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蘇言陷入沉思,不由自主,看向他的右手。“很多事,越想知道個結果越不容易找出,往往順其自然毫不在意的時候,它就來了。”
林長風以沉默代表了默認,或許,只能這樣,越要發掘反而越焦慮,搞不好,把自己整得精神分裂,人不人鬼不鬼。
“那我剛才怎麽了?我們祖上沒有人得這種病啊!”
“你自己的身體症狀,我哪知道,你不是也說體內有樹靈存在,就剛才你那樣,我看着有點像揠苗助長,發芽展枝。”
“那得成什麽樣?成了精的刺猬?渾身上下冒樹杈,我還活不活了要不要見人,有沒有哪家女孩不嫌棄我我不知道,關鍵我爸媽受不了這種刺激。”
蘇言懶得争辯,也沒心思編寫謊言給他套圈子,說道:“桐桐這兩日又開始了,我想了很久,也想不出我到底哪一步做錯了。”
“怎麽回事?”
“我們的布置一切正常,可這孩子又開始像以前一樣,這才僅僅幾天,離百日還有很長時間,我真不知道該怎麽撐過去。”停頓了下,蘇言低下頭,沉聲道:“我好怕我的判斷出誤。”
林長風:“應該不會,我看着也是,我覺得你就是多想了,沒休息好吧,每天因為這件事日夜颠倒,神智不出問題才怪。”
“我保證,就是百日煞,你放心。”林長風怕她動搖,再次給她定心丸。
“我總覺得怪怪的。”
“哪怪?”
“我之前幫一位夫婦遷過墳,是他們靈體找到我,帶我去了他們‘家’,可在我帶着他們白骨重新到別處埋葬之後,每天夜裏都能收到他們打來的夢境,依舊是帶着我看他們墳地出現的問題,方才,我又挖出來重新換了個地方,不知道這次怎麽樣?”
“陰魂?”林長風無法想象。
蘇言:“嗯。”
“你這太瘆人了,還去了他們家,他們那家是你能去的嗎?你是活人,活人進死人墳,你可真夠膽大的!不怪我當初把你認成妖精,你這舉動,誰能不把你當妖,我跟你說你注意點,下次別再做這種事,就不怕去了回不來?”
蘇言:“我有把握。”
“那他們為什麽要遷墳?生活中遷墳可是大事,誰家死了很多年,再找人遷墳?不是,他們沒後代了,怎麽就找上你了?”
“他們去世的年代屬民國時期,家族斷後沒人了。”
“哦。”林長風無話可辯,既然這樣,找到她也情有可原,由他們自己出面想要換地方,間接省不少事。
可話說回來,為什麽要換地方?林長風又有疑問。
“墳址被人遺忘後成了平地,後被人在上面蓋成了房子。”
林長風懂了,“上面是人,下面也是人,其實這個世界上,從古代發展到現在,哪塊地方沒死過人?哪家宅子敢說沒有過死人,都有,城建樓房底下墓葬多了去了,關鍵是他們有沒有投胎離開,沒有離開的話人家住着不清淨,如果走了,也沒什麽影響。”
這話蘇言認同,說的極有理,在她的眼睛裏,人和鬼魂可以擦肩而過,鬼魂能看到活着的人,可人卻看不到他們。
尤其,有過戰争痕跡的地方,到處可見的,那兒有個手臂這兒有個沒轉世的鬼魂,人鬼殊途沒錯,但也是在同一片地界上殊途,只不過,普通人的眼睛看不到罷了。
只有天生有陰陽眼的人,可視。
“別亂想了,晚上我和你過去看看,她關煞還得很久,就算中間又變成以前樣子,在關煞沒有完全破除之前,我覺的都屬正常。”
蘇言沒回應林長風的話,她有些坐立不安,或許是被墳地夢所擾,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可她找不出來。
晚飯,她簡單吃了幾口,阿婆忽然讓她把前兩年給她準備的那件紅豔豔衣裳拿出來,她說想改動改動。
蘇言便回房取衣,交到阿婆手裏。
“我覺得這樣挺好,不用改了。”
阿婆從抽屜裏拿出一包銀飾,上面搭配着黃藍珠子,別具特色:“我從工匠那買了些配飾回來,想給你加上,什麽也沒有,太淡雅了。”說到這,她似乎想到了什麽,又道:“要不,再做一套?”
蘇言:“真不用,這件就好,太紅豔了,日常也不想穿,穿出去跟嫁衣似的。”
她只穿過一次,就是那次被林長風他們當做妖精那回。
“紅怎麽了?街上穿紅衣裳的女孩多了,衣色不能太單調,就像人在世上活着一樣,酸甜苦辣都得嘗,什麽場合,什麽心情穿什麽衣裳,穿出去,自己也覺得心情好,要不然,萬一哪天給人參加個喜事,你還能穿套黑衣裳到了,太冷了不喜慶。”
“這可是你們老一輩的看法,現在我們年輕人,已經不計較這些了,”瞥到阿婆堅決反對的眼神後,蘇言立刻坐到阿婆身邊,改口:“那阿婆看着辦吧,我們前陣子在戚掌櫃那做的那套衣服做好了嗎?”
