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一月之期, 已不到十日。
每一個夜晚的過去都讓鳳七七感到害怕,她只希望這十日永遠都不要過去。
她找不到一點辦法阻止這一場浩劫, 天虞說的沒有錯,即使他放過天下人, 天下人也不會放過他,到時仍是血流成河。
她無法想象他被封印在黑暗地底三十萬年是怎樣一種痛苦,常焱在幽冥深淵裏被封印了三萬年便被折磨得連自己都忘記,何況他是整整三十萬年。這讓他如何不恨這個世界?如何不恨帝君?
他沒有錯,是這個世界錯了,她怎能去怪他,又有什麽資格勸他放下?
如果他一定要殺帝君, 她想,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擋在他身前了吧。
她正這麽想着, 忽然之間,房間劇烈地晃動起來, 房梁上的積塵不停地往下掉, 地面似要被扯開一條大縫, 房屋有欲塌之勢。
她心中一驚,趕緊扶住窗沿站穩。
這是怎麽回事?難道妖獸已經來攻城了嗎?
她皺眉往窗外望去,卻只見長街一片寂靜, 一只妖獸的身影都沒有,亦無異動,似乎只有腳下的鳳來客棧在晃動。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鳳七七突然似想到什麽, 心中猛地一顫,立馬驚慌地朝門外跑去,可她剛跑出房門便一頭撞在了胤六胸口。
胤六一把将她拉進懷裏,焦急道,“小七快随我出去,這裏要塌了!”
他說着用手捂住她眼睛,将她牢牢護在懷裏往外飛去。
胤六的舉動讓她更加不解,小小的房屋倒塌而已還傷不到她,他何以如此驚慌,還要捂住她的眼睛。
鳳七七越想越心驚,越想越害怕,不安感越來越濃烈。
她更加确定了自己剛才所想,是以一把将胤六捂住她眼睛的手扯開,眼前複現明亮,不斷後退的視線盡頭是原來帝君的房間,她以為他不會再回來,可此時他的房間卻正閃爍着異樣的光華,她知道這是結界欲裂之前的征兆。
她死死的盯着那個房間,“帝君在裏面。”
是肯定的語氣。
她掙開胤六的懷抱便要過去,胤六一把拉住她,沖她大喊道,“小七不要過去!”
她回過頭來看着胤六,眉頭皺得很深,她問他,“六哥,你一直知道帝君在這裏?”
胤六蹙眉,沉默不語。
她甩開他的手,“六哥,為什麽不告訴我他就在這裏?”
她深深一攏眉便轉身朝帝君的房間飛去。
由于結界的阻隔,打不開房門,她就不停的拍着門,“帝君,帝君你打開門好不好。”
她不知道帝君在裏面怎麽樣了,她什麽都看不到,什麽都聽不到,但地面還在不停地劇烈晃動,木屑渣塵不停地往下掉。
一想到他或許是在裏面修煉九梵術,她便止不住的心慌,但她剛恢複的那一點靈力,根本打不破這結界,她仍只能喊着,“帝君,你開門啊!我求求你開門好不好!你到底怎麽了,我求你開門,開門啊!”
她喊到最後,哭腔越來越重。
胤六過去拉她,“小七,不要再喊了,帝君他不會出來的。結界快崩塌,會震傷你的!”
鳳七七不管,無助地拉着他的袖子,哭着求他,“六哥你幫我把帝君的結界打開,我要進去。”
胤六心有不忍,但帝君在裏面修煉九梵術,怕是已到他無法承受之時,恐會走火入魔,他自是不能讓她去涉險,只得強行拉着她走,“小七這裏很危險,你快跟我走。”
鳳七七使勁掙紮着甩開他,“我不走!”
她又撲到門框上不停地沖裏面喊着,“帝君,你快開門啊!”
胤六實在看不下去了,憤怒地沖她大吼,“你別幹了,他聽不到的!走啊!”
