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有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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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見到孟婆了，不僅如此，還見到了柳聽風，我們三只鬼在冥界相遇。
孟婆告訴我，墨心這只惡鬼，離收她不遠了，就是她會點巫族通靈之術有點難辦，一般冥差幹不了這事兒，得閻王爺親自出馬才行。
閻王爺和天帝正在捉拿跑到三界之外的惡鬼，還得要些時日才能去人間，孟婆和忘川神不能離開冥界太久，還得負責其他小鬼入輪回。
總而言之，我的身子還是沒法還給我。
所以我現在又成孤魂野鬼了。
我看着站在我面前的柳聽風，雖然只用了她的身子一小會兒，但我還是記住了她的模樣，我問她：“你怎麽還在這裏啊？”
孟婆：“她心事未了，不想入輪回，說什麽要等一個人。”
柳聽風：“對不起啊，端王和聽煊對你做的事我都看見了。”
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絲無奈：“嗐，這都是命。”
不過我還是要告謝川和柳聽煊的狀，閻王爺不在我就跟柳聽風和孟婆說，我兩手一抹臉，眼淚瞬間滴落：“孟婆，柳聽風，你們可要為我做主啊……”
“那個端王，他直言要謝涼殺我，謝涼不肯，他就拿劍指着我！那個柳聽煊，他上來就捅我一刀！我怎麽這麽命苦啊！”
孟婆摸摸我的頭：“不哭不哭。”
柳聽風捏捏我的臉：“等謝川下來我兇他！”
我越想越委屈，抱着柳聽風哭了起來：“都怪謝川，要不是他把我和謝涼私奔的消息透漏給狗皇帝，我也不會被狗皇帝砸暈，那個墨心也不會趁我靈魂出竅霸占我的軀體，我也不會和謝涼陰陽兩相隔，嗚嗚嗚……”
我想回去，我要和謝涼在一起！
孟婆：“別哭了別哭了，要不你先回去吧。”
我：“我回去？！我回去謝川和柳聽煊不得把我捅成馬蜂窩？！”
我看向柳聽風，扯了扯她的衣角，讨好的笑了笑：“要不……要不你回去一趟，替我說說好話？”
孟婆立刻制止：“她陽壽已盡，入了鬼門關就不能回人間了。”
我：“那為什麽墨心能啊，對了，墨心，你讓我去墨心的軀體裏也行啊。”
孟婆說墨心是趁鬼門關坍塌逃回人間的，現鬼門關結界已修複，柳聽風也在一定意義上下葬，若無通關帖，強返人間，即刻灰飛煙滅。
還有，墨心的屍體已經火化了。
所以我只能回到柳聽風的身體裏了，要麽就重新找一只還未過鬼門關的小鬼，問問他願不願意把屍體借我，不知道還要等個幾百幾千年。
一般人死後都是要下葬的，不下葬就是孤魂野鬼無法通過鬼門關，我能入柳聽風的軀體還是孟婆見我可憐才給我開了後門，用滴血燒牌位的形式讓柳聽風下葬。
柳聽風問：“若是有通關帖呢？”
孟婆：“有通關帖你也回不了肉體凡胎，你陽壽已經盡了，只能在人間飄蕩一段時日。”
她們紛紛看向我，我知道除了回柳聽風的身體別無選擇。
當然也有別的選擇，就是在冥界等着，等着閻王爺和天帝把墨心這只惡鬼收回來，我就能回到自己的身體了。
可是，我還是想回去見謝涼，雖然一開始是擔心他被墨心蠱惑落入圈套，但現在看來謝涼沒那麽傻，又有謝川這麽個賊精賊精的人打輔助，最起碼不會有生命危險。
好想回去見謝涼，我們才剛相認，我接着又死了，還好我的陽壽撐得住！
