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風予川(二)
4
謝川先是一愣,随後對我笑了笑,只是揮動折扇,再無後言。
到了酒樓停歇片刻,吃完飯便繼續趕路,随行人不多,謝川向來低調,也謹慎。
走走停停,數日後,我與謝川抵達江州。
江州與五年前相比,已經變了很多,尤其最近幾年天災人禍層出不窮,百姓苦不堪言,街上流民都多了不少。
我與謝川駐留江州這一月,認識了一個與平時不一樣的謝川。
他心系天下蒼生,深知百姓疾苦,時而怨恨自己心有餘而力不足。
他想救這芸芸衆生,卻無翻天覆地之力。
我看見他在深夜裏批閱文書,又不知想起了什麽,眼角落下一滴淚。
我想,他是有一顆悲憫之心的。
忙完江州這邊的事,謝川沒有急着帶我走,而是陪我體驗了一下農間生活,可他未免也太小瞧我了。
我雖是柳家小姐,但十歲才去了東都,如今不過才離開江州五年,在江州,我和娘親也曾下過地。
第二日我又是在馬車上醒來的,昨天幹活太累了,今早什麽時候上的馬車都不知道。
一路走走停停,數日後,幾度颠簸,終于回到了東都,江州的災情和解決辦法他已經上報給朝廷,這段時間,他清瘦了不少,我卻圓潤了不少。
他從未欠着我的吃食。
“謝川。”我拉住他的衣擺,他一進書房,就是成堆的公務,非必要只有晚膳能見到他。
謝川回頭看向我:“你今天,一直心不在焉。”
我:“我有事想問你。”
“進來吧。”謝川推開書房門,我緊随其後。
關上門,我低聲道:“我知你心系百姓,也知道不止一人追随你,那你可想過,何時動手。”
這天下之人,并非全然昏庸,謝川雖收斂鋒芒,可總有人會窺見他的銳利,當今聖上實在無能,這天下,需要人來拯救。
我知道,謝川一定有自己的勢力。
“柳聽風,你在說什麽?”謝川的不悅寫在臉上,他掐住我的臉,警告道:“禍從口出,隔牆有耳,懂了。”
我點點頭,知道他是為我好:“那我為你研墨吧。”
其實我是想讓謝川寫給我看,誰知他壓根兒沒理解我的意思,一直在批閱文書,而我也成了研磨的冤大頭,手都酸了。
終于,到了晚膳時間。
謝川停筆,拉着我去洗漱,然後去用飯。
我始終看不懂心思深沉的謝川,直到那位平王謝涼來到端王府。
平王與我一般年紀,果真如同傳聞中那般閑雲野鶴,逍遙肆意,妥妥一個鮮衣怒馬的少年郎。
謝涼來端王府的次數不多,與我也只有幾面之緣,但他每每見到我都會喊我一聲柳姑娘,起初我還以為是他不待見我,後來才知道這是謝川的吩咐。
時間過的飛快,我在端王府過了一個又一個新年,十八歲生辰那天,柳聽煊來看我了。
我們姐弟二人已經三年沒見,柳聽煊變化很大,這三年在軍營裏吃過多少苦我不知道,但他已然成長為男子漢,不再是跟在我身後的小尾巴了。
那天,我正在花園裏和柳聽煊敘舊,隐約聽到争吵聲。
我循着聲音找去,只見面色冷沉的謝川站在涼亭裏,面前是跪着的謝涼。
兩兄弟貌似起了争執。
謝川呵斥道:“你當真要跟那個妖女私奔!”
謝涼堅定不已:“是!秋月不是妖女,她只是想離開那座皇宮!我願意舍棄榮華富貴,不止是為她,是為了我們的新生活!”
謝川重重的打了他一巴掌:“枉我苦心為你謀劃多年!”
謝涼:“王兄,我本就不配居于高位,該坐在那個位置的是你啊!”
“住口!我說你配你就配!”
謝涼接連磕了三個響頭:“王兄,求你成全我和秋月。”
謝川怒不可遏:“謝臨風,你不止是我謝涼的弟弟,還是大魏的平王!”
