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候宜人的午後,綠草如茵的大操場,小學生們朗朗的讀書聲……這一切景物在梁紫萦的眼裏是如此美好,但是,這份美好維持不到一個小時,她就馬上陷入了超棘手的境地裏。
今天是山上國小學童施打預防針的日子,梁紫萦和一位年長的護士被派來執行這項任務,她們一人駐守一間教室,分工應付由導師帶隊前來的小學生。
一年級的小朋友在導師的帶領下排隊等着打針。
每個小朋友的臉上都露出恐懼,争先恐後地想排在隊伍的最後,有的還沒輪到就已經眼淚汪汪。
年長的護士經驗很豐富,知道怎麽處理這群一看到針就呼天搶地的小蘿蔔頭,加上她一臉嚴肅的晚娘臉孔,以及言語恐吓要是敢亂動或逃跑就要打兩次,因此排在她那一隊的學生無法造次,含着眼淚,默默配合挽起袖子。
相較之下,排在梁紫萦這一隊的學生就太好命了。
梁紫萦以前在醫院工作時不是在小兒科,只幫大人打過針,面對這麽一大群小孩子還是第一次。
偏偏她又太親切溫柔了,完全沒有殺傷力,小學生眼睛很雪亮的,知道哪一個是軟柿子,可以任由他們胡鬧也不生氣。
于是,有的哭、有的撒嬌、有的裝病、有的亂動讓她抓不住,場面很亂,但她卻不發飙,只是溫聲勸導。“要乖~~不打預防針的話會生病喔。”
“不要!不要!媽~~”一個小女生尖叫。
“我也不要,媽咪~~”有人帶頭哭了,另一個也跟着哭。
導師很頭大地把哭的那兩個先帶回教室,以免影響其他人情緒。
本以為哭鬧的被帶走後就沒事了,可是,沒了導師在場鎮壓,小朋友們跑的跑、跳的跳,有的死不肯挽起袖子,有的打完針後沒壓好,一看見血流了出來,失措尖叫,惹得其他同學驚恐圍觀,總之,場面亂得像菜市場。
“不怕、不怕!阿姨幫你把血擦掉。”她趕緊拿棉球幫小朋友把血漬擦掉。
“護士阿姨,他會不會死?我媽媽說流太多血就會死翹翹!”其中一個圍觀的小朋友提出疑問。
一聽到死翹翹三個字,流血的那一個嚎啕大哭。
梁紫萦啼笑皆非,安慰着。“不會死啦!只要再壓一下就不會流血了。”她把棉球拿開,證明給他看。“你看,沒有血了。”
可是她的安慰無效,小朋友被流血和死翹翹的陰影吓得不輕,仍然顫抖哭着。
梁紫萦着急地看着窗外,巴不得導師快點回來,她壓根兒搞不定這群孩子。
正當她無助地往窗外看時,她楞了一下,居然看見--姜少晉?!
姜少晉其實已經在窗外站了兩分鐘,國小的校長向來習慣喝他們家的茶,每三個月就會訂一次貨,因為校長跟他父親是舊識,所以他有空時會親自送貨,順便拜訪聊天。
看着她跟小學生的互動,他發覺原來她不只在衛生所的老人圈裏吃得開,對躁動的小朋友也能維持溫柔的好脾氣,只是……
姜少晉不禁搖頭嘆氣。
瞧她!一點威嚴都沒有,小孩子都騎到她頭上去了,還好她不是國小老師,否則一定會被這群小孩子搞瘋。
梁紫萦和姜少晉對上眼,她在他眼裏讀到了同情。
本以為他會看完熱鬧後就轉頭走人的,不料,他居然走了進來?!
因為教室裏多了一個大人,全體小朋友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搞不清楚狀況地看着姜少晉,就連坐在椅子上的梁紫萦也楞楞地擡頭看他。
只見姜少晉高大的身影聳立在小學生面前,黝黑的臉刻意繃着,雙手環胸,深邃大眼帶着恐吓的意味注視着他們。“叔叔我小的時候也很怕打預防針,吓得一直跑、一直亂動,結果……”
突如其來的話讓一群人眨巴着雙眼,全被他吊起了胃口,豎起耳朵,滿臉惶惑地等着聽他所謂的結果。
“結果啊~~”姜少晉冷冷地說。“動得太厲害了,針……斷在肉裏面。”
“啊~~”小學生吓得大叫。“針斷在肉裏面?!”
