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救月娘, 白啓消耗了許多靈力,他體內的妖丹本不為他所有, 是以常常會出現反噬,讓他變得極為虛弱, 現在又耗費了如此多的靈力,他更是很長時間都無法恢複法力。
月娘感激,于是留了下來,答應會照顧他到他好起來,以此報答恩情。
失了靈力,白啓卻渾然不在意,整天懶洋洋地躺在石洞裏睡覺, 反正有月娘,他餓了便指喚月娘去給他尋吃的,簡直不甚樂哉。
“月娘, 去給我摘個果子來。”
“月娘,去給我逮只兔子來。”
“月娘, 去給我抓只雞來, 對了你會不會燒叫花雞啊?”
……
月娘忍無可忍, 本來天性涼薄的她也忍不住一把将手裏的果子砸向他腦袋,大吼道,“白啓, 你是大爺嗎?!”
白啓接過果子,笑得眉飛色舞,“你要這樣叫我, 我也不介意。”
月娘抓狂,掄起袖子便想要收拾他,白啓見狀立馬低下頭來,作一副可憐模樣,擡起漆黑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瞅着她,佯裝委屈道,“月娘,我可是為了救你才成這個樣子的,你得為我負責啊。”
說着立馬捂住胸口作心疾發作狀,月娘攥緊的拳頭在空中懸了懸,終究還是沒有落下,她洩氣的将手一甩當下,閉上眼似極力忍受着什麽。
白啓看着月娘這副想怒而不得不忍着的模樣,狹長桃花眼滿是戲谑笑意,他又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沖月娘眨了眨眼,“月娘,我餓。”
月娘無奈扶額,只能感嘆遇上白啓這個天煞孤星她真的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月娘整日為他奔走尋食,還要留下一個分身來守住他,他卻整天除了吃就是睡,除了睡就是吃,日子過得要多滋潤有多滋潤。
白啓白天大多時候都只舒舒服服的躺床上睡覺,到了晚上他卻常常爬起來,拉着月娘跑到洞外的草坪上,與她躺在青草間仰頭看星空。
他以前還是個人的時候,他也常常帶着青蔥水嫩的小師妹們跑到山上去看看星星,這招泡妞的方法總是特別管用,女孩子都喜歡這些亮晶晶的東西,她們都說,有星辰的夜晚是這世間最美的場景。
白啓微微側頭,看着躺在他身旁的月娘,滿天星光落入她眼底,泛着清冷的光輝,他淺淺笑起來,确實很美。
白啓在月娘面前話特別多,可能是因為之前他在妖界沒什麽伴,平時也沒什麽人聽他說話,于是現在有了月娘陪伴,他好似要将這一百年來憋了一肚子的話通通都說出來。
他在星空下給月娘講了一個又一個的故事,都是他曾在人間和妖界的經歷,他幾乎将他這半生所有點滴,有的沒的大的小的事都講給了月娘聽,雖然月娘一直從未說過話,但他知道,她在聽。
所以他便一直講,一直講,直到天亮。
有時候,月娘聽着聽着便會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白啓便側過身,單手支頤,靜靜地看着熟睡的她,星光淡淡灑在她白皙的臉上,那如畫的眉眼,美得沒有一絲瑕疵。
流螢輕輕圍繞在她身邊,四周蟲鳴清脆,而她睡得安穩,白啓聽着她勻稱平穩的呼吸,不覺緩緩笑起來,眼眸裏似盛了月光般的溫柔。
待白啓稍微好了些,面色不再是一副要死不死的死人臉模樣,能跑也能跳了,但靈力還是尚未恢複。
于是白啓便決定在白天也出來透透氣,拉着月娘到了湖邊,指着湖心對月娘說,“月娘,我想吃魚。”
月娘白了他一眼,“自己抓。”
“我又不會游泳,自己跳下去那不死路一條嗎?我現在又沒靈力,完完全全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白面書生啊。”
月娘扭過頭來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會游泳?”
白啓點了點頭,他自認為上的了廳堂下得了廚房,可偏偏下不了水塘。他原先是個凡人,可比不得月娘他們這些妖精,生下來就會游泳。
白啓擡眼看着月娘,忽見她眼底似閃過一絲小狐貍似的狡黠,他一愣,月娘已到了他跟前,鼻尖幾乎要與他鼻尖相觸,白啓愣愣的看着她,只見她輕挑的鳳眼微微上揚,勾起誘惑弧度,細長眉眼,媚意天成,“真不會?”