孟婆：“要不你先回去，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好的。”
于是我又活了。
睜開眼時，三個腦袋正瞧着我，我驚坐起，翻身下床，躲在謝涼懷裏：“救我救我救救我！”
柳聽煊和謝川的臉色很是不好，我只能把謝涼作為救命稻草。
謝川對我依舊很不友好：“妖女。”
我：“臭冰塊！我也很可憐的，我也不想被奪了軀體，還不都是你讓狗皇帝攔着我！”
柳聽煊又拿起了匕首：“多嘴的妖女！”
我驚恐萬分，謝涼抱着我轉了轉身子，擋着我：“她是秋月，不是妖女。”
我悶悶道：“等我回了自己的軀體，就把柳聽風的軀體還給你們，還有，柳聽風讓我給你們倆帶句話。”
謝川和柳聽煊異口同聲道：“什麽話？”
我：“柳聽風說，謝川，若是有來生，你一定要娶我。”
柳聽煊：“那我呢？我姐有沒有說什麽？她怎麽不自己回來！是不是你不讓她回來！”
我：“我冤枉啊！我都說了，她陽壽已盡，回不來了。柳聽煊，你姐說讓你提防着你家那群親戚，你現在是将軍了，別反被別人給将軍了，還有改改你那五大三粗沖動好勝的性子，趕緊把媳婦兒娶了！”
我終于擺脫了兩個兇神惡煞，謝涼把我帶走了，他雖已知道我是真正的步秋月，但總歸是在柳聽風的軀體裏，行事作風也沒那麽大膽。
“謝涼，其實我回來本是想救你的，結果……”
誰知道他根本不需要我救。
我搖了搖謝涼：“你王兄就是見不得我跟你在一起。”謝川如意算盤打的精妙着呢，哼，我就不讓他得逞，氣死他。
謝涼按了按眉心，眸底添了些許疲憊：“秋月，你有這力氣還不如救救自己。”
我：“我不管，你得護着我，現在不止你王兄欺負我，柳聽煊也欺負我。”
“你要不要随我去一趟皇宮？”謝涼突然問我，手自始至終都沒有放開我。
我點頭，的确很想見見那位霸占我軀體的巫師，不過當下還有一件比較重要的事。
“謝涼，墨心通敵叛國的事你知道嗎？”
雖然我總希望謝涼能舍棄富貴城池與我雙宿雙飛，但無國哪有家，他是大魏的王爺，守護大魏是他的職責。
謝涼：“知道，但我不會，秋月，那天你沒來赴約，我便去皇宮尋你，看見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那不是你。”
他抱住我，替謝川道歉：“是我王兄害了你，對不起。”
“我理解。”我輕輕推開他，謝川本就不喜歡我，何況我三番五次慫恿他的好弟弟舍棄榮華富貴和王爺的身份，對謝川來說我和蠱惑狗皇帝的墨心沒什麽區別，這也能理解。
“謝涼，大婚一事就算了吧，等以後再說，柳聽風的遺體是要還給端王的，這段時間我們也不要太親近，這總歸不是我的身體，得避嫌。”
謝涼點頭：“好，三日後，我帶你入宮。”
我暫住平王府，謝涼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我，時常與我規劃以後的生活。
三日後，我們坐上馬車，駛向皇宮，離皇宮越來越近，我的心越發不安，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進入皇宮後，謝涼一直拉着我的手，直到見到皇帝。
我看見那狗皇帝，氣就不打一處來，狗皇帝懷裏還抱着一個美人，那就是“我”，我起了連這幅身子都不想要了的沖動。
皇帝謝淇挑釁的看着謝涼：“臨風，今日到此，所為何事啊？”說着竟然還捏了捏“我”的臉！
我直直地盯着墨心，墨心也瞧着我。