鳳七七仍執意不肯走,四處不斷有瓦片砸下,房梁倒塌,地面劇烈地晃動,她被震得跌倒在了地上,被震碎的瓦片是如刀刃般的鋒利,直直栽進木板裏。
胤六亦有些站立不穩,他本想着管她哭管她喊,先帶她走,卻只見一塊瓦片猛的砸下,他還來不及去替她擋住,瓦片便從她額角直直劃下,他驚呼一聲,便見瓦片從她額角一路劃到眉骨,是一條深可見骨的血痕,汩汩地往外滲着血。
瓷白的肌膚,鮮紅的血,襯得她額間那抹朱紅愈是濃烈妖冶。血液混合着眼淚流下,在她白皙的臉龐上劃下一道長長的血痕,而她渾然不在意,爬起來又扒到了門上。
胤六再也管不了那麽多了,上前你把抱住她将頭頂即将塌下的房梁一掌擊碎,便要強行帶她離開,可就在這時,房門內卻忽的華光一閃,結界嘭的一聲炸裂開來。
胤六攬住她,帶着她轉身,猛然乍破的洶湧氣浪将他們掀翻在地,胤六擋在鳳七七身前,牢牢将她護在懷中,巨大的氣浪猛的撞在他背上,一口鮮血立馬便噴湧而出。
胤六身子一軟就這樣暈了過去。
鳳七七趕緊支撐着身子去扶他,見他吐血昏迷,鳳七七一時失措,“六哥,六哥,你醒醒!”
她還未來得急擦幹淨他嘴角溢出的鮮血,耳旁忽然掠過一陣疾風,下一刻,她的脖子便被一只手狠狠扼住,提到了半空之中。
她被迫擡起頭,看清眼前的人後,她的瞳孔一瞬間放到最大,眼前的帝君雙眼赤紅,臉上青筋暴漲,猙獰得像一只發狂的野獸。
他血紅的瞳孔裏映着她的臉,他卻似完全認不出她的模樣,只是狠狠的盯着她,赤紅的雙眸裏折射出的是野獸般饑渴嗜血的目光。
她忘記了掙紮,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帝君,她怎麽敢相信,從來都是雲淡風輕,從容沉穩的帝君會變成這個樣子?!
帝君的手越收越緊,似要将她脖頸捏斷,她因無法呼吸而本能地拍打着他的手,喉間發出嘤嘤的低吟,然而帝君的眼神卻無半分動容,仍是赤紅着雙眼盯着她,眼神是似要将眼前的獵物撕碎。
鳳七七悲恸的望着他,她脖子很痛,但心底更痛,到底是怎樣的痛能将他折磨成這個樣子。
她艱難地擡起一只手向他伸去,吃力地從喉間發出幾個喑啞得不成樣子的字,“帝……君……,我是……小七啊。”
她悲痛地看着他,眼淚混着血液化成一滴朱紅的血淚猝然滴落,劃過她的臉頰,滴在了帝君扼住她脖頸的手上。
忽然,帝君仿佛被火油燙了手一般,猛地縮回了手。
他這一猛松手,鳳七七只覺血液如潮湧般迅速湧入腦中,眼前一黑,她便失力地跌倒在了地上。
帝君看着跌倒在地的鳳七七,又看了看滴落在自己手上的血淚,突然覺得頭痛欲裂,仿佛要炸開了一般,他痛苦低吼了一聲,如困獸一般頹然地後退了幾步,一幕幕陌生而熟悉的畫面在他腦中飛速倒退。
他看到一個穿着藍色長裙的女孩蕩着雙腳坐在海岸邊,風吹起她耳旁的發,她轉過頭來,對他展露一個無比溫暖的笑容,她笑着對他說,“帝君,你以後再也不是一個人了,小七會陪着你。”
“小七……”他喃喃着抱着頭蹲下來,從未有過的疼痛席卷了他的大腦,混亂的場景不停在腦中交替。
他又看到那個女孩興奮地展臂朝他跑來,一頭撲進他懷裏,高興地沖他大喊,“帝君,我愛你!”
