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蟲噬人欲
萬茶堂依舊是被封鎖的狀态。
但要找到胡老板,這并不是難事,只要律朝和西疆還保持着貿易交往,她就不愁找不到胡老板,況且兩人的合作融洽,特別是在金錢方面,仍誰也不想錯過這交易。
“許姑娘約見我,是又有什麽新奇的東西要展示給我看了。”
“很遺憾,恐怕要下次了,這次,主要是想請胡老板幫我将一張畫像轉交給朗溪将軍,上次提到的這件事你或許還沒有給我回應。”
胡那圖輕嘆口氣,“你若是拿出實證來,郎溪将軍可能會見你,空口無憑的,若是我們郎溪将軍遭此劫難,恐怕是一大損失。
“物證自然是有的,若我沒有,又怎敢去約見郎溪将軍。”說着,她便從袖中掏出了劍穗,劍穗陳舊,甚至于那顏色也褪了許多。
“這劍穗,莫非是郎溪将軍的?”
“自然,還請胡老板幫我轉交。”随後,許鹿竹拿出了一張紙,紙上是一條手鏈是畫像。“胡老板,為了我能見到郎溪将軍,也以防你們拿了物證就不在搭理我,這畫上的手鏈,若是郎溪将軍誠意想要,便讓他見我。”
許鹿竹話語說得敞亮,混跡江湖多年的胡老板一眼便聽出了其中的彎彎繞繞,“許姑娘,你這也是做了兩手準備,都說西疆人會做生意,在我看來,明明是你們律朝人更會做生意。”
“胡老板,你可知你們西疆蠱蟲和五石散的關系。”
“五石散,是你們律朝的禁品,有什麽關系。”
“還真有,不過你若是找到了,我便告知你真相。”
蠱蟲致使百姓大亂,一時間引得百姓人心惶惶,不日正式西疆使臣來見,這件事自然是要說道說道。
碎蘭殿。
堂皇碧綠的宮殿。
母子倆坐在餐桌上享受美食,室內婢女皆被遣散出去。
麗妃擡眼瞧了一眼自己兒子,将碗輕輕放下,“景安,這百姓失心瘋的事情鬧的動靜是否太大了些,難保會引起你父親出手。”
趙景安手中的手帕剛剛擦完嘴巴,一臉冷漠回答,“是大了些,是我手下掌管不利,太過于心急了,如今有人在查十二年前那件事,他們也是被拿捏住了命門,一時間有些急躁。”
但刀架在脖子上了,怎麽不急,麗妃還是提醒,“你舅舅那邊也謀劃了多年,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的,否則多年的心血就要功虧一篑了。”
“讓母親擔憂了,是兒臣不對。”
“無礙,只是這許州兩家被滅門了,怎會有人去查。”
“母親,朝堂上與魏将軍和周丞相做對的比比皆是,難保不會想用此事将他們板下來。”
“陳太傅。”女子不可幹政,但事關兒子奪嫡,她還是了解一些。
一旗子落,一棋子又起。
“自然是父親,這些年兩人風頭太盛,難免引起父親忌憚,等這件事被查出來,他們倆下臺之後,自然不會有十二年前那件事威脅到我們了。”豫王殿下點到為止。
“你父親這幾天的藥劑不夠了,你舅舅有沒有吩咐你下一步計劃。”
“如今正是招兵買馬之際,父親那的藥劑還需多一些,但母親,你千萬要先保全自己。”
大理寺。
關于蘇大人的案件只能私下查探,如今也只能兩人去查了。
但回來之後,劉少卿似乎根本就不着急,如今坐在主位上,還很悠閑自在的啃豬蹄和喝茶水。
州南栀站在一旁,手裏邊默默的收拾着卷宗。
“州丫頭,你想吃嘛?”
“多謝劉少卿,但我想不必了。”
他似乎也只是客氣詢問,得到滿意的答案,他也沒有繼續詢問下去。
悠閑過了一天之後,當她翌日看着狀态不變的劉裴玄,終是忍不住詢問出聲,“劉少卿,我們什麽時候去查案?”
“查案,那你說我們有線索嗎?”
