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紫萦住進姜家的第一天晚上,姜母熱情地款待她,又是紅燒魚又是炖肉的,做了滿桌佳肴招呼她吃飯。
餐桌上,梁紫萦和姜家父母有說有笑,表面上看起來情緒是恢複了,但是……
姜少晉時不時往她看去,敏銳地察覺到她眼底仍帶有淡淡的憂郁,這讓美麗的她添了幾許柔弱感。
“少晉、少晉。”姜母帶着笑意的聲音呼喚了他兩次。
“嗯?”他回神看向母親。“什麽?”
姜母取笑意味很濃厚,眼神暧昧地瞅着兒子。
姜母不懂他們倆先前發生什麽事,自以為是地解讀兒子的行為,誤以為他一直盯着梁紫萦瞧,是被她吸引了。
“還什麽哩?你都忘了動筷子,有你最愛吃的菜啊!怎麽都不挾去吃,是失神到哪邊去了?”說着,眼珠子還意有所指地轉到梁紫萦那邊。
姜少晉知道母親又想歪了,受不了地翻了個白眼,大口扒了幾口飯,囫囵吞棗地把飯菜都掃進嘴裏,然後離開餐桌。
“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吧!”
他沒興趣配合母親的游戲,她愛對梁紫萦搞熱絡那她自己去,他要閃人,閃回自己的房間看書都比在這裏好。
但說是在看書,其實是看著書本發呆,他的心思壓根兒不在書本上,心裏想的全是梁紫萦今天的奇怪反應。
因為在意她,耳朵竟也有了自己的意識,不受控制地傾聽隔壁房間的聲響。
父母親的房間在一樓,而他的房間和客房在二樓,兩個房間的陽臺相鄰着,房裏的隔局一樣。
他想吹吹涼風,開了陽臺的窗戶,而梁紫萦八成也開了窗戶,他能聽見隔壁房裏整理東西的動靜。
打開衣櫥,吊挂衣架,将書本堆上書架,走出房間,腳步聲往浴室走去,半小時後,腳步聲再蹙回客房,鋪床單,然後是身體躺上床墊的吱呀聲……
姜少晉愈聽愈煩躁,他到底在幹嘛?明知道母親說服梁紫萦搬來他家住的原因是什麽,他就更應該視而不見、充耳未聞,才不會讓母親抱有希望,也不會讓兩人相處尴尬。
可是,他是哪根筋不對了?這麽留意她做什麽呢?
太煩了,洗澡去!
他走出房間往浴室去,一進浴室,風信子沐浴乳的馨香味立刻竄入鼻息。
是梁紫萦沐浴後留下的香味,很好聞,清冷淡雅,跟她的人一樣。
一開始是覺得好聞,但在浴室裏待了幾分鐘後,熱氣使得香味更加蒸騰,愈聞居然愈覺得躁熱。
聞着那曾經塗抹在她婀娜身材上的香味,他渾身不自在了起來,趕緊将蓮蓬頭的水溫調低,讓冷水兜頭沖下,沖去莫名的浮躁。
他飛快地洗好澡,幾乎是逃出了浴室。
邊走回房間邊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拭濕漉漉的頭發,在經過客房門口時,姜少晉不意聽見梁紫萦的尖叫聲。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他沒想太多,直接撞門進去。
一進門就看見梁紫萦站在床墊上,手裏拿着拖鞋,死命盯着牆壁一角,像是要擊退怪物的戒備表情。
因為他忽然闖進來,梁紫萦的注意力從牆壁挪到他身上,下一秒,她驚覺自己身上只有穿輕薄貼身的睡衣。
“啊--”又是一聲尖叫,只不過這次驚恐的眼神是投向姜少晉,而手裏的拖鞋也下意識變成武器飛了出去,直接砸向姜少晉的臉--
照理說姜少晉應該閃得過迎面飛來的拖鞋,可是,他閃神了,梁紫萦烏黑長發披散、身穿淺紫色滾蕾絲花邊睡衣的妩媚模樣讓他微怔,一時忘了反應,也忘了非禮勿視,傻看了她幾秒鐘,也就因為這幾秒鐘的遲疑,他的臉被拖鞋打到了。
“哦!”他痛苦地悶哼一聲蹲下,手撫着被K中的鼻梁。
“糟!”
