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的語氣微微加重,是的,他很憤恨。
慕容則保持着沉默,他咬着牙,心裏對着革逸仙帶着異樣的仇恨。
那個人該死!
墨卿準備去革馨的房間時,轉頭對着慕容則道:“跟我一起去看看吧!她身上有近期的刀傷,怕是……”
慕容則蹙眉,手指不斷的敲打在椅子上,道:“定是那些老不死的看見革馨的無用,想要斬草除根。是該讓他們回家養老去了。”
墨卿微微笑着,兩人并肩走向革馨的房間,只見她面色蒼白的躺在床上,半眯着的雙眼迷離的看着地面。聽見腳步聲的時候,擡頭看了眼他們兩個,輕聲道:“我會馬上離開的。”
這簡單的一句話包含了多少凄涼,慕容則心裏的愧疚越來越深,他坐在床邊,道:“馨兒。”
“慕容公子我們這樣叫不太合适。”革馨将眼睛閉上,貌似是不願意再多看一眼慕容則。她內心深深知道只要她服個軟,喊一聲哥哥什麽的,她便能留下來。
“馨兒,我是你的兄長,”慕容則的眼眸裏時于心不忍,這樣的倔強實在不像小時候屁颠屁颠的跑在他的身後,親昵的喊着哥哥。
他們兄妹倆現在到這個境界完全是他咎由自取。
“兄長?”不知道為什麽革馨的眼角流下一行清淚。
“罷了,我來跟她解釋。”墨卿拉扯了下慕容則。慕容則識相的站了起來,乖巧的走到門外,将門關上。
“馨兒,你也知道,你哥哥不善表達的人。有時候我也覺得他做得太過分了,可是他也有苦衷啊……”墨卿将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清楚,只見革馨的表情淡然,沒有一絲的變化。
“知道了。”半響,從革馨的嘴中吐出這麽一句話。
墨卿笑了起來,這不就代表着革馨原諒了慕容則嗎?
四十三:梅花兮令(四)
此後的幾個月內,革馨和慕容則相敬如賓,這大概是他們最好的關系吧!
革逸仙特地找人去打聽革馨的下落,可是這麽也沒有消息。自從漫向蝶懷孕之後,革逸仙一直不管事務,當他打起精神讓老吳将之前的一些奇聞怪事跟革逸仙簡述的時候,當聽見十幾年前死去的慕容家小姐突然持着玉佩回到慕容家的時候,因她的無道無能無品出名,時隔好幾個月了卻還能在茶館中被人議論紛紛。
革逸仙感覺到時間有點怪異,便詢問慕容家的那位小姐叫什麽名字,老吳頓時明白,驚動道:“馨兒,慕容馨她就是馨兒啊!”
“不對。”革逸仙一拍石桌站了起來,她去慕容家的時候剛好是他救出來的時間。
急忙的跑到漫向蝶的房間,前不久她剛誕下一子,上次摔倒她福大命大沒有小産。這個時間她還在坐月子,手裏抱着皺巴巴的小孩,笑呵呵的逗着他玩。身旁的奶娘也時不時的說上幾句,一副其樂融融的畫面。
看見革逸仙的出現,漫向蝶有點意外,生下孩子之後他來看她不到五次,這一次見他那麽匆忙,感覺到了不好的預感。
将手中的孩子交給奶娘,奶娘會意,立刻的走了出去。
“不知何事,那麽慌張?”漫向蝶笑盈盈的。
“當初救我的人是你還是馨兒?”革逸仙并沒有走進,只是遠遠的坐在椅子上,面色陰沉。
漫向蝶一顫,慌張的整理了下被子,道:“我之前說過,是我。”
革逸仙憤恨的将身旁的杯子摔了地上,怒道:“還想說謊嗎?”
漫向蝶神色瞬間慌張起來,喊道:“逸仙,你聽我說。是革馨不讓我說的,她說怕你擔心,才不讓我說的。”
革逸仙瞪了她一眼,喚門外的奶娘進來,聽聞裏面動靜的奶娘明顯有點擔心,他抱着孩子的手都有點在顫抖。革逸仙從她的懷裏接過孩子,道:“不要站在門外,回你的房間。”
“是。”奶娘神色慌張的逃竄。
革逸仙将手中的孩子高高舉起,遠處的漫向蝶驚恐的看着酣睡着孩子的臉,叫道:“不,革逸仙,他是你的孩子。”
“他是個污穢之物。”
革逸仙的聲音冰冷如雪山,堅定不移。
“你若敢摔,你永遠拿不到革馨給你的話。”漫向蝶知道軟的不行,只能用硬的,惡狠狠的說着。
革逸仙果然将孩子放了下來,道:“在哪裏?”
