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畫藏美人
楊府,州南栀輕而易舉的混了進去。
如上次般,潛入了書房內,四周無任何異樣,無任何變化,擺設陳列,和上次而來一模一樣,但這不變卻莫名的給州南栀一種不好的感覺。
室內足夠安靜,只聽到她緩慢輕盈的腳步聲,視線徑直落到那圓筒裏的畫卷。
她一一快速打開,略看幾秒,又迅速給合上。
随後又走至書櫃前,一排又一排的書籍,她平視望過去,視線停留在一本無灰塵的古書籍上,伸出指尖輕輕一撥。
事實證明,第六感是極其正确的。
櫃子轉動的聲音一瞬間便傳進了州南栀的耳朵。
下一秒,千千萬萬個細針便射了出來。
但早有預感的州南栀幾乎是條件反射似的縱身而躍,那櫃子射出的細針如刺猬般紮在了對面的牆上,州南栀落地站穩身子,循聲望過去,那些銀針在窗戶投來的光芒下透着銀光。
而這似乎只是開胃小菜,因為下一秒,屋內四個角落的地板恍然松動,頃刻間,她循聲望去,州南栀一瞬間感到頭皮發麻,心裏面一陣發緊。
是蛇!
那地板被頂開,無數條小蛇不斷從那黑色窟窿爬行而出,密密麻麻向自己滑行而來,口中不斷吐出蛇信子,漆黑的蛇眼盯着州南栀,冷漠無情,寒光瘆人。
每種蛇的顏色不一樣,黑色的,灰色的,綠色的,紅色的,交織在一起,不斷沖擊着州南栀的眼睛,細細碎碎的嘶聲,讓她耳朵承受着萬般折磨。
那人茶杯摔地而碎,她就猜想這書房下定然是有地下室,敢情是養蛇的窩子。
這書房如此費盡心思,精心布置,越是說明有鬼。
州南栀轉動劍柄,渾身雞皮疙瘩不斷,她咽了咽喉嚨,斂住慌張,銀劍揮動,朝着那欲想起身攻擊的蛇直擊而去,蛇身分成兩半,依然鎮不住那些蛇,它們蜂擁而至,饒是一把劍,卻顧不得身後的蛇,她再次縱身一躍,站至書桌上,居高臨下凝視着地上靈活爬動的蛇。
又環顧其四周,不知這書房有沒有驅散蛇的藥粉。
随着蛇的漸漸逼近,州南栀手中的劍越舞越快,繞着這些蛇前後左右上下盤繞,不讓其有一點點近身的機會。
州南栀餘光不斷環視四周,手中的劍連打幾個旋,烏黑的秀發也跟着飄動,又輕輕落至肩上,劍身揮舞直去,靈活迅疾的抵擋着蛇的攻擊,一條緊接着一條蛇被分至兩半,掉落于地上的蛇身不斷蠕動,蜿蜒而去。
剩下那些蛇似是被激怒了,嘴口大張,速度極快,奮起一沖,就朝着她而去。
州南栀屏住呼吸,劍抵住那書桌,躍至那懸梁,伸手一取,那黃色藥包便被她取下,随後“厮”的一聲,粉末揮灑而下,落至屋內每一個角落。
等她落地而停,那些地面上的蛇便紛紛逃回那窟窿,只剩下那些半蛇頭半蛇身在地上不斷蠕動,滾動。
粉末落在州南栀身上,紫色衣裳鍍上了一層黃色光芒,別有一番滋味。
然而她高興還未有兩秒,下一重考驗頃刻襲來。
千斤重的東西便從門口的懸梁上飛馳而來。
她未來得及躲開,州南栀提着劍下意識橫在身前,欲想頂住那千斤般重的東西,卻發現只是徒勞無功。
渾身使出力氣,欲是雞蛋碰石頭。
鞋子不斷摩擦後退,她似是要被砸在那牆壁上,額頭上的汗水早已經浸濕了碎發,她胸中憋着一口氣,臉部通紅,額頭上汗水掩蓋下的青筋快要爆裂。
她知道了,剛才取下的那一包粉末便是啓動這東西的開關。
就在州南栀快要經不住時,感覺整個人快要升至西天時。
那千斤重的力氣便消失了,州南栀癱坐在地上,口中不斷喘着粗氣,她擡起眼眸。
是羽涅,他整個人立于懸梁,牽動了那機關。
州南栀這才看清這東西,是一塊石頭,随後,州南栀轉開身子,那石頭狠狠砸落在牆上,裏面包裹着泥沙,碎裂發出的劇烈聲響,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剛剛卷席整個屋內的粉末這下換成了這泥沙粉塵,州南栀捂住口鼻,還是忍不住咳嗽了幾聲,等那粉塵逐漸散去,州南栀隐隐約約看着那面牆竟然是如此堅固,未被擊碎。
這聲轟動必定會引起注意。
羽涅拉起自己的手,快要到窗邊時,州南栀甩開了他的手,轉過身拿起那圓筒裏面的畫像。
能拿多少算多少,這是至關重要的東西。
羽涅并沒有說她,而是順手接過他手裏邊遞過來的畫像。
“我在這能吸引住他們的注意力,你迅速帶着這些畫像去衙門,不用管我,我會保護好自己。”州南栀慌忙囑咐好,等他翻出窗外,便順手關上。
窗戶關上的聲音緊跟着門口被推開的聲音。
是楊全,他全身玄色錦袍,挺直腰身,雙手立于袖中,眼神是波瀾不驚的打量着這書房四周,又不慌不忙的轉身關是門口,在打量了一番州南栀後,眼中有些不可思議,“州鋪頭,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未免太不合事宜。”
又低頭含笑,“我還以為這機關将州鋪頭給唬住了呢?想着不需要坐輪椅進來。”
州南栀緊抿嘴唇,“楊公子早料到我會來?”
