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

對于少年仙尊消散前的那個吻, 藺绮始終有些介意。

少年姐姐是不是有一點喜歡她。

如果主體與分神情感互通,是不是代表着,姐姐可能也有一點喜歡她。

她所求的并不多, 有一點點就可以了。

晴冬的早晨陽光朗照, 藺绮走在山道上, 感受着清寒而柔軟的晝光,思緒翻飛無處着落。

應鵲河綴在她身後,結結巴巴的,隔一段時間就喊一聲大小姐, 似乎很緊張,藺绮語氣輕軟,撿了幾句安撫他, 應鵲河才冷靜下來。

但他還是有些慌神, 以至于問問題都有些口無遮攔。

“大小姐是想前輩同意還是不同意。”

藺绮輕輕眨了眨眼睛, 沒回答。

“要先見宗主嗎。”應鵲河見藺绮沒說話, 又問。

不知道為什麽, 他明明很畏懼宗主, 但是在他心裏,見大小姐那位“姐姐”,遠比見宗主更恐怖更讓他抗拒,可是若想和大小姐合籍, 見宗主分明才是最難的一關。

藺绮奇怪地看他一眼:“為什麽要見他?”

因為他是您父親啊,先見宗主真實一點……

應鵲河心中默默回答,但看見藺绮疑惑的目光, 也被她感染, 意識到自己提出了一個十分愚蠢的問題, 果斷把話咽回去。

“我只有練氣境, 實力低微,又無家世背景,實在是最下等的選擇,我與大小姐天壤之別,大小姐選我,正常人都不會同意。”應鵲河弱弱開口。

他自然不會愚蠢自大到以為自己真得是大小姐的心上人,他猜測大小姐想靠他試探點什麽,但他條件太差了,估計試探不出什麽。

“大小姐要是想試探前輩,可以挑那些與大小姐堪配的人,主峰蘇雲蘇師兄,金丹七重,承慶王之子,卦聖親傳;丹靜峰夏頌師兄,金丹一重,出身皇商,是家中唯一的子嗣,二十歲繼承家産,如今富可敵國;丹靜峰文良師兄,金丹二重,入仙門前是西曲侯世子,年少英才,十二歲獲封郡王……”應鵲河給她推薦人選,“他們都十分好相處,大小姐若是去找他們,他們絕不會拒絕。”

“你對他們怎麽那麽了解。”藺绮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應鵲河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摸了摸鼻翼,支吾一聲:“見過,小時候見過。”

藺绮無意深究應鵲河的家世背景。

他又開口:“大小姐,無論在仙門還是人間,他們都是數一數二的天之驕子,他們……”

藺绮回頭,伸出一根蔥白食指豎在唇前,示意應鵲河噤聲,她眉眼彎起,眼眸清亮,聲音軟綿綿的,笑道:“無論是練氣還是金丹,是升鬥小民還是王公貴胄,對姐姐來說應當沒什麽區別。”

“姐姐脾氣很好的,不要怕。”藺绮輕言細語道。

她的眼神平和安靜,似乎有操縱萬物蠱惑人心的力量,應鵲河長呼一口氣,給自己打氣:“嗯!”

藺绮轉過頭,撲哧一下笑出聲,見一見姐姐而已,又不是去赴死。

應鵲河聽見大小姐的笑聲,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發。

霜雪天傳送陣法外,藺绮停住腳步,開陣的空擋裏,她心中也浮起一絲惴惴的情緒。

對于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她一絲一毫都猜不到,她也很迷茫。

“大小姐?”應鵲河看她一直不動,試探性喊了她一聲。

藺绮對上他的眼睛,回過神,點點頭,說:“走吧。”

**

今早,藺绮是瞞着姐姐偷偷出去的,但藺绮也沒什麽負罪感,堂堂容涯仙尊,不至于連霜雪天裏少了個人都察覺不到,所以她回去的時候,是和應鵲河一起,大大方方走進高樓的。

容涯看見他們兩個的時候,并沒有多說什麽。

彼時他坐在一樓桌邊,面前是一只機關雀,和從機關雀身上掉下的青色羽毛。

“姐姐。”藺绮喊。

“前輩。”應鵲河對他作揖行禮。

容涯嗯了一聲,擡眸笑着看藺绮:“這是袖袖的朋友嗎。”