在端王府這三年,我已經知曉了謝川的打算,他心懷天下,卻不曾想過居于九五至尊,一心只想輔佐五弟謝涼,為他鋪路謀劃。
連柳聽煊都是為了日後穩固朝堂而存在。
如今謝涼輕而易舉的放棄,謝川自然震怒。
有一點謝涼說的很對,他生性逍遙閑散,适合做逍遙王爺,未必适合居于帝位。
那個位置,怎麽看,都是謝川更合适。
近幾年,狗皇帝雖有子嗣,但都薄命,不是夭折就是腹中胎死,朝堂動蕩,皇室血脈薄弱,敵國虎視眈眈。
假以時日,大魏恐将變天。
“你在這裏做什麽?!”
不知何時,謝川已經站定在我面前。
“我……”
眼看着謝川的臉色越來越差,直到她掐住我的臉,迫使我擡頭看向他,他問我:“剛才聽到了多少?”
我:“都聽到了。”
這三年,謝川對我太過溺愛,我已經将他當做夫君,這端王府也不曾有過其他女主人。
從江州回來後,我也沒那麽規規矩矩,和謝川更像是尋常夫妻那般。
可我沒想到,因為這次偷聽,謝川關了我禁閉,柳聽煊也不許我見了。
我不理解,我不過就是聽到了謝涼要離開東都,和一個叫秋月的人雙宿雙飛,另外聽到了謝川為謝涼苦心謀劃帝位這件事,怎麽就要關我禁閉了呢。
還有啊,關我禁閉就算了!
跟我夜夜笙歌是怎麽回事!
夜上枝頭,床榻之上,謝川抱着我,問我:“你想過什麽樣的生活?”
我嗓音沙啞:“不求大富大貴,只求天下太平。”雖不明白他為何這樣問,但還是認真考慮且回答他了。
謝川嗤笑:“天下太平,你以為很容易嗎?世間多少疾苦,我們看見的,沒看見的,數都數不過來。”
我知道他是在氣謝涼要離開東都的事,他想要給天下一個明君,還百姓一個太平盛世,但明君實在太難得。
“謝清遠,這天下需要一個明君,為什麽不能是你呢?”
謝川低聲呵斥:“住口。五弟是嫡出,自該是他。”
“可謝淇也非嫡出,還不是坐上了那個位置。”苦了這天下百姓,攤上這麽個昏聩無用的主。
謝川再次捏住我的臉,試圖讓我閉嘴,我的嘴巴被迫嘟起。
“聽風,我也想跟你一生一世一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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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我理解了謝涼的執着。
謝涼寧可舍棄榮華,也要和步秋月雙宿雙飛。
謝川責怪他深陷兒女私情,自己又何嘗不是,居于高位,太多情非得已。
我握住謝川的手,明白他的心意:“我也是,可兒女情長哪比得過天下蒼生,謝川,你不是糊塗的人。”
孰輕孰重,他該清楚的。
謝川嘆了口氣,摟緊了我:“你不懂。”
“我懂,謝川,我知道你的顧慮,你擔心登上帝位後,護不住我,朝堂暗流湧動,會有朝廷命官往後宮裏塞人,我只是柳家的庶女,自然配不上皇後之位。”
謝川曾對我說,他的母妃本是先帝的發妻,少年夫妻最是情深義重,可終究躲不過朝堂變動,因家族勢微,無緣于後位。
“你的心意,我都明白,可如今世道艱難,兒女私情總該放一放,你忘了江州水災叫苦連天的百姓了嗎,你忘了沿街乞讨的流民了嗎?”
