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醉沁人
京墨以及侍衛在門外守候着。
約莫半個時辰後。
許鹿竹輕輕将門推開,京墨第一個擁了上來。
而其他閑雜人等都被清理了,都是衙門的人在此辦案。
許鹿竹看向崔老,直言自己的驗屍結果,“師父,這四具屍體肝髒都被挖出,但我認認真真的檢查了一遍,中毒才是致死因,那些被挖出的肝髒是在死者咽氣後進行的。”她遲疑片刻,又繼續說道,“但是這種毒,我并未見過,而且,其中兩具屍體上,還有蠱毒。”
中毒!!!蠱毒!!!
莫求剛才勘察時,就覺得桌子上的飯菜中,其中一盤是空空如也,而其他的,卻只是動了幾下筷子。
看樣子,那盤剩下的菜都被人刻意拿走了?
還是這盤菜太過美味?都被吃完了。
可在檢驗後廚的飯菜時,未發現毒藥的影子。
“推測正确。”崔老撫摸着胡須,贊許的點頭,“你果真就是這塊料,不論是在醫術上還是驗屍上,鹿竹,希望你能在此有所作為。”
“對,像許爺爺一樣。”京墨跟着拍了句馬匹。
得到了崔老的一個白眼。“莫大人,現在可以把這四具屍體帶回停屍房了。”又轉向許鹿竹,用慈愛的眼神望着她,“鹿竹,其中還有些蛛絲馬跡,我們回衙門慢慢聊。”
“好的,師父。”
衙門的人離開了,但還是派了人将此酒樓給包圍了。
莫求離開了兩步之後,又轉回身,“中了蠱毒的屍體是哪兩具?”
許鹿竹立即意識到自己彙報的錯漏,幾乎是脫口而出的回答,“都是律朝人。”
京墨走向正廳,看着掌櫃坐在椅子前,身子微微顫抖。
“掌櫃的,你們這有什麽特色的菜品?”
他擦了擦額頭的汗珠,還是忍不住問出口,“小夥子是要吃飯?”
“是有些餓了,你們這有什麽特色菜品?”他重新問了一遍,加重了特色那兩個字。
小二明顯的不敢置信,如今發生了這種情況,他竟然還要淡定的在此吃飯,“是要餐前點心,還是正餐。”
“都想嘗一嘗。特別是那包廂的,都給我來一樣。”他伸手指了指那個包廂。
小二猶豫片刻,但掌櫃又不想錯過這個生意,立即上前,彎腰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客官請坐,我這就讓人去準備,請您稍等片刻。”
掌櫃回頭催促小二立即去準備,以免錯過了這次的生意,京墨坐在桌子前,等着飯菜。
州南栀将劍放在桌面上,坐在他的對面,“你還不走?還有心情在這吃飯?”
他将二郎腿翹起,“這可能是這個月最後一次吃肉了,我還不得珍惜享受呀?”
現在半個月未到。
“為什麽?”
他餘光瞥見小二端了飯菜上來,坐直了身子,“不說些,等我吃飯再說。”
桌面上,小二按照吩咐,桌上便擺了幾道菜,和那包廂的一模一樣。
京墨擡頭,“姑奶奶,你還不走,你不是和陳緣吃了嗎?”
州南栀不客氣的拿起筷子,“那也過了兩個時辰了,早消化了。再說了,免費的飯菜我為什麽不蹭。”
京墨翻了個白眼,握緊了筷子,狠狠的戳了戳桌面。
小二轉身又端來了一道菜,并且和桌面上的其中一道一模一樣。
“小二,這為什麽又端來一份一模一樣的。”
小二道,“客人有所不知,這是我們店的一道特色菜,也是很有名的餐前甜點,名喚“金鑲滿玉”,其數量是按照用餐人數的量給的。”
剛才州南栀沒有來,小二認為是只有他京墨一人用餐,所以在州南栀來了之後,才補了這一道菜。
這份甜品,是一個圓滾滾的黃色丸子,外面有一層白色籠罩,還撒上了糖。
造型優美華麗。
“這也是那個包廂點的菜品其一?”京墨再次詢問确定。
“是的,客人。”
“行,那你先去忙。”等他走後,京墨伸出筷子夾了一塊嘗嘗。
味道确實上佳。
州南栀也跟着先品嘗那道美食,“所以桌面上那碗空了的菜盤,就是這道菜?”
“嗯,鹿竹說死者是中毒而亡,那麽就很有可能是這道菜,既能殺人又不留下證據,真的是一箭雙雕。”
但是是不是這個情況,還是得許鹿竹查出那中毒之物是什麽?
州南栀吃了兩口,就站起身,“我去讓人查一查這裏的廚師。”
“還沒有吃飽吧,州南栀,不是吧,為了查案子,連命都不要了?”京墨看着眼前的一桌美食,扔掉了豈不是又浪費又可惜,許鹿竹還沒有吃吧。
立即轉過頭朝小二喊了一聲,“小二,麻煩把這些給打包。”
衙門停屍房。
京墨到的時候,許鹿竹剛剛與崔師傅說完話。
他将手中的打包食盒拿起來,在她眼前晃了晃,“遇陽酒樓的,你不嫌棄吧!”