“皇兄，你該讓位了。”謝涼微微行禮，而後起身，霎時，養心殿內湧入大批帶刀侍衛，将我和謝涼圍住。
謝淇笑着起身：“謝涼，你想造反？”
墨心掩嘴而笑，媚眼輕擡，我以前怎麽沒發現這幅身子這麽勾人呢，難怪狗皇帝時時觊觎我，謝涼每每帶我出宮游玩都抱着我又親又啃的。
墨心添油加醋的說：“皇上，這謝涼犯的可是通敵叛國之罪啊。”
謝涼淡定自若，笑看着謝淇，我竟猜不透他為何帶我來此處，只聽他說：“皇兄，臨風是否通敵叛國，自是由你說了算。”
謝淇冷哼道：“壓入大牢，聽候發落。”
我急忙拉住謝涼的手，我早該猜到他突然帶我來皇宮另有盤算，他這是在逼謝川出手。
謝淇看向我，這色眯眯的眼神讓我一陣作嘔，我嚴重懷疑是不是稍微好看一點的，他都想納入後宮。
“喲，端王妃為何至此？”
我何時成了端王妃？柳聽風不是說她和謝川還沒成親嗎？
謝涼已被侍衛按住，正對着我笑：“王嫂，回去告訴王兄，這便是我的選擇。”
“謝涼！”我喊着他的名字，眼睜睜看着他被帶走，狗皇帝沒有為難我，大抵也是忌憚謝川，完好無損的将我送回了端王府。
我将事情原原本本告知柳聽煊和謝川，謝川只将杯盞掃落在地，狠狠地瞪了我兩眼，也沒再多說什麽。
柳聽煊對我是一點都不憐香惜玉，連拖帶拽的把我丢進柴房裏過夜，沒了謝涼我就像沒爹沒媽的孩子一樣可憐。
後來不知謝川良心發現還是怎的，給我安排了一間像樣的房間住，柳聽煊為此還抱怨了許久。
“你對一個妖女這麽好做什麽？！我姐在的時候你不珍惜，現在倒是對一個霸占我姐身體的妖女獻殷勤！”
謝川：“你也知道她用的是聽風的身體，是傷了她還是傷了聽風，你自己揣度。”
好吧，我還是占了柳聽風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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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眼就過了七天。
謝涼不在的這些天，端王府內風平浪靜，我絲毫沒有從謝川臉上看見焦急的模樣，他還是悠哉悠哉的喝茶，倒是這幾天不見柳聽煊了。
我實在忍不了了，跑去問他：“你打算怎麽救謝涼？”
謝川冷冷地掃了我一眼，他除了給我遞刀子就是甩冰塊臉，絲毫不看在柳聽風的“面子”上給我一點好臉色看。
也罷，我也不在意。
“謝涼自己找死，我為何要救。”
我：“那你要看着他被狗皇帝殺死嗎？還被安上通敵叛國的罪名？！”
謝川：“與我何幹，這是他的選擇，是他不要這天下只為你這個妖女。”
我握緊了拳頭，被他一口一個妖女給氣到了，我沒有禍國媚主，我只是喜歡一個人，剛好謝涼是王爺罷了，這天下若是非他不可，我不會去招惹他。
可偏偏不是，分明就是謝川的私心，我也有私心他也有私心，憑什麽我就是妖女，他就是為愛奔赴。
“那你呢！你是謝涼的哥哥，當今皇上并無皇嗣，就算繼位也是你先來吧！謝涼說了不願意，都是你逼他的！”
砰——！
一盞茶杯擦着我的額角飛過，撞在牆壁上四分五裂，我驚魂未定，難以想象柳聽風怎麽會喜歡上這麽一個陰晴不定的人。
謝川：“他是王爺！皇室血脈，這天下他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我強忍着淚，對他吼道：“那你倒是把他救出來啊！救他出來，你把他按在皇位上不就行了！那狗皇帝指不定在牢裏怎麽折磨他呢！”
“把你的眼淚收了！”謝川丢給我一方手帕：“別用聽風的眼睛流眼淚。”
