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沒有存在

“起來。”周子惠命令道。

尹嘉許壓得更緊了,周子惠又重複道:“起來!”

“哎呀,這些都是我的秘密,都是十八禁,小女孩不要看。”尹嘉許把這些照片看得跟寶貝一樣重。

周子惠嘆了口氣,随他吧,反正自己也不在意。

趴在地上的尹嘉許看着周子惠似乎是放過了自己,趁着她轉身收拾沙發的功夫,一個鯉魚打挺,快速起身,撿着照片。

周子惠偶然從側影中瞥見一張照片,上面好像是一棟紅色的建築,背不禁挺直了,立刻伸手去搶尹嘉許的照片。

尹嘉許一慌,手裏的照片散落一地。

照片讓周子惠發出一陣陣寒意,全部是有關自己的照片。

她面色蒼白,有些難以置信,這一張是自己去上課的路上,這一張是在學校食堂吃午飯,這一張是……是那天晚上的社團活動,那棟房子不就是那一起命案的開端嗎?

周子惠警惕地看着尹嘉許,心想:“果然,他的出現絕對是有預謀的,而且竟然跟蹤自己那麽長時間,可他究竟是想做什麽……想從自己這裏得到什麽……”

“你別……唉……”計劃竟然提前以這樣的形式曝光,讓尹嘉許很落敗,他剛想開口阻止周子惠,可似乎已經于事無補了,他只好仍有着周子惠看着自己跟蹤她一年多以來拍的照片。

周子惠發現每張照片背面都詳細标注着時間和地點,她問尹嘉許:“你跟蹤我多久了?”

尹嘉許吞吐着說:“一年四個月零七天。”

周子惠冷笑道:“記得這麽清楚?”

“那是當然,我可是專業的偵探。”說到自己的業務能力,尹嘉許自豪得挺起來小胸脯,剛準備誇誇其談,又覺得這氣氛有點不對。

他說話的功夫,周子惠已經拿起打火機,開始焚燒起來照片了。

尹嘉許眼睛紅了,他推開周子惠,用茶水澆滅火焰,搶救着他的勞動成果,抱怨道:“我的小祖宗唉,你就看在我今天損失了這麽多的份上,放過這些照片吧。”

周子惠玩着打火機,她似乎抓到了尹嘉許的命脈,她拿着手裏的照片對着尹嘉許逼問道:“是誰顧的你,目的究竟是什麽?”

尹嘉許忽然擺出一副烈士赴死前的壯烈姿态,把小頭驕傲得甩到另外一旁,可聽着周子慧手裏打火機響來響去的聲音,心裏翻滾得跟波濤洶湧的揚子江一樣。

周子慧長長嘆了一口氣,她把打火機放到櫃子上,把照片丢掉了垃圾桶裏,對着有些不可思議的尹嘉許說:“你走吧,以後別跟蹤我了。這次能平安從牢裏面走出來,的确,是該謝謝你。”

尹嘉許卻拿起了打火機,燒掉了那些照片,周子惠有些驚訝:“你這是幹嘛。”

尹嘉許得意地說:“我想換取你的信任呀,你難道就真的不想解開這一系列的謎團嗎?”

周子惠并不想牽扯到這裏面,她似乎有預感,這個泥潭進去了就出不來了。

尹嘉許緊接着說:“難道你連是誰顧我跟蹤你也不想知道了?”

“我不想知道。”周子惠打開了門,下了逐客令。

尹嘉許穿起靴子,回頭對着周子惠說:“我覺得你會需要我的。”

終于送走了這個大麻煩,周子惠疲倦地躺在床上,腦子裏卻不能平息,還有很多沒有答案的事情,那晚在紅館發生的詭異事件和李雨文的突然死亡,為何尹嘉許要為自己做假證救自己出來,又是誰在嫁禍自己,這些謎團的答案在哪裏?

淩晨,周子惠的手機響了起來,躺在客廳沙發上持久未睡的她走到卧室,拿起手機,一個陌生號碼,她按了接聽鍵,“您好,我是……”

一個沙啞的男聲打斷了她的話,“我知道,你是誰,你是殺人兇手。”

周子惠剛想說什麽,電話挂斷了。

還沒等她放下手機,門鈴聲響了起來,她走去開門,沒有人,樓道裏漆黑一片,走廊的燈失修已久,她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咳嗽了幾聲給自己壯膽,順着樓梯縫照了照樓上,沒有人影,俯下身去看蜿蜒的樓梯,銅紅色的扶手泛着光,地上的紅色油漆在燈在顯得似血般暗紅。

周子惠試探地問了幾聲:“有人嗎?是誰?”