所有的人面色鐵青,一臉“好痛”的樣子。
“沒錯!”姜少晉很認真地點頭,因為表情太正經,傻乎乎的小學生們全都深信不疑。
“所以喽!”他又加把勁,繼續說:“反正都是要打這一針的,為了不要讓針斷在肉裏面,叔叔勸你們乖乖地、安靜地讓護士阿姨幫你們打針,以免跟叔叔當年一樣。”
他恫吓的話語似乎起了作用,原本滿間亂跑嚎哭的小學生安靜了下來。
姜少晉滿意地點點頭。
用這一招來對付小朋友有點殘忍,但效果很好。
有一個小女生站在他旁邊,怯怯地拉了拉他的襯衫下擺。“叔叔……”
姜少晉低頭看。“怎麽了?”
小女生表情緊張,語氣可憐地拜托他。“我會乖乖給護士阿姨打針,可是我還是會怕怕,叔叔可不可以在旁邊抓住我的手?我怕我會忍不住亂動。”
原來如此。姜少晉挑眉看着小女生。
真是好可愛的臉龐,圓嫩水靈,教人不忍拒絕她的要求,他想了想,茶園那邊不忙,他應該可以挪出一些時間來。
“好吧!”他點頭,然後拉了把椅子在梁紫萦面前坐下來。
梁紫萦楞楞地看着姜少晉的舉動,他……他這是要做什麽呢?
只見姜少晉将修長的雙腿打開,豪邁地拍了拍大腿,對小女生說:“叔叔用雙腳夾住你,再用雙手固定住你的手臂,保證你無法亂動。”
梁紫萦聽了,心裏贊嘆這是個好主意,把人固定住了,她會比較好做事。
小女生同意地點點頭,乖巧地偎進姜少晉懷中。
一切準備就緒了,姜少晉對梁紫萦使了眼色,而梁紫萦也很有默契地接收到他的訊息,俐落地拿起預防針往小女生手臂紮下去,因為三方配合得很好,加上梁紫萦紮針技巧純熟,小女生打完之後,驚奇地看着梁紫萦。“奇怪?我還以為會痛死的說,怎麽沒有很痛?”
梁紫萦笑着摸了摸小女生的頭,稱贊道:“因為你很勇敢,而且都沒有亂動啊!”
其他的小朋友聽見這段對話,全都有了信心,大家争先恐後地要求姜少晉幫忙。
“叔叔,我也要。”
“叔叔,你也幫我抓着手。”
“叔叔,我也要讓你的腳夾住,才不會亂動。”
梁紫萦失笑地看着姜少晉,她很懷疑他會願意犧牲時間來幫忙這一大群小朋友。
但是,姜少晉卻出乎她意料之外地對小朋友點點頭。“好啊!一個一個來,要排隊。”
于是,小朋友一個接着一個讓姜少晉幫忙抓着,而梁紫萦則是一個接着一個紮針,每一個都乖乖地不亂動,打完之後也都露出驚奇表情,表示沒有想像中來得痛。
教室外,早已離開又複返的導師站在窗邊看着這一幕--她是故意不進去的,想看看姜少晉要怎麽幫那個手忙腳亂的護士小姐。
看着、看着,她臉上挂起欣慰的微笑。
她在這所小學教了好幾年,姜少晉也曾是她的學生,這個孩子她很喜歡,從小個性就很醇厚善良、真心對旁人好,她很高興,在他長大之後還能看到他保有這樣的特質。
教室內,終于完成施打預防針的工作後,梁紫萦松了口氣,仰起臉,對姜少晉露出一抹淡雅微笑,輕聲說:“謝謝你。”
姜少晉沒防備,被她突如其來的笑靥電到。
她的笑……輕輕淡淡,如風中柳絮,飄入他心中,停駐。
直到現在,他才有機會将她看仔細。之前只覺得她漂亮,現在認真看,發現她的外型淡雅清麗,加上眉宇之間有一抹難以言喻的淡淡憂愁,讓她看上去很吸睛,是男人都會想保護的那一型。但是……但是她身上又有一股孤傲堅忍的氣質,感覺有點矛盾,卻仍無損她的美。
“姜先生?”