可他又看到她留着淚問他,“帝君,我對你到底算什麽?”
他還看到,他似在夢魇裏親手殺了她,滿手都是她猩紅的鮮血,她就那樣帶着淚在自己身前倒下。
……
他猛然驚醒,眼中的紅色光芒漸漸褪去,他緩緩擡起手,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雙手,又怔怔地擡起頭看向躺在地上暈過去的鳳七七。
他到底做了什麽?
他因體內真氣四竄,胸膛劇烈地起伏着,他無法相信他剛才差點用這雙手殺了她。
他明明在不庭山時便對自己許下承諾,絕不傷她一分,可他剛才,卻差一點殺了她……
他回過神,慌張地跑過去将鳳七七抱起來,雙手顫抖着替她抹去臉上的血痕,他将她緊緊抱在懷裏,似要将她揉進骨肉。
他将下巴輕輕抵在她額頭上,喉結不停地上下滾動,他閉上眼懊悔地不停道,“小七,對不起,對不起。”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喑啞得如殘風拂過荒草。
他将她抱起來,緩緩向前走去,每走一步,他身後散落的瓦礫又重新飛揚到空中聚集成一片片煙青色的瓦片,塌下的房梁也重歸原位,原本一片狼藉破敗的屋子又一點點恢複到了原來的樣子。
他抱着她回到了她原來的房間,将她輕輕的放在床上,在她身旁坐下來,溫柔地替她蓋上被子,深深蹙着眉擦去她臉上的血跡,露出額頭上那道深刻見骨的傷口。
看見她的傷口,他的眉皺得更緊了,伸手将手指輕輕覆在她傷口上,緩緩從她額角劃過,動作輕柔得像撫過一片羽毛。
他手指劃過的地方,傷口開始迅速的愈合,直到再看不出受傷的痕跡。
他輕撫着她傷口愈合的地方,靜靜地看着她,眉心始終未松過,他很抱歉讓她看到他那樣可怕的樣子。
但若不是她将他喚醒,恐怕,他或許真的會走火入魔而發狂。
九梵術,自上古以來從未有人成功突破第九重,要麽活活痛死,要麽走火入魔,即使是他也不會例外。
這本是一個極其冒險的選擇,只是他已別無他法。
他無論如何,都做不到去傷害她,即使是為了天下蒼生。
如果能獲得混沌之力,他有十成的把握能殺死天虞,混沌之力足以毀天滅地,不到必須時刻他也絕不會貿然召喚出混沌之力。
什麽獲得混沌之力便能成為上神的說法,其實都是無稽之談,因為人根本無法承受這巨大的力量,即使是他亦不可以。人無論有多強大終究是肉體,非金剛堅硬之石,是無法作為混沌之力的容器的。混沌之力是一直存在于宇宙的一種強大力量,若被召喚而出,便會凝聚成一道天雷自穹頂劈下。人若被其劈中,無論是神,是佛,都會頃刻灰飛煙滅。唯有堅不可摧的上古神器才能将作為混沌之力的容器,而他的羲和劍更是最好的選擇。
這幾日,他已将四顆元珠煉化,融入了羲和劍中,只是這最後一顆水元珠,仍在鳳七七體內,現在在她體內,以後也會一直在她體內,即使他真的抵不過天虞,他也絕不會将它取出。他活了三十萬年,如果連自己喜歡的人都不能保護,又談什麽守護天下蒼生?
這三十萬年裏,為了蒼生,他做過許多違心的事,但這一次,他一定順從自己的本心,絕不傷她一分!
無論如何,他只要她好好活下去。
帝君起身走到窗邊,仰頭看着陰沉的天空,眉心微微蹙起,離一月之期,已不足十日了。
帝君在窗前站了會兒,胤六已經醒了過來,他捂着胸口有些吃力地上樓,看到鳳七七閉着眼睛躺在床上,心中一驚,慌忙跑到床邊,慌張地問帝君,“帝君,小七她怎麽了?”
