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第8章

“你們認識?”

阿婆看他們三人奇奇怪怪,便出口問道。

現在要說不認識,大概老林裏的鬼也不會信,蘇言只好尴尬地将計就計點點頭,“認識,一面之緣,不熟。”

話音剛落,二炮和林長風齊刷刷擡起手,鬼使神差地在臉上給了自己一巴掌,這舉動,頓時把那位店員小姑娘逗樂了。

見過打人的,沒見過自己打自己的。

“這怎麽回事?”林長風和二炮再次震驚,手怎麽會不受控制?

連阿婆和蘇言也忍不住笑意,阿婆只以為這倆都是傻子,只有蘇言知道怎麽回事,暗戳戳在心裏頭對阿狐阿蟐說道:“你倆別搗亂。”

他們倆,早窩在心裏報團笑的閉不上口:“教訓教訓他。”

阿狐:“就是,誰讓他追我,自找。”

“小夥子身板筆直,身上透着股正氣,哪裏人?”阿婆眼神,一直定睛在一米八林長風身上。

畢竟是長輩,林長風客氣且極有禮數的欠身,并兩手結太極陰陽印,回道:“家地江西,師承龍虎山。”

阿婆點了點頭,甚是滿意:“嗯,正一。”

二炮往前伸伸腦袋,随口附和:“可以結婚。”

林長風扭頭白他一眼,心道:“話怎麽那麽多呢?”

“我們得走了阿婆。”蘇言輕拍兩下阿婆手臂,想要制止這種心口不一式的交流。

可阿婆并不為所動,繼續問:“哪年生的?多大了?”

“二十八。”

“巧啊,我孫女也二十八。”

“幾月的?”

“十月初五。”

十月初五!居然同年同月同日生!阿婆喜上眉眼,但神态仍恬靜淡然:“一樣,也是十月初五生的!百年難遇多巧的事。”

蘇言也覺得太過湊巧,可只有蘇言和阿婆知道事情實有出入,她從小就知道自己無父無母,長大後也問過阿婆,阿婆說,不管有沒有父母,她都是他們身邊的言兒,此點,蘇言不是很在意。

她的想法和旁人稍許不同,她覺得有沒有父母不重要,一切順其自然交給天意,或許是他們遇上了意外等等,才讓爺爺在蟒山邊緣撿到她。

她的眼睛裏,每逢夜中,無數次出現這個畫面,一身穿灰色農裝卷着褲腿的男人,頭上戴着頂草帽途徑蟒山外圍,在雜草從中抱起陣陣啼哭的她。

這些年,已經習慣了。

确切的說,她應是十月初五那天,被爺爺撿回來的,所以,便定了生辰。

這種半熟半陌生的關系,只能越聊越尬,就這樣,阿婆以最後一句客套話結束了話題。

此時,尺寸已記好,阿婆走到戚掌櫃面前付了錢,不多耽誤戚掌櫃招呼這兩位客人,便示意蘇言該走了,蘇言朝他們二人禮貌性咧嘴一笑,走向阿婆。

阿婆埋怨:“你這孩子,那麽老大了,怎麽這麽沒禮貌,不熟也得說句話呀。”

蘇言壓低聲音辯解:“他們都沒跟我說話,我幹嘛要跟他們說話,走吧,不熟就是不熟。”挽着阿婆邁出布料店。

剛才五大三粗那位,進來逛了逛,在他們說話時候走了,戚掌櫃又客氣的詢問身邊這二位自己打自己的,“你們想要點什麽?”

林長風二話不說,從口袋拿出張一百元鈔票,一掌拍在布料上,道:“我要她的全部信息!”

“誰?”戚掌櫃皺眉。

“她。”林長風指指門口。

蘇言窩在家裏一天沒出門,坐在窗邊陽光下,看着魚缸裏的兩條小紅魚自由自在游着,她多麽希望此刻她也是條魚兒。

“怎麽辦?要不要跟阿婆說?又該怎麽說?”她惆悵,茫然無措。

事情不能一直這樣等,可如果說出來,阿婆會不會信?對家中又會産生怎樣的影響?思來想去,蘇言還是選擇暫且保密。

等有朝一日,阿婆自己察覺出這件事,才是最好的時機。

如果不是昨晚被他們攪亂,相信已經知道爺爺所去方向在哪裏?看來,今晚還得試一次,倘若阿蟐和阿狐查驗鬼魂的能力,也能用在生活中找人那般就好了。

可怎會那麽神奇?蘇言自我寬慰,真要是那樣,那倆就得成神仙了。

阿狐阿蟐點點頭,對,找人不在行。

晚飯前,二爺蘇旭義來了趟家中,說是他小孫女連日高燒不退,來問問爺爺在不在家。阿婆還是那般說法,對每個來詢問的人都一樣,“去雲南辦事了,不在。”

