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7 章 棋落無悔

棋落無悔

今晚注定是個不眠夜,宮內的巨變,城中的不安。

麗妃娘娘從夢中驚醒,外面天色暗沉,然宮殿卻是篝火通明,她喚來身旁的丫鬟,“什麽情況?是計劃提前了。”

“娘娘,未收到提前的消息。”

“豫王有傳消息過來嘛?”

“回娘娘,并沒有。”

麗妃又繼續躺下,“許是我多想了。”

直到天空露出肚白,宮中才傳了消息,昨夜百姓動亂,闖進了宮殿,幸而被侍衛攔下。

京城外,劉大人派了官兵去靖王府取粥。

聽到有免費的粥,百姓一個跟着一個排隊領取,聽聞吃了強身健體,更絕的是,身體的病竟在一個時辰之內就痊愈了。

藥效一個時辰內就起效,這解藥粥傳遍了大街小巷,京城內外。

“老天有眼,讓我們熬過了疫情。”

“聿朝好啊,我就說聿朝不會舍棄任何一個百姓的。”

“是啊,太醫院是真的在研制解藥。”

“可惜了,那解藥沒有早一些研制出來,否則就不會死那麽多人了。”

“對呀,這樣我妻子兒子就不會死了。”

“行了,有解藥出來就不錯了,萬一沒有,還不知道這個病什麽時候是個頭。”

豫王府。

柳丞相一大早将此事禀報豫王,阮粟臉上也呈現出焦灼之色,他沒有想到還真的在短短的時間內研制出解藥了。

“無礙,治好了就治好了,明日軍隊壓城,就給他們活過今日。”豫王忙着明日的大事,對于這早已經不放在心中。

熬過了病情,百姓萬萬沒有想到,新的危機來臨,淩晨之時,有一批鐵騎踏入了京城,直逼宮殿。

今日城門被破開,皇上從床上坐起,自己穿戴好了衣裳,戴好了官帽之後,皇後娘娘忽而站在眼前,她剛在外面吩咐好了一切,就見皇上這幅模樣,“皇上,您身體好了?這更衣還是臣妾來吧。”

“往日總是你伺候朕更衣,這一次朕想自己來。谙郡,這些日子你操勞政事,辛苦了!”他拉過皇後娘娘的手,将她輕輕擁入懷中。

“不辛苦,我以為你會怪我,打亂了你的計劃。”她說的是讓許鹿竹出宮拿解藥救治百姓的事情。

“谙郡,我從不會怪你。”這一次,他沒有自稱朕,今日的官家容光煥發,可沈谙郡卻覺得心中隐隐不安。

宮殿之上,坐着九五之尊。

今日官家并未要求大臣上朝,京城之外,西疆軍隊抵達城門口,軍隊踏馬而入,當街誅殺百姓,搶奪糧食。

只是并沒有太多糧食給他們,剛剛躲過了疫情,已經消散了許多財力物力和人力。

靖王殿下自是早有準備,躍遠将軍領着軍隊守着城門,随着一聲令下,那石子從城上落下,阻礙西疆官兵的爬牆而攻。

随後,他們拿着黑色袋子往前扔去,密密麻麻的蠱蟲跟着爬上去,躍遠也是早有準備,一聲令下,那些官兵提着火把往下扔去,燒着那些向上而爬的蠱蟲。

随着火攻,接着便是水攻。

城外,沈寒翊率領官兵守株待兔,待阮家軍隊來此,就等着甕中捉鼈。

豫王穿着铠甲領着一衆黑衣人入了直逼宮殿。

宮殿之內,龍椅之上只坐着皇上一人。

“豫王,你這是做什麽?”皇上坐于大堂之上,手扶在把手上,面前放着象征帝位的玉玺。

“做什麽?自然是逼宮,父親您身體抱恙,是該退位了。”

皇上居高臨下的看着這個兒子,狼子野心早有,就等着他爆發的這一日,“胡公公,取我二十年前的聖旨來。”

“是。”胡公公拿出一個匣子,拿出了二十年前的聖旨,随着他的宣讀。

豫王臉色沉下,散着陰翳,“傳位于辰王,辰王已死,如今我才能坐上這皇位。”

“你謀害百姓,不配做這一國之主。”皇上拾起桌面上的茶杯朝着豫王扔去,被他旁邊的侍衛提劍一橫,那茶杯被甩去了旁邊。

“你從未想過将皇位傳給別人,你從未看得上我們母子倆,你心中只有你的辰王,我若是不為我自己謀算,只怕未來更沒有好下場。”

“朕本意就是希望你能輔佐辰王,是你要的太多,太過于貪心。”

貪心,豫王仰頭,憤怒陰狠的眼神盯着皇上,這一刻,豫王從未想過他是自己的父親,不知從何開始,他從未将這男人看作是自己的父親,而是要廢掉的一個暴君,要除掉的對手。

“朕便讓你再聽一道聖旨。”他右手從龍椅扶手上離開。

門外,餘琳琅在京墨擁護下,舉着聖旨。清脆沉穩的聲音響徹整個大殿,“奉天承運,皇帝,诏曰,今日恢複辰王身份。”

這個消息從城外很快傳到宮殿之內,豫王雙眼微眯,沉默良久,出言嘲諷,“當真是好大一盤棋,原來,我竟被親生父親算計了十二年。”

這是他唯一沒有料到的一點,算準了十二年前的事情有疑點,卻沒有算到這一局,卻沒有算到逼宮之日,皇上竟然還留了後手。

他以為下毒給靖王殿下,就解決了最大的一個麻煩,沒想到,皇上一開始防的就是自己,自己才是他一統江山,帝位繼承的最大障礙。

那些謀反,那些計策,那些大臣,都是為他的辰王掃清障礙,讓辰王的皇位坐得更加穩。

皇上冷眼看向他身後的女子,“你母親也當真下了好大一盤棋,為了西疆,也對我下了毒。為了你,和西疆裏應外合,将那些蠱蟲,細作等一并引入聿朝。你們母子倆,流的從來都不是聿朝帝位家的血,不過是吃裏扒外的東西。”