“革馨院子裏的梅花樹下。”漫向蝶的眼睛裏面充滿了絕望,她已經敗了。
當初拿走那塊布的時候,她是想燒掉的,可是心裏過不去,終究将拿塊布偷偷的藏了起來,卻沒想到這塊布會救她孩子一命。
革逸仙将孩子放回她的懷裏之後,匆忙的跑到梅花樹下,那棵他親手為她種下的樹,他蹲下身子,打量了半天,發現白布卡在樹根種下,他輕輕的拿了出來。小心翼翼的攤開,
白布已髒,但是裏面暗黑的血跡已經清晰可見,上面寫着:師父,等我回來。
那麽簡單的一句話,時隔一年多他才看見。
不,他會找到革馨,會和他解釋清楚的,一定。
半夜,革馨翻來覆去就睡不着覺,她披了件單衣想去逛逛,她每天的夢裏全是師父和漫向蝶站在一起,他們其樂融融的抱着一名小孩。每一次她都會醒來,都會發現枕邊濕透。
這樣漆黑的夜裏,她看見慕容則的房間內還亮着,便悄悄的走了過去,靠在一旁,只聽見……
“少主,皇帝的樣子應該也快斷氣了,現在太子尚未有太子妃。如果皇上駕崩後,太子登基定會忌憚慕容家的勢力,必會想見辦法消弱。”一位厚重的聲音從裏見面傳來。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想讓馨兒嫁給太子,來鞏固我們慕容家的地位。”慕容則的聲音帶着點點清涼,他接着說:“不可能。你看看太子那個跟熊一樣的體型怎麽配得上馨兒呢?外加上她早就不叫慕容馨了。”
“少主,請注意言行。如果太子妃這個位置一旦被人奪取,終究是個禍害啊!”
“慕容家怎麽樣,我說了算。我看你忠誠,所以将你收為心腹,所以我不希望你做違背我意願的事情。”
“是。”
革馨匆忙的找了個地方躲着,看見那位中年男子消失在夜裏的時候,繼續呆在門口偷聽着。
“如果馨兒不當太子妃,慕容家終究會衰弱下來。”墨卿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
“如果要犧牲馨兒來取得慕容家的繁榮,那還是讓慕容家敗落好了。”慕容則淡淡的說着。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那麽大的胸懷和胸襟會推開門,然後道:“我是慕容家的人,自然要為慕容家做事。以後當皇後,我很樂意。”
當場的兩個人都傻眼了,他們都開始好言相勸,可是革馨的意願很堅定。
當時慕容則一直不肯,最後還是革馨跟他說了幾句,慕容則才答應下來。
革馨想,慕容家是她唯一的家了,倘若它沒了,還會有什麽呢?
慕容家的大小姐要嫁給太子當太子妃成為他們話後笑點,他們講道:“好好的一朵鮮花就插到牛糞上了。”
過來找革馨的革逸仙,在客棧內聽聞了這件事情,又想到婚期就在這幾天,不由擔憂起來。已經那麽長時間,怕就怕在革馨氣未消。
夜如墨,革逸仙偷偷的混進慕容府,站在革馨的房門口,揣測不安。
革馨看着鏡內的自己,不知道何時她天真的笑容蕩然無存,眼神變得如此黯淡,那麽長時間了,她應該習慣了吧!
只聽見有人推門而入,只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在她的面前,手指緊緊的捏住發簪,故作清冷,道:“你來幹什麽?”
“馨兒……”革逸仙流露出淡淡的悲傷,他走到她的身後,有力的抱住。
革馨咬着小唇,狠下心來,想要将革逸仙推開,可奈何力氣不夠,于是用發簪狠狠的插入革逸仙的大腿內。
雪白的衣裳變得耀眼,源源不斷的血湧現。
革逸仙的眉間微皺,但手上的力氣依舊不改,道:“我錯了,我錯了。”
革馨知道她的內心還是依戀他的懷抱,還是留戀于他。內心最後的勇氣還是在他悔恨的話中崩塌,一滴滴淚落下。
“師父……”
莫容則站在門口,淡然的看着這一切。
莫容府向來不是随便讓人闖的地方,當守衛的侍衛聽見動靜的時候,由于對方的武功不錯,便來找他,他吩咐下去靜觀其變後,看見了這麽一幕。
革逸仙當初放走了你,現在你倒好,自己找上門來了。
于是喚來人,吩咐了幾句,便走了。
革馨聽完革逸仙講完之後,心裏的恨也消散了不少。心裏冒起悔婚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