阿婆這些年,早就習慣,爺爺一年到頭在家待不了幾日就得出門,還常去山上清修,一修就是一兩個月才回來。

爺爺全名叫蘇旭賢,民傳師傅,至于哪一派系蘇言從未問過,她也不懂,只知道爺爺可抓鬼驅魂,附近村裏人有事都來找他,這些年,自小耳濡目染,她也跟着蘇旭賢學了不少東西。

從蘇言記事開始,蘇旭賢就這樣,而阿婆,便是守在家中,無數次盼他歸來的那個人。

蘇旭賢走時,的确說過,此行去雲南,可蘇言總覺得不對勁,以前他出門,蘇言從未有過這種忐忑不安的心情。

在他走後幾天夜裏,蘇言還做過這樣一個夢,夢裏蘇旭賢一個人坐在黑乎乎的石頭上,周圍都是灰蒙蒙一片,沒有陽光沒有花草,連地面都是黑灰色。

蘇言怎麽叫他,他也不答應,就好像看不見聽不見那般。

她總覺得不太好,可說不上來,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爺爺此行遭遇了不測,這點,阿狐阿蟐也點頭。

可惜他們倆并不擅長隔空推算活人,只擅長查算鬼魂。

“我去吧,若是掉魂我有辦法,爺爺教過我,小事而已。”

蘇旭義愁憂的臉色立刻見了希望,“言兒會?那趕緊過去看看,你哥嫂在家快急瘋了!”

蘇旭義和蘇旭賢并非親兄弟,三服親屬,比蘇言爺爺小個二十來歲,沒辦法,輩分大。平日裏關系不錯走的近,哥嫂那剛出生的孩子,不過才十二三天,是個女娃娃,取名桐桐。

家裏人都以為是受了某種驚吓,或者掉了魂,而阿狐阿蟐給的消息,是否,孩子沒見到,什麽也無法多說,只能見到再确切斷定。

和蘇旭義走到哥嫂家中時,嫂嫂正抱着大哭不止的桐桐急地在屋裏走來走去,她哥蘇文一看爹帶着蘇言回來,便立刻迎上去問:“我大伯呢?”

蘇旭義:“去雲南了,讓言兒看。”

蘇言:“我來吧。”

說完,嫂嫂已經快步抱着桐桐走到蘇言面前,雙眼通紅臉上還挂着淚,“你看看,好幾天了,一到這個點,就開始跟定了鬧鐘似的哭,怎麽哄都哄不好,讓大夫來看,也不是身體不舒服,可就是哄不好,非得哭上一個多小時,哭的小嘴發紫才停下。”

“除了這點,還有其他反常的問題嗎?”蘇言定睛望着桐桐問。

蘇文愁憂接話:“不好好吃奶,吃了就吐,就算睡着一點兒動靜也沒有,也會突然睜開眼睛大哭,那個模樣,就像看見什麽被吓着了。”

“看出什麽了嗎?”

“我們出去說吧。”房屋裏桐桐哭,太吵,讓嫂嫂照顧孩子,蘇言和大哥還有二爺關上房門,退到了院子裏。

“夜啼鬼。”蘇言說出了這三個字。

小孩剛出生不久,身上三魂七魄不穩定,很容易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也就是陰魂,也叫阿飄。

民間俗稱:小鬼,靈體,  清風,還有煙魂。

煙魂是橫死枉死的鬼,清風是修煉有道行的鬼仙,煙魂有男有女,同樣,清風也是,但有些地區,會把女鬼列為煙魂,這些,都屬地區習俗不同。

而夜啼鬼,是引起不滿一周歲嬰兒夜哭的小鬼,通常,他們會用鬼爪不停地撓抓小孩腦門,企圖吸取靈氣借屍還魂,從而導致嬰兒每夜幾乎定時定點的哭鬧不止。

但桐桐身上,蘇言仔細查過,除了夜啼鬼,還有個比較難辦的百日關。

這種例子同時發生極其鮮少,一般來說,要麽是百日關,要麽是夜啼鬼,就算爺爺驅魂抓鬼數十年,也未必遇到過夜啼鬼和百日關同時出現的例子。

小孩哭聲最急父母心,況且,還是個什麽也不會說的嬰兒,于是,蘇言招呼二爺拿來一根筷子,又讓蘇文立刻趕去家中找阿婆取朱砂和黃紙,等蘇文拿回朱砂後,她和蘇旭義用火柴點燃一小堆幹草,草裏再扔進去一些木枝,最後,用火燒筷子的頭,等燒到一二厘米這樣的長度,吹滅燭火,用焦黑的筷子頭蘸朱砂,在黃紙上寫字:

五雷公差作神将,捉拿夜啼鬼,打殺呵斥,不許放逐,急急如律令。(取自道家符咒,以稍微改動,文中作術勿當真勿考究。)

然後,貼在桐桐睡覺的偏右方床頭。

“三日後,如果桐桐不再哭鬧,就選個陽光明媚的上午,撕下來拿到家門外燒掉。”

“好。”

交代好這件事,此時的桐桐已經哭累睡着,房中幾位大人的心也跟着平靜下來。

“怎麽會招上這些呀?就在院子裏曬曬太陽,沒抱過她出門。”嫂嫂愁的不知如何是好,她尚且還在月子,根本不能出去,更何況才十幾多天的桐桐,頂多天氣好的時候,在屋門口抱着她曬會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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