白啓怔怔地看着月娘不斷靠近的臉龐,緊張得連回答都忘了開口,恍神之間他沒有注意到月娘輕輕勾起的嘴角。
下一刻,月娘擡将他一推。
他就毫無預兆地摔進了湖裏。
白啓是真的不會游泳,手并着腳不停在手中撲騰,像只落水的旱雞,手拍打着水面濺起了層層浪花,在湖心吓得哇哇大叫。
月娘看着他這般狼狽滑稽的模樣,只覺甚是解恨,不禁捂着肚子大笑了起來,臉頰旁的梨渦深得豔麗,彎彎的眼睛裏盛着爛漫的笑意,那一刻的月娘,卸下了涼薄,笑得像個年紀很小的孩子。
白啓看到她這般大笑的模樣,如同第一次看到她時一般,再無法移開眼睛,她笑起來的樣子,真的很美。
白啓漸漸停止了掙紮,那一刻,他終于明白為什麽世間有那麽多男子舍棄一切只為博得美人一笑,原來,這世上最美的場景,從來都不是星辰明月,而是美人一笑。
白啓也算得上風流不羁,想當年多少美貌的小師妹們都心系于他,他雖流連花叢,卻從未留下過真心,但這一次,他想,娘的,真栽進去了。
白啓癡癡地看着月娘,然後,他就沉了下去……
月娘把他撈起來時他已經暈了過去,月娘狠狠地一掌劈在他胸口,一口水猛地從白啓喉間噴湧而上,嗆得他趴在地上不停的咳嗽,被水打濕的頭發黏在額頭上,整件衣服都濕透,皺巴巴的貼在他身上,活像只落水的雞,狼狽至極。
白啓從地上爬起來,幽怨地瞪了月娘一眼,面上一副憤怒表情,跺腳忿忿罵道,“你個妖精!!”
白啓轉過身氣沖沖地走在了前面,月娘在他身後仍笑得燦爛,“我本來就是妖精。”
走在前面的白啓,在轉身的那一瞬,嘴角便偷偷上揚,眉眼間是淡若暖陽的溫柔。
他們曾有那樣美好的山中歲月。
這幾個月同月娘在一起,白啓別提過得有多舒服了,以前動不動還得為了躲開那些個磨人的老妖精到處跑,這幾個月他沒了靈力反倒還沒一個妖怪來找他的麻煩,小日子過得極其舒坦。
但他不知道的是,并非那些妖怪沒有再來找他的麻煩,而是都被月娘擋下了,每每月娘同他一起出去時總會留下一個分身注視着周圍,默默保護着他,他在洞中呼呼大睡的時候,月娘便守在門外,她去給他找吃的時,亦會留下另一個分身守住他,将危險都擋在了門外。
那時白啓還總想着要是自己的靈力一直不恢複該多好,而這個想法在幾日後便完全變了樣。
這日,白啓又叫月娘去給他抓只雞來吃,月娘狠狠瞪了他一眼,卻還是轉身離開去給他捉雞。
見月娘走後,白啓便閉上了眼睛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睡得一臉惬意,正當他還在做夢時,便恍惚聽到一聲巨響,白啓被吓得猛地睜開了眼,剛睜開眼睛便看見月娘被人從洞外狠狠地扔了進來,重重地撞在了牆上,白啓甚至能清晰地聽見月娘骨骼因劇烈碰撞而斷裂的聲音,月娘跌下來,口中吐出的鮮血濺了一地。
月娘狠狠地瞪着洞外的人影,吃力地罵道,“卑鄙!”
罵完便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白啓趕緊從石床上蹦起來想要去扶月娘,卻在還未觸碰到她時便被一陣掌力給輕易地拂到了一旁,撞在了洞口的石壁上。
白啓吃痛地艱難支起身子,甫一擡頭,一雙青靴兀然出現在他眼前,一腳便踩到了他臉上,狠狠地将他踩在腳底讓他動彈不得,地上粗糙的砂石磨得他的臉針刺般的疼。
一個嘲諷的冷笑自他頭頂傳來,接着便是一個陌生男子帶着譏笑的聲音,“我還以為讓這樣一個美人守着的會是什麽了不起的人物,原來就是個只會躲在女人身後的廢物。”
白啓咬着牙擡眼恨恨地看着這個陌生的男子,只見他居高臨下的看着他,陰鸷的眼底滿是嘲弄與不屑,那樣的眼神似乎看着的只是一只蝼蟻。
白啓看向一旁昏迷的月娘,他想要去救她,而他無能為力,他被人踩在腳底,妄論救她,便是動一動也做不到,什麽都做不了。
就在此時洞外閃進一抹紅色的身影,知他有危險,月娘的另一個分身立馬趕了回來。
月娘剛進洞便見他被人踩在腳底,而他連一絲反抗也沒有就那樣以極難看的姿勢趴在地上,月娘皺了皺眉心,低低地罵了句,“真是沒用!”
