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權力惹人欲

權力惹人欲

州南栀仍舊未醒來,但一封信通過胡老板傳了過來,信封上寫清了相見的地點時間,許鹿竹往後看去,直至落款上的署名,那字跡很是熟悉,每一筆每一畫都雕刻着她的童年,她的過往,她的啓蒙。

那一刻,許鹿竹眼眶泛紅,心中的那股不安全感有了回升,随後消散。

她始終挂念着的人,平安無礙。

而信上說了,郎溪将軍同意相見。

預示着平冤有了很大的進展。

這次兩人見面的地點不在萬茶堂了,是一處極其隐蔽的地點。

穿過熱鬧的街邊小巷口,京墨牽着許鹿竹的手,越過門檻,是一座古老的屋子,但裏面卻打掃得異常幹淨。

樸素,整潔,有家的味道。

推門入了前廳,京墨便順勢坐了下來。

擺好兩個茶杯,一一給沏滿茶,“這房子是我那便宜老爹送給我的,說是送我的十八歲生辰禮物,這地段,真是我的好爹爹,離街道遠,還是從別人手中淘來的便宜房子。”

“可是後來,我才從州爺爺口中知道,這是我父母的新婚房子,自從我母親生我難産去世之後,我父親再也沒有來過這座房子,只是請了人打理,一直維持着當初的模樣罷了。”

許鹿竹大致看了兩眼,院子很大,雖有些陳舊,但裏面該有的家具不少,很适合宜居,周圍安靜,院子裏有一塊可以種花的土地,房子采光也是極好的。

許鹿竹很喜歡這個地方,緊握着他的手,“既然是你父親讓人打理的,說明這個房子處處都充滿了你母親的味道,每一處地方都是你母親精心設置的。”

許鹿竹餘光望去,他就站在那,沉默無言,挺直的背部有些凄靜,便轉了個話題,“京墨,你比我先一步取得了和郎溪将軍見面,這地方你安排見面的,又是百曉閣會命人看護的,再安全不過了。”

“嗯,那日在萬茶堂和郎溪将軍見了面,雖留不住他,但也能和他聯系了。”

轉身回去,眼看時辰快到了。

未見人影,許鹿竹有些焦急,“郎溪将軍他們何時能到?”

“快了,我們就好好坐在這品茶便是了。”

許鹿竹微微蹙眉,“我只是害怕,害怕會出些差錯。”

“不會的。”

“倒不如安排在我們那日成親的那個地方,我看更為安靜些。”

京墨“嗯?”一聲,帶着疑惑,随後挑眉,眉眼帶着笑意,“本來想着約在那相見,但見你喜歡那地方,你的世外桃源怎好讓不相幹的人闖入。”

說到便到,屋外傳來了一道聲音,沉穩溫柔,“是不是耽誤你們調情了!”

還未開始調情呢?就來了,京墨佯裝咳嗽了兩聲,化解許鹿竹的尴尬,起身去迎接胡那圖老板。

屋內隔音很好。

許鹿竹許久未見胡老板,他倒是消瘦許多。

“許姑娘,許久未見,又漂亮了。”

許鹿竹悠然一笑,“胡老板這幾日消瘦許多,想必是貿易往來頗多,那些消散的肉都化為銀子了吧!”

胡老板聽聞,大肆笑意,被戳中了心事,确實是如此。

許鹿竹眼神一直望向門外,“胡老板,郎溪将軍呢?”

同她的焦急不同,反觀京墨,翹着二郎腿,右手搭在了許鹿竹椅背上,左手曲起,輕輕垂在桌面上。

“胡老板,主角也該登場了吧!”兩人熱聊不到一會兒,京墨終于有縫隙插入。

胡老板不緊不慢,故意跟京墨作對似的,想讓京墨也跟着焦急起來,遂而吃了塊點心,又喝了口茶水,擡眼望去,京墨神情沒有不耐煩,反而是不屑一顧,好似一個觀衆,靜靜的看着自己表演。

兩人對峙,許鹿竹卻有些不耐煩。

“胡老板,若是餓了,下次我必定請你吃飯,只是今日情況特殊,郎溪将軍想來,在背後也等急了吧!”

胡老板含笑,“莫急莫急,這就來了。你們郎溪将軍身份實在是特殊,回自己國家,就像是去別國似的,有性命擔憂。總得要小心翼翼的嘛!”

他話語似是随意說說,但在兩人耳畔,心裏面也是有些揪心。

此時,外面忽而大雨嘩嘩襲來,雨水敲打着窗戶,伴随着狂風。

這場雨一直落到了晚上,兩人等了許久,卻未見到郎溪将軍的人。

期間,胡那圖又出去了一趟,回來傳了個消息,就又離開了。

今日不宜相見,改日,等州南栀醒了,一塊相見。

順便給許鹿竹報了兩個人的平安。

此時,許鹿竹懸着的心終于是安定了下來,心底那掀起的浪花歸回了平靜。

郎溪将軍真是謹慎得很,今日一事左不過是個試探,看來萬茶堂的事情還是傳入了他的耳朵,這場試探的戲上演能讓他消散心中的不安。

京墨唉嘆,郎溪将軍是對聿朝,對聿朝的人都不信任呀。

這場雨一直落到了晚上,總算是大雨轉為了小雨。

正如狂雨過後便是抗過了千辛萬苦。

州南栀是在晚上醒過來的,為便于照顧,她原本是被接入靖王府上的,在京墨的反對之下,兩人陷入僵局,最終被劉裴玄撿漏,這才在劉裴玄府上得以照顧。

劉府本就人少,人少眼不雜,更利于州南栀養病。

她躺在床上,一言未發,許鹿竹給她把脈,熬過了鬼門關,只是身上的蠱蟲依舊是未除去,更瘆人的還在後面,便是那蠱蟲,會使寄主迷上那五石散,但幸好,幸好州南栀始終未曾吸過,否則一發上了瘾,若是斷了那五石散,蠱蟲亡,她也會亡。

