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母親看似千載難逢的漏洞,都是她漫不……

有大妖鎮場,即便衆人不清楚雲雪鳳的身份地位,但也安分許多。

只有賀離恨,看着此人總覺得十分眼熟,可又沒想起來究竟是和誰眼熟。她的容貌當日在丹蚩樓是掩飾過的,不是熟悉的人便無法認出。

他單手按住刀鞘,見鳳凰說完這句話便靜靜伫立等候,便也不急,拉着梅問情席地而坐,也跟着等候異獸破殼。

此處地氣極熱,沒有準備的修士已經汗如雨下,運起靈氣都十分無力,幾近脫水,每一分每一秒都令人覺得漫長。

賀離恨時刻注意着梅問情的狀況,同時放了一部分神識向外窺探,想要尋找段歸的蹤跡。

他邊尋邊道:“這只妖我們可見過?總覺得十分熟悉。”

梅問情的臉上看不出半點心虛,真誠地道:“熟悉嗎?我們沒跟她見過吧。”

賀離恨疑惑地皺眉:“真是如此?”

“真是如此。”梅問情一口咬定。

有梅問情此言,賀離恨便不再追問,整個山底地心之內,唯有那雪發素衣的大妖站在異獸蛋的近處,所有火熱灼燙之氣近不得身,尾羽微動,流瀉出一絲境界上的壓制。

而其餘的邪修、魔物,盡皆四散在周遭,各自防備掩藏,打量着周圍的人,仿佛如果對異獸蛋不能得手,這群人也很有可能會對修士出手,必不願空手而歸。

若是元嬰,賀離恨不僅不畏懼,而且大概率還能戰而勝之,但雲雪鳳的氣息卻讓他十分謹慎,暫不沖動,而是用手指輕輕觸摸着刀鞘,跟梅問情囑托道:“一會兒要是動手,你不要露出道家心法,只在我身後便可,否則邪修之中敵視正道者,勢必轉而攻擊你,反而麻煩。”

梅問情:“賀郎如此疼愛我,我應該好好享受才是。”

她的手點在對方的脊背上,順着脊柱線條上滑,輕柔地搭在他的右肩,氣息慢慢靠近,在這種熾熱環境之下,她的呼吸竟有一絲突兀的涼意,如同帶着淡香的殘冰冷霧。

她道:“只是這麽貪圖享樂,要是讓賀郎傷到一星半點、破了層皮,那豈不是讓姐姐心疼壞了。”

平日裏梅問情可是很樂意袖手旁觀做花瓶的,今兒不知道是怎麽了。賀離恨被她呼吸掠過的整個耳朵都瞬間燒起來,明明身處高溫之地,但恍惚有一種被冷意凍傷之後、翻江倒海的熱。

他瑩潤的肌膚一下子便紅了,倉促地看了她一眼:“……我沒事,一群烏合之衆,不會傷到我的……只有這只妖棘手難辦。”

梅問情想,正是雲雪鳳棘手難辦,她才得留意分寸,否則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

賀離恨安慰她道:“就算是化神,我也不是沒有親手殺過。眼下雖差了一個境界,但蛇刀卻有你做的魔鞘加成,未必就不能。”

梅問情腦海中浮現出他用魔蛇把一只雪白的大鳳凰揪起來拔毛的情景——雲雪鳳顧忌他的身份,八成要留手,可賀郎用刀狠辣,沒準兒憋着想給她炖一鍋鳳凰大補湯。

……這可怎麽行,不行不行。

她握住賀離恨的手,又向後稍移動,攥着他手腕:“你只需将周圍這些烏合之衆處理幹淨便是,讓我對付她,我有一個秘法,對這種龍鳳異獸非常見效。”

賀離恨面露疑慮:“真的嗎?”

“真的。”她神色真誠,用自己為負的信譽再度努力。“我在這事上什麽時候騙過你?”