“還沒,好了他會讓人通知,快了,就這幾天的事兒,我跟他說了,讓他給找到漂亮的盒裝起來,盒子多少錢,咱們付給他。”阿婆把銀飾拿出來,在衣服上比量。
“不用那麽精致,随便一包就行。”蘇言則拿起針線盒裏的針線,為她穿針引線。
“唉,阿婆和你阿公這輩子什麽也不愁,就是到現在,沒給你找個好人家。”
阿婆音色忽然沉下來,蘇言清楚,是白天阿狐搗亂,令她失望了。
阿婆是當地人,而蘇旭賢是北方關裏人士,父母在他十幾多歲那年雙雙意外故去,和阿婆成親後,才留在了瓦岡鎮,這些,是蘇言平日裏,聽阿婆提及。
所以,從蘇言一開始會說話,蘇旭賢便對她說:“叫爺爺。”
生活中,蘇言便是這般稱呼,很少叫阿公,阿公這兩個字,只有平常時,多在阿婆口中出現。
穿好的針線交給阿婆:“別這麽說,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什麽都清楚,您和爺爺也什麽都清楚,您要是喜歡我穿那些衣服,我就穿給阿婆看,只要言兒這輩子能守在阿婆爺爺身邊盡孝就夠了,其他的,不重要,我也不在乎。”
阿婆和藹笑着點點頭,眼圈有些發紅。
蘇言見不得這些,自己起身立即道:“我先去看看桐桐,不一定回來,阿婆記得早休息。”
說完這些,便邁着看似愉快的步子走出了阿婆房門,也許只有這樣,才能讓她倏然湧上的情緒戛然而止。
邁出大門,蘇言擦了擦掉下來的淚痕,往蘇文那走去。
她不在乎這些,尤其,是她自己身上的事,她從來不在乎為何原由又何結果,只想等桐桐的事過去,去蟒山一趟,無論如何也要去!
這時,她忽然想到林長風,他懂關煞,或許桐桐可以交給他,可阿婆腿傷還沒好,她走了阿婆無人照料,這法子怕是不行。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實在令人焦灼。
“言兒,言兒!”
前面傳來急切地喊聲,是蘇文,他正快步往這跑來,神色驚慌異常,頓時,蘇言心裏大呼不妙。
“哥,怎麽了?”蘇言快步迎上去。
蘇文呼呼喘着大氣,不知是由于太過心急還是跑的過快,整個人喘不上氣,連說話都變了嗓音:“快!桐桐暈過去了!我和你嫂子弄不醒!”
他話說到一半,蘇言就大步沖出去了,一路疾行跑到蘇文家中,這時候,一家人正圍着桐桐哭天喊地的喊,嫂子抱着孩子,邊哭邊掐人中,可仍舊無濟于事。
“怎麽回事?”蘇言急問,她看向嫂子懷裏的桐桐,小娃娃嘴唇發紫,正緊緊閉着雙眼。
二爺老夫妻一把鼻涕一把淚,說着經過,蘇言仔細聽着,說是白天就不太正常,睡一陣哭一陣,他們顧及蘇言一晚上沒休息,不忍心叫她,只叫了鎮上大夫過來看看,身體并無大礙,那大夫經驗豐富,也告訴他們關煞沒過,免不了發生這些,多留心照顧,熬過了就好。
可方才他們正吃飯,桐桐又開始哭,這次哭鬧聽着格外嚴重,就好像肚子裏的腸道擰巴了那種痛苦,哭着哭着就開始翻白眼,緊接着,喘不過氣暈過去了。
蘇言急聲道:“快把孩子放床上!”
嫂子立刻把桐桐平放到床,蘇言迅速解開襁褓,并且,解開桐桐小衣服,一眼看去,心神驚懼,就在桐桐的肚臍眼正中,一團黑色氣息環繞,這在普通人眼裏,會造成初生兒臍帶未恢複的錯覺感,根本沒人往這方面想。
蘇言也只是想看看孩子是否是腹病問題,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畫面,這是嬰鬼入體,蘇言眼中盯着桐桐腹部,眼睛裏馬上出現精怪畫面。
于此同時,林長風也來到了,在大門口便聽到屋子裏有哭聲,他快步跑進來,正巧看到大家都圍着床沿,“怎麽了?”
只是大家心急如焚,并未有人及時回應他。
女,鬼怪,面貌兇暗極惡,頭發中分,長落兩肩,着白衣,嬰鬼并非嬰孩鬼胎,是專門從小孩肚臍進入腹中食取小兒精氣的惡叉鬼,也叫精叉鬼。這種鬼常于夜間多着小兒腹內,以盜小兒之魂魄,令小兒驚吓夜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