眼下更為要緊的是,便是要引出那蠱蟲。

許鹿竹看着她灌下了一碗藥,那苦澀無比的藥湯,她眉頭不皺的喝下。

“鹿竹,外面雨大,你讓京墨過來接你回府上,我在劉府,很安全的。”

“我知道。”許鹿竹聽到她平靜的話語,蒼白的臉色無一絲生氣,對于這件事,倒未有過多的害怕,這股不在乎,才更令人心疼。

“京墨和劉少卿都在尋找除去蠱蟲的方法,南栀,五水散能有輕微的緩解作用,你若是不行,就……”

州南栀及時打斷了她的話語,在說下去,就不是她許鹿竹了。

再說下去,就将那頂帽子永遠的扣在了頭上了。

“鹿竹,五石散不能留在人間,不能傳給下一代,我們州許兩家,更不會做出私制五石散的罪惡。”

“我知道。”許鹿竹咽了咽喉嚨,那蠱蟲發作的情況,她知道有多折磨人,也看到她在昏迷中發作的模樣,若不是有人制止,她快要自盡了。

就在牢獄之內,秋秋也因為受不了那蠱蟲的痛苦,撞牆欲想死,被侍衛及時發現而阻止,可誰知當晚蠱蟲發作,秋秋生生被折磨七竅流血而死。

渾身皮膚被抓硬是沒有一處好的皮膚。

劉裴玄的動作再次驚動了劉府的大公子劉裴寬,這一次,他沒有進屋內,身材魁梧的站在園中,站如松,雙手環胸,眼眸裏籠罩着狠意,“我親愛的三弟,上一次父親的關切你沒有聽,反而越挫越勇。”

“大哥是嫌我耽誤你追女人了吧!”

“放你的屁,我每日追,呸,我每日訓練軍隊忙得很也累得很,現在還要管你的屁事,事不過三,若還有下一次,我連你一塊訓練。”

劉裴玄及時認錯賣乖,“好好好,耽誤大哥訓練了,是三弟的錯了。”他着重強調了大哥兩個字。

送別了劉大公子,馬車剛剛行走了兩步,又停下。

黑色靴子躍下馬車,朝劉裴玄走近,眼裏無奈又疼惜,“我當真以為你這輩子不近女色,如此看來,她既然能走近你的心裏,想必是不差的。”

“大哥還有何話語要說道。”劉裴玄有些不耐煩。

到底是親生弟弟,有些話還是會怼得直白。

劉裴寬剮了他一眼,“你知道西疆有兩大商隊,胡那圖所在的商隊,背後的人是百蠱會的主子之一,說不定能幫到你,而近些日子胡那圖确實在京城。”

他說完,便轉身離去,留下一句警告,“不用謝,平日裏多尊重你大哥便是,日後也不要跟我搶劉家家主之位便是。”

馬車漸漸遠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夜色濃重,窗外小雨淅淅瀝瀝的落下,順着屋檐滴答滴答的落下,打在石板上的聲響一點一點透進州南栀的心,她伸出手,水滴打落在手心。

許鹿竹被京墨接走,室內又恢複了往日的寂靜。

臉上的淚水流幹了,眼睛早已哭腫。

州南栀很少掉眼淚,但這次被蠱蟲的折磨的痛苦似乎都化為憤怒的淚水,想着以此忍受那萬分之一的痛苦,哪怕能緩解一點點。

結果倒是弄得自己渾身無力。

門口邊傳來吱呀的聲音,她擡起眼眸,艱難的坐起身,是劉裴玄冒着雨前來,兩邊的衣袖都沾染了雨水。

“南栀。”她躺在窗邊的躺椅上,劉裴玄剛剛覆上她的手,想抱她去床上躺着,吹風對她病情不好。

結果剛剛觸碰到她的左手,就被她給輕輕推開,“劉少卿,我知道我自己的身體情況,我自己能走。”

“南栀,鹿竹京墨還有我一定會把你調理好的。”

她輕輕的搖頭,蒼白無力的面色,偏偏還有晶瑩剔透的淚珠滴落。

滴落在劉裴玄的手上,滴落在劉裴玄的心上。

“我,不需要了。”她話語平靜。相較于蠱蟲的折磨,她左手的殘廢更讓她難以接受,這預示着她左手不能用于打鬥了,或許連拿劍和鞭子都很困難。

普普通通的一字一句滴答落在劉裴玄心上,一顆又一顆如同利器般砸在她的心上。

他看着那擱在桌面上的鞭子和劍,沒有落灰,倒是似乎失去了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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