謝川捂住我的嘴巴,眼眸閃過絲絲心疼和悲苦:“別說了,早點休息吧。”
謝川對我的好,我看在眼裏,放在心裏。
後來,謝涼還是沒能私奔成功,聽說步秋月自薦枕席于狗皇帝了,謝涼悲痛不已,将自己關在了府裏。
謝川去看過幾次,也沒多說什麽。
我總感覺,最近心神不寧,要有大事發生。
春風蕩漾,謝川帶來了喜訊。
柳聽煊上陣殺敵,擊潰敵軍,被狗皇帝封了個将軍,如今已經是個正三品的武将了。
我們柳家世代都是文官,如今出了個将軍,也算是可喜可賀。
柳聽煊凱旋歸來的那天,謝川帶我去酒樓為他接風洗塵,按理說,謝川如今不該私下和柳聽煊見面,被不懷好意的人看去了,會被上奏彈劾有謀反心理。
雖然他們的确想着謀反,但這還沒到那一步呢。
到了酒樓,不止柳聽煊在,還有謝涼,我知道他們必定會商讨要事,但沒想到謝川如此不防備我。
“近幾日先把你姐帶回柳家,避避風頭。”
我聽着這話,詫異的看向謝川,但他并沒有給我解釋,我也不多問。
謝川反複叮囑謝涼,切莫喚我嫂子,叫柳姑娘即可,不管在哪裏見面,最好裝作不認識,不要讓有心人察覺我和謝川的關系。
這三年,除了柳家謝涼以及端王府裏的人,知道我存在的人并不多,就算是知道我是謝川的枕邊人,也從未将我放在眼裏,沒有八擡大轎十裏紅妝,到底還是沒名沒分。
回到端王府,謝川竟然親自為我收拾行囊,放的都是我尋常喜歡的物件,還将一直戴着的瑪瑙扳指取下來給我。
“這三年,苦了你了,你且在柳家等我,等我八擡大轎娶你過門。”
我收下扳指,問他:“我一定要回柳家嗎?”
謝川:“我也想将你安置在別處,但若是柳聽煊在,柳家不失為一個好地方,聽風,柳府明面上不與我為伍,若是我出了什麽差池,柳府還是安全的。”
可我不想回去,只想待在這裏,有他的地方,才是家。
謝川揉了揉我的腦袋,克制隐忍的在我眉心落下一吻:“待江州梨花盛開,我一定迎你過門。”
如今正是春暖花開,桃花正盛,杏花待放,梨花盛開也不遠了。
我終是回到了柳家。
一時間,我嫡母對我的态度更加惡劣,我如今只是個被端王玩膩了退貨的物件罷了。
但我早已不在乎柳家的一切,柳聽煊也回到了柳家,一時間嫡母的注意力也不會放在我身上。
桃花落盡,杏花開放。
我死在了這個春天,終是沒能等到謝川娶我過門。
我因一枚扳指,和嫡母發生沖突,并因此命喪黃泉。
趁着柳聽煊不在柳府,嫡母闖入我的房間,對我各種不滿,最後搶走了謝川為我買的金釵步搖。
我深知此時只需隐忍,謝川很快就會來接我,便不與嫡母起沖突,她讓我跪祠堂我就跪祠堂,她罰我不吃飯我就不吃飯。
可是她偏偏要來搶謝川送我的瑪瑙扳指,其他的我都可以給嫡母,只有這枚扳指不可以。
這是謝川的貼身之物,贈與我,就是定情信物。
我不給,嫡母就來搶。
争執之間,她将我推倒在祠堂牆柱上,她下手從來不輕,這次我也毫無防備。
我死在柳家列祖列宗面前,血濺祠堂,嫡母也吓壞了,愣愣的站在原地瞧着我。
瑪瑙扳指滾落在地,我想去撿,卻發現已經撿不起來了。
6
我飄在空中,看着身死的我,地獄的勾魂冥差已經來了,我跟随冥差來到冥界。
我因執念深重,不願入輪回,孟婆讓我在奈何橋上做冥差,我得以看人間,看我不曾放下的紅塵。