賀離恨思索片刻,終于還是讓她忽悠瘸了,稍微松口:“好吧。”

他又立即補充:“但凡有一點不能應付,立即到我這邊來。”

梅問情點點頭。

他們兩人在這嘀嘀咕咕,悄聲議論,那頭的雲雪鳳雖沒有刻意去聽,但還是覺得脊背發涼,心頭忐忑,生怕梅先生手下不留情面,她身上的任何一道禁制都恐怖無比,別說燭龍幼崽了,就是落在她身上也能頃刻封印修為、打回原形。

不過先生脾性溫和,倒是還好,最可怕的是她剛剛悄悄觀察了一下那位“賀郎”,見到他所佩之刀,本來松了口氣,舉世無雙的蛇刀她還是認識的,但忽略那把精致的魔鞘,仔細甄別,卻又覺得這把刀跟蛇刀氣息也有相似之處。

賀離恨可是出了名的能打,除了先生、以及先生的那幾位返虛境弟子能穩穩勝過之外,其餘的聽道者、護持靈獸,可沒有一定能勝過賀離恨的信心和勇氣。

雲雪鳳越想心越亂,面若冰霜地在沒有動靜的燭龍蛋前來回踱步,手中握住袖口,不知道自己這個童養夫究竟還有沒有機會,若是老師索要的燭龍之血将幼崽放血放死了又當如何?

就在各人各懷鬼胎,大妖靜默不語之刻,眼前的燭龍蛋突然發出第一聲皲裂,厚重的蛋殼之上,猛地裂出了一道縫隙。

雲雪鳳立即站定。

随後是第二聲。

四周的岩漿繞成環,極度的高溫熱浪撲面而來,又在碰到她衣角之前消弭成淡淡白霧。

雲霧缭繞之下,燭龍蛋上裂出了第三條縫隙。

裏面隐現一道火紅的虛影。

就在虛影游動之時,在原本已長久沒有動靜的山洞來處響起一陣女人的笑聲,淩紅藥的身影出現在衆人眼前,她靠着山石邊緣,指尖挑着面頰上的紅紗:“我來得太晚了麽?”

許多人見到她都是神色一變,而雲雪鳳卻沒回頭,只是專注地盯着燭龍蛋,冷聲道:“滾。”

“前輩這樣說話,可有點不近人情了。”她蓮步輕移,款款走到雲雪鳳身後,路過梅問情與賀離恨時格外多看幾眼。

不知為何,梅問情總覺得她看自己的目光裏帶着一點兒多餘的挑釁,她不認識淩紅藥,并不知道這點挑釁緣從何來?總不能是自己身邊有個漂亮男人,所以她嫉妒吧?

正在梅問情深思時,淩紅藥卻又收回視線,不屑似的輕哼一聲,傳音跟她道:“浪蕩花心之女,我勸你還是少在段歸眼前獻殷勤,既有恩愛之人,又幹什麽纏着段魔君不放,你這種卑劣風流種子,我見得多了。”

梅問情:“……”

這口鍋怎麽也能扣到我頭上?

淩紅藥又道:“別以為你長得好看,全天下的公子郎君就都被你誘惑,圍着你轉。”

梅問情感嘆道:“要是這種罵法,你可以多罵幾句的。”

而此刻,淩紅藥已經走到雲雪鳳身側,似乎沒有功夫繼續搭理她了,梅問情也就沒把這事兒跟賀離恨說,而是繼續竊竊私語,嘀嘀咕咕。

淩紅藥的出現,讓本就滿腹心思的雲雪鳳更加煩躁,她目不轉睛地望着眼前正在破殼的燭龍蛋,語調冰涼:“千手魔女,一個小偷而已。”

淩紅藥道:“前輩說得是,我不過來見見世面,根本沒本事盜走一個嵌在牆壁裏的異獸蛋,您也不必對我這麽滿是防備。”