藺绮垂着眼,避開容涯的目光,嗓音輕軟:“姐姐,他就是我喜歡的人。”

“……”

青年清瘦修長的指節一下一下點着青綠尾羽,眸中情緒不明,語氣帶笑:“袖袖,你年紀還太小。”

“前輩!”應鵲河擡腳往前走了一步,對上仙尊的目光,俯身打了個長揖。

眼前這個人容色昳麗,有一種搜魂攝魄的漂亮,但依然能看出是個男子,不知道大小姐為什麽叫他姐姐,應鵲河最初有些詫異,但無論如何,自己完成大小姐吩咐的任務就好了。

容涯垂眸,點了點桌上的機關雀:“去人間皇都看看。”

應鵲河長睫顫了一顫,機關雀順窗沿飛出,容涯又将目光投向他,語氣溫和:“你說。”

不知道為什麽,眼前這個人看起來明明很年輕,比他大不了幾歲,但陡然看見他,應鵲河就有一種想逃的沖動。他舔了下幹澀從唇角,竭力遏制自己的顫抖。

又平複了好一會兒,應鵲河才直起身子,雙手始終保持着行禮的姿勢,語氣恭敬,壓住顫音,很有擔當地開口,直奔主題:“前輩,我心悅大小姐已久,想和大小姐合籍成婚,結為道侶,還望前輩成全。”

空氣沉默了一會兒。

雪地上冷風清寒,卷起碎雪,在空中亂飛。

容涯一直安靜看他,不說話,薄藍瞳仁冷寂如冰。

應鵲河攥着衣角,藺绮往前走了一步擋住他,她想的是好不容易撈到一個大善人不能讓他被吓跑了,然而她的動作落到仙尊眼裏,卻是不一樣的含義。

容涯看着藺绮,眸中冰化,反而笑起來,輕輕重複:“道侶?”

應鵲河咽下一口口水,打直雙腿,垂眸不敢看仙尊,心中瘋狂默念我欠大小姐兩條命死在這裏也可以,他語氣堅定,斬釘截鐵說:“是!”

“此等要事,令尊令堂同意嗎。”容涯問應鵲河,目光卻落在藺绮身上。

容涯朝她招手,讓她到他身邊去,藺绮猶豫了一會兒,容涯不輕不重喊了句袖袖。

藺绮鼓起勇氣,一雙烏黑星眸含光帶水,聲音軟軟的:“姐姐,我已經及笄了,我可以自由選擇我的道侶。”

容涯靜默看了她一會兒,沉聲道:“過來。”

藺绮走過去,容涯拉她坐下,給她倒了一杯茶,目光才又溫柔下來,他伸手給藺绮理了理額角碎發,青年指尖冰涼,身上氣息也清冷,薄藍眼瞳中似有冬日清早雲霭氤氲,又似蒙了一層霧,這種目光讓藺绮感覺陌生,一時間,藺绮也揣摩不清姐姐的心思,她扯了扯容涯的衣角,軟軟開口刺激他:“應師兄還站着呢。”

容涯捉住她在衣料上亂劃的小手,緊緊握住。

藺绮眼睫一顫。

“請坐吧。”青年淡淡開口。

他吩咐阿稚把竈臺上溫着的朝食都拿出來,擺在桌上,擡眸對應鵲河說:“你們趕得那麽早,你應當還沒用過飯吧。”

阿稚站在一邊會意,給應鵲河也盛了一碗粥,應鵲河讷讷:“沒、沒……”

“用一些吧,”容涯說,“此等大事不應草率決定,你且問問令尊令堂的意見。”

“他們從不管我,不會過問我合籍的事。”應鵲河巴巴開口。

容涯:“他們會過問的。”

說完,還沒給應鵲河反應的機會,起身拂袖而去。

藺绮眼睛輕眨望着姐姐的背影。

容涯仙尊立于臺階上,回身垂眸望下來,語氣清淡,似帶薄怒:“袖袖。”

藺绮咬着一塊糕點,捏捏自己溫軟的手,青年握她的手握得太用力,她的手都紅了一層,她聽出仙尊語氣中的愠怒,心中一陣輕快,起身想跟上姐姐,對上應鵲河迷茫的眼神,她給應鵲河夾了一條小銀弦魚,眉眼輕彎,語氣甜軟:“多吃點。”