這三年,謝川不曾說愛我,卻也是非我不可,可我終究是回不去了。
後來,孟婆帶來了一只被霸占軀體的小鬼,我認得她,她是大魏的巫師,亦是謝涼當初想要私奔的人。
她怎麽會死了?明明在陽間還活的好好的。
聽了步秋月和孟婆的一番解釋,我才知道如今在陽間作法的巫師步秋月,不是真正的步秋月,只是霸占步秋月身體的惡鬼。
天界和冥界大戰,導致鬼門關坍塌,不少惡鬼逃竄到人間霸占生靈軀體,殘害芸芸衆生。
步秋月就是其中一個倒黴蛋,還是在和謝涼私奔那天被狗皇帝砸暈了,身體虛弱才被墨心這只惡鬼霸占的。
步秋月與我不同,她陽壽未盡,生死簿尚有她的名字,只需閻王爺回來收走墨心那只惡鬼,就能還她身體,重返人間。
而我,陽壽已盡,出不了冥界,注定是要入輪回的。
只是,我想等着謝川,不管多少年,我都等他,屆時和他在冥界重逢,也是好的。
步秋月急着回人間救人,苦苦哀求孟婆給她一個能回去的機會。
我尚未火化,便把人間的身體借給了她,容她借屍還魂,回去見謝涼。
我和孟婆借助孽鏡臺看人間事,步秋月回去後,急匆匆趕去見謝涼,以我的身份。
後來,謝川也來了平王府,他尚不知曉我已經死亡的事實,畢竟“我”還好好的站在他面前。
就在他要帶我回家的時候,步秋月露餡了。
縱然她用着我的身體,謝川還是認出了那不是我,柳聽煊也是個急性子,一刀下去,又把步秋月給捅回來了。
唉,可憐的孩子,太苦了。
步秋月拉着我的衣袖哭了好一陣,最後還是孟婆施法,借助我的身體,把她送了回去,和謝涼暫時團聚。
得知我已死,謝川将步秋月關了起來。
他們的計劃已經開始實施了,謝涼故意落入圈套,柳聽煊暗中處理敵國軍隊,謝川也忙的不可開交。
我還是低估了謝川的勢力,朝堂一半命官皆為他所用,柳聽煊手中的兵權也成了他一方勢力。
夜深人靜,我看見謝川躺在床榻上啜泣,手裏握着從我嫡母那邊拿回來的扳指。
不到半月,大魏天下生變。
祭天臺上,墨心挾持君主。
屆時閻王爺也前去人間捉拿墨心,順帶将她和謝淇投進了燔柴之中,烈火焚身。
昏君已死,明君繼位。
東都梨花盛開之時,謝川站在高臺之上。
他擡頭望天,不知在想些什麽。
或許,是在想我。
宮牆之上,謝涼抱着我在人間尚且完整的軀體,望着燔柴裏燒盡的兩人。
後來,謝涼将我的身體還給了謝川,他抱着我,孤獨的走在春風裏。
他終是成為了這天下之主。
我和他期盼的太平盛世,很快就要到來了。
沒了身體,步秋月回不去了,又抱着我哭了好一會兒。
閻王爺回到冥界,逃竄的惡鬼已經被他和天帝收伏的差不多了,閻王妃也就是孟婆,讓步秋月借屍還魂一事,改變了很多人的命格,包括我的。
閻王爺沒有過多責怪,我和步秋月皆得以幸免。
墨心擾亂人間在先,霸占了步秋月身體,如今身體已毀,只需等天界為她造好新身體,就可以回人間。
而我,由于幫扶步秋月暫回人間,閻王爺為我記了一筆功德,在生死簿上為我重新規劃了命格。
我得以重返人間。
孟婆說,害死我的那個人,會替我去死,我那可惡的嫡母,終是自食惡果。
我醒來時,是在謝川的登基的前一天晚上。
我詐屍了……
我與謝川對視,他為我梳理發髻的手都愣了幾秒。
“聽風?”他疑惑又謹慎,似是在确認我的身份。
我微微一笑,問他:“江州的梨花可是開了?”
