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佳畫藏美人

佳畫藏美人

州南栀對于京墨這幼稚到不到再幼稚的行為早已經是習以為常了。

小二端着一壺熱茶過來,等待他們倆點餐完便又離去了,州南栀拿起那壺茶,沏了三杯茶,一一挪到他們位置前,看向許鹿竹,“聽張嬸說,你和京墨交換了庚帖,她本想幫他狗娃求親的,被京墨攪合了。”

她的語氣認真平淡,許鹿竹卻生生聽出了調侃的語氣。

她淡定的品了口茶,這春醉樓的茶水确實比外面的好喝。“我們倆從小的庚帖就是放在一塊的,這也算是交換了吧。”

州南栀嘴角微微上揚,“算,怎麽不算?但是作為姐妹,我真誠問你,你不會今後,真的要和他一輩子吧,你受得了?”

有來有往,許鹿竹深吸一口氣,眨着無辜的大眼睛,漫不經心的啓唇,“那你呢?錯過陳緣你後悔嘛?畢竟,你可是差點就坐上了那個花轎呢。”

不虧是好姐妹,知道怎麽如何紮刀能讓對方快速閉嘴。

州南栀小聲咳嗽了一下,“雀娟姑娘口中的楣莺姑娘,你可曾見過?”

“不曾見過,我平日裏不是待在藥堂就是停屍房,對于這些事情還真的是一點都不了解。”

州南栀垂下眼眸,自己查過的案子不多,這是自己入職以來發生的為數不多的命案,平日裏都是幹些雜活,不是幫街坊鄰居找丢失的雞鴨等家禽就是協商些小矛盾,日常的空閑時間也是練武度過。

青樓,她幾乎從未靠近,對于這些有名的花魁她根本就不知道。

“雀娟說的話可信度高嘛?她對楣莺的評價有些模棱兩可,你說她是喜歡楣莺多一些還是嫉妒多一些?”

許鹿竹托腮看向窗外,街上人熙熙攘攘,“南栀,你往下看,從穿着,行為上,我們能看到一些性格,但能看到幾分呢?”

州南栀抿唇,“幾分都有吧!”

“你以為你了解他十分,實際上是他給你展示了十分,那這十分或許只是你想看到的十分。”

州南栀微微皺眉,“你說的是楣莺、雀娟還是京墨?”

“京墨,小的時候給我展示了全部,但現在或許只有一半,但未表露出的另一半面目,是不會傷害到我的。”

州南栀不言語,這是她第一次跟自己說對京墨的想法,三人從小一起長大,自認為一直了解對方,但随着時間流逝,卻發現,對方的變化越來越不在自己了解的範圍內了。

很多時候,她都看不透許鹿竹和京墨之間的感情究竟是什麽?

兄妹之情?還是男女之情?亦或是其他?

她忽而轉頭,“如今,我們還是從楊公子現在的心尖人探起,楣莺姑娘一年前便去世了,她人既然如雀娟說的如此好,應該不會殺了楊公子的。”

她說完,撚起茶杯正想喝第二口,突然又放回桌面上,兩人面面相觑。

許鹿竹眯起雙眼,“楣莺姑娘喜歡楊公子嘛?”

而這個問題也是州南栀剛才想到的。

但人已經去世,這個問題沒有人能替她回答。

四周空氣靜默,京墨打破了安靜,身後又跟着另一女子,舉止嬌媚,眉梢眼角溢滿了風情,紅唇勾起一抹好看撩人的弧度,朝着兩位女子微微一笑,一身紫色的錦繡羅紗衣,整個人優雅至極又透着冷清。

此人是畫蓮,屍體确定是楊富之後,州南栀就調查了楊富最後的去處,便立即去了春醉樓,畫蓮,便是如今楊富寵在心尖上的人,也是那日因為風寒,便沒有伺候楊富。

小二将飯菜,點心都端了上來。

“請各位客官慢慢享用,錢呢,這位公子已經付過了。”小二說完,京墨将一些碎銀子放在他的盤子中,他道謝之後便心滿意足離去了。

“請問客官,找小女子過來是為了何事?”畫蓮身體虛弱,整個人有氣無力的,聲音也是輕輕柔柔的。

“楊富。”州南栀直接報了一個名字。

她臉上表情依舊,是早已經料到了。

現如今整個縣也都在傳這件事,成為了大家的飯後談資,閑時消遣。

“有什麽想要了解的,畫蓮定知無不言。”她微微點了點頭,嘴角挂着苦澀的笑容,不知是病痛折磨還是其他。

“不過畫蓮不能過多逗留,如今風寒還未好,怕是病情加重,便不好了。”

“楣莺這個名字,畫蓮姑娘你一定很是熟悉吧!”州南栀給她倒了杯茶水,茶杯上方立即霧氣滾滾,緩緩向上升,茶香味再次散發。

她看着七分滿的茶水,倒映着自己的臉頰,臉上塗抹着淡淡的胭脂水粉,但掩不住眼中,臉上的疲憊。

“知道,是我交好的友人。”