麗妃娘娘捏緊了手中的手帕,捂嘴哭泣,“官家,你既知道是毒品,為何還吃下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若不進圈子,怎能今日一網打盡。”皇上威嚴之下有淡淡的微笑,如看蝼蟻一般。他擡手,靖王殿下,京墨,以及皇後娘娘出現在了身後。

豫王手中的劍垂下,“十二年前,你就為辰王謀劃好了路。”

“朕說過,朕的帝位,只能由他繼承。”皇上不經意捂着胸口,看向柳丞相,“柳愛卿,看來魏将軍和周丞相去往黃泉的路上少了你一個。”

柳丞相自知這局輸了,平淡如常的跪下,享了幾年的福,不枉此生,“臣知罪。”和當初的周丞相一模一樣的做法。

這後路,他早就想過了,無非兩種,入高堂或者入黃泉。

“柳纮氿,十二年前的事情是否和你有關。”靖王殿下啓唇。

“十二年前,臣知曉魏明步和周拂攉要謀反,是臣和麗妃娘娘謀劃,讓豫王逃過一劫,進而和魏将軍設計讓餘丞相殺害辰王,為的就是豫王今後帝王的位置。”

皇上早猜到了這一層,冷聲詢問,“柳丞相,麗妃罪惡不共戴天,豫王,你可知你的罪。”

豫王将劍握在手中,一股狠勁揚在臉上,“本王無罪,是本王的計劃不夠精心謀劃,不夠狠辣。”

“百姓的生命,你視如草芥,五石散的事情,樁樁件件都離不開你,今日的逼宮朕早有應對之策,你還要繼續以卵擊石嘛?”

豫王依舊不服,舉起了手中的劍。

官家繼續說道,“擅自勾結西疆朝廷,私制五石散謀取利益,招募婦女賺錢,将五石散融入茶葉之中,讓許多官員加入其中,在萬茶堂進行售賣,謀取錢財建立軍隊,以病情霍亂百姓謀取錢財,你認為你憑什麽做下一任皇帝。”

豫王手中的劍狠狠往下插,劍鋒陷入了地板之中,他轉了轉手中的扳指,“這五石散有何不能,有何不可,幫助百姓脫離貧困,忘掉悲傷,忘掉痛苦,忘掉一切不平等待遇的好東西,讓百姓得到工作,賺取錢財,讓官員子弟付出錢財,縮短這貧富差距,有何不可,吸食了五石散的人,人人平等。”

“我若是治國,絕不比你的辰王差,我對京城進行大洗牌,為了更好的聿朝帝國,您管理的聿朝,存在官員勾結,官官相互,私吞錢財,就這起疫情,我就從世家中搜刮了不少金銀財寶。”

“你們一直宣傳此五石散的不好,甚至于開始着手撕毀配方,簡直是愚蠢至極,你們也好意思自持清白,不也利用了五石散,利用了官員,十二年前的事情,如今的局面,這盤棋 我們所有人,都是你,趙宗棂的棋子,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為了鞏固你的皇位,鞏固你大聿朝的江山,希望這聿朝的皇室永遠姓趙。”

“您的所作所為又何時想過百姓,百姓永遠是放在你心底的最底層,最不屑一顧的人。”他大吼着,歇斯底裏的宣洩着不滿,猙獰着猩紅的雙眼。

“我告訴你,趙景策,我不是鬥不過你,我只是鬥不過已經做了六十年皇位的趙宗棂,豫王大聲喚着皇上的名字,“若不是他為你下了一盤十幾年的棋,這皇位都不會輪到你坐。”

皇上微微看向藏在暗處的閣主,豫王殿下今日的話語太多,下一秒,豫王的屍體便躺在了殿內,緊接着是柳纮氿的屍體,麗妃娘娘的屍體。

沒有戰争,因為官家不會讓宮變的事情再次發生。

餘琳琅在皇上的示意下宣讀着聖旨,讓位于辰王殿下。

話語落,端坐于龍椅之上的皇上忽而咳出了鮮血,皇後娘娘握着他的手,低聲哭泣着,許鹿竹上前正想替他看病,被官家眼神制止住了。

官家擡手握牽着皇後娘娘的手,語氣虛弱,吊着最後一口氣輕輕說道,“谙郡,這是朕為我們的辰王,做的最後一件事。”

又看向站在一旁的辰王,“大聿朝交到你手中,一定,一定要,治理出一個盛世之國。”

“兒臣遵旨。”話落。

做了六十年皇位的趙宗棂永遠閉上了眼睛。

這一日,豫王帶人逼宮,官家忍着最後一口氣,制止着豫王,給辰王留下一個安穩的皇位。

宮外,西疆的軍隊損失慘重,得知此事失敗的阮粟于宮外自刎而亡,抄家的聖旨傳到豫王府,阮妙臻一襲白绫随豫王而去。

從此之後,京城再去威脅他皇位的世家,只留下沈家獨大,擁護着辰王的皇位。

陳家,蘇家,許家,州家,朗家,魏家,柳家,周家主人皆換,再無威脅他的可能。

京城之中世家貴族大換血,那些肮髒的手段,那些私下裏所謀取的不正當利益,其證據一直以來都握在百曉閣手中,就等着官家去世,一一清點,随着官家而陪葬,這是官家為辰王清掃的障礙,為辰王治理國家的最後一層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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