梁紫榮這才發現她出手魯莽,趕緊跳下床要沖到他身邊檢查他的情況,跑了兩步後,又覺得不妥,慌亂開了衣櫥,随便拿了件外套穿上,遮掩住身材。
“對不起!你怎麽樣?有沒有傷到眼睛?”
她蹲在他身邊,手指撥開貼在他額前的劉海,其他地方都還好處理,她最怕傷到他的眼睛,眼睛的問題可大可小。
姜少晉撕嘶叫了兩聲,為了不讓自己顯得很沒男子氣概,他站起身、挺起胸膛,擡頭咬牙說:“我沒事。”
沒事才怪,鼻子痛死了,這女人的拖鞋是什麽材質做的啊?真硬!
梁紫萦看着他逞英雄的舉動,又看着他明顯紅了一塊的鼻梁,不禁覺得他很逗趣。痛就明白說痛啊!幹嘛硬撐?不過還好,就她的觀察,除了鼻梁紅之外,沒有其他地方有明顯外傷。
“你剛剛在尖叫什麽?”那個硬撐的男人偏頭看着她問。
“那個……”她指了指牆壁上的一只生物。“我超怕壁虎。”連說出壁虎那兩個字都起了哆嗉。
“拜托~~壁虎是益蟲耶!”姜少晉聽完翻白眼,他居然因為一只壁虎而被拖鞋K了鼻子。
他轉頭看着那只停在牆壁上的壁虎,心裏埋怨着--你可好了,一點事都沒有,我都幫你擂煞擋掉了。
梁紫萦一臉“你的理論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着他。“它哪裏有益了?”
“它會幫忙吃蚊子。”
“我寧願被蚊子咬也不要它在我房間裏,而且要是睡到一半,它掉到我床上怎麽辦?”說着,拿起拖鞋,又準備攻擊牆壁上的壁虎。
“OK!別激動,我幫你抓走,你這樣會打爆它,到時候腸破肚流更惡心。”
姜少晉無奈搖頭,他覺得這就是女人麻煩的地方,不過就是一只小小可愛的生物,也能大驚小怪。
他站上了她的床墊,徒手抓壁虎。
壁虎感覺到敵意,迅速移動,但是姜少晉的手腳更俐落,伸出手一撈,輕而易舉抓住了壁虎。
“喏!”
抓住壁虎後,他突然起了惡作劇的心态,只見他伸長手臂,獻寶似地把手中的壁虎展示給她看。“你仔細看,其實它長得很可愛,眼睛黑黑圓圓的。”
他并不是會随便逗弄女人的人,但是今晚卻萌生了一點小頑皮,他逗弄着她,寧願看她因為激動而生氣勃勃的模樣,也不想看她眼露憂郁的神情。
“快拿開!”梁紫萦的反應跟他預料中的一樣,嫌惡地別開臉,歇斯底裏地斥喝,還用一種要跟他拚命的眼神瞪他。“你要是敢讓它碰到我一根汗毛,我絕不會原諒你!”
那張美麗絕倫的臉上出現潑婦的表情,顯得很好笑,他故意逗她。
“你不要再靠近了。”她驚恐萬分地退到角落。
“看一眼嘛!”手往她的方向伸,作勢要讓她看仔細,但是他當然不會壞到把壁虎往她身上扔。
可是,情況失控了,那只壁虎為了求生而斷尾,好死不死,斷掉的尾巴從姜少晉的手裏飛甩出去,甩到梁紫萦的手臂上。
“天啊--”梁紫萦倒抽一口氣,臉色慘白,快要暈厥的樣子。
她飛快地從姜少晉身邊沖了出去,直奔浴室。
她青白的臉色吓到姜少晉了,他驚覺玩笑開過頭,連忙将手中的壁虎從陽臺窗戶往外丢入草叢後,也跟着跑往浴室關心狀況。
浴室的門沒關,姜少晉走到門邊,看見她低着頭,不停地用沐浴乳搓洗手臂,搓得超用力,白嫩的肌膚被她搓得又紅又腫,她卻不肯停歇,沖洗幹淨後,又重複搓洗了一遍。
雖然他很愧疚,但也覺得梁紫萦太誇張了,是有潔癖嗎?有需要搓洗到這種地步嗎?
