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 權力惹人欲

權力惹人欲

沈府長樂郡主房內。

屋內擺設一切未變,與她出嫁前并無兩樣,饒是連陳舊的氣味都沒有,是以沈夫人命人天天打理這院子。

許鹿竹和州南栀索性也被長樂郡主留在了府內,三人吃點心聊天之時,沈元臻率先開口,“明日我們須得早早進宮,今日暫且在沈府住下,也會安全許多。”

“謝謝你,元臻。”

“明日就要真相大白了,鹿竹,南栀,這些日子付出的心血也總算有了個了解。”

“嗯,等了許久,已然都準備好了。”許鹿竹是期待了許久,但未想到這一日來得如此之快,竟還差點毀了劉意歡的婚禮。

沈元臻繼續道,“看來這京城之中是要變天了,周丞相和魏将軍,一位朝中武将之首,一位朝中丞相之首。”喜怒之意不露于表面,若是兩位大臣真因此而隕落,于沈元臻而言,不論是娘家還是她嫁入的皇家,都是百利而無一害。

州南栀有些疑惑,“可今日的情形,為何兩人不一道聯手,将我們一起滅了。”

沈元臻輕笑了一聲,“這出戲本就是他們想單獨唱的,這事也是料想着要搬上臺,只不過唱到了一塊,弄巧成拙了。”

典型的鹬蚌相争,漁翁得利。

“我讓廚房劉叔給你們做了膳湯,今日之事恐要被吓着了。”循聲望去,是靖王殿下,他面容冷倦,眉眼下烏黑青圈透着疲憊。

他坐了下來,剛好旁邊還有一個位置,位置還位捂熱,京墨也進來了,坐在一旁,“劉少卿被他父親抓回去了。”幸災樂禍露于表面。今日之事,将劉夫人給吓壞了,“我看劉少卿更需要膳湯。”

州南栀不動聲色岔開了話題,“我琢磨這幾日為何緊盯着郎将軍,想來是害怕我們手中的證據。”

靖王殿下應了一聲,“所以他們選擇了最後一條路,就是讓這件事暴露,随之提前找好替罪羔羊,準确來說,是推出一人攬下所有罪責。”

而周丞相就是魏将軍要找的替罪羔羊,魏将軍就是周丞相要找的替罪羔羊。

聽聞,許鹿竹仔細琢磨,得出結論,“所以偏偏選在了今日,就因為今日我和南栀,我們這一群人能湊在了一起,方便他們一網打盡。”

京墨鼻腔裏冷哼一聲:“正好,他們那麽想暴露,官家這一出幫助我們正好遂了他們的心願。”

幾人七嘴八舌讨論着,州南栀默默低頭吃飯着,忽而感到四周安靜,她擡眼,又伸手啃起了豬肘子,“我覺得你們說得挺對的,這些事情,明日就有定奪了,官家出現得及時,我們的證據一齊送上去,一切自會有成果。”實際上她有許多不解,如官家來得如此及時,若是官家的聖旨不來,只怕已然提着人進宮了,但在此過程中,難保不會出岔子。

沈元臻眼神寵溺的看着她,感覺甚是可愛,又給她盛了一碗湯,“慢點吃,別噎着。”

靖王殿下眼神落在沈元臻身上,有些恍惚。

劉府。

被抓回府上的劉裴玄立刻被拉入了劉府祠堂內。

劉老爺請了大夫給劉母把脈,大夫把脈過後,語氣平緩道,“老爺,夫人這是急火攻心,我開三幅藥,喝了便沒事了,平日裏讓夫人放寬心些。”

送走了大夫,劉老爺就讓人下去熬煮中藥了,整張臉一直板着,咬着牙齒吩咐着管家,“關那個不孝子一晚上,我看他平日裏膽大包天,以為當上了大理寺少卿就無法無天,竟敢挾持朝中重臣,我們劉家有幾個人頭值得他揮霍。”

祠堂內。

大哥劉裴寬将父親的話語原封不動的傳送,語氣多了絲幸災樂禍。他雙手抱胸靠在祠堂門口,看着他挺直身子跪在那,“我早就提醒你了。”

