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啊!”
二炮口中倏地一聲驚嚎,整個人都蹦了起來,把林長風和吳阿桂吓的也跟着嚎叫,渾身驚出一身冷汗,雞皮疙瘩也起了一層。
林長風清晰感覺到,一只軟綿綿地東西從鞋面上迅速竄了過去,緊接着,就聽到地面放置的幹草堆裏,一陣悉裏唰啦的聲響,很快,周圍又安靜下來。
這時,只聽吳阿桂喊道:“老鼠,是老鼠!”
三人全都拍拍胸脯松了口氣,在這種陰森森剛有人去世不多久的空房子裏,別說老鼠,哪怕飄過一片樹葉,都足以引發人的心理畏懼。
二炮心撲通撲通地跳,眼看就要到嗓子眼,他深深呼出一口氣:“吓我一跳,可吓死我了!”
林長風何嘗不是如此,但他很快把心神定住,把二炮手裏的手電筒接在自己手裏,直接照着敞開的堂屋門走過去。
宅子有很重的陰氣。
僅僅是剛去世的吳阿桂母親,不可能有那麽重的陰,這跟他傍晚來上香有太大的關系。
進門把屋裏從中間到左又至右邊,通通照了一遍後,才又再次照向屋子正前方,那種老式細長石臺上面擺放的香爐,吳阿桂每天,就是用它上的。
三人都進去,那兩個長凳在屋子中間便顯得礙事,吳阿桂立即一手一個全放在了屋子西面。
“看出怎麽回事了嗎?”
二炮湊到林長風跟前小聲問,他知道吳阿桂他娘還沒走,唯恐驚擾了魂氣。
此時的吳阿桂沒說什麽,眼巴巴看着,“我娘是不是還在這,那喪葬先生說的日期準不準?”
準不準的林長風算不出來,但他娘陽壽不到是肯定,算着也就在這幾天就該下去了,四舍五入也算準,便點點頭,“對。”
說這話的時候,他始終用手電筒照着香爐碗,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可又說不上來。
“這地方以後準備賣了還是留着?”
“留着也沒啥用,以後要是碰到有人想買,我就打算賣了它……”
二炮和吳阿桂在身後你一言我一語的聊着,林長風又仔細審視了下香爐,過了會,才挪開視線,對吳阿桂說道:“就是上香引起的,以後記住了,晚上不可以上香,我給你在宅子裏貼幾道符,就沒什麽事了。”
說罷,從風衣口袋裏拿出工具盒放在地上,開始拿家夥,朱砂墨、筆、黃符紙,他可都帶來了。
“欸,那喪葬先生也給了我一張符,讓我帶在身上鎮壓小人,我給你看看。”說着,從褲子口袋果真拿出一張疊起來的黃符。
林長風把手電筒放在地上,取開符紙,瞬間,愣在當場,一雙眼睛瞪的牛眼那般大。
“青山如綠水黃海鎮妖魔。”符紙正中間歪歪扭扭豎寫這十個字,兩邊各兩行幼兒園SK Jf沒那一橫,符紙正上方還折角破了一塊。
二炮:“咋地了?”
林長風擡頭:“貂蟬塞西施寶塔鎮河妖,橫批,不同凡響。”
話說到一半,符紙已被二炮拿了過去,二炮雖然不懂符,但一看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我去,這種我也會,自學成才。”
此話一出,吳阿桂愣住:“怎麽……啥意思?這張符不管用嗎?”
“管用,睡覺的時候,揣懷裏抱着。”林長風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人才,大千世界芸芸衆生人才輩出啊!
祖師爺: 有他,是我的福氣。
“你這是找誰畫的?真服了,純粹糊弄洋鬼子,哪有這樣畫符的?”說完,把符紙沒好氣地扔給吳阿桂。
吳阿桂一頭霧水,他哪懂這個,就這個還花了他三百大洋,眼下,這錢也不好意思說出來,只能認栽,哪天找他把這事好好問問,不能白花錢呀。
二炮開始得意了,“瞧好了,讓我師父給你來張正宗的。”
往往這時候,是林長風最愛聽他說話的時候。
鎮宅符,鎮兇宅鎮五鬼、辟邪鎮煞,此宅空蕩無人居住,以堂屋東北角折疊存放,過後,再念咒詞,便可安然無恙,但為了穩妥,林長風選擇在每一個房間皆放一張符施咒。
可當他拿筆沾墨畫了幾筆後,忽又停了下來,想起他娘的魂魄還在這裏,此刻貿然設下符陣萬萬不可。
“怎麽又停了?”二炮疑惑。
猶豫片刻,正準備接着畫,但是畫完之後改交給吳阿桂,讓他在母親陽壽盡的那日之後,再放置宅中,也就在這時候,只聽外面倏然嘩啦啦一陣響動。
那聲音像極了一排豎着的樹枝被什麽碰到,而齊刷刷倒向地面。
也許是被先前老鼠吓那一跳,已經打了預防針,這陣聲音一起,三人反應倒是沒那麽激烈,但也心裏咯噔一下。
林長風立刻放下筆,拿起手電筒就往外走,可就在這時候,手電筒忽然間滅了!他反複推動開關,就好像瞬間燒壞了某個零件,無論他怎麽嘗試,手電筒也發不出光。
這下,三個人汗毛直豎,連呼吸都不敢大喘,站在黑漆漆的房子裏,都慌了。
“長風!”二炮壓着聲音喊了一聲,吳阿桂更是往二炮身上靠,心裏頭不住的嘀咕,“娘啊,他們都不是壞人,我不是故意今天晚上給你斷吃食的,你可別生氣……”
林長風不怎麽怕,在他這,慌和怕是兩碼事,眼睛盯着前方,耳朵聽着四方,對身後說道:“沒事,出去看看。”
說完,輕輕邁步,邁出門檻。
月光暗淡,剛失去光亮的眼睛格外看不清,黑暗中夾雜着陰氣不停地往毛孔侵蝕,林長風感到周身一陣陣如電流那般寒涼,從沒有過這種感覺,原來陰氣,就是這般一點點透進凡人身骨,逐漸影響人類心智。
他停下腳步,等眼睛适應了周圍黑暗,能從暗黑的角落裏隐約分辨出事物後,才依着直覺朝東邊那堆幹樹枝走。
見他走出屋子,二炮和吳阿桂更不敢留在屋內,二人匆匆跟上去,緊緊跟在林長風身後,時不時地往身後看。
“是不是又是老鼠啊?”