州南栀輕輕搖頭。
“就是呀,竟然沒有線索,我們從哪查起。”
“可竟然沒有線索,我們不是應該去找線索嗎?”
“去哪找?”
劉裴玄莫名的态度讓州南栀感到好生奇怪,這不像平日裏的他。
他忽而起身,傾身,拉進了和州南栀之間的距離,“州丫頭,最近京城不太平,要不我帶着你去游玩山水避世吧!”
他呼出的氣息有些噴灑在臉上,州南栀下意識退後了兩步,“竟然京城不太平,劉少卿又怎麽确定其他地方就太平了。”
京城是律朝的中心,它亂,那整個律朝都會亂。
“天下之大,你怎知就沒有一處閑散之地。”
州南栀抿唇,“劉少卿,我們還是查案子吧!”
他擺擺手,侍衛便拿了一盤豬蹄和茶水過來,“你吃完它,時間正好合适,我們便去查案子吧。”
她吃得很快,不如昨天劉裴玄的享受之意,拿出手帕,一手按住她的肩膀,不讓她拒絕的機會,手帕将她嘴角的油漬擦去。
“州南栀,你就那麽喜歡查案子?”
“劉少卿,我吃完了,我們出發吧!”
循着這條街道往前十裏,被捂住的眼睛看不見,耳朵卻是分外敏感,周曹的聲音放大了一倍。
摘下帶子,眼前赫然出現三個大字——壽安堂。
是一個藥店。
“劉少卿,你帶我來藥店做什麽?”
“覺得你這姑娘有病,想帶你來看病。”
不理會他的玩笑似的嘲諷,州南栀等着他的安排。
“我細了解了蘇大人生前的去向,他就來過這家藥堂。”
兩人進去,便有人上前,“這位公子,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嘛?”
州南栀先開口,“我家公子身體虛弱,想開些補身體的藥,尤其是能壯陽的。”
劉裴玄怒視了州南栀一眼,這小丫頭記仇。
可這出神情落在旁人眼中便是被說中事實惱羞成怒的感覺了。
劉裴玄被郎中帶到裏屋,伸手給他把脈,“是有些不行,不過不是虛,而是陽氣太足,公子需要女子,所行陰陽協調之事了。
蹭,州南栀站在旁邊,将劉裴玄耳根子從白到爆紅,一直紅到了脖頸處的全過程一齊映入眼簾。
料是沒有想到他會害羞,州南栀也有些好奇。
關于世家公子這方面的事情,他聽師父提起過,像是如此害羞的,和師父口中描述的完全不一致。
為了避免她尴尬,“公子,我去外面沏一杯茶給您。”
那郎中又好心提醒,“丫頭,讓外面的小厮定要沏一杯降火的茶水來。”
州南栀出門的腳差點被絆倒,自己也沒有注意到同手同腳了。
等待間隙,州南栀無聊,也觀賞了這屋內,劉裴玄說帶自己來此地,定是有線索的,果真,那牆上懸挂着的牌匾就牢牢吸引了她的目光,那字跡,熟悉。
她雖不通宵字畫,但一些查案時的細節,她記憶力是極好的。
那字跡,與在桃幽縣裏挂在胭脂鋪面上的字跡一模一樣,
宋婷案件。
那字跡,她知道,與宋婷搜查出來的信件是一模一樣的字跡。
王枧安的字跡。
腦海中線索很快被搜刮出來,但将這些串聯到一起,她還沒有這個能力。
她正準備将茶水拿過去,劉裴玄便從裏面出來了。
“公子,您的茶水。”
劉裴玄意味不明的盯着她,緩緩向她傾身而去,湊近她的耳畔,“剛才大夫說的話語你沒有聽清楚嘛!嗯?我要的可不是茶水。”
她聽懂了,公子要的不是茶水。
出了門,州南栀跟在他身後,适時的閉嘴。
“公子,案子可得到什麽線索嘛?”
