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聚會結束已經是深夜。

喝得不省人事的安裏奇被同事駕走,楊瓊知道他妻子昨天又和他吵架,難怪他借此消愁。

紀少則笑嘻嘻地對楊瓊道:“這麽晚了,我送你回去吧,我比你帥,這樣綁匪來了也綁我不綁你。”

楊瓊其實并不習慣接受“被照顧者”的角色,但是紀少則這麽說,她再推拒顯得不近人情。何況一段時間處下來,她能看出紀少則早熄了那方面的心思,作為合作夥伴,兩人還挺合得來。

楊瓊點點頭:“辛苦你了,紀少。”

突然被這麽稱呼,紀少則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嘿嘿笑着:“不辛苦不辛苦,楊大姐體恤勞苦大衆的話不妨以身相許。”

紀少則今年才二十四,說起來确實比楊瓊還小兩歲。

楊瓊回到家裏,果不其然看見課堂的落地燈亮着。

周鏡安架着眼鏡,正在燈下看書。

他說:“回來了?沒開車?”

楊瓊“恩”了一聲,道:“同事送我回來的。”

周鏡安沒擡頭,翻了一頁書,淡淡道:“上次借你衣服的那個同事?”

楊瓊說:“就是他,新來的那個,叫紀少則。雖然剛來的時候覺得他有點不着調,但是人其實不錯,挺實在的……”

她話沒說完,周鏡安合上書,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又把眼睛戴回去,然後站起來走到她身邊,仗着身高優勢居高臨下摸了摸她的頭發,和聲道:“累了吧?我煮了牛奶,喝一杯睡覺吧。”

楊瓊呆呆擡頭望着他,光影變幻下映得周鏡安面部輪廓更加深邃。楊瓊聞言點點頭,忘了自己原本想要說什麽。

星際SE18年,11月14日,星期六。

這周末星際聯盟要舉行一個重大活動,特別行動科也被要求待命以備不測,所以老黃才趁着最近科裏不太忙,給他們調休到這周三放了一天假。

但提前放的假總是要還的。

經驗豐富的安裏奇被安排在主場地附近待命,楊瓊和紀少則作為兩個資歷較淺的人則被分配到距主會場一千米處的一棟大廈27層樓的安全通道內,通過望遠鏡觀察會場周邊情況,半步不允許離開,全天的食物只有壓縮餅幹和水。

27層正在裝修,整個樓梯間都堆滿了雜物和建築材料,充斥着淡淡的刺鼻味道。

兩個人從早晨六點終于挨到了晚上八點,等到了老黃傳來的撤離消息。

紀少則憤憤地按着電梯按鈕:“這簡直是謀殺!”

楊瓊站在一邊:“還好吧,這個算條件比較好的。”

頓了頓,她補充道:“這層電梯好像因為裝修停運了,去26層坐吧。”

兩人又回到樓梯間,26層樓道燈是壞的,所能依仗的只有27層微弱的光源。

楊瓊說:“你小心點,我打照明。”

她話音剛落,就感到重物從背後襲來,楊瓊本能向側面躲去,剛好被從上面沖下來的紀少則壓到了樓梯牆面上。

楊瓊轉過頭,兩人唇碰到了一起。

楊瓊手中的照明在這時候亮了,兩人的表情都照得很清楚。

紀少則一臉做了壞事的哭喪表情:“姐,我錯了,我不小心絆了一跤,把不知道什麽東西帶飛了。”

都是意外,楊瓊也不好說什麽更沒打算責備紀少則,搖搖頭,準備繼續向下走。

紀少則看着她,突然笑着道:“我帶了手絹,新的,你要不要擦一下?”

楊瓊想了想:“恩,你拿來吧。”

楊瓊接過手絹,淡定地擦了擦嘴。

紀少則急了:“你這人怎麽能這樣?我就是客氣一下,你居然真的要我的手絹……喂!”

楊瓊沒理他,她總覺得紀少則的重點哪裏不太對的樣子。

集合聽老黃簡單講話總結部署之後,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十點多将近十一點了。

周鏡安這次在餐廳等着她,面前擺着筆記本電腦,手邊放着一杯茶。氤氲的茶霧在他的眼鏡上蒸騰出兩小片白茫茫的霧氣,使得楊瓊不太能看清他的表情。

見她回家周鏡安依然如往常一樣給她倒了杯水,然後倚着桌子笑盈盈看着她:“怎麽樣?星際聯盟建立一百二十年周年慶典如何?是不是特別隆重?你今天在哪裏做了些什麽?”

語氣似乎頗為她自豪。

楊瓊其實能理解,在一個聯盟普通民衆看來,親臨慶典現場肯定很精彩并且激動人心。何況周鏡安從來都是愛家庭、愛妻子、愛聯盟、熱心社會活動的模範公民。

但她實在太累了,昨夜十一點多就到現場等待部署,又在樓梯間全神貫注高度緊張地從早六點盯到晚八點,她已經有整整二十四個小時沒合過眼了。現在終于回到家,回到愛人身邊,她一句話都不想說,她只想好好睡一覺。

周鏡安總是能體諒她的。

她垂下了眼:“鏡安,我想去睡覺了,我累了。”

周鏡安果然還是一如既往地包容一笑:“好,卧室我已經收拾好了。你喝點水再去睡,否則容易上火,起來又要嗓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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