帝君轉身道,“她無事,很快會醒來。”
帝君如是說,他懸着的心便放下了,他轉而問帝君,“那麽帝君你呢?無事嗎?”
帝君半垂下眼,“無事。”
胤六繼續問,“帝君你接下來要去哪裏?你還是留在這裏嗎?”
帝君微微點了點頭,“天虞随時會來,我不放心。”
“小七如今已經知道你在這裏,十日之後她必定會随你同去。”
帝君垂下幽深眼眸,緩緩道,“放心,我不會讓她跟着我。”
“哦?帝君你要如何阻止我跟着你?”
不知何時,床上的鳳七七已然轉醒,她擡起頭來直直地望着他,帝君聞聲轉過頭來看着她,她就那樣直直地與他對視,目光裏滿是倔強。
她看着他的眼睛,堅定道,“如果我說我跟定了呢?”
帝君亦堅決的回道,“我有千萬種方法讓你去不了。”
鳳七七嘲諷地冷笑一聲,“怎麽?帝君你要将我關在這裏,讓我茍且偷生嗎?”
她狠狠地盯着他,聲音忽地變得冷硬,“可你憑什麽不要我去?你不是說我喜歡你與你無關嗎?那我要去哪裏,想做什麽,你又憑什麽管?!”
“還是說……”她望着他,眼裏泛起水光,聲音忽又變得沙啞,“還是說,帝君,你也……喜歡我?”
帝君怔了怔,一向從善如流的帝君竟愣在原地,許久都沒有回答。
他不回答,鳳七七便那樣一直用灼灼的目光看着他,逼問道,“我說對了是嗎?”
帝君面容冷淡地轉過身去,不去看她的眼睛,濃墨染就似的眉眼蹙起,鋒利而冷銳,“你太高估你自己了。”
說完他欲轉身離去,鳳七七大聲喊住他,“帝君!”
帝君頓了頓,聽到她大聲的對他說,“我不管你喜不喜歡我,但我喜歡你,很喜歡你!所以我沒辦法讓你一個人去送死,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也不想你們總是把我護在身後,什麽都不讓我做,不管是死,我只想與你并肩,和你一起去面對!”
帝君微微側頭,棱角分明的輪廓似染了霜華,半垂的睫毛遮住他的眼睛,看不清他眼底神色,他冷冷地開口,“與我并肩,你還不配。”
鳳七七終是愣住,這樣的話,比刀劍更傷人。
她撐在床頭地手漸漸收緊,死死的抓住床沿,指甲深深嵌入木頭,眼眶裏噙滿了淚水,卻固執地始終沒有落下一滴,只是死死地盯着帝君的背影。
胤六不忍,皺着眉輕聲喊她,“小七。”
鳳七七的目光十分堅定,似下了什麽決心,她一把掀開被子,跳下床,咬着牙狠狠說,“我不管他要怎麽樣,說我不配也好,說我不要臉也好,反正我鳳七七就是臉皮厚,這輩子認定他了!”
說完,她不顧胤六地阻攔直接朝着帝君離開的方向追了出去,一把扯住帝君的袖子不讓他走,倔強地看着他說,“我不管,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反正我就要跟着你。”
帝君無奈,正想把袖子從她手裏扯出來,眼前忽然紅光一閃,火光整個映紅了她的臉,他心中一驚,猛的回過頭,便見一團巨大的火焰正以迅猛之勢朝他們這邊飛來,烈焰與結界相撞,猛的炸開巨大聲響,火花四濺,猶如滾滾岩漿自火山噴發,震耳欲聾,地面也随之顫動,鳳七七只能拉住帝君才能勉強站穩。
好不容易停下來,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鳳七七好半天才緩過神來,,她扯着帝君的袖子,捂着胸口,震驚地問帝君,“這怎麽回事?”
