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香折美人
出了宋府,四人坐馬車返回。
州南栀将一些可說的情況告知了兩人。
羽涅聽完了宋婷的情況,便了然道,“五石散,這種情況很像是吸食了五石散的原因。”
京墨懶懶掀起眼皮瞥了他兩眼,真被他說對了。
這些日子以來,所經歷的案件,涉水極深,線索背後牽扯千絲萬縷,但都與五石散脫不了關系。
“五石散?羽涅,這五石散不是禁止食用了嗎?”許鹿竹詢問,“就連制作也是明令禁止的。”
關于五石散,許鹿竹也知道,這是一種會讓人上瘾的藥物,有治病功能,服用時也可使人面容紅潤,神采奕奕,體力增強,但也是一種慢性毒物,會使人上瘾,服用過度會使人死亡。
所以,自從前朝起始,這東西都是明令禁止的。
京墨:“雖然禁止,但也還是有配方被偷偷保留了下來,更何況有人買,就有人賣,這能賺錢的機會,即使是違反了法律,但還是會有人铤而走險。”
“對,因為吸食這東西也會讓吸食者感到快樂,讓他們忘記短暫的痛苦。”羽涅知道這東西朝廷早就禁止了,但也還是始終允許只能太醫院将其作為藥而嚴格遵守使用。
州南栀也搭了一句話,“只要是被創造出的東西,一旦能從中謀取巨額利潤,都會有人冒着風險幹。”
但她對這東西還是有些一臉蒙,她對這東西的了解并不深,也只是在楣莺姑娘那個案子中有幸見到。
羽涅嘆了一口氣,“我只是沒有想到,這五石散竟然在這出現。”
京墨哼了一聲,看着他做作模樣,恢複了正經樣子,“制作五石散的原料是丹砂,而辰州是丹砂的主要來源地,他蹙眉道,“不過這辰州和幽州可是一南一北啊!”
羽涅點頭,沉聲道,“那宋婷姑娘若是能吸食到五石散,就顯然不一般。這東西制作繁瑣,價格上也不便宜。”
京墨臉色越發沉重,如今發生了那麽多事,他視死如歸的心情也是逐漸拔高,“如今,我們該商量一下,我們接下來關于查案子的安排,別忘了,之前那四個失蹤的女孩如今還生死未蔔。”
這話一出,車上氣氛漸冷,宛如頭頂上迎來了一盆冷水,在這寒天裏,無疑是雪上加霜。
州南栀看着三人,啓唇安慰,“方冷最近一直在尋找馬穩叁的消息,我師父也在監視着近來去往外地的馬車,以防她們被偷運出去。還有木臨,也一直在查找那些失蹤女孩的下落。”
京墨嘆氣,手摸了摸下巴,一本正經的回,“如此看來,我們四個效率未免也太低了。”
夜色撩人,窗外小雪紛紛,席卷大地,許久未下過雪的幽州今年卻下起了雪,夜色安靜得可怕,冬夜的夜晚沒有蟬鳴的叫聲,随着雪愈來愈大,朝來了狂風,風聲越來越大,猶如野獸怒吼,一陣一陣的拍打着窗戶。
許鹿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害怕又湧上腦海,她不自覺往被子裏面縮了縮。
到底什麽時候才是一個好的時機,能讓她把玉佩歸還靖王殿下,也能将藥給他并可以進行交易。
蘇檸她是要抓緊時間找到的,替嫁并不是一個可以讓自己去京城最好的機會,反觀靖王殿下,這才是她要牢牢把握住的機會。
如今他身體內的毒和蠱是控制得很好的。
難不成讓他複發?
此想法一出,許鹿竹即刻拍打了自己的腦袋,這種馊主意怎麽能想出呢?
自己可是一個醫者,治病救人的大夫。
她伸手一扯,被子蒙過了頭,迫使自己進入夢鄉。
卻是在早上,房門口卻被敲響,将陷入夢鄉的許鹿竹給狠狠拉出。
她昨晚上失眠了許久,好不容易睡着,如今被迫早起,她還并未睡夠。
她打開房門,京墨穿戴整齊,手邊提着早餐,還面帶微笑友好的打了聲招呼,“美好的一天,美好的早晨,從早餐開始,然後我們就去活動一下身子,玩一玩冒險游戲了。”
許鹿竹沉默不語,往後退了一小步。
“砰”的一聲,門口被狠狠關上。
早餐過後,許鹿竹、京墨兩人正位于喧鬧街道的街巷尾,京城中火熱的胭脂鋪面不少,而這家基本上沒有什麽顧客。
如今街市上是熱鬧非凡,年底将近,不少人出來購買東西,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有穿着富貴的,有穿着普通的。
他斜睨了一眼許鹿竹,“你怎麽不換男裝”
“困,昨晚上睡得晚,也就這樣了,換不換的也沒什麽?”