聽到樓下傳來細微聲音,她以為是那個被她趕走而不甘心的男孩,有幾分生氣,也不害怕了,一步一步地朝留下走去,故意說:“是哪只老鼠藏在哪裏,被我抓到了,可不會那樣輕易放過你。”

話音剛落,樓下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周子惠忍不住笑了,“還說自己是偵探,手段這麽無聊。”

關了手電筒準備回去時,發現二樓好像有一個東西放在那裏,好奇心促使她走下去,撿起來發現是一支錄音筆,周子惠心裏嘲諷道:“連專業的工具都能丢下?什麽私家偵探。”

回家躺在沙發上,看着那支錄音筆,想着要不要打開聽一聽,如果是尹嘉許偷錄的關于自己的事情,就删掉它。

周子惠按下了播放鍵,聽後,她把錄音筆丢到了魚缸裏,癱坐在地上,拉扯着毛毯裹着自己,一動不動地把自己埋在毛毯裏面,顫抖着。

錄音筆裏一直播放着陰森的孩子笑聲,小女孩笑着重複着:“殺人犯,你手上沾着的李雨文的血是洗不掉的……殺人犯,周子惠,周子惠,殺人犯……”

又有人給自己打來了電話,手機不斷振動着,周子惠受不了得把手機狠狠砸向窗戶,這樣她就看不到手機裏那條短信:“門口有送給你的禮物。”

周子惠光着腳走過去開燈,可怎麽也按不亮,似乎電源被人切斷了,她披着毯子,磕磕絆絆地跑回卧室,撲倒在櫃子前,掏出來藥箱,把藥全部倒出來,像是救命稻草一樣的找到安眠藥,倒在自己手心裏,也不數清片數,急忙吞咽下去。

感受着藥片從口腔滑過食道,臉上這才洋溢出安穩,她裹好毯子,靠在床頭,縮在角落裏,漸漸模糊了意識。

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裏,尹嘉許趴在手邊,睡得正香。

小護士進來給自己換藥,羨慕得表情說着:“小姑娘,有這麽好的男朋友,要好好活着才行。”

跟在監獄裏探監時一樣,尹嘉許總喜歡謊稱自己是他的女朋友,可能這個人唯一專業的就是演技吧。

探監時,演得那一出出深情的戲碼把看管員都騙得淚眼婆娑,來幫他求着自己出去見一見他。

以故意殺人罪被關押等候調查的周子惠,一天接到自己男朋友來看望自己的消息。她一頭霧水,自己根本沒有男朋友,于是果斷拒絕了。

誰知道那個人竟然連續來了半個月,更讓她不可思議的是警長說由于她男朋友的出面作證,自己的嫌疑已經洗清一半多了,而且那個人手裏有絕對真實的證據可以救自己出去。

周子惠心裏清楚這一切都是假的,可是誰冒着做假證的風險來救自己。本已經放棄所有希望的周子惠此刻仿佛是站在奈何橋邊上做着決定。

警長告訴她,她“男朋友”眼睛都快哭瞎了得想見她。

警長告訴她,“小姑娘,這年頭這麽癡情的小夥子不常見了。”

每天警長都在說着這個人,周子惠本來也并未上心,直到那天警長對她說:“小姑娘,你也真是的,懷孕也不告訴我們,我們監獄是很人性化的,會特殊照顧你的。”

“我要見他。”

終于識得廬山真面目了,可還沒等自己開口責問這個一臉含情脈脈望着自己的陌生男孩,他就先開了口,那一口跟灌了一瓶蜜的“親愛的”恨不得讓自己想掐死他。

可等到警長走後,尹嘉許就變了一個人似的,謹慎小心地說着:“周子惠,如果你不想枉死,就聽我的,開庭時候,保持沉默,只需要把一切交給我就好。”

可能是周子惠被動已成了習慣,對于案件審理,她保持了一貫的緘默。正好中了尹嘉許的下懷,他認為這是兩個人第一次的完美配合。

由于尹嘉許有力的不在場證明和犯罪當天兩個人在一起的西餐店進餐視頻,周子惠無罪釋放了。

周子惠輕輕把手從尹嘉許臉下抽出來,脫下病號服,換好衣服,蹑手蹑腳地溜了出去。她已經不想知道為什麽尹嘉許會出現了,經過那晚的惡作劇,現在她對尹嘉許深惡痛嫉。

回家?還是會被尹嘉許找到。

回學校?現在學校裏風聲肆起,宣傳着自己就是殺死李雨文的兇手。

無處可去的周子惠漫無目的的走着,似乎能去的地方只有那裏了。

周子惠來到郊外的一片墓地,她把一束鮮花恭敬地拜訪在一座新立起來的墳墓前。她望着墓碑上那張照片裏慈祥的眼睛,母親是今年年初去世的,此後自己就是孤身一人了。

爸爸?對她而言是個陌生的詞彙她的記憶裏只有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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