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第24章

“我一直守着,從餘春關門走後,他再也沒回來。”

“好。”

蘇言走到窗口位置,掀開竹籃裏的帕子,放出阿蟐,林長風第二次見這條小青蛇,他認的出,雖然不像那日追精叉鬼時現行龐大,但他十分明白,這條青蛇,就是那條。

“去吧,一切小心,如果有蹊跷,一定盡快告訴我。”蘇言蹲在地上看着他,謹慎叮囑。

阿蟐用蛇語回應,意思是放心,絕對辦妥,然後,扭着身子從地面上慢慢爬向牆壁,再從窗戶縫中變小身子,順利爬進酒館。

林長風再見多識廣,也沒見過這種和蛇交流的場景,一時,滿腹疑惑,自打那日起,他就心生奇怪,只是沒找到合适機會問她,跟前太多走動的人,眼下倒是個好機會。

“你是怎麽養上他們的?”

她既然能把鬼童帶在身上,那麽,想和動物靈體交流也必然有這個異能,林長風就是不明白,是他們主動找上她的,還是又像周一一樣,是被她所救?

夜風嗖嗖卷着塵煙,一陣呼嘯而過,林長風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倏然,垂着的手好像碰觸到什麽軟綿綿的東西,驚的他猛地跳開,扭頭一看,居然是那只黃黃的狐貍。

它什麽時候神不知鬼不覺的到跟前的?

蘇言巡視四周,除了缥缈在附近的一些陰魂,并無什麽異常,“說來話長,以後再說吧,他們倆跟了我快二十年了,除了阿婆和爺爺,他們就是我最親的人。”

“蘇言…蘇言…”周遭黑暗中的鬼魂相繼發出陰聲。

至于細節末枝,林長風明白已沒有必要知道太多,依蘇言本人的性子,能當面讓他知道這些,已經算是對他交了心。

“原來是這樣,那你阿婆和爺爺是不是都不知道這件事?”

“嗯,對,他們不知道,我也不想說,有些事說出來,只會徒增煩惱。”

“謝謝你。”林長風看着她忽然道,音色柔軟,如夢中撥動的弦。

蘇言不明所以:“為什麽要對我說謝謝?”

他一笑,“謝謝你的信任,我會替你保密,永遠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

“好,一言為定,那就算……我們之間的小秘密。”

她說着,頭一歪,笑起來的模樣,像灑上蜜汁的棒棒糖,也像初來凡塵,俏皮純真的時空少女。

“這個秘密我知道,我也知道,”四下裏的鬼魂沉着聲摻和,就連罐裏的小周一,也奶聲奶氣的參言:“姐姐,我也知道。”

是啊,你們都知道,這天地間的朋友們,可又唯獨她和他知道。

耳中聽到阿蟐消息,蘇言立即對林長風說道:“你在這守着我進去一趟,如果看到有人來,記得拖延時間,但我覺得問題不大。”

“不行,你自己進去我不放心。”

“我沒事,阿蟐已經在裏面巡查好,一切安全。”

“你在這我進去。”

“你不行,你聽不懂阿蟐說什麽,只能我進,裏面空無一人,放心好了。”

“那我和你一塊進,反正你進去我不放心,門外面沒有人,我們都在裏面,更不會引起懷疑。”

他說的也對,在外面還是裏頭都沒什麽大影響,蘇言只好點頭答應,由阿蟐從裏面推開窗子,蘇言縱身一躍翻窗跳進,林長風緊接着爬進去,就剩外面的黃狐貍了。

林長風進去後,特地回望,見那只黃狐貍不知道去哪了,等他剛一回身,阿狐已經不知何時進了酒館。

林長風一怔,吓一跳,動物修仙就是利索。

蘇言直奔阿蟐所在之處,那是負一層單獨的一個小空間,不大,可以容納最多三個人,挪開山水畫,蘇言摸了摸門上的鎖,“得找到鑰匙。”

酒館裏有燈,為了小心行事他們不敢開,蘇言正盤算該以什麽借光,或者想辦法摸黑打開門上的鎖,下去找阿蟐。

只聽林長風道:“不用,這種鎖很好開。”

從衣兜裏掏出個小巧的手電,推開開關,照向蘇言頭發,蘇言還以為他想要幹什麽,沒想到,是取下了頭上戴的細黑一字夾。

把夾子一頭伸進鎖芯內別了幾下,鎖居然開了。

他推開門,把鎖順手揣衣兜裏,“走,我們下去,我給你照着你小心看路。”

“嗯。”

蘇言記得方位,先前蟐狐早就把畫面打到她的腦畫面中,沿着樓梯往下走後,蘇言直接走向西南方向的小空間,借着手電的光,看到阿蟐正盤在門鎖上,耷拉着細尾巴。

就是這了。

“吳阿桂在這嗎?”林長風問。

蘇言:“他不在,但他要找的東西在。”

老辦法,林長風再次把鎖別開,拉開小門,拿手電往裏照,這一照不打緊,渾身發怵,就連蘇言也驚詫萬分。

“天魔地鬼唯我獨尊,三界之內行雲流水,”中間黑色牌位上四個大字,“魔神之位”。

這餘春居然偷偷供奉妖魔!