雲雪鳳轉眸瞥了她一眼,一言未發。

燭龍蛋上裂開更多的縫隙,蛋皮一點點破碎,虛影的湧動更加鮮明,但不知為何,雲雪鳳總覺得這蛋中虛影湧動的速度加快了一些。

在衆人的目睹之下,異獸蛋的表皮形成蛛網般的裂痕,在諸人按劍欲發的剎那,一個鮮紅的幼龍頭從蛋殼內探出頭。

雲雪鳳正待時機,擡手立即從蛋殼內将燭龍幼獸搶奪出來,這條小龍雙眼緊閉,但身軀完整,在高熱的環境之下鱗片迅速變硬,她一回頭,正與靜靜伫立的梅問情四目相對。

而其他想要伺機搶奪或者偷襲他人奪物的邪修,已被賀離恨攔下。

梅問情手指輕點,腰間的萬重雪便從絲綢化為一把銀光爍爍的長劍,劍柄上綴着梅花的裝飾,在她手中伶仃作響,脆聲輕鳴。

她嘆道:“前輩……”

雲雪鳳心裏一抖,覺得自己被先生這麽叫可能要折壽。就在她捧着手中的幼龍,依依不舍地打算跟梅問情理智分析公母、善意商量辦法時,見到對面梅先生的目光落在幼龍上,眼中升起一輪淡淡的陰陽虛影。

梅問情臉色微變,忽然轉過頭環顧四周,見到淩紅藥在入口處消失的背影。

她二話不說,立即轉身追了上去,身影化為一道流光,速度之快連雲雪鳳與賀離恨都沒反應過來,與此同時,雲雪鳳忽然感覺到手中一涼,見到原本籠罩在手心的幼龍漸漸癱軟,化為一顆破碎無光的舍利子。

用佛門修士舍利為媒介,營造出的頂級幻術!

舍利子從手中破碎墜落,雲雪鳳身後傳來幻術失效後的山石崩裂聲,她扭頭一看,發現幼龍破殼盡是假象!這道巨大的山石前被覆蓋了一層頂級幻術氣息,而原本的山石卻不知何時被人從中挖開,掏出了一個巨大的空洞。

燭龍還沒有完全破殼。

雲雪鳳怒火上湧,恨不得将淩紅藥的手剁下來,讓這個各界聞名的賊從此斷絕了這門手藝,她猛地脫離人形,以原型突破山口,騰飛而起,直入雲霄。

同樣追出去的還有賀離恨,兩人雖然目的和想法都不同,但都湧起一個同樣的目的——

出大問題,得把我對象找回來。

————

梅問情反應雖快,但淩紅藥這麽多年能縱橫各界、竊走諸多名貴寶物,本事也不小,她的遁法極快,隐蔽而迅捷,尋常修士根本連看也看不到。

梅問情雖能看到,但她不解開一重封印無法立即追上,而解開禁制卻又有反噬,于是只以比她稍快的速度,一點點拉近距離,不急不緩地綴在她身後。

就連淩紅藥故意地打了個幾個彎、上天入地,使盡辦法,都沒能甩開她。

兩人一路向羅睺魔府內部而去,速度快似捉影,迅如疾風,不消半刻鐘便不知不覺地深入腹地。

淩紅藥幻術了得,修為又深,連正道佛宗高僧的舍利子也盜得,燭龍蛋也輕而易舉便入手中,正是自視甚高的時候,沒想到讓這個女人一眼看破,居然能一路跟到這裏。

四周的景象逐漸變化,烏雲壓頂,厚重的雲層中隐隐傳來沉悶的響動,一層蒼白的閃電在頭頂雲霄炸裂,而兩人距離也縮短到了一個令人焦灼的程度。

按照淩紅藥的估計,身後那人要是有遠程進攻的道術手段,現下恐怕就能立即砸到她身上,然而梅問情仍舊淡然如常,不見出手,這種無聲的威脅反而讓淩紅藥多有擔憂。

眼看無法避過,淩紅藥已經沖入羅睺魔府的腹地,此處修士蹤跡極少,但出現的任何魔物邪修都盡是元嬰境,各有神通,堪稱絕地。

她體力接近耗盡,突然醒悟般地想到:不對啊,她是金丹,我是元嬰,又在魔域腹地,我怕她做什麽?