登基和封後大典一并舉行,謝川為我戴好鳳冠,握着我的手,站在高位,萬臣跪拜,遙望大好河山。
他低語,似抱怨:“花都謝了,你才來。”
我嬉笑不語。
登基大典結束後,謝川恨不得把我拴在褲腰帶上,生怕一眨眼我又睡過去。
睡了那麽久,我可一點都不困。
吃嘛嘛香,用了晚膳後,在禦花園散了散步,才離開謝川視線沒多久,宮女就到處找我。
我真服了,小跑着去了禦書房,謝川批奏折都不忘擡頭看看我,我又到了他身邊,磨起了墨。
在皇宮住了三個月,我實在悶得厲害,以前在端王府,謝川偶爾會領我去街市游玩,如今他忙的很。
若不是我嫡母死了,我還沒機會出宮呢。
再次回到柳家,我那渣爹終于有了好臉色,只不過我那嫡母沒機會看我風光無限了。
柳聽煊披麻戴孝跪在祠堂,一口棺材放在祠堂裏,他正在為他的娘親燒紙。
我嫡母雖害死了我娘親也害死過我,但對自己的親生兒子是極好的,我做不到和柳聽煊一般悲傷,但看向他的面子上,可以裝一裝。
在柳府住了一個月,也在外頭玩了一個月,謝川忍不住給我寫了信件,讓我速速回宮。
回宮後,謝川夜夜不讓我早睡。
我懷疑他是故意的。
兩個月後,太醫診出了喜脈。
這下好了,我徹底出不去了,只能每天和謝川大眼瞪小眼,突然覺得有幾個姐妹聊聊天也挺不錯。
我開玩笑的和謝川提起這件事,他還真生氣了,哄了好幾天才哄好。
真來幾個姐妹,我怕醋死。
這是我和謝川的第一胎,我們都格外重視,處處小心翼翼,第一次當爹娘也沒什麽經驗。
幾個月後,我順利生下了兩個皇子,醜醜的皺皺的,一點都沒謝川好看。
大魏在謝川的治理之下,越來越繁榮興盛,一切都在慢慢變好,百姓安居樂業。
謝涼守着和步秋月的約定,放棄了榮華富貴和王爺的身份,去了江州做起了生意,當起了謝老板。
我和謝川去江州微服私訪的時候,告訴謝涼,會還他一個美嬌娘,好讓他有個盼頭。
我起死回生的第三年,步秋月也回來了。
本來在冥界發生的事我都忘得差不多了,只當是夢一場,也不敢多說此等靈異之事。
閻王和王妃親自送步秋月回來,我死去的回憶又開始瘋狂攻擊我,然而沒等閻王妃跟我敘敘舊,閻王爺就把王妃帶走了。
關于我死後的那段記憶,也漸漸開始模糊,最後只是在夢裏出現,也慢慢消失在回憶裏,只餘下模糊的輪廓。
趁着步秋月還沒醒,我和謝川帶她回了江州,并還給了謝涼。
見證他們拜堂成親,直到江州梨花落盡,我和謝川才回東都。
這一路,繁華似錦,百姓安居樂業,臉上的笑容都多了不少。
一路颠簸,我胃裏翻江倒海,吐了好幾次,暗叫不好,回到宮裏,太醫診脈,原來是又有喜了,已經三個月了。
我看着謝川身邊兩個呆萌的小奶娃,欲哭無淚,本以為一次生倆可以多玩幾年,這才過了多久,又懷上了。
唉,又要悶在皇宮裏七個月。
第二天,謝川就大張旗鼓的在早朝上報喜。
“衆愛卿,皇後又有了身子,選秀之事就沒必要了吧。”
柳聽煊附和道:“陛下日理萬機,自然有別的事要忙。”
江愛卿反對:“國舅爺,話可不能這麽說,選秀之事還是要重視,好為陛下分憂解乏。”
謝川臉色黑沉:“放肆!後宮不得幹政!分什麽憂解什麽乏!”
江愛卿連忙下跪:“陛下恕罪,微臣并非此意。”
謝川轉念一想,想了個萬全之策,省的他總想着把女兒塞進後宮:“江愛卿,令千金已及笄,到了适婚年齡,柳将軍也已及冠,你看柳将軍如何?”
江柳兩家向來想看兩生厭,自然不肯了,尤其是柳聽煊,年少成将,嚣張的很,如今姐姐又是皇後,名副其實的國舅爺。
只不過柳聽煊的确到了适婚年齡,身為姐夫确實該為他參謀一二。
江愛卿:“陛下不可啊,小女,小女……”
柳聽煊也不樂意了:“陛下三思,臣尚無成婚之意。”
選秀之事不了了之,七個月後,我誕下一位公主,如今已經是三個孩子的娘了。
又過了兩年,再也沒人提起填充後宮之事。
唉,我又懷孕了,怪謝川把持不住,雖然……我也沒控制住。
謝川的愛就是這麽沉甸甸。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