她好奇地偏頭看他。他怎麽好像神游太虛去了?
姜少晉回神,對自己的失态感到尴尬,臉上不禁一陣熱。
他不擅言詞,也不會乘機搭讪美女,更不會邀功,只是酷酷地點了點頭,說了聲:“不客氣。”便轉頭走了。
他離開後,一直在外頭觀看着這一切的導師走到梁紫萦身邊,對她笑了笑,有感而發地說:“少晉是我教過的學生,他是個很棒的孩子,不懂得炫耀自己的優點,真實敦厚,我覺得這樣的男人才是真正可靠的好男人。”
梁紫萦大概知道導師是想向她推薦姜少晉的好,但她只是應付地回着笑,沒把老師的話放在心上。
她不知道什麽是真正可靠的好男人,她只知道,曾經她以為最可靠、承諾永遠不會離開她的那個男人,終究還是不可靠地離開了,這讓她的心又痛又冷,以致其他男人如何,她都不是很感興趣。
自從考上公職護士後,梁紫萦便積極申請調派到山區衛生所,可是申請了好久都沒有職缺,本來以為請調無望,卻忽然來了一則人事公文,說有符合她申請的職位空了出來,但條件是必須馬上調任。
梁紫萦怕錯過了這一次不知道要再等多久,于是她顧不了住宿、交通問題,立即接下調派單走馬上任,然後匆匆忙忙地找了間山下的房子,雖然距離山上的衛生所有點遠,但臨時找不到其他地方,只好先住了再作打算。
住宿環境還可以,只是每天得花半小時搭公車才能到衛生所,偏偏到達山區的公車班次很少,一小時才一班,要是錯過了就很麻煩,以至于她每天為了趕公車都超緊張的。
這天早上她因為晚了幾分鐘,眼睜睜地看着公車的尾巴在她眼前消失,急得滿頭大汗時,一輛房車在她面前停了下來,車窗搖下,裏頭的人探出頭來,熱情地對她打招呼。
“梁小姐。”
“你是……”梁紫萦眯眼想了一下後,豁然想通。“阿姨?!”是那天在菜市場附近因低血糖倒地的阿姨,而旁邊開車的則是她的先生。
“嘿啊!你在等公車哦?”姜母的下巴朝站牌努了努。
“是啊!”梁紫萦垂下眉毛,無奈一笑。“可是慢了一步,公車已經開走,我上班來不及了。”
熱心的姜母一聽,立刻提議。“那還不簡單,搭我們的車,我載你去衛生所。”
“可以嗎?”梁紫萦顯得受寵若驚。
“當然可以!”姜父也在一旁鼓吹。“反正順路,而且你又是我老婆的救命恩人,載你一程算不了什麽。”
“伯父,你千萬別這麽講,我那天只是做我該做的事。”梁紫萦一副承受不起的樣子。
姜母笑了笑。“那我們順道載你一程也是做我們該做的事,快上車吧!山上的路況我們很熟,保證比公車還快到達。”
“謝謝。”梁紫萦從善如流,坐上姜家的車。
沿路,姜母不停和梁紫萦攀談,她的家人、以前的工作環境、興趣、個性……
等等全都問明了,當然,最讓姜母感興趣的是她的感情世界,這一定要問一問。
趁聊興正濃,梁紫萦也沒有防備地有問必答時,姜母一臉八卦地看着她。“像梁小姐這麽漂亮、條件又好的女孩子一定有很多男人追求岣?”
這個話題讓梁紫萦低下頭去,沒有正面回答。
她的身邊确實不乏追求者,可是……她目前沒有心思再去接受任何男人的追求。
但姜母并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把她低頭的動作當成是女孩子害羞的嬌态。
姜母頓時心急了起來,梁小姐沒否認耶!那表示真的很多人在追求她,那可不行,她得想辦法幫助兒子突破重圍,讓他早日贏得芳心才可以。
這個念頭一直在姜母的心中盤旋着,就連送梁紫萦到衛生所上班,回到家裏之後,她都還念念不忘此事。
午餐過後,姜父看了看晴朗的天空。
“前幾天下雨,二樓的客房一股潮濕味很重,我剛剛把窗戶打開通風了,你趁着今天太陽大,把棉被拿出去曬一曬吧!”
