碰到她的腰帶時,兩人的視線便忽地對上了。

賀離恨動作一頓,喉嚨間莫名地幹渴,他撚着對方衣衫的一角,雙唇動了動:“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這麽鄭重的開場白,理應是一件大事。

梅問情望着他:“我也有件事得跟你說。”

賀離恨點了點頭,但沒覺得還有什麽事能比自己接下來說的這些要更嚴峻隆重。他沒立即開口,而是把她腰上的配飾玉珏、绶帶香囊,一并摘除,然後環抱過去,從後側挑開盤扣。

他的身軀貼過來,有一種很是溫暖的熱度。梅問情感覺到他胸膛裏跳動的心聲,急促、緊張,仿佛又很決然。

盤扣開了,衣帶落地,他的手卻環繞緊,沒有移開。

“其實……我不是一個殺手。”他說。

梅問情只聽這句話,就知道他要坦白什麽,語氣平和地道:“我知道你不是。”

“我是……我就是,那個前任魔尊。”他停頓了一下,飛快地補了一句,“如果你不信,可以用我的名字跟別人打聽……我沒有騙你,一直沒有告訴你是因為……”

他的聲音又弱下去,埋在梅問情懷裏停了一下,她能感覺到懷中人深呼吸的節奏,聽他道:“……是因為,我怕你覺得,我很可怕。”

但如今,兩人都來了修真界,所謂的“露水情緣”必不可能,他便不得不坦誠相告,至少從他嘴裏說出來,比從其他人嘴裏說出來要顯得情節更輕,畢竟坦白從寬。

賀離恨不知道到底會不會坦白從寬,但他卻先抱緊了對方,然後慢慢地擡眼看她。

梅問情也正注視着他。

她笑意收斂,目光陷入一種令人畏懼的平靜,幽然如淵,辨不清真正的情緒。賀離恨的呼吸都要停了,忽地被她擁着、抵着後腰向榻邊走了幾步。

她步步緊逼,賀離恨一時心神失守,跌倒在床邊,被她的手按着肩膀壓下來,沒有簪子束縛的青絲如流水般滑落,發梢垂在臉頰邊。

一絲清幽的淡香順着她發絲飄逸而散。

梅問情的膝蓋壓在他腿上,從上到下,根本動彈不得。她的手撐在他肩側,輕輕地道:“魔尊?”

要不怎麽說梅問情是幹大事的人呢,就算自己揣着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炸的地雷,也敢掐着對方的示弱之時索取報酬,別的不說,光是這份膽大心細、毫不心虛,就讓小賀郎君招架不住。

“……嗯。”

他小聲地應道。

梅問情單手扳過他的下颔,故作高深地問:“就是你這樣的?”

“……什麽?”

賀離恨有點沒明白,腦海裏如有實質地飄起一屏幕問號。

她道:“一點兒也不強悍嘛。”

其實除去喜愛,她對賀離恨的欣賞可完全不少,比當初那個什麽劍道天才都更多,這句話多少有些口是心非的成分。

梅問情一邊這麽說着,一邊低下頭停在賀郎耳畔,慢悠悠地道:“我聽說,前任魔尊能夠一夜七次,一個女人都滿足不了他,還豢養奴寵,大逆不道,淫/蕩花心好/色……”

賀離恨瞪大眼眸,立刻打斷:“從無此事!你從哪兒聽來的!”

“哎呀,我也不知道是從哪裏聽來的了,這是謠言嗎?”梅問情伸手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胸口,“來,證實一下這是不是謠言。”

“你……”賀離恨氣得發暈,擡指扯着她的衣領,認認真真地道,“我沒跟你開玩笑,你是不是不知道我都做過什麽?什麽花裏胡哨的傳言,那些都是假的,但是我……我也确實有些事做得太絕了。”

梅問情道:“只要能讓你活下來,什麽手段都不算絕,你這點愧疚之心是從何而來?”