“不然,我說我房間那畫像是誰拿過去的。”他眉眼一挑,忍不住譏諷,“原來衙門裏的鋪頭也幹這偷雞摸狗之事,你們就是如此辦案的?”
州南栀實話實說,一臉正氣,“你房間的畫像不是我拿的。”
他哼笑出聲,“行啊,我相信州鋪頭,不過眼前這情景,州鋪頭不打算解釋一下嗎?”
州南栀無話可說,眼下京墨方冷他們去調查五石散一事還未有結果。
楊全雙唇緊抿,随後又上揚,眼中始終含笑盈盈,“看來是上次在我書房讨茶未成,今兒來是想要讨茶吃。”他走近了書桌,期間伸腳踢走了那擋路的蛇。
“你與楣莺姑娘,是何關系?”
“何關系?哼。”他冷哼一聲,慢慢坐到椅子上,拿起茶杯就往地上倒水。“他就是個賤婦。”随後,茶杯摔在地上的聲音響徹整個書房。
“州鋪頭,你一介女流,我不知你是使了何手段,能迷倒縣尉大人,做了衙門的鋪頭,現在看來,左不過是花瓶一個,都那麽久了,還沒有查到兇手的下落。”
州南栀手中捏緊了劍柄,面無表情,聽着他說。
“我要是你,還不如就上了那花轎,嫁給陳公子,好歹也算是嫁進了權貴人家,不用出來抛頭露面。”
州南栀置之不理他的嘲諷,眼眸寒光漸冷,這楊公子足不出戶,卻對這些外面的事情掌握得深,“楊公子,楣莺一年前被賣到揚州,如此想來,實際上,是被賣入了你們楊府中吧!”
他冷哼一聲,随後攤開雙手,一臉的自豪,“是嗎?這都被你發現了,可我這不算犯法吧!州鋪頭,幫青樓女子贖身,将他們帶出牢籠,也算是對他們的一種救贖吧!換言之,州鋪頭,你且還得表揚我,我這是幫助女子從良。”
州南栀确實無法反駁,可他如今這副居高臨下的模樣實在是惡心,她咬緊了牙關,欲想開口,又被他打斷。
“州鋪頭,你還得感謝我,如若不是我那晚引你而去,你恐怕都不知道那畫蓮姑娘就是楣莺姑娘,而她,就是殺害我兄長的兇手。”說到最後一句話,楊全眼中露出狠厲。
此話一出,州南栀眼中有一絲波瀾,而這也是她之前推測過的,可是沒有證據。
“你看,還得我告訴州鋪頭誰是兇手。”
“你說楣莺姑娘是兇手,還請楊公子将證據拿出。”
“證據?這不是你們鋪快的職責嗎?”
“楊公子,一年前,是你還是楊大公子賣楣莺姑娘入府?”
“我兄長。”他淡淡回應,“所以說我兄長是養了頭白眼狼。”
州南栀沉默。
“州鋪頭還請快些離去,去抓捕兇手吧!”楊全站起身,微微彎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
羽涅出了楊府,便往小路走去,為了避免追殺,強忍着疼痛,最後依靠在一顆樹旁邊。
眼下身後毫無動靜,看來是無人追殺,早知如此,他就不該跑,這下子又牽動了傷口。
再加上醒來不久,便聽到京墨說州南栀只身已然闖到楊府,恐怕會遇上危險,便匆匆趕來,索性不晚,恰好救下了他。
羽涅将那些字畫放在一旁,捂着胸口,極力穩住呼吸。
忽而,眼前出現一藥瓶,順勢仰頭望去。
州南栀看着他,“你好了?”
他點頭,随即又搖頭,“因禍得福吧。”頓了頓,繼續說到,“我身上的蠱毒和那毒藥,因為這一次受傷,反而讓我可以使用自己的內力了。這下子是三足鼎立了。”
他一句話,就解釋了所有,大大方方承認了自己的情況,也解釋了剛才的那一幕。
羽涅将藥瓶倒立,倒出了一顆藥丸,便放進嘴中。
“你不怕我下毒?也不問問這顆藥是什麽?”
羽涅将藥咽下了喉嚨,擡眼詢問,“那這顆藥是什麽?”
“毒藥。”幾乎是脫口而出。
羽涅帶着銀色面具,看不到神情,只聽到輕輕的一聲笑。
州南栀面無表情,轉身将那些字畫抱起,查看了周圍 ,便朝一個方向快速走了過去。
羽涅抱起另一把畫卷,也匆匆忙忙跟上,“你還真的是高冷,一點玩笑都不能開。”
州南栀神情平靜,語氣冷淡,“謝謝你,剛才救了我的命。”
“所以我才心安理得吃你的藥,你若是真想殺我,你早就能殺了我,還何必多此一舉浪費這毒藥。”
州南栀:“以你之前展示的武力,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對手。”
他輕笑出聲,“我昏迷那麽多日,你也一直在查案,還沒有京墨那小子看我的時間多。”
州南栀突然站立,回頭望向他,雙眼冷冷眯起,“你,裝暈?”
羽涅愣住,她這什麽腦回路,自己明明是傷心,她一點都不在乎自己。她卻反問自己這個問題,清了清嗓子,“前幾天确實是昏迷了,就是後來,腦子突然有了意識,可是身子就是動不得,就聽到他們說話了。我還聽到許奶奶說你殘忍,未婚夫婿昏迷好幾天,你是一點都不擔心。”
州南栀冷聲回應,“閉嘴。”
羽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