白啓瞬間便愣在了那裏。
而月娘不再去看他,提劍向那人襲去,男子放開白啓閃身避開,輕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想不到美人竟還是雙生狐。”
月娘鋒芒一轉又向他刺去,冷冷道,“少廢話!”
男子卻仍笑得輕佻,“雙生狐歷來都是伴君王之側,美人又怎守着這麽個沒用的廢物?”
“我守着誰又與你何幹!”
兩人的對話清晰地傳入白啓耳中,白啓看着他們交錯的身影,十指緊緊的握成了拳,捏得指節泛白,他狠狠地咬着牙,因太過用力而咯吱作響,他又想起月娘頃刻前憤怒罵他沒用的眼神。
他從未有一刻如此憎恨他自己的沒用!
也是那一刻,他忽的有些理解了容游對力量的渴望。在這裏沒有強大的力量,他就什麽都不是,更不配站在她身邊。
也是從那時起,他暗暗發誓,總有一天他會成為妖界的王,讓所有人都俯跪在他腳下,他要世間再無人敢輕視他羞辱他,他要讓所有人知道,他白啓,配得上月娘!
若雙生狐只伴君側,他便成為這裏的君主!
但也是從那時起,一切都悄然改變,他已再也不是那個笑起來燦若暖陽的少年。
他開始瘋狂的修煉法術,他真的是個天分極高的人,即使他現在成了妖,他的法力仍能夠以驚人的速度提升,一日比一日強大,然而他并不滿足,即使他已經很強大,他卻渴望着更強大的力量,因為他想要做的,是這裏的王。
這數百年,他只知道他要坐上那個王座,對力量的渴望似乎沖昏了他的頭腦,幾乎入魔,野心亦蒙蔽了他的雙眼。
他在這條道路上越走越遠,以至于他幾乎都忘了他最初想要變強大的緣由。
他不過是想要他能夠站在她身邊啊,只是,他好像忘了。
後來成了一方的霸王,四方的小妖無不見他便逃跑,只因他幾乎就是個嗜血的狂魔,是個被欲望吞噬心智的魔鬼,若有人稍惹怒了他便會落得個肢殘遍地的下場。
他又成了南山的山主,再後來又成了臨淄城的城主,他一日比一日尊貴,但他的笑容卻一點一點從他臉上褪去,漸漸變得冷血,無情。
以後很長很長的一段歲月裏,月娘再沒見他笑過。
在争奪力量的道路上,白啓已經走得太遠,太遠,再也看不到回頭的路。
他被虛榮蒙蔽了雙眼,只知争奪,忘了只是想變得強大讓月娘陪在自己身邊,這個念想,被他遺忘在了心底最深處的角落,遍尋無跡。
月娘已經報了恩,她本可以離開,但她選擇留在了他身邊,冷淡的看着他的改變,始終無動于衷,畢竟她們雙生狐天性薄涼。
那樣漫長的千年相伴,他本有無數的歲月與她朝夕相對,他卻将這些歲月悉數用于追逐權力。
等到他終于想起來為何要去争奪王位時,已經是很久的後來。
那是他第一次到妖都王城,看到王城的雄偉繁華,那一日,星辰燦爛,他帶着月娘坐在了王城的城牆上,看着遠處朱紅的琉璃瓦頂,他展露了多年來的第一次笑容,他指着王宮的方向,笑道,“月娘,總有一日我會做上那個位置。”
他說,“月娘,那時你可願在我身邊?”
許是他許久未笑,月娘看着他,恍若失神,良久,她才怔怔回答他,“嗯。”
白啓淡淡笑起來,眼神裏滿是寵溺,傻子,在我身邊,就是要做我的妖後啊。
只是他并沒有說出口,他一直以為她會一直在他身邊,直到他當上妖王的那一天,他娶她為後。
可他從未想到,有一日,月娘會愛上別人。
後來他常常想,若那時他開口,他們會不會便不是這樣的結局?
只是,許多後悔,從來都來不及,若可以重來,他不會再去争什麽妖王的位置,他只想守在她身邊,哪裏都不去。
————————今日小段子————一——
鳳七七和常焱一起看足球比賽
國足又慘敗未能進世界杯
常焱感嘆,“我朝啥時候才能上一次世界杯啊?”
鳳七七,“千年等一回。”
常焱:可這是為什麽呀?
鳳七七:大概水平不高吧
常焱:我朝不是有姚明嗎?
鳳七七:……你的智商是被豬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