鳳七七擡起頭來見帝君雙眉緊蹙,目光凝重地看着半空,火光在他臉上交替變換,她順着他的目光向外望去,瞬間便愣在原地。
結界之外,一只身形龐大,羽色赤紅的九頭火風正翺翔在白鹿原上空,駭人地巨大鳳首正瘋狂地搖晃着,巨大的火團正不停地從它嘴中吐出,砸在地上,燃起滔天的火浪,不斷有火團砸下,在地面炸裂,街道瞬間被火焰吞沒,漫天都是血紅的火光。
人們哭喊着在火光裏四竄奔逃,不停有火團在他們身旁炸開,有靈力的妖族還能勉強飛身躲過,可那些沒有靈力的凡人卻輕易地便被氣浪掀翻在地,直接被火焰吞沒,他們甚至還來不及呼喊一聲便被燒成了一具黑色的焦骨,風一吹便化作飛灰,消散在空中。
鳳七七耳邊充斥的,全是人們嘶聲力竭的哭喊求救聲,嗚咽不止,四處房屋不停地倒塌,在火焰裏燒得啪啪作響,還有刺耳的鳳鳴混雜着火團炸開的巨大聲響。四處一片狼藉,漫天火光,混亂得仿若重歸鴻蒙混沌之初。
她深深皺起了眉,她認得那只九頭鳳凰,她在《山海經》裏曾看到過有關它的記載,它叫九鳳,是上古的神獸。
它已經有數十萬年不曾現世,這一出現便如此大開殺戮,看來天虞真的有驽馭妖獸之能。
她死死地咬着下嘴唇,眼睜睜地看着這麽多條人命在火光裏瞬間化作灰燼,下嘴唇被她咬出一條深深的紅印,她不敢相信,小扒他,不,是天虞,他真的這麽做了。他真的要殺盡天下人來發洩他的怒火,他怎麽可以,怎麽可以真的這樣做……
她緊緊将手攢成了拳頭,捏得指節泛白。
胤六不知何時也已過來,看着眼前如此慘烈的場景,他凝眉道,“不是還有十日嗎?怎麽會……”
一旁的帝君沉聲回答,“他說的一月之期,是與我的決斷。”
帝君蹙眉看着前方,深邃的眼底裏滿是肅殺,“而他對這個世界的報複,已經開始。”
他說這話時大風忽起,拂動他寬大的衣袖,衣袂翩然,長發翻飛,他眼底似乎風起雲湧,深沉目光裏帶着不可遏制的怒意,周身凜冽的殺氣蕩漾十裏開外,恍若白衣修羅。
空中忽然華光一閃,只見一柄長劍從天而降,劃破長空,帶着令人不敢直視的威嚴光芒,一瞬,仿佛天地都為之失色。
鳳七七知道,那是他的羲和劍。
帝君緩緩伸出手,十指緊緊握住劍柄,鋒利的長劍泛着凜冽的寒光,光華在他身旁流轉,衣袂翻飛在明亮的光芒之中,他斜飛入鬓的長眉鋒利若一柄出鞘古刀。
她從未見過他執劍,那一刻的他,尊貴而神聖,她想,即使她傾盡世間所有詞話,都無法形容他萬分之一的風華。
這是她所不認識的帝君,他是上古的神祗,缗和。
他執着劍朝她走來,沉聲問她,“現在還要和我一起嗎?”
她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毫不猶豫地回答,“要。”
帝君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忽的皺緊了眉頭,她只見帝君的手指飛快的在她額頭一點,她渾身一怔,喃喃地喊了聲“帝君……”身子便軟軟地倒了下去。
帝君接住她的身子,将她橫抱起來朝房間走去。
對不起小七,我沒辦法讓你看着我死去,更舍不得你和我一起去死,生命是我所認為最寶貴的東西,我把它留給你。
他将她輕輕放在床榻上,靜靜看着她清麗的容顏,雙手不舍地撫着她的臉龐,帶着深深的眷戀,良久,他俯下身,在她額心落下一個溫涼的輕吻,“小七,好好活下去。”
他起身,終是決然的回頭,執劍離去。
而他沒有看見,她眼角一滴淚無聲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