誰也沒有回應吳阿桂的疑問,這次,不是老鼠,林長風有種強烈的直覺,似乎,馬上得到的真相,就在那堆樹枝後面。
他牢牢盯着那堆樹枝,就這麽一步一步輕輕往前走,這一刻,腦子裏突然間一片空白,只鬼使神差地往前走,似乎,意識并非他所能控制,好像那前方有着某種邪惡的引力,再勾着他靠近。
但是,仍擠出一絲理智,手慢慢伸進衣兜,兩根手指夾出了每天随身攜帶的符咒,這張符,是師父所畫,驅邪鎮鬼威力不容小觑,不管去哪一直随身帶着。
林長風劍指夾符,朝向空頂,并于肩頭,這個舉動,對于身後的兩人來說,似乎随着步伐不停飄動的符,便是他們今夜保命的旗幟。
耳房的門原先關着,此刻竟悄然無息地開了,黑咕隆咚的屋內,仿若片刻間,就要伸出那細如鈎爪的魔手鎖喉奪命。
“師傅,我求求你,不要對我娘下手,她不是個惡人師傅,我求求您手下留情!”
林長風劍指夾符的手臂,突然被吳阿桂抓住,他不知是吓得,還是真的害怕母親受到傷害,渾身發抖,帶着哭腔緊抓着林長風不放手。
有他這麽一哭吼鬧動靜,二炮原本提到嗓子眼的怕意,瞬間又掉回肚子裏。
符咒只不過是拿出來吓唬吓唬,他不會真以為跟電視上抓粽子似的,貼上去鎮住吧?況且,陰魂是無形的,是可以移動的,就他們這麽直奔一個地方,就算有鬼那也早跑了,比人聰明着呢。
一時半會,林長風也沒法和他解釋那麽多。
誰曾想,他放開林長風的手臂之後,又轉而對着那堆一人多高的樹枝,噗通跪下磕起頭來,“娘啊,要是你趕緊跑,那符可是不長眼的,師傅沒有想傷害你,他是來給咱們看看家宅的,看完就走,我們就不來打擾您了……”
周圍太黑了,二炮這才想起來口袋裏還有個打火機,便拿出借光點燃。
林長風哭笑不得:“我不會怎麽樣的,你放心,快起來,再哭喊下去鄰居們都要聽到了,還以為鬧鬼……”
說到這,他留意到吳阿桂趴跪在那盯着樹枝不動彈,貌似定住了那般,也忽然間不再哭喊,整個人啞住。二炮也留意到了,看看他又看看林長風。
二人對視後,兩雙眼睛僵硬緩慢地挪向那堆樹枝,倏然,地上的吳阿桂忽然爬起來,哆哆嗦嗦指着樹枝底部結巴的說不出話,邊哆嗦邊往後退。
他這一退,二炮也跟着往後退。
林長風仔細往他手指的地方定睛一看,瞬間整個人涼了半截,密密麻麻的樹枝裏面,也就是樹枝搭在牆頭,中間形成的塔狀縫隙中,赫然若隐若現着一片鮮紅如血的東西。
上面還透着絲絲白。
不對,這不屬家宅內之物,似乎是雙繡花鞋,古代閨中女子出嫁時,所穿的那種繡花鞋!
吳阿桂肯定看清,才這般害怕。
看到這,別說他們渾身畏懼,就連林長風也吓得不輕,正猶豫是不顧面子跑,還是充胖子迎上去,那堆樹枝突然嘩啦啦動起來。
林長風等人不由得後退,霎時,樹枝後現出來一個身穿紅衣,看不清面容的女鬼!
卧槽!
可真是遇到大粽子了,這事要是辦成了,回頭跟師父說一聲,師父不得高興的一下增壽二十年,林長風二話不說就把手中符朝女鬼身上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