許鹿竹不帶一絲猶豫的接過他手中的食盒,“我都快要餓死了,不過我們別在這裏吃,拿回家吃吧!”她倒不是害怕,而是認為有些不好意思,人剛剛死不久,屍骨未寒,而還在這裏吃東西,吃的還是死者去世的那家酒樓的菜品,實屬是太過了。
京墨眼睛微微睜大,摸了摸鼻子,“我們現在回去恐怕不能好好吃飯。”
經他提醒,許鹿竹這才想起來,今天能出來,還是京墨帶自己偷摸跑出來的,回去肯定要跪祠堂。
“那我們去哪吃?去南栀家?”
“南栀恐怕不會回去那麽快,州爺爺對我現如今也不是很友好。”
他忽而又拍了拍腦袋,“我怎麽就忘記那個地方呢?鹿竹,我們之前一直愛去的那個破損的涼亭呀?”
京墨說的是村尾一個破損的小涼亭,由于涼亭頂上空了一塊,以至于不能擋雨,長久以來,大家都不去那裏了,導致雜草叢生。
但京墨心情不好時,就愛去那裏待着,許鹿竹找不到京墨時,只要去那基本上都能找到。
兩人去到了涼亭。涼亭所在位置的地勢較高地,從上往下看,能看到街道上的人來人往。
“可惜,有一道菜,你不能嘗了。”
“是那道“金鑲滿玉”嗎?”許鹿竹将菜一一擺放出來。
“對,你也知道?”
“嗯,剛才讨論案件時知道的。”她又問,“這次的案子,你又打算參與?”
他伸出五個手指頭,“這次,五十兩銀子。”他眼中對金錢的欲望滿滿,在那雙冒着金光的眼睛可以看出。
莫大人這次怎麽又舍得下血本了,給他那麽多錢,以免他偷懶?
京墨解釋,“這次因為有西疆人,所以上面的很是重視,也是個緊急的案子。”
許鹿竹嘴裏面大口大口吃着飯菜,同時點頭,算是對京墨的回應。
京墨給她盛了一碗湯,放到她面前,“慢點吃,這都是你一個人的。”
許鹿竹用力咽下嘴裏面的食物,繼續說道,“整個酒樓廚師十二人,小二有八個人,雜役五人。”
京墨:“那負責做甜點的廚師是哪幾個?”
“有四個,已經在衙門候審了。”
許鹿竹吃着吃着,忽然放下了筷子,神色嚴肅的看着京墨,“我突然意識到,那四個人身上不是都中了毒嗎?而其中兩個人身上還同時中了蠱。京墨,那兩個中蠱的人,情況和羽涅的很像,但沒有羽涅的那麽嚴重。”
京墨捏了捏指尖,沉思了一會。神情松懈,“羽涅整個人都神神秘秘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至于他們之間有沒有關聯,一時半會還真的不知道。”
若是詢問他,不見得會聽到實話。
“對的,羽涅身上的毒和蠱,很嚴重,如果那四具屍體的情況是一分,那麽羽涅的情況就是接近十分。”許鹿竹道,她這還是以十分制計算。
京墨摸了摸她的腦袋,“好好吃飯些,羽涅的事情我們先不要管,先把這個案子給查清楚了,畢竟五十兩銀子,鹿竹,五十兩銀子啊。”
許鹿竹嘆氣,“我知道了,五十兩銀子,還不夠你花幾天的。”
州南栀正在衙門看着他們整理出的關于四個死者的身份資料。
姜原,本地人,做茶商生意,賺些小本生意。家裏四個人,其分別為妻子,一個六歲的兒子和四歲的女兒。
王逍,京城人,未成家,曾經是一位大戶人家的侍衛長,因為賭錢被主人家趕了出去;而其他兩個西疆人,其身世背景還未知。
而依據這資料,目前的情況,先從姜原身上入手是最快的,她輕輕喚了一聲,“方冷。”無人回應。
州南栀擡頭,只有木臨坐在位置上。
她這才想起方冷還在着手調查那兩個西疆人的身份。
“木臨,你抽個時間暗中去姜原家裏面一趟,探實些情況。”
他不動,微眯雙眼,打量着如今的州鋪頭,“州南栀,我這才從外地回來,你就把我當做你的下屬,雖說師父提拔你當上了這個鋪頭,但我可不承認,你不要命令似的吩咐我。”
州南栀未說話。
他雙手環着胸,整個人靠在椅子上,身子微微往後仰,嘴裏哼哼了兩聲,不屑意味明顯。“我不就是比你晚進兩個月嗎?州南栀,你一介女子,牛氣什麽,到頭來,還不是要在家相夫教子。不要以為自己辦了一個案子,就真的能坐穩鋪頭這個位置。”
州南栀眼神冷冷的看着他,頓了一會,緩緩啓唇,“是的,只是比你早進兩個月,但就是這兩個月,我還算作你的師姐。”
木臨将劍狠狠丢在桌面上,立刻站起身,雙手撐在桌面上,極具挑釁的目光和語氣,“哦,那又如何?”
“如何。”她臉色依舊平靜,“我說去姜原家裏走一趟,你若不想去,那你想幹什麽?”
“我認為先去查那四個甜點廚師。”
這也是必要的,州南栀打算讓京墨去,他認識的江湖朋友多,對于查這些更加得心應手,但如此,她點頭答應,“好,随你。”
州南栀自然不想與他起太多沖突,便随他而去。
木臨轉身離去,州南栀繼續低頭看着手中的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