劉裴玄背對着他,“大哥,我做事自有分寸。”

“有分寸,把母親氣得急火攻心,将整個劉家前途置于危險之中。這下子,倒是被二房三房落了個把柄,又要閑言碎語作妖了。”

“大哥,我以為你是為了我求情或者是送東西給我吃的。”劉裴玄捂着肚子,肚子早就餓得發出抗議了,如今又要跪着消化體力。

還要堅持一個晚上。

劉裴寬摸了摸耳垂,哼笑一聲,“那你就偷吃貢品罷了,反正小時候你偷吃的次數也不少。”

“那也得等你走了再說。”

劉裴寬走到他面前,從懷中将荷葉包裹的橢圓形狀的食物遞給他。

劉裴玄接住,包裹緊密,但他卻也聞得出是燒雞的味道。

“三妹結婚,總不能吃不好的東西。這燒雞回頭記得還我。”

“嗯,大哥,你可以閃了。”

劉裴寬臉立即黑了下來,沒良心,臨走之際,忍不住踢了他一腳。

他剛走沒多久,劉裴玄吃着燒雞便隐隐約約聽到了腳步聲,“怎麽又回來了。”

無人回應,腳步聲卻在靠近。

等到腰間傳來了那熟悉的疼痛感,回過頭,恰好劉母想要踢第二腳,但看到他那瞬間又放下了腳,最後還是忍不住再次踢了劉裴玄一腳,“臭小子,闖禍闖到我們面前來了。拿刀夾在周丞相脖頸上,你可知什麽下場?”

瞧這副模樣,不像是氣急攻心的模樣,若是父親尋着母親來到這,自己恐怕又難以逃脫,“母親,還是請您快些回床上歇息吧!”

劉母又重重敲了敲他額頭,“我溜出來的,既知我心中有火氣,就得發洩出來。”而這發洩對象便是劉裴玄。

劉裴玄又勸了兩句,時不時看着門外,查勘有沒有父親的身影。

劉母雙手攏于袖子中,瞪着自家兒子,親生的,又不能往死裏打。

他嘆息,安慰一下,“母親,明日他便可能不是周丞相了。”

“萬一還是呢,朝中之事變幻莫測,是你能預測的。”

“十二年前的事情,明日官家就要重審了,母親覺得州家後人的身份還配得上我們劉家嘛?”

“是我們劉家配得上州家嘛?你可知那州家老将軍和你祖父也曾是故交,只是你祖父去世得早,那州家又常年在外征戰,到了後面聯系便少了許多。”

“還有這些淵源。”

“不算淵源,感情終究是淡了,我過來是要告知你,今日的情形說明了十二年前的事情還有轉機,只是明日過後,若那姑娘還是罪臣之女,為了劉家整個家族,你父親是不會同意你娶那姑娘的,更何況你今日的表現,我們劉家算是出盡風頭了。”

“我非要娶呢?”

劉母嘆息了一聲,啓唇,“改名換姓,納為妾。”

“母親,你是讓我被父親打死,你別忘記了,劉家祖宗祖訓,大房的人不讓納妾。”

劉家祖訓,當家作主的一房絕不讓納妾,而如今,劉家作為大房,是不允許納妾的。

“再說了,我若要娶她,絕不是為妾。”

她擡手敲了他的額頭,“所以你母親的意思便是讓你死了這條心,你父親的态度,便是不讓她進門,你父親向來重視門當戶對,這女子背景錯綜複雜,你父親怎可讓他進門。”

“母親,不是父親同不同意,而是我想娶人家,人姑娘也不會答應。”

“既然不答應,你就該放棄,”饒是語氣有些嚴厲,她放軟了聲音,“唉,我的兒,你可知這些年我們和二房三房的關系越來緊繃,二房三房的人也在鬧事不斷阻擾我們大房前途,為了保住大房當家做主的地位,不分家,已經是筋疲力盡了,你又何必添亂呢。”

“母親,兒子知曉了,兒子自有分寸。”

這話一出,又引來她的敲打,“對對對,你最有分寸。”