他沉默不語,眼中的心疼一閃而過,下一秒又恢複往日的纨绔。
“好久未給你買胭脂了,我前幾日賭錢贏了一些,自然是要帶着你去買胭脂的。”他提了提腰間那把殺羊刀,湊近許鹿竹耳旁,小聲的說着悄悄話。
許鹿竹挑眉,似是有些不相信,他平日裏是最不愛逛街的。“是嗎?”
他嬉皮笑臉,老實回,“你們在驗屍時,我問過她身邊的丫鬟燕兒,宋婷平日裏不愛出門逛街,但她近日出門只去過兩個地方,一個是挽月樓,另一個就是這簡陋的胭脂鋪面。”
許鹿竹望過去,那胭脂鋪面上的字都淡了,看不出寫的是什麽字,“可是我在她房間裏,看到那梳妝臺上擺放的胭脂水粉全都是挽月樓的。”
挽月樓是縣裏面最火熱的胭脂鋪面,是姑娘們最愛去的胭脂鋪面。
很多姑娘都愛用這是胭脂水粉,價格有貴有便宜,幾乎是将縣裏面所有的胭脂生意給包攬了。
“宋姑娘只喜歡用挽月樓的胭脂沒錯,但來這家胭脂鋪面的人,最多的是宋府的人。而且最重要的是宋婷除了常去挽月樓,他們宋家每月的十八號,也會來這家鋪面,但是不是購買胭脂就不曉得了。”
“所以”
“所以這有可能是一個突破點,如今南栀和羽涅依舊去查女孩失蹤那個案件,我們兩個就去把兇手給找出來,不至于讓宋姑娘枉死。”這也是州南栀的安排。
宋府的主人宋居膝下只有一個女兒,其妻子早年病逝,便再也沒有動過續弦的心思,一心将精力放到工作上,将自己的本職工作也做得極為出色,被皇帝是大肆誇獎。
許鹿竹沉思了一會,他說得很有道理,“所以,你懷疑知州大人?”
宋婷竟然能食用五石散,光靠她自己是不能的,那麽一定有人親手送給她,但是宋居,作為他膝下唯一的女兒,應該不會讓自己女兒食用這五石散。
京墨不語,一切盡在不言中,示意她将面紗給戴上,自己也趕忙戴了起來,便帶着許鹿竹進去了胭脂鋪。
胭脂鋪面不大,房子內格局适中,一切以簡陋為主。
連小工都未請,只有掌櫃的一個,正站在櫃臺前撥着算盤。
整個店內,較為昂貴的就是桌面上擺放的紫金香爐以及櫃臺展出的一些胭脂。
胭脂鋪內牆壁上挂着一塊牌匾,京墨觀察許鹿竹的表情,她的視線只是輕輕略過了挂在牆上的牌匾,京墨忍不住蹙眉,她是真的不知道那是王枧安的字跡?
許鹿竹的記憶力向來是極好的,對于昨晚上才見過的東西,她不可能不記得了,現如今倒是和掌櫃熟絡了起來。
許鹿竹站在櫃臺前,聽着掌櫃的介紹胭脂。
“許姑娘長得是閉月羞花,若是使用了我們的胭脂,那必定是錦上添花。你可以考慮這款。”他取出了一盒,打開一看,便有淡淡的茉莉花香飄了出來。
許鹿竹點頭,正欲接手,搶先一步被京墨拿走了。“不錯,但是我媳婦嘛,什麽胭脂也肯定不能掩蓋她的美。
京墨站在身後,看着胭脂,眼光卻又時不時打量着從紫金香爐裏飄出來的煙。
“公子所言極是。”掌櫃的又拿出了另一盒,正準備打開。“挽月樓的胭脂這縣裏的姑娘都在用,顯得千篇一律的,我們這鋪面不一樣,還能專門為每一位顧客量身打造适合自己的胭脂水粉。”
許鹿竹點頭,“确實不錯,每位顧客的皮膚不同,量身打造的才顯得更好。”
“老板,所以你這些胭脂,感覺配不上我夫人。”京墨插話。
掌櫃聽此,面上一笑,“你若是覺得不好,那京城的胭脂才是最好的,我這小鋪面倒是不常來如公子般的富貴人物。”
許鹿竹咂舌,哪有商家把自家顧客往別家推的道理。
他搖搖頭,那胭脂盒在他手上一開一合,“可我覺得你這的胭脂,卻有能使人面容姣好的胭脂。”
他眼神微微閃動,随後又看了一眼京墨,“胭脂是僞裝的面紗,蓋其面不遮其底。陸公子怕是又從哪裏胡亂聽的。”
“胭脂可遮百般醜,散盡胭脂可辨容。”他盯着掌櫃,一字一句語氣平淡的說道。
掌櫃的手動了動,擡起眼神看了京墨好幾眼,但面紗擋住了臉,頓了頓,他雙手作揖道,“還請公子在此等待,容我準備貨物。”
京墨點頭,便看着他往後院去了。
許鹿竹聽着兩人的對話,她知道這應該是暗號什麽的,“你這是從何得知的?”
“羽涅告知的,說這是買好東西的暗號。”
好東西?什麽好東西?
“京墨。”許鹿竹突然叫了他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