劉裴玄聽聞,狠狠一甩袖子,步子邁得大了一些,将藥包扔到了她的懷中。
蘇大人的死,百姓失心瘋,
州南栀心情煩躁,案子錯綜複雜,而且是一件接着一件,不似在桃幽顯那麽的輕松。
正當她想得出神時,手中的藥包因為突如其來的碰撞,由于慣性,被撞飛了出去,她下意識側身一躲,被劉裴玄扶穩這才站穩了身子,往那邊看去,就見一個白白胖胖的小男孩把她的東西給撿了去,然後就跑了。
州南栀與他對視了一眼,竟條件反射的跟了上去。
小男孩約莫十歲左右,腳沒有州南栀長,但是卻很靈活,拎起藥包就跑的動作一氣呵成。
這小男孩會武功。
她立馬跟着那小男孩跑了去,繞過了幾條彎彎曲曲的小巷子,劉裴玄緊随其後,差點因為剎車不及時給撞牆上去了。
因為是小男孩,劉裴玄倒是放松了警惕,不如追逐犯人那般用力。
一路上,小男孩不斷給州南栀的追捕制造麻煩,棍子、石子等利器往後扔。
他對這條路非常熟悉,有意将州南栀往錯誤的路引了去,她脫掉了腳上的鞋子,也跟着他開啓了跨欄似的你追我趕。
最後,州南栀氣喘籲籲,反觀小男孩,他跳上了一座房頂,不知道往哪個方向去了。
“小兔崽子,臭小子。別….,別讓我抓到。”她氣喘籲籲在原地,劉裴玄将脫掉的鞋子給拿了過來,“你有那麽弱嘛!不會是因為對方是小孩子就這樣吧!”
劉裴玄蹲下,将鞋子放在她旁邊,“我在想我要不要幫你穿鞋子,若是我幫你穿了,就是碰了你的腳,你會因為世俗約定嫁給我嘛!”
州南栀蹲下,将那鞋子很快奪了過來,一氣呵成,便穿好了鞋子。
劉裴玄自嘲笑了兩聲。
轉了一個拐角,便撞上了身後背着一把殺羊刀,右手拿着一卷畫像的京墨。
京墨看着她一身狼狽,“為何弄成這副鬼模樣。”
州南栀低頭看着此時頭發淩亂,衣裳稍微不整,腳上只穿了一雙襪子,別過了頭,聲音冷淡回應,“來這找人。”
對于他的出現,州南栀倒不驚訝,畢竟知道他本就沒有死,只是進了京城,遲早都會有見面的那一天。
劉裴玄上前,将州南栀擋在身後,和京默微微颔首。
“誰?”
她擺擺手,“就一個小孩,看着身體挺胖的,跑起來還真快,人還很靈活,會點小武功。”
“發生什麽事了?”京墨詢問之際。
劉裴玄先一步檢查着州南栀的雙手,确認身上有沒有受傷。
看着他動手的模樣。京墨眉頭微皺,但管教州南栀這件事,他确實不敢。
三人就是三角形,他管許鹿竹,許鹿竹管州南栀,州南栀能壓得住京墨。
州南栀哼了聲,明顯這件事不重要,“我自己是人,自己受傷不受傷,我心裏面有數,只是你,大白天鬧鬼嘛?”
京墨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身份,自己在查百姓失心瘋這件事,“我見到她了,她也原諒我了。”
這句話殺傷力确實很大,州南栀不爽,很不爽,雖然許鹿竹同她說了,可還是忍不住嘲諷道,“有的時候,對你自己的傷勢瞞天過海也是你的技能。”
劉裴玄站在一旁,聽着兩人打啞謎,在思索着兩人的關系。
“我幫你找。”
州南枝想了想,拒絕了他的好心,大理寺案子多,她不想占用公職人員,“不用了,就一小孩,別太為難他,不過你要是找到了,跟我說一下,我有些問題要問那小男孩。”
“好。”
待京墨離開,州南栀情緒漸漸回籠,這才發現劉裴玄正用一種高深莫測的眼神盯着自己。
“州丫頭,你似乎來頭不小。”
“劉少卿,你的藥被搶走了,我們這些做手下也是很擔憂,畢竟少卿大人的身體确實很重要。要不我受累,回去讓大夫在重新撿藥。”
劉裴玄:“…….”冷哼一聲,輕啧兩聲,伸手忍不住輕敲了她額頭。
然而州南栀額前的碎發因為他的觸碰,就着那細汗沾在了額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