容涯側倚欄杆,目光清冷,催促道:“藺袖袖。”

不敢再耽擱,藺绮乖乖跟上去。

**

藺绮倚着窗沿,檐下懸着的松綠石檐鈴,一陣風過,石片相碰,發出清脆的響音,淺藍色靈氣漫上來,霜雪天裏風止雲歇,檐鈴聲消匿于空氣中。

藺绮撥撥石片,一只蒼白清瘦的手伸過來,止住她的動作。

藺绮抽出手,忽視容涯不虞的目光,聲音輕輕的,問:“姐姐在生氣嗎。”

容涯反問她:“我不能生氣嗎。”

藺绮擡眸看他,眼眸烏黑明亮,不解問:“可是應鵲河是一個很好的人,他清正直率,勤奮刻苦,生得也好看,我很喜歡,我以為姐姐會滿意我的眼光。”

“清正直率?勤奮刻苦?世上這樣的人數萬萬,你每遇上一個,都要喜歡一次嗎。”容涯握着一盞天青色瓷杯,眼神平靜,看起來和平常并沒有什麽不同,只有不斷收緊的指節,和手背突起的青筋,暴露了他的愠怒和不安。

“可是我只遇上了他。”藺绮說。

“姐姐,”藺绮垂首不敢看他,留給容涯一個毛茸茸的腦袋,陽光打下來,漂亮祖宗就像一只溫軟小貓一樣,看起來乖得要命,軟糯得讓容涯想抱抱她,說出來的話卻氣得人肝疼,“我真得很喜歡他,我已經長大了,有能力自己選擇未來道侶,我以為姐姐會尊重我的決定,才敢帶他來見姐姐的,但姐姐既然不滿意,我們就走了,不在這兒惹姐姐生氣。”

藺绮說完,自己也心虛,她沒給容涯回答的機會,擡腳離開,想去推門。

靈氣浩蕩,如滔滔江水般滾滾打來,藺绮感受到威脅,心中一涼,下意識閉上眼睛,試着睜眼的時候,整個人已經被攏進耀眼的藍光之中。

這光芒極盛極冰冷,若是沖着攻擊人去的,那人想必已經被剝皮削骨,但仙尊的靈氣并沒有傷害她的意思,她只覺得有點冷。

靈氣封鎖了整個屋子,藺绮嘗試推門,無論如何都推不開。

藺绮回頭。

容涯仙尊歷來活得像聖人一樣,難得發這麽大火,對上那雙冷寂的眼睛,藺绮悚然一驚,有點害怕這樣的姐姐。

青年注意到她看過來,眼神又變得柔軟,他輕輕笑了一下,笑意卻不達眼底:“袖袖,我也不是沒有脾氣。”

藺绮眨了眨眼睛:“姐姐,我……”

她眼前一黑,口中未完的話變成軟綿綿的叫喚,眼前的一桌一椅,花束瓷瓶似乎都在頃刻間拔高了幾丈。

陽光柔軟,藍光也溫柔起來,瑰麗的清光散去,藺绮通過地上碎裂的瓷片的倒影,看見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小奶貓,小奶貓鼻尖濕潤,輕輕往瓷片上蹭了蹭。

藺绮心中一驚,覺得自己遇上了十足詭異的事,下意識想喊姐姐,一句話剛滾出舌尖,就換了個音調。

“喵——”奶聲奶氣的。

窗邊的青年眉眼微彎,淺淺笑了一下,他笑的時候,薄藍的绮麗眼眸中,便似春水吹過泛着碎冰的湖泊,很是溫柔好看,藺绮有些羞惱,第一次那麽讨厭姐姐。

青年走過來,蹲下把小奶貓抱在懷裏。

他嗓音清溫:“你今日說話很讓本尊生氣,從現在開始,你就不要再說話了。”

藺绮:“!”