“我本來不覺得愧疚。”賀離恨沉默了片刻,續道,“但想到你的眼光,所以好像應該表現得愧疚才行。”

梅問情捧着他的臉頰親了一口,微笑道:“原來你這麽在乎我。”

賀離恨抿唇不答。

看樣子她并不在乎,這短短幾句玩笑低語下來,便讓人如釋重負,省去心頭一大重擔。

梅問情揉了揉他微熱的耳垂,慢條斯理道:“你都這麽主動了,那我們來實踐一下,破除這份謠言,不然魔尊大人如何洗脫嫌疑呢?”

方才情急之下,她的衣領被賀離恨拽得淩亂一片,衣料敞開,露出白皙的脖頸和鎖骨,亂得有些惹人遐思。

“我本來就沒……”

梅問情抵住他的唇,悄然低語:“不然可惜這麽大的地方了。”

她握住他的手,帶着對方落向單薄的衣襟。

月光潑落窗前,柔和的光澤從窗外滿溢進來,如水一般。

黑暗的羅睺魔府往往比白天更加危險,子夜時,客棧外傳來幾聲鳥雀地鳴響。

窗戶開了一道隙,涼意微湧。

賀離恨從被子裏挪出來一點兒,看向只着一件單衣便下榻關窗的梅問情,她的背影高挑窈窕,身上的肌體又極為緊致有力,紗似的衣料罩在背上,隐隐被月光映出脊柱的線條、強韌的腰線。

他先是看了一會兒,然後又不好意思地移開視線。

梅問情關上了窗,轉身發覺他醒了,便坐到他身邊,伸手勾住他藏在被子裏的手指:“醒這麽早,看來剩下的三次也有機會了?”

賀離恨的指節繃緊了一霎,不自在地撇開視線,然後又蹭到她身邊,低低地道:“我用別的地方服侍你,好麽。”

梅問情道:“你這不愛說話的舌頭終于出師了嗎?”

賀離恨沒想到她這麽直接,愣了一下,随後便被她笑着抱緊,一邊捏了捏他的臉一邊道:“你怎麽這麽乖,累了就睡,我可舍不得讓你犯着困還做那種需要技巧的事兒,要是齒尖刮我一下,這傷可怎麽治啊。”

“……怎麽會咬你……”他默默地道,“不要捏臉。”

梅問情原本想等天亮再說自己那件事,結果片刻之後,賀離恨反而想起來了,望着蔓延到榻前如霜的月光,忽然問:“你之前說,你也有事要告訴我?”

梅問情嘆道:“我很想明日再跟你說,不然若你把我踹下床,我屬實沒有借口再爬上來了,如此良辰美景,适合溫存。”

賀離恨一下子就精神了,他立馬翻身想要坐起來,然而腰側讓她掐得發青,一扯就疼,所以又拿起件衣服披上,才起身嚴肅地看着她。

“你不能不說。”賀離恨道,“是什麽事,你的前任、初戀什麽的出現了?還是什麽別的問題?或是你其實不能生育,不能讓郎君受孕,你放心,我不是很在乎這個……”

她擡手用力地戳了一下對方的額頭:“想什麽呢,那怎麽可能?”

賀離恨便又安靜沉默下來。

梅問情從頭捋了一下這件事,分析了半天該從哪兒開口,思索着道:“我是無定觀的客座長老,你知道的。”

“我知道。”賀離恨道,“二流宗門。”

就是梅問情在跟前,他也沒口下留情。

“對,我呢……确實不問世事了很多年。但我有一個已經死了的親姐妹,就是……”梅問情回憶了一下那個人的名字稱號,所幸她過耳不忘,才能說得上來,“天随真人。”

賀離恨的神情凝固了,兩人四目相對。

“就是你滅門的那個歸元派金丹修士。”梅問情解釋道,“這個事兒其實它不能怪我,雖然咱們兩個詳細算起來是有仇的,但修真界的春/宮圖冊裏還有一個種類叫宿敵恩仇、相愛相殺呢。而且仔細算算,其實是我這邊的仇比較大吧?魔尊大人在前,我又打不過你,肯定一筆勾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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