整個沈府今晚上不安寧,有人洞房花燭夜,有人夜守嫌疑人,有人獨坐院子賞月不安,有人焦灼不安,有人看似淡定心已死。

京墨左手抱着右胳膊,腰間別着的殺羊刀守在外邊,整個沈府燈火通明,當然,除了一座院子。

站在院子久了,他也有些乏困,腳尖輕輕一踮,一躍而起,落至了屋頂上。

柔和的月光不一會兒就被烏雲遮掩,黑夜完全籠罩天地。

京墨躺在屋檐上,雙手交于腦後,左腿屈起。

而沈府的燈火通明更顯現出不遠處那座院子的獨特,他餘光向那邊看去,忽而,京墨坐起身,不遠處的影子吸引了他的注意,猶豫再三,腦子閃過百曉閣那極其土了吧唧的手勢。

抹脖子的動作一出,他便起身,往那邊黑影趕去。

屋檐之上,栀岚替上了京墨的位置。

去到之時,雲辰已然抓住了那位影子的主人,京墨知道他,在百曉閣的信息庫,但真人是第一次見,名喚浩三,豫王殿下的侍衛長。

雲辰擒着他,京墨蹲下,與他對視,“你是何人?大晚上不睡覺,偷窺人新婚夫婦,倒是有這種奇怪的癖好呀?”

浩三置之不理,冷着一張臉。

京墨也并無時間與他在這耗着,起身,朝着雲辰道,“将此人帶回去,關牢了,讓他過幾日與世隔絕的生活,待我有了時間在審。”

雲辰點頭,提着人就走了。

京墨:……..

這人愈發冷漠,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裏,連招呼都不打一聲。

明兒該到栀岚那裏告一下他的黑狀,必須讓他在未來婚姻大事上增加點障礙。

京墨就琢磨着琢磨着回到了剛才躺着的那屋檐,剛落至于屋檐上,栀岚人已然閃走,連一絲絲交接打招呼的話語都不曾留,他立即躺下,雙手交叉于腦後,翹着二郎腿。

月光驅走了烏雲,月色灑在了京墨身上,今晚注定是個不眠夜。

忽而,前方探出了個人頭,那張清秀的臉蛋并未濃妝淡抹,純天然白皙的膚色,柳眉彎彎下一雙杏眼如小鹿般靈動,唇角紅潤,京墨伸手将她拉了起來,“這麽晚還不睡?”

“你不也是。”她答,順着梯子爬上來,額頭布了細細密汗。

“我賞月。”

許鹿竹躺在他旁邊,“我也賞月。”

已是私下成了親的夫妻倆,是自那桃幽谷第二次躺在一起,上一次聽瀑布,這次夜賞月亮。

“我們這樣子是不是挺像話本裏的男女主一塊去江湖探險。”

“大抵吧!你想去嘛?”

“我們能去嘛?”

“如今百曉閣還不到我手上,若是到了,雲辰可以暫代,你什麽時候想去,我們就什麽時候去。”

“說得容易,你莫不是在诓我?”

京墨手往下,捏了捏她的手背,“又說胡話,不相信我,我便要鬧了,你也該哄我了。”

許鹿竹嘴角上揚,止不住笑意,随即翻了個身,面對着他,看着他的側臉,月色勾勒出流暢的線條,下巴有些胡渣長出,穩重了許多。

“就喜歡你這樣光明正大的欣賞我的美色。”

某人又自戀。

許鹿竹又相當配合,“嗯,以後時間多的是。”

他偏頭,“在這,月色之下,月光為被,如何?”

被,被子?

許鹿竹害羞的別過臉,“你,簡直是,”良久,她憋出兩個字,白皙的臉色染上微微紅暈,“孟浪!”

“逗你的,知道你這幾日身子要好好調息。”

許鹿竹知曉他話語的意思,自己每月的小日子他知曉。“你以為若不是這情況,你就能得手了?”

“是,我知曉了,帶許爺爺回來,聘禮自會送上。”

今夜,重兵守着整個院子,一是防着不讓這些人自盡,二來更是不讓幾人和魏将軍,周丞相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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