青年身上很冷,懷裏卻溫熱。

袖袖小貓把自己盤成小小一只,張口重重咬上青年指尖,尖尖的小牙嵌入肉中不肯松口,以表示她的惱怒。

修長漂亮的手上溢出點點血跡,容涯渾不在意,用另一只手輕輕摸摸小奶貓毛茸茸的腦袋。

他的手清顴瘦白,實在很漂亮,現在指尖全是血。

袖袖小貓趴在他懷裏,覺得事情似乎脫離了控制,有點蔫兒。

她看見姐姐手上的血,又勸自己,把姐姐咬成這樣不大好,不好看,于是伸爪子抓住青年身上一塊衣料,囫囵擦了擦青年手上的血,半晌還是氣不過,又惱火地把沾血的衣料甩開。

同情姐姐?

狗才同情!

氣死了。

青年垂眸,很輕很輕地笑了下,動作輕柔,一下一下給她順毛。

**

應鵲河一個人在一樓待了一會兒,手中握着雲鏡,指尖顫抖。

他以為自己只是幫大小姐試探試探她的長輩,但事情好像忽然變得詭異起來。

一切都向着他始料未及的方向奔去。

一刻鐘後,清瘦病弱的青年走下來,懷裏還抱着一只軟軟糯糯的白色小奶貓,小貓蔫兒巴巴扒着他的一捋長發,全然一副放棄掙紮的樣子。

看見容涯仙尊的瞬間,應鵲河立刻站起來,又朝他行了個禮。

他沒看見大小姐,有點茫然,問:“前輩,大小姐呢。”

容涯抱着袖袖小貓,在應鵲河對面坐下,嗓音溫沉:“她剛剛吃的糕點裏加了酒釀,袖袖遇酒就醉,在屋裏睡着。”

小奶貓軟軟叫喚了一聲。

應鵲河讪讪摸了摸鼻尖,知道這位前輩沒看上他,單純不想讓大小姐見他而已,他很有自知之明,沒再追問。

應鵲河攥着袖角,有些局促,把雲鏡收起來,磕磕巴巴的,不知道說什麽。

眼前青年笑着看他,薄藍瞳仁溫和清潤,“我在秘境裏見過你。”

應鵲河愣愣點頭:“是,僥幸見過前輩尊顏。”

“您比秘境裏更……”應鵲河第一次見仙尊本體,覺得和先前幾次大不相同,絞盡腦汁想了個詞,是發自內心,也是刻意讨好,“神聖。”

說完,似乎覺得自己說了十分愚蠢的話,臉騰地一下漲紅。

容涯仙尊笑容淺淺,動作溫柔,輕輕撫摸袖袖小貓茸茸的背脊,小貓一直叫喚,容涯舀了一勺杏仁酪,喂到她嘴邊,袖袖小貓眨着濕漉漉的眼睛,一派氣惱的小模樣,青年目光溫柔似水,很能蠱惑人心,“你若是乖一些,我便不為難他。”

袖袖小貓遲疑了一會兒,嗅嗅瓷勺中的杏仁酪,舔了一口,甜香軟糯,很合她的口味。

她點點頭,表示同意,寬容大度決定給彼此一個臺階下,青年眉眼稍彎,喂袖袖小貓用朝食。

“這是前輩養的靈寵嗎?”應鵲河找話道。

“不是靈寵,家裏的祖宗,養了很多年了。”容涯說。

他看着袖袖小貓吃了一點東西,不至于餓着,才擡眸,對應鵲河說:“令尊想必已經聯系你了。”

應鵲河微微睜大眼睛。

“是。”他傻了一下,手腕顫抖,險些把瓷盞摔出去。

他阿娘早在他出生那年就被處死了,他父親子嗣衆多,并不把他一個出身低微的兒子放在心上。

他獨自一人,偷渡上了開往仙門的雲舟,背井離鄉,沒有人找他,他的家鄉也沒有人在乎他的消失,他就這樣,默默無聞,在臨雲宗外門待了将近二十年。

然而就在剛剛,他一個人待在這裏的時候,他那位高高在上的父親,似乎終于想起還有他這麽一個兒子,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他的雲鏡密匙,利用雲鏡給他發了一大段傳信。

——應河?

——你瘋了?

——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你簡直吃了熊心豹子膽!你在找死!

——朕不同意!你別做傻事!!!