我，竟無語凝噎。
轉眼間又是七日，我愣是一點動靜都沒聽到，不止柳聽煊不見了，這會謝川也不在府中了。
我聽端王府的侍衛說，今天皇上要舉行祭天大典，為什麽沒人通知我。
我騎上快馬，飛速趕往皇宮，謝淇這個狗皇帝，不會是要把謝涼給生祭了吧。
我剛抵達皇宮，就被一黑衣人攔住，頭上戴着帷帽，被黑紗死死擋住面容，我突然飛起來了，被他抱着在這宮牆之上飛馳。
我掀開他的帷帽，是謝涼。
“你要帶我去哪裏？”我抱着謝涼，依偎在他懷中，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你什麽時候出來的？”
謝涼低笑：“帶你去祭天大典。”
謝涼抱着我飛檐走壁，他的輕功很好，從他第一次帶我出宮的時候我就發現了，很快我們便來到祭天大典，我見墨心換上了祭天的衣服，狗皇帝謝淇走向高臺。
臺下萬臣敬仰，其中包括柳聽煊和謝川。
鼓聲陣陣，燔柴爐裏燃起了聖火，倏然一支長箭直擊祭臺，堪堪與謝淇擦肩而過，他大喊道：“護駕護駕！”
臺下萬臣攢動，各大護衛紛紛前來救駕，柳聽煊作為大将軍自然直奔祭臺，我和謝涼躲在屋頂上，遠遠望着臺下人潮洶湧。
謝涼為我戴上帷帽，撥開前面的蒙紗：“待墨心離開你的身體，你就可以回去了吧？”
我點頭：“嗯。”
謝涼：“那我們就此遠走高飛可好？”
“好。”我靠在他肩頭，與他欣賞這宮牆之內的混亂局面，似局外人一般事不關己，又似局中人驚心動魄。
“謝涼，我師父曾對我說，宮牆之外繁華無限，宮牆之內極盡算計，我自幼長在宮裏，注定是這大魏的巫師，規規矩矩的活着，從來沒有真正開心過，直到遇見你。”
謝涼破了規矩，帶着我游走在宮牆之外，看盡宮外的悲酸苦楚，也體會過平淡窮苦的生活，見到過不富裕卻很幸福的尋常夫妻。
外面的世界也許沒有宮中富裕奢華，卻有自己的幸福和數不盡的快樂，在宮外開心就是開心，難過就是難過，在宮裏不開心也得裝作開心，很難過卻要再三容忍。
屆時，墨心已經挾持了皇帝，柳聽煊和衆護衛将其團團圍住，然而宮城內湧入大批軍隊。
我和謝涼全然聽不到墨心在說些什麽，只見柳聽煊一刀砍在了“我”身上，墨心當場倒地。
我差點掉下城牆：“這個柳聽煊！捅我砍我是一點都不含糊！”
謝涼扶住我，笑說道：“別跟他一般計較。”
“這些軍隊是幹什麽的？”我指了指那些虛張聲勢的軍隊，起初我還以為是墨心勾結的敵國軍隊，沒想到倒是幫手。
謝涼說：“這是迷惑墨心的，前幾日柳聽煊已将東都之內的敵軍盡數斬殺，敵國亦不敢貿然出兵，墨心尚不知曉。”
我看着謝川走向了祭臺，與柳聽煊站在一起，狗皇帝謝淇吓得躲在角落裏一動不動。
我輕嗤：“這狗皇帝怎麽處置？昏聩無用，難當大任。”
謝涼握住我的手，欲要帶我飛下這城牆：“這是王兄要考慮的事，我只需帶走你。”
然而，未等我和謝涼下城牆，天色乍變，我隐隐不安，耳側傳來聲響：“秋月，該回了。”
我知道，這是孟婆在叫我，我看向謝涼，微微一笑：“你在這裏等我就好，抱緊柳聽風，把她還給謝川。”
我靠在謝涼肩頭，閉上雙眼，再次見到了孟婆和墨心，我亦見到了傳說中的閻王爺，一雙金黑異瞳，烏黑的長發散落身後，耳側竟然編起了辮子，還綁上了紅線。
嗯，閻王和王妃的閨房之樂難以捉摸。
墨心惡狠狠的盯着我。在孟婆的蛟龍鞭之中掙紮：“放開我！”
孟婆呵道：“大膽小鬼，竟敢擅闖人界殘害生靈！”
墨心：“我才不是小鬼，放開我，我要回去！我才沒死呢！啊！！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我怒罵道：“你有什麽不甘心的，占了我身體那麽長時間，還毀我清白！”