姜母随口哦了一聲,有點心不在焉,邊想心事邊往二一樓客房走去,走到了客房門口,忽然大叫。“啊--”
姜父吓了一跳,以為發生了什麽大事,跟着沖了進來,臉色着急地問:“怎麽了?”
只見姜母喜笑顏開地轉頭稱贊姜父。“你這個辦法好,我反應真慢,怎麽都沒想到我們家裏還有一間空的客房呢?”
“什麽好辦法?”姜父聽不懂,皺着眉看她,覺得老婆怪怪的。
姜母開心地擊掌,解釋道:“我們今天不是順道載梁小姐去衛生所上班嗎?我想到了一個辦法,不但可以幫她解決住得遠必須趕公車的困擾,又可以讓少晉跟她多點時間相處。”
畢竟是一起生活了好幾年的伴侶,姜父多少猜得到老婆的心思。“你的意思是……讓梁小姐來我們家住?”
“沒錯!”姜母猛點頭,說出她的想法。“我們用超便宜的租金和超便利的上班路程來吸引梁小姐,等她住進來了,咱們兒子就能近水樓臺了。”
姜父聽了,先是認同地點了點頭,但一會兒又遲疑地搖了搖頭,問:“你兒子會照着你的安排走嗎?”兒子雖然孝順,但感情上的事卻不見得能讓父母插手,他怕會有反效果。
姜母當然也知道兒子的個性直,不喜歡被人設計,但,不試上一試就放棄,她不甘心。
她帶着姑且一試的心态,呢喃着。“總是要試一試嘛,如果他們真的沒緣就算了,至少我們家裏多個人,也比較熱鬧些。”
姜父點點頭,不反對老婆的安排,他也是挺欣賞梁紫萦這個女孩子,若是家裏有她來住,老婆有了說話的伴,一定會更開心的。
姜少晉覺得母親這兩天很怪,情緒特別興奮,好像有什麽開心事,而且又看見母親在整理客房。
他好奇地問母親是不是有客人要來,姜母說:“我才想跟你說你就來問了,是這樣的,我有一個好朋友臨時找不到房子住,我很想幫幫她,所以把客房出租給她,兒子啊!你應該不會反對我這麽雞婆吧?”
“不會。”姜少晉理所當然地搖頭。“你的朋友需要幫忙,我們做得到的就盡量幫,反正客房空着沒在用。”
“那就好,可是……”姜母先是露出欣慰的微笑,但緊接着又一臉欲言又止,十分為難。
知母莫若子,姜少晉懂得母親的臉色,他直覺要來住的那個房客八成哪裏有問題。
“可是什麽?”他眯眼看着母親。
姜母被他看得都心虛了,裝傻地笑着說:“可是她是個女的,不知道你會不會覺得不方便?”姜母避重就輕,沒明說對方就是梁紫萦。
“女的?”一聽到房客是女人,姜少晉困擾地皺着眉。
看到兒子不甚認同的反應,姜母臉色憂郁,失望地說:“你反對啊?其實那個人很好相處,不會幹擾到你的。”
因為母親失望惋惜的表情讓他狠不下心拒絕,姜少晉終究還是妥協了。
“好吧!”他嘆了一口氣,拿母親沒轍。“我知道了,就讓她來住吧!”
姜少晉懂母親熱心有餘的個性,要是不讓她幫朋友,她一定會心裏不舒坦。算了,他只好妥協,大不了到時候和女房客保持距離,錯開容易碰面的時間,以免生活受到幹擾。
直到周日早上,母親給了他一個地址,叫他開車去幫忙房客搬東西過來。
姜少晉不疑有他,開着車前往母親指定的地方,但是,當車停妥,他看見綁着馬尾、一身輕便裝扮,站在門口引頸等人的梁紫萦時,他訝異到下巴差點掉了下來。
“你……”他下了車,表情困惑地走到梁紫萦面前,先是懷疑地看看她,再不解地看看堆放在她腳邊的行李。
“是你要搬家?”