“你幹嘛洗那麽多次?夠了吧?皮膚都摩紅……”他語塞說不出話來,因為看見她的肩膀在顫動,纖弱的身子因為害怕而發抖。
她眼眸低垂,睫毛輕輕顫抖,在她白瓷臉頰上形成兩彎陰影,像是一把長針,刺入他心窩,惹得他一陣麻。
他心裏暗叫一聲慘,原本就愧疚的心變得更歉然了,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回到小學時代一樣,惡作劇惹哭了女同學,想道歉卻又拉不下臉,只能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看對方哭。
“你……你沒事吧?”他的聲音隐含着擔憂。
梁紫萦轉頭看他,眼神帶着控訴盯着他,不說話,一副“你看也知道”的埋怨眼神。
“我……”姜少晉也覺得自己問得很笨,她的恐懼那麽明顯,确實是不用問也知道。“那個……我不知道你真的那麽怕壁虎。”
梁紫萦心裏又氣又委屈,胸膛氣得劇烈起伏,咬着下唇,埋怨地看着他。
她多少感覺得到,對于姜母把她拉來家裏當房客,而且還是當他的室友,讓他感到不自在,但也沒必要這樣捉弄她吧?
她賭氣不想理他,直接經過他身邊,想走回自己的房間。
“等等!”她急着走,他卻不退開,擋在浴室門口,她往左,他也跟着左移,她往右,他也跟着右移。
姜少晉固執地想要聽她說說話,說什麽都好,罵他也行,總之不要什麽都不說地轉頭走人,搞得他心裏沉悶難受,會失眠的。
“幹嘛?”她語氣微愠。
又是拿壁虎吓她,又是擋她的路,到底想怎樣?
見她生氣了,姜少晉知道自己惹了禍,他想道歉,但是心口不一的嘴硬個性使他難啓齒,別扭了好半晌,說出口的竟是--“山上壁虎本來就很多,一個晚上出現五、六只都是常有的情況,你要學着适應。”
話一出口,梁紫萦美麗的眼瞳瞬間點燃了兩簇火焰,直射向他。
而他一說完,也懊惱得想咬掉自己的舌頭。他的原意不是這樣,其實是想道歉的,但是……他的嘴巴竟不聽使喚。
梁紫萦悻悻然說:“怎麽适應?如果你在小學的時候,有男同學拿壁虎丢進你的午餐裏惡作劇,看你會不會對壁虎留下陰影?”
語畢,也不管他擋在浴室門口,與他擦肩而過,腳步忿忿,直接走回房間,關上門,不理人。
姜少晉看着在他眼前決絕關上的房門,心想--完了!他惹她生氣了。
他不知道原來她這麽怕壁虎是因為有陰影存在,現在知道了,反省他剛才說的那些話,确實有點幸災樂禍,難怪她要發火。
剛才,她關上房門砰的那一聲,像是一把鐵錘,槌打在他心口上,沉重得令他難受。
怎麽辦?他該怎麽道歉呢?什麽樣的道歉方式才能讓她不那麽生氣呢?
思索了片刻後--
“有了!”姜少晉靈光一閃,一臉得意。
他立即行動,下樓走往倉庫。
姜少晉進到倉庫拿了一袋東西,還扛了一架鋁梯。
經過客廳時,正在看電視的姜母看見了,疑惑地問:“你拿梯子幹什麽呢?”
“我要釘個東西從天花板上挂下來。”
“什麽東西?”姜母一臉好奇。
“總之是有用的東西就對了。”姜少晉匆匆交代完,俐落地扛着梯子上樓。
上到二樓後,他徘徊在梁紫萦的房門外,正想舉起手敲門時,門內傳來梁紫萦驚慌的尖叫聲,接着是淩亂的腳步聲。
房門倏地被打開,露出一張吓得慘白的臉。
梁紫萦沒預料姜少晉就在門口,下意識往外奔,臉直接撞在他結實健壯的胸膛,痛得她龇牙咧嘴。
她搗着鼻子,一臉怒色看向他。這個人是跟她犯沖嗎?剛才氣她氣得還不夠,現在又杵在房門口當門神,害她的鼻子都快撞歪了。
“你--”她正想質問他幹嘛擋在門口時,身後的房間內傳來“啾啾啾……”
壁虎的叫聲,令她頭皮發麻,想罵人的氣勢全被吓得消失了。
梁紫萦伸手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一臉嫌惡地扭回頭看房間牆壁上那只令她作惡的壁虎。
天啊!又一只!真的被姜少晉說對了,山上的壁虎很多,他先前是怎麽說的?