墨心突然開始施法，始料未及，一片白光乍現，我拉住墨心，亦對她施法，這是巫族的通靈之術，膠着之際，閻王一腳把我和墨心踹回了人間。
我：？
孟婆問閻王：“你這是做什麽？”
我只見閻王寵溺的捏了捏他家王妃的臉：“你私自讓小鬼借屍還魂的事，回去再跟你算賬。”
孟婆一臉無辜：“她說她急着救人，我見她可憐就讓她回去了。”
閻王：“她能救什麽人，騙你呢。”
我連忙解釋：“我沒騙她，我是想救人的，但……但他沒給我美救英雄的機會嘛。”
誰讓謝涼聰明蓋世，又有謝川打輔助，顯得我毫無用武之地呢。
我也顧不上看他們倆打情罵俏，只眼睜睜的看着墨心又回到了我的身體，而我依舊是個孤魂野鬼，為什麽我的身體一直被墨心這只惡鬼霸占。
啊！該吶喊說不甘心的人，應該是我吧！
墨心回到我的身體後，猶如詐屍一般，突然站了起來，仰天大笑，柳聽煊和謝川俨然沒有防備，膽小如鼠的謝淇瑟瑟發抖。
閻王施法，人間天色頓時風起雲湧，烏雲蔽日，電閃雷鳴，只有臺上聖火熊熊燃燒，突然間墨心和謝淇一并升起，兩人紛紛墜落于聖火之中，與燔柴作伴。
天空放晴，墨心和謝淇均已在烈火之中。
萬臣跪拜，不知是誰說了句：“此乃天意啊！妖妃禍世昏君無能，老天是要解救我們大魏子民！”
我覺得這十分在理，謝川直接繼位就好了，省的自己動手了，果不其然，朝臣開始簇擁謝川登基。
謝川擡頭望天，不知在想什麽。
那麽問題來了，我的軀體沒了。
“閻王爺，你把我軀體燒了，我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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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見人間的謝涼在哭，我說過讓他在城牆上等我，他乖乖等了，我卻沒回來。
謝川已經登基為帝，謝涼将柳聽風的遺體交給了他。
其實在謝涼被壓入大牢後，就做好了放棄榮華富貴的準備，而後也在謝川的幫助下，捏造了暴斃而亡的假象，還在江州買了府邸，為我們的以後盤算。
謝涼安排好了一切，我再次失約了。
江州，是他帶我出走皇宮的第一站。
十歲那年初見，他便時常來巫師殿找我，給我帶好吃的，還對我說一些宮外的事。
我十五歲及笄那年，他夜探皇宮，闖入我的巫師殿，我本以為他是來找我玩的，畢竟這皇宮裏人人對我敬而遠之，除了居心叵測的狗皇帝沒人願意搭理我。
謝涼是唯一一個願意理我的人。
當夜謝涼神不知鬼不覺的帶我離開了宮城，這是他第一次帶我離開皇宮，這一走就是數月。
我擔心皇上發現怪罪他，卻發現謝涼根本不怕那狗皇帝，那我有人撐腰，也不怕了。
謝涼帶我來了江州，體驗這邊的風土人情。
我們去了最繁華的街市，也去過最貧窮的山村，結交過江湖友人，也施舍過街道上的乞丐。
謝涼告訴我，宮外不止有繁華，還有苦難。
我說我不怕苦難，我不願一生困在宮牆之內，只能看宮裏的杏花微雨。
後來，我和謝涼去了忘憂谷，這裏有飛禽走獸，山川河流，有鳥語花香，涼風皎月。
我們在此許下海誓山盟，以斷簫為信物，私定終身，這一生，我非謝涼不嫁，這一生，他非我不娶。
回到東都後，謝涼帶我見端王，謝川看見我後，只覺得我耽誤了謝涼的前途。
謝川曾私下警告我，遠離謝涼，起初我不解，後來才得知，謝涼為了與我到宮外生活，再無心于皇位。