随後,淩紅藥猛地停頓,身軀淩空站立在冰層上空,閃電猛地映亮天光,照亮兩人的臉頰一瞬,四面八方下起鵝毛般的大雪。

雪花落在發上、肩頭。

淩紅藥轉眸看她,手指虛握,一道柔軟的霓裳輕紗被她捏在指間,上面流轉着淡淡的魔氣光澤:“你一路跟過來,不怕葬身在我手下麽?”

梅問情停在她對面不足五十米的地方,她深紫色的道袍衣擺在風與雪中輕輕擺動,星河般的臂紗飄揚拖曳,渺然如仙,那把銀光閃爍的長劍不知何時已化為玉柄拂塵,塵尾吹拂而起。

她漆黑的雙眸中映出一道轉動的陰陽魚,一黑一白緊緊相抱,不斷盤旋,這道虛影幾乎讓她的眼眸光澤都顯得非常淡,朦胧似溢起一層霧。

“你我未曾交手,怎麽知道誰勝誰負呢?”她道。

“你當我沒有眼光嗎?”淩紅藥冷笑道,“你一身氣息掩藏內斂,毫不外洩,定是在魔域內低調行事的道修,方才那道遁光也盡是陰陽二氣之感,必是正道弟子無誤。而名聲在外的元嬰道修我怎會不識得?”

她說到此處,又想起另一事,愈加憤慨起來:“你們這種本事不大,只靠外表與花言巧語的女人,也就只能騙騙那群愚蠢短視的男人了!只是你居然敢孤身追過來,也算有膽識,他要是看中你這一點,我倒還能諒解一兩分。”

梅問情嘆息一聲:“你可千萬不要當着我郎君的面如此說,我已信譽盡失,不想再解釋了。”

淩紅藥聞言道:“這裏是羅睺魔府的腹地,我勸你原路返回,不要逼我動殺心,就算你真有什麽本事,驚動了居住在腹地的魔物,我會怎樣尚且不論,你這個道修必會被它們狠狠撕碎……”

她話到此處,見梅問情面露笑意,神情溫文,忽然察覺她是拖延時間,若是那只化神大妖追上來,別說燭龍蛋了,就是她也會被碎屍萬段。

淩紅藥話語驟然一頓,手中的輕紗猛地一甩,輕紗綢緞飄然而來,看似軟綿無力,然而挾着濃郁香風撲面,幾乎有定住神魂,讓人心神恍惚之感。

紅紗飛舞,環繞漫天,所過之地從冰雪之地化為茫茫焦土,魔氣附着在紅紗上,鋒銳如劍,這令諸多修士隕落當場的紅紗羅網纏繞上去,繞着梅問情飛舞一周,卻根本無法寸進。

梅問情眸光清明,微笑以對,身邊缭繞的紅紗被她指間拂塵一掃,一股抱合轉動的陰陽二氣從側邊向兩方延伸,合成一個難以直視的陰陽氣盾,那紅紗沾到二氣之上,竟然迅速褪色,鮮豔的紅被染成素白與墨黑,飛速地向另一邊延伸過去。

素白之色幾乎碰到淩紅藥的手指,她手臂麻木,感覺到一股生機盎然、恢弘明亮之氣覆蓋上肌肉,無限的光明、輕柔、包容……淩紅藥元神一震,險些被這白色占據腦海和眼前,驚出一身冷汗,當即棄下紅绫。

這人不簡單!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一個金丹修士就算再有本事,還能比當年的魔尊兇悍強勢麽?她不疾不徐、款款而來,但卻帶着一股無法與之匹敵的強橫之感,那片素白看似柔和,但淩紅藥潛意識地覺得:只要被紅紗重新染上的白色或者黑色沾上一點,她都會被同化成那片陰陽二氣。

淩紅藥再不托大,抽身急退,轉身便要跑進腹地裏逃走,結果剛一轉身,便對上一雙陰陽虛影轉動的眼眸!

剛剛還在她面前五十米左右的梅問情,瞬息間出現在了她的身後。

“你……呃啊!”