一晚上五、六只?!
不行!她完全不能接受,太惡心了。
她好後悔,不該聽姜母的話搬進來住,之前住在山下雖然通勤不方便,但至少壁虎沒有山上那麽多。
光看她一臉痛不欲生,姜少晉就明白了大概,他挑眉問:“又有一只壁虎出現了?”
“嗯……”她不情願地點頭,想開口請他幫忙抓走壁虎,但又想到自己先前的态度并不好,有點拉不下臉來拜托他。
姜少晉似乎明白她的別扭,他也不擺架子刁難,反正他等在她房門外本來就是要賠罪的,現在剛好有機會可以表現。
“我來抓走它。”
不需要她開口拜托,他迳自走進她房間裏,手腳迅速地抓起那只讓梁紫萦吓得花容失色的壁虎,這次他不敢再吓唬她了,直接開窗往外扔。
見那只壁虎被解決了,梁紫萦松了口氣,但還是遲疑着在門外探望,不敢放心地走進去,怕還會有第三只、第四只出現。
姜少晉知道她為什麽腳步猶豫,他了然地勾唇一笑,走出房間,扛起鋁梯和一個裝了五金用具的工具箱,往她房間裏走。
“你幹嘛?”梁紫萦懷疑地看着他,跟在他後頭走了進去。
姜少晉爬上鋁梯之後,朝她神秘一笑,賣着關子。“等等就知道了,總之是對你有幫助的。”
說完,他拿出鐵錘和鋼釘,伸高手臂,往她床鋪正上方的天花板槌打釘子。
梁紫萦站在下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的手臂肌肉糾結有力,槌打鋼釘的架勢很穩,不像很多坐辦公桌的文弱男人,他很有山上男人的陽剛味,但并不會粗魯到令人反感。
姜少晉釘好鋼釘後,低頭麻煩她。“幫我拿一下放在房門外的那個塑膠袋,我需要裏頭的東西。”
梁紫萦雖然納悶,但還是依言幫他拿來,她踮起腳尖将塑膠袋交給他,然後退開一步看他到底在搞什麽把戲。
然而,當她看見姜少晉打開塑膠袋,抖出裏頭的白色紗質蚊帳時,她一僵,無法動彈。
姜少晉沒發現她的異樣,邊挂上蚊帳,邊挑着眉,得意地說着:“在床鋪上方挂了蚊帳就不用怕睡到一半壁虎掉到床上了,有蚊帳撐着,你安心睡吧!”
這畫面……好眼熟……
梁紫萦仿佛回到了兩年前,“他”将要永遠離開她的前一晚……
當時,他和登山同好約好了去攻還沒挑戰過的山頂,出發的前一天晚上,她莫名地心煩意亂,纏着要和他聊天說話,他正在準備登山配備,沒空分神陪她,催着她快快上床睡覺。
她的心太亂了,睡不着,剛好房間裏出現了她最怕的壁虎,她緊張害怕地喊他,即使他已經抓走了壁虎,她還是鬧了小孩子脾氣說不敢睡,除非他肯陪在身邊。
他溫和地笑了笑,伸手掐了掐她的臉頰。“本來想等登山回來再幫你裝個好東西,讓你睡覺時不用怕壁虎,偏偏它今晚就跑出來搗蛋,看來想偷懶不動手都不行。”
她皺眉,疑惑地看着他。“什麽東西?”
“你等等!我去拿。”說完轉身去一旁的置物櫃,邊拿東西邊解釋。“前幾天就想着夏天到了,你肯定會被壁虎吓到,就去買了這個好東西,趁着今晚幫你裝上去吧!”
他從置物櫃裏拿出一襲新買的粉色蕾絲蚊帳,又搬來了梯子。
他握着鐵錘,俐落地爬上梯子,釘好鐵釘,将蚊帳垂吊下來,然後,他仍舊維持着跨坐在梯子上的姿勢,居高臨下看着她,眼眸溫柔、語氣寵溺地說:“這樣就不用怕睡到一半壁虎掉在你床上了吧?”
眼前,跨坐在梯子上的姜少晉仿佛跟兩年前的“紹淇”重疊了。
不同的是,一個是疼寵地看着她,語氣溫柔;而另一個的态度是“看我的厲害”。
她被震得呆若木雞,只能怔忡地看着姜少晉。
大概是她的表情太奇怪了,姜少晉本來還洋洋得意,但是漸漸的,他表情變得狐疑,歪頭擰眉地看着她問:“你……怎麽了?”