州南栀再來之前就了解過,兩人平時就交好,可以說,畫蓮唯一的朋友就是楣莺。

“她一年前消香玉焚了,聽說是得病而死,得的究竟是何病,又是一年前什麽時候走的?”她詢問得快,一句兩句的,絲毫未察覺至畫蓮的情緒。

許鹿竹牽住了她的手,以表安慰,“我們并未有任何惡意,只是需要了解一些事情,以便于辦案。”

她理解的點了點頭,“我知道,楊公子被人殺害的事情,我聽說了。”

她另一手拿着手帕,輕輕擦拭掉眼尾的淚水。“去年中秋節,肺痨加上心情抑郁而死。”

京墨右手拎着一個雞腿,将嘴裏的肉使勁咽了下去,忽而出聲,“可她在一年前就被人贖身了,我問過了,不是楊公子贖的身。那從年初至中秋節這段時間,你可知她被誰贖身?你又是如何得知她而亡的?”剛才他在請畫蓮過來時,就詢問了老鸹一些關于楣莺的事情。

州南栀面對這忽然而來的信息,突然心疼剛才花出去的銀子,那雀娟姑娘給自己說的信息還是太少了。她伸手扒拉另一個雞腿,狠狠啃了大大的一口,又算起酒杯仰頭而盡。

“具體身份我也不知,聽說是揚州來的大官,一眼便看中了楣莺,為此花下了大價格,聽到這事,楊公子還來鬧過好幾次,不過都是無濟于事,畢竟楣莺那會子都在去揚州的路上了。”

州南栀嘴裏面嚼着肉,語調拉長緩緩問道:“之後呢?按你所說,她便回來找過你。”

“嗯,就在去年中秋節的前幾天,她來找我,帶着孱弱的身軀,我便即刻請了郎中給她醫治,可惜最後無藥可救,大夫說是心病,他也無力回天,中秋節那日,月圓之夜,生生死在了我的懷中,我聽從她的遺願,親手将她火化。”

許鹿竹緊緊拉住她的手,眼睛帶着柔意,直直的看着她,“她為何回來?”

“我詢問過她,但她并未告訴我,只是一個勁的掉眼淚,我便不好再問了。”

州南栀再次啓唇,語氣帶着些許柔意,“如此看來,楊富公子對她亦可算是情有獨鐘,那楣莺呢?對他又是如何?”

畫蓮眼中透着輕蔑,忍不住冷哼一聲,掩蓋着一層不明意味的情緒,“自然是接客的感覺了,我們這些女子又談何愛情,左不過是拿我們該拿的,再說了,那些男人對我們哪裏有情有獨鐘可言,可別是侮辱了這四個字。”

她淺淺抿了抿茶水,“你看,自從楣莺走後,楊公子這不是跑我這來了!”

州南栀陷入沉思,也意識到自己問得太多,戳中了她的痛點。

她別過頭,看向窗外街道上的熙熙攘攘。

許鹿竹看着她,小心翼翼出聲詢問,“聽聞畫蓮姑娘感染了風寒,至今還未好,我是一名大夫,可否讓我為你把脈,為你開一副藥方?”

她立即收回手,輕輕的搖了搖頭。

拒絕的意味太過于明顯,許鹿竹也并未繼續堅持下去。

“感染風寒這幾日,倒是不用被逼着接客,也算是難得的休息時間,我的身體我自己明白,多謝姑娘挂念!”

下人将她送回房間,京墨靠在榻上,“這畫蓮倒不像是個好錢的主,她對楊富的死毫無感覺,或許說,對于楊富,始終是當作接客的任務而已,無任何興趣,也看不出有什麽敵意。”

許鹿竹:“那看來,倒不像是會殺了楊富的兇手,那楣莺呢?她究竟喜不喜歡楊富?”

州南栀将視線轉向京墨,“現如今死無對證,愛不愛的,不得而知,況且,這個問題或許也沒有任何意義,反倒是楣莺,那個揚州來的大官,須得去弄清楚。”

當年,兩個月就當上花魁的楣莺姑娘,深得楊富公子的心,除夕之夜,他為她放了一整夜的煙花,整整一年,每次進春醉樓,也只點她一個人。

所以,當時楊富對于楣莺姑娘的愛,體現得淋漓盡致,樓裏許多女孩對她是羨慕不已。

可是到了年末,被揚州富商買走之後,縣裏再無她半點消息。

頹廢了半年的楊富,誰知,竟轉向了畫蓮姑娘的懷抱。

許鹿竹起身,“我們在此耽擱太久了,也該離開了吧!”

其他兩人跟上,出了春醉樓,三人在街道散步閑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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