她被掐住了脖頸。

梅問情的手指修長纖細,如果光是看這雙手,根本不覺得她有這麽大的力道,但真的被她觸碰到,卻宛如被一座泰山緊緊壓住,咽喉要道、喉骨氣管,盡數在她的指下受困,仿佛頃刻便會淪為脆弱碎片。

她沒有用力,只是扼住了淩紅藥的喉嚨,神情不變,發絲飄動。

“我不喜歡殺人。”梅問情道,“不要害怕。”

怎麽可能不怕!

這人只要動動手指,就能像碾死一只螞蟻一樣碾死她。淩紅藥心中溢滿後悔之情,一邊卻又詭異地覺得段歸的眼光也沒有那麽差。

她接近窒息,長着尖銳指甲的手無力地掐住對方的手腕,指尖在梅問情的腕上印下幾道指甲印痕。

梅問情伸出手,将她手指上的儲物戒卸了下來,上面是千手魔女的數道封印。

像淩紅藥這種以盜竊聞名的賊,儲物法器都非常高級,正常情況下,如果不是按主人的方法打開儲物戒,這法器便會自動銷毀。

淩紅藥唯恐她不得要領,毀了這些“戰利品”會惱羞成怒,艱難地發聲想要解釋求饒,然而還沒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就見到梅問情手中的戒指封印消除,變得平平無奇,宛如無主之物。

這帶給她的沖擊比那黑白二氣還要大,幾乎讓她呆滞當場。

梅問情輕聲道:“我可是封印的行家,沒有什麽封印禁制,比我身上的更複雜了。”

她稍微松了松手,淩紅藥能順暢的呼吸,目光下意識地轉移到對方脖頸上的金紋間,就在梅問情翻看儲物戒之時,稍微被放松的千手魔女猛地暴起,尖銳的指甲從下向上偷襲而來,若是一擊擊中,足以像削斷段歸的瑤琴琴弦那樣、削斷任何肉軀骨骼。

然而就在淩紅藥掙紮反擊的同時,梅問情目光未動,依舊落在千手魔女的珍藏上,手腕卻忽然轉動,向下叩去,迎着她的指甲擦邊而過,攥住了她的手腕。

咔嚓。

淩紅藥的右手傳出骨折的聲音,她被對方一只手按住,手腕讓對方擒着一把按到厚重的雪地裏,面紗拂落,滾了一身雪。

梅問情卻忽然松手,仿佛在誘惑她反擊似的,拿着儲物戒摩挲,連個眼神都沒望過來。

淩紅藥覺得她仿佛是一位耐心、老練、又非常恐怖的獵人。

所有反擊的機會,松懈的空檔,看似千載難逢的漏洞,都是她漫不經心設計而出的陷阱,只是為了觀察她的反應和抉擇,充滿了試探心性的味道。

淩紅藥咬緊後槽牙,一只手已經骨折不能動彈,卻還是渾身緊繃,暗待時機。正當她考慮反擊、考慮逃竄時,眼前的紫衣女人輕飄飄地道:“你還有幾只手可以用?”

梅問情從儲物戒裏取回真的燭龍蛋,此刻燭龍已經破殼,一只渾身赤紅的幼龍盤在她的手指上,吮吸着她身上的陰陽二氣、酣然入睡。

淩紅藥心頭一跳。

“真有一千只手麽。”梅問情望着她,仿佛純粹好奇似的,“我要殺你,動動手指你就死了一萬遍了,為什麽還是想逃跑?”

這倒是真的,梅問情不動手,就是殺心不重。但淩紅藥身在魔府,見識過太多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段,光是想到就不寒而栗,生怕對方也是個不可理喻的變态。

“這世上有太多比死更可怕的事了。”淩紅藥道,“你這種層次的道修,我不可能不知道,你究竟是什麽人。”

梅問情想起之前跟賀離恨如實相告時,對方毫不相信的反應,便又試了一試,坦誠至極:“我可以算是你的老祖宗,我創造了……”

“技不如人,無話可說,你殺我就是,罵人做什麽!”

淩紅藥憤憤道:“士可殺,不可辱!就算我是個賊,那也不容你如此羞辱。”

梅問情沉默片刻,嘆了口氣,道:“我真的不喜歡殺人,你別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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