牌位左邊,就是吳阿桂一直想要毀掉的人偶,立着,上面紮滿了針,蘇言走了進去,盯着牌位看了會,拿起人偶,把上面的針挨個拔除,林長風也進來幫忙,兩人沒幾下就把人偶上的針全部摘掉。

“好了,人沒找着,也算幫他解決了。”

兩人再次把手電照向牌位,倏然發現,方才放置人偶的地方,還有兩個小點的人偶,這兩個不同于吳阿桂的麻色布料,是兩個紅色小人偶。

林長風拿過來細看,發現這兩個是縫合在一起,看起來是一男一女,男的背後寫着餘春,而女的背後寫着玉芙。

難道,餘春的妻子叫玉芙?

可女人偶看起來為什麽有種熟悉感,紅色的衣服,黑色的……

蘇言不敢想象,再翻回正面仔細看,女人偶上有着黑長繩線作為頭發,和柳月容的裝扮,幾乎一模一樣。

“她好像柳月容。”蘇言低着頭喃喃自語,視線在人偶上一直沒有挪開。

“柳月容是誰?”

“就是白天我帶你去的,花神宮染坊的宮主,你見過。”

她這麽一說,林長風想起來了,再一看人偶,确實像,她要是不說這點,林長風壓根就沒想到。

“只是長的像,不是一個人,這是玉芙,那是柳月容,而且,人家柳月容還是為人妻子,紅杏出牆,不能有這事吧?”

蘇言也認為,柳月容和餘春覺不可能有幹系,一個溫柔優雅,一個痞氣糙漢,怎麽可能?可如果真是這樣,餘春為什麽大半夜出現在花神宮?

到底是玉芙還是柳月容?

就在這時,一樓的門突然發出被人推開的聲音,二人心道不妙,立即屏氣凝神不敢鬧出一絲一毫的動靜,林長風迅速關掉手電。

來人不知道是誰,除了守夜的店小二就是餘春,不管是誰,但願他能稍後離開,一旦發覺,可就沒那麽簡單。

還好,上面的鎖在林長風兜裏。

事不遂人願,很不巧,那人已開始下樓梯,聽的出來,腳步輕微謹慎,他在防備。

林長風悄悄靠近蘇言,頭低向她的耳邊,小聲道:“一會你趁機跑出去,我來應付他。”

蘇言搖頭,正想說什麽,看他把食指立在唇邊,示意不要出聲,她便再沒說話,蘇言明白他的意思,她和餘春都是本地人,這種見面方式不太友好,能避開就避開,就她自己還好,大不了離開瓦岡鎮,可還有頭發花白的阿婆,不能引起流言蜚語。

阿狐發出心語:“你們走便是,交給我。”

阿蟐不用擔心,他如今細小一條,身處黑暗中根本沒人發現他。

來人越來越近,蘇言被林長風擋着無法上前,只能抓好人偶尋找機會,或者,交給阿狐也是個好辦法。

“啪”的一聲,燈亮了,眼前一切看的那麽清晰,來人的腳步也随之加快很多,像有備而來那般直沖這邊。

就在林長風想要沖出去時,阿狐搶先一步急速跑了出去,圍着整個負一層凳子桌了,上蹿下跳的蹦。

來人一看是個狐貍,張嘴破口大罵:“吓死我了,你這個小東西,我讓你亂跑,我讓你亂跑,今天非把你皮扒了扔鍋裏炖!”

這聲音是餘春。

他開着燈,蘇言和林長風不知道燈開關在哪沒法關,只能等待機會,等阿狐把他引到外面之後,再趁機跑出去。

負一層的光亮忽然暗淡,又變成黑咕隆咚,“你們先走,這個死胖子,看我們倆今天和他好好玩玩,誰扒了誰的皮還不一定呢,嘶~!”

蘇言大喜,是阿蟐,他把燈關了。

林長風見狀,立即趁着這個機會拉着蘇言就往樓梯跑,阿狐已經把酒館裏扒拉地亂七八糟,東西噼裏啪啦掉的掉,倒的倒,從負一層竄上一層,把一層同樣搞的亂七八糟。

餘春越追越惱火,此時的他已經沒有心思考慮門到底是不是忘了鎖,只一心被阿狐挑起勝負欲,非要抓住它炖了不可。

等看到林長風和蘇言,在樓梯口右側的櫃子隔板下面藏好後,阿蟐又把負一層的燈打開,阿狐竄下負一層,餘春緊跟着追上來,阿蟐再把燈關掉,林長風和蘇言就這麽在噼裏啪啦罵罵咧咧中迅速跑上樓梯,終于,跑出了酒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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