就算再粗線條的人都能看出她的不對勁,她臉上沒了血色,身體微微顫抖,雙手緊握成拳,看上去比剛剛被壁虎吓到的時候還來得脆弱。
姜少晉連忙爬下梯子,怕伸展開的梯腳會害她絆到,他匆匆把梯子搬出去房間後,急忙折返回她面前,擔心探問:“到底怎麽了?不舒服嗎?”
靠近看,甚至能看到她的額頭微微沁汗。搞什麽啊?是在演哪一出啊?他看不懂,只能在一旁窮着急。
梁紫萦眼神恍惚,搖着頭,情緒激動地注視着姜少晉。
她沒有産生混淆,她很清楚眼前的這個他不是“他”,可是她卻在姜少晉焦急的眼眸裏看見了她自己。
她還是無意識地搖着頭,不對勁……完全不對勁……她還以為這一輩子,她只會在一個男人的眼裏看見自己的倒影,她還以為,這一輩子就只會有一個男人用這樣專心無二的眼神看着她。
“喂!”
姜少晉急了,梁紫萦看來很恍神,他嚴重懷疑她剛剛是不是嗑藥了?他想伸手搖晃她的肩膀,又覺得不妥,只能別扭地縮回手,在她的眼前彈了個響指。
他不會應付這樣的情況,只能不斷猜測着。“你倒是說話啊?哪裏不舒服?感冒了?頭痛?發燒?啊!”忽然恍然大悟。“還是生理痛不好意思說?沒關系,我去拿止痛藥給你。”語畢,轉身就要走出她房間。
可是,當他剛走到門外,卻看見她表情憂郁地搖着頭,唇邊綻出一抹苦笑,聲音虛弱。“不用止痛藥,我是……”食指指着自己的左邊心口。“這裏痛。”
他有聽沒有懂,不知她是什麽意思?心髒痛嗎?他家裏沒有心髒痛的備用藥。
“你有心髒病嗎?你自己是護士,應該知道怎麽處--”
話還沒來得及說完,梁紫萦竟當着他的面把門關上,讓他傻眼。
“喂!你搞什麽啊?”姜少晉難以置信地瞪着緊閉的門板,在心裏不爽地數落着--也太沒禮貌了吧!虧他還很擔心她的狀況,她居然給他吃閉門羹。
他敲了敲門。“你到底怎麽了?”
門內傳來冷漠拒絕的音調,“拜托……請你,讓我安靜一下好嗎?”
門後的梁紫萦用力深呼吸,忍住洶湧竄上鼻間的酸意,她努力不讓自己的聲音帶着哭腔。
沒錯!她當然知道要怎麽處理,現在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縮在床角,蓋着棉被狠狠哭上一場,而她不願讓任何人看到她哭泣的樣子。
那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态度讓姜少晉很挫敗。
他忽然覺得自己這樣又是搬梯子、又是釘挂蚊帳的很蠢,顯得他很雞婆似的,算了!好心沒好報,懶得理她,回房間睡覺去。
自讨沒趣地将梯子搬回樓下倉庫去放,經過客廳時,姜母又問:“在樓上釘敲什麽啊?可別吵到梁小姐休息。”
姜少晉一聽,欲哭無淚,沒好氣地嘀咕着。“真不知道到底是誰吵誰啊?”他都還沒抱怨她被壁虎吓到的尖叫聲吵到他了。
“你在碎念什麽?”姜母狐疑地轉頭看他。
“沒事。”姜少晉揮揮手,懶得解釋,放好梯子後回到二樓。
當經過梁紫萦緊閉的房門前,自嘲地哼了一聲,瞪着她的房門在心裏告誡自己,下次不要那麽雞婆去管你了。
發洩完後,走回自己房間,将身體重重甩到床上,準備什麽都不管好好睡一覺,可是……梁紫萦關上門時,那蒼白的臉色讓他莫名放不下,他牽挂着她輾轉難眠,但因為不想再次多事,只能努力逼自己快快睡覺別理她。
然而,身體可以安分不動不去理她,但畢竟不是狠心腸的人,他心裏一直想着她,導致這一晚睡得很不安穩,就連作了夢,夢裏……也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