這還是他那位高高在上的父皇第一次跟他說話,雖然連他的名字都叫錯了。

正是雲鏡上的幾條傳信,讓應鵲河覺得這件事愈發詭異。他似乎陷入了一個漆黑漩渦,被狂風裹挾着向前,至于前面是什麽,他一點都不知道。他此時明明坐在這裏,陽光幹淨,天氣輕暖,他卻感到割裂。

容涯接着說:“人間的小皇子,做臨雲宗外門弟子實在可憐。”

“我實力低微,進不了內門。”應鵲河大腦空白,誠實回答。

青年給袖袖小貓拿了一塊豌豆黃,掰成小塊喂給她吃,他一邊喂祖宗,一邊說:“你不長于劍道,改修陣吧,望月派太上長老江雲酌,陣道十三重,只差一步便可破境成聖,本尊讓他收你為徒,如何。”

應鵲河瞳孔一縮,唇角嗫嚅兩下,巨大的信息量砸下來,讓他近乎失聲。

“你不是想給你母親争一口氣嗎,”容涯溫和看他,“若是能拜江雲酌為師,你在人間皇族的地位便可扶搖直上。”

“前輩……仙尊……”應鵲河啞了很久,攥緊拳頭,目光掙紮。

袖袖小貓軟乎乎叫喚兩聲,在青年腿上翻了一圈,想要跳起來,瞬間被青年按下去。

容涯目光帶笑,清溫笑意卻只流于表面,他接着說:“你并不需要付出什麽,就可以得到你曾經苦苦追尋的一切。”

“只要你離袖袖遠一些。”

“本尊不大喜歡你們待在一起。”容涯說。

袖袖小貓眼睛水汪汪,她扒着青年的長發,生氣地往下一拽,青年莞爾,無奈地看了她一眼,袖袖小貓避開他的注視,垂下腦袋,擺弄被自己拽下的幾捋黑發。

太殘忍了,太殘忍了!

他是想讓應鵲河當着她的面放棄她啊。

若她真心喜歡應鵲河,現在估計都絕望了。

她看起來氣呼呼的。

容涯收回目光,眼神黯淡,自嘲地笑了一下。

他撫了撫小奶貓的脊背,指尖微蜷,終究不敢觸碰,又收回手。

應鵲河嘴唇半張,沉默了很久,說不出話來,過了一會兒,他起身,對着容涯長長行了一禮:“承蒙仙尊擡舉,晚輩不敢……”

袖袖小貓耳朵抖抖。

應鵲河是不是傻了?這麽好的條件,她都快心動了。

藺绮連忙給他傳音。

【你喜歡就接受,不必顧及我,這些條件權當報酬,今日多謝你。】

【姐姐讓你修陣你就乖乖修陣,別不信他。】

應鵲河心中一震,四處找藺绮蹤跡。

容涯注意到傳音痕跡,沒有刻意窺伺,又給漂亮祖宗喂了一口酥酪。

應鵲河話頭一轉,感激道:“多謝仙尊。”

容涯嗯了一聲,讓阿稚送應鵲河出去。

應鵲河走出高樓,袖袖小貓跳到桌上打了兩個滾,想讓姐姐把她變回去。

然而,她的動作落到仙尊眼裏,卻是在表示對他的惱怒和厭煩。

容涯把小貓抱在懷裏,垂首對上她濕漉漉的漂亮眼瞳,他遲疑了一下,語氣很輕,低低問:“真得那麽喜歡他嗎。”

袖袖小貓嘗試說人話,可惜只能發出喵嗚喵嗚的聲音,幸而容涯仙尊神通廣大,她喵嗚喵嗚他也聽得懂。

藺绮還沒忘記演戲要演全套,從容涯懷裏掙脫開,蔫兒了吧唧趴在桌子上,望着正門不看他,只留給仙尊一個軟乎乎的後腦勺。

“喵嗚——”

我不知道姐姐為什麽不同意。

“他配不上你。”提起應鵲河,容涯的語氣流出幾分清冷。

雖然知道難以避免,但他很害怕袖袖因為這件事跟他生氣,青年言語間退了一步,放軟語氣,道:“我不覺得世上有什麽人配得上你,等以後你長大了、有人與你堪配的時候,我們再商量這件事。”

小奶貓目光不滿,一下子蹿出去,跑到門口,高樓的門卻瞬間關上,她回頭看着青年。

——姐姐要把我關起來嗎?

青年眼睫微垂,避開她的目光,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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