“嗯!”梁紫萦微微點頭,表情也有些納悶。怎麽姜少晉一副狀況外的樣子呢?難道……
她提出疑問。“姜阿姨沒跟你說嗎?我要搬去你家。”
一大早聽到這消息,姜少晉眼睛瞪大,剛起床還殘餘的瞌睡蟲一下子全吓光了。
他不笨,稍微推敲一下就能懂母親為什麽要這麽做。
很好。他在心裏思忖着--母親就這麽怕他打一輩子光棍嗎?急着把看中意的媳婦人選往家裏塞,巴不得他和梁紫萦能日久生情?他偏不想如母親的願,感情的事他自己會打算。
雖然姜少晉沒把心裏的排拒說出口,但梁紫萦也不笨,光看他一臉僵硬就能猜到些許。
他不知道狀況,而且不歡迎她去他家住吧?
她很識趣地讓步。“沒關系,我可以另外找房子。”既然不歡迎,那她也就不勉強,再找其他地方租便是,不要造成他的困擾。
但是姜少晉卻走向她腳邊的那堆行李,輕松一扛,将一個紙箱扛在肩上,往車子走去,嘴上交代着。“你先上車吧!行李我來搬就好。”
“欸?”梁紫萦楞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追在他身邊,忙說:“不用了,我不一定要搬去你家住。”
姜少晉将紙箱放入後車廂,偏頭看了她一眼。“你這邊的房子退租了吧?”
梁紫萦點頭。
他挑眉。“既然退租了,又不搬去我家,那你今晚要住哪裏?”要他眼看着她無處落腳,他做不到。
這問題難倒梁紫萦了,她還真不知道臨時要去哪裏找房子住。
“所以上車吧!”他朝車子努了努下巴。“我會幫你把行李搬去我家,只不過……”
“只不過?”她擰眉不解地看着他。
“只不過當你住進我家後,我們最好保持距離,以免有心人士大作文章。”他提醒她。
“有心人士?”梁紫萦不懂他指的是誰。
姜少晉幹脆挑明了說。“我指的是我媽,我媽很有心想把你跟我湊成對,可是我不想,那種被硬湊在一起的感覺很不舒服。”
他直白地說出口,梁紫萦聽得一楞,傻了幾秒鐘沒反應。
見她傻掉了,姜少晉忽然一陣懊悔,心想是不是說得太白、太傷人了?正想說些話來挽救時,卻見梁紫萦勾唇,扯出一抹落寞的笑。
那抹笑不知為何,直直刺入姜少晉的心坎裏,惹得他一陣揪心。
雖然他不完全了解梁紫萦這個人,但總覺得那張亮麗的容顏并不适合出現那麽哀愁的笑容。
他正想問她在笑什麽時,她自己先開口了,語氣是超乎他想像的滄桑。“放心吧!你所擔心的事不會發生的。”
她淡然的語氣與黯淡的眼神讓姜少晉一僵。
雖然他不願意被硬湊對,但聽她這麽說,竟有種心酸沉悶的難受感,她在感情上發生過什麽大挫折嗎?否則,怎麽會是這樣的反應?
“什麽意思?”他眯眼看她,一臉探究。
梁紫萦搖搖頭,不想解釋,沉默地坐上了姜少晉的車。
她在心裏苦笑着,對于愛情她的心已死,既然她的心都死了,又怎麽會和他湊成對呢?
也許姜阿姨真的有心想把他們湊在一起,所以才邀她來當房客,但她不會受影響,也不會随着起舞,既然她不可能和姜少晉在一起,那麽,搬到哪裏還不是都一樣。
車子開往姜家的路途中,梁紫萦開了車窗,一直看向窗外,她想起了一些往事,心很亂,希望迎面吹來的山風能讓她的心平靜下來。
一旁,姜少晉邊開車邊眼神複雜地觑她。她怎麽了?是他剛才說錯了什麽話嗎?她的情緒似乎很低落。
雖然她就坐在他旁邊,但兩人之間很疏離,氣氛很沉悶,姜少晉感覺這一路特別地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