謝淇登基後，昏庸無道，沉迷酒色，百姓叫苦連天，謝川心系天下蒼生，便起了輔佐謝涼的心思，可謝涼卻為我放棄了天下。
他能不生氣才怪，于他而言，我就是個蠱惑君主的妖女。
再後來謝川多次找我談話，讓我離開謝涼。
那怎麽能行，我就一個謝涼，多可憐，我才不呢。
我将此事告知謝涼，不料謝涼直接要跟我私奔，那我真是太開心了，雖然特別對不起謝川，但這皇位他也能坐嘛，就把謝涼讓給我一個人好了。
我覺得謝川比謝涼合适多了，一個人八百個心眼子，指定能将這大魏江山治理的井井有條，他必定得是個明君呀！
謝涼不行，他是昏君，沉迷我的美色，萬一哪天早朝都不上了，我豈不是會被天下人罵死，比起被天下人罵，我還是更願意被謝川一個人罵，哈哈。
誰知半路殺出個狗皇帝，讓我和謝涼歷盡了苦難。
7
人間的謝涼抵達江州府邸，死遁後他不再是平王，更不是當今皇上的弟弟，就是一個普通商人身份，謝臨風謝老板。
而我還是孤魂野鬼，只能待在冥界，夜夜以淚洗面，孟婆過來拍了拍我的後背，安撫道：“你也別難過，再等等就好了，待女娲後人把新身體做好，女娲石的靈氣肯定能讓你回去的。”
我委屈的不行：“那到底什麽時候能回去嘛，還有……做的好看一點哦……”
王妃：“保證跟你以前一模一樣。”
閻王爺曾對我說，墨心這只惡鬼生前還是敵國巫師的時候作惡太多，本來是要灰飛煙滅的，奈何她重返人間，趁我體虛對我使用了巫族移魂術。
我那具身體已經被墨心控制，想回也回不去了，只能将其和墨心的魂魄一并燒毀。
這也是為什麽我和墨心一起被帶踢回人間，只有墨心蹿到了我的身體裏。
至于謝淇，本為天選之子一國之君，卻昏聩無能暴力從政，如今化成小鬼也不允入輪回，交給了天界，打入天牢，天刑處置。
而我的身體，天界正在給我造新的。
我在冥界看着謝涼數日子，看着看着，我就睡着了。
再醒來，我坐在花轎裏，一身紅衣，鳳冠霞帔，外面鑼鼓升天。
我掀開轎簾，媒婆笑嘻嘻的看着我：“哎呦，新娘子怎麽出來了？！快進去。”
我回到轎子裏，掀開頭上的蓋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又跺了跺腳，才有了些許真實感。
哈哈，我回來了！
我坐着轎子，時而偷看一眼外面，不久後，轎子停了下來，我連忙蓋上紅蓋頭，緊張的坐在轎子裏。
我感覺到簾子被掀起，而後聽到了我日思夜想的聲音：“步秋月，還不快點出來成親。”
我興奮的掀開蓋頭，瞧了他一眼，又被他放下了蓋頭，我握住謝涼的手，踏出轎子的那一刻，他将我抱起，走完剩下的路。
洞房之夜，他掀起我的紅蓋頭，與我飲下交杯酒，我方覺真的嫁給了謝涼。
我問他：“我是怎麽回來的？”
謝涼笑說：“柳聽風對我說，讓我耐心等等，會還我一個美嬌娘。”
我不解：“柳聽風？怎麽會，她不是已經……”
謝涼擡手擋住我的嘴：“夫人，春宵一刻值千金。”
他解開衣帶，卸下金釵細軟，将我撲倒在床上，連同我的疑惑吞入腹中。
月上枝頭，星漢燦爛。
紅燭未盡，光影朦胧，我害羞的遮住半張臉，往謝涼懷裏靠了靠：“你不後悔嗎？為我放棄那麽多？”
謝涼抱緊我，溫聲對我說：“你不願要這江山，那便算了，我随你布衣天下，過尋常日子。”
“謝涼你真好～”我往他胸口拱了拱，心裏無比的滿足：“所以我到底怎麽回來的？”
謝涼告訴我，是柳聽風和謝川送我回來的，至于柳聽風為什麽會起死回生，我和謝涼無從知曉。
（本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