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 棋落無悔

棋落無悔

許鹿竹看着那兩個香囊,她托人詢問了,這針線就是宮中特有針法,這料子也是專供于皇宮使用的,尋常人家本就無福消受。

那朗家小姐的本子裏,記載了這兩只香囊的來歷,更是記載了郎家小姐欲想歸還香囊,然而卻遲遲等不到香囊主人的出現。

沉默半晌,她将香囊打開,裏面的花草藥草早已然幹枯,十二三年了,那藥草連氣味都早已經消散,随着藥草一起從香囊出來的,還有玉佩,兩個香囊各有一個玉佩從裏面落了出來。

玉佩透明碧綠,材質是上好的不可多得的玉石,其中一塊,上面刺有一個策字。

而另一枚,則是寫着臻字。

許鹿竹握着兩枚玉佩,收進了袖子口袋中。

如若不錯,這玉佩的主人應該是趙景策和沈元臻。

百曉閣牢獄之內,此時關押着浩三一人,他一人獨得享受這豪華單間。

京墨每隔兩三天便過來一次,穿過一層又一層鐵門,他站立于浩三面前,“都幾個月了,你家主子對你是絲毫不關心,不聞不問,仿佛世間沒有你這個人似的。”

浩三仍舊沉默寡言。

“也算是忠誠,你如此這般守口如瓶為你主子賣命,你主子知曉嗎?你可知你的職業已然有人頂替了。”

浩三眼皮稍稍一擡,呆着一口氣似的,“你想知道些什麽?”

“那晚你溜進沈府是為何?你應該知道你家主子是不打算救周拂霍和魏明步,我也想知道,你為你主子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

“我若是招了,能得到什麽好處?”

“饒你不死。”

他冷笑哼了兩聲,血從嘴角流出,胸腔傳來一陣接着一陣的悶聲疼,“我的條件是,求娶沈五公子妻子劉意歡。”

話出,正喝水的京墨忍不住咳嗽兩聲,水從鼻腔口腔嗆出,惹得他好一陣難受,擡頭望過去,“什麽?你小子倒是深藏不露,怪不得那晚盯着人家新婚之夜,原來藏着好大一個心思。”

“若是你能讓我和她比翼雙飛,我都招認。”

“浩三,你就算幫着你家主子立了大業,都辦不到這一點,還不如這輩子多積一些功德,讓閻王爺給你下輩子投個好胎,好好做人。”

他擡頭,眼裏隐忍着怒意,嘴裏呢喃怒罵,“狗眼看人低的東西。”

“我沒有時間和你在這鬧,若是不說,我遲早查得到。”

浩三聽聞,樂得是哈哈大笑,爽朗悲腔的笑聲響徹整個牢獄,眼裏面意味不明看着京墨,挑釁的目光牢牢鎖住京墨,“今日是十五號吧!”

京墨不語看着他,神神叨叨的模樣。

忽而,雲辰過來了,在京墨耳旁道了一句話,惹得他神情霎時間變黑,陰沉着一張臉。

浩三将兩人神情盡收眼底,一字一句道出,挑釁的笑意肆意張揚,“百姓疫情複發。”

京墨大步上前,掐着他的脖子,眼中凜着狠意,“你主子豫王弄出的。”

“百姓大亂,你還是快去處理吧!否則兵變之後,待豫王登基,劉意歡便會成為我的妻子了。”

京墨手中的匕首朝前一刺,穿過了他的手臂,“慢慢享受。”

浩三疼得龇牙咧嘴,饒是如此也并未吭聲,只是朝着京墨笑意漸上。

“雲辰,看着他,繼續審問,特別是事關百姓疫情的事情,定要審問出一些蛛絲馬跡,若他依舊不肯說,廢了他武功,扔去豫王府門前。”

與上次疫情不同,這次發生在百姓身上的疾病來勢洶洶,街道上,一片百姓橫死街頭,身上皮膚都是血痕,紫色紅色,最後變成了黑色,血從皮膚滲出,最後從眼睛耳朵乃至鼻子流出,最後,化為了一具幹屍。

整個京城幾乎彌漫着血腥的濃重氣味。

京城之中,世家大族皆閉門不出,家中有存糧的方能熬過幾日,可那些尋常老百姓卻是自身難保。

宮中派出官兵守着皇宮城門,避着動亂,京城之中,藥鋪一瞬間圍滿了人,百姓一擁而上,一團擠着一團,瘋搶着食物,衣物。

沈寒翊領着官兵前來鎮着人群,将百姓分隔開來。

劉大人領着一衆士兵将京城分為了兩個區域,由太醫院給百姓看病,為健康的百姓,安排着住處,架起了臨時安全區。

染病的百姓則聚集在另一個區域,下發着一些能止血的藥物,紗布。

沈家大将軍沈寒翊繼而領着官兵安頓着已經感染的百姓,而那些患病已死的百姓則是拉去了城外,火燒化成了灰。

短短兩天,京城之內,宛如人間地獄,卻又被朝中大臣的措施控制得不錯,這才面前止住了局面。

而前一日,許鹿竹就被沈元臻接入了宮中,當皇宮禁閉城門,她這才知曉這件事。

“元臻,城中百姓究竟是為何,這病是什麽情況?”

第一天,百姓之中忽患疾病,一早上,就死了幾十個人。第二日,城外城內已經進行了封鎖,然而病情仍舊未得到控制。

百姓的疾病來得兇猛,傳染速度快,發病迅速,不足兩天就可病發而亡。

“一旦染上這病,不到一天便呼吸急促,随後膚色出現一條條紅的,紫的,甚至是黑色的血痕,最後,臨近死亡時,血液從那些血痕中流出,再者從鼻子,眼睛,耳朵流出,不治而亡。”沈元臻一齊道出,神情晦暗,眼中泛起淚光,害怕湧上心頭,擔憂又無奈。

“那,是如何傳染的?”

沈元臻搖頭,“還沒有查出。”

許鹿竹起身,被沈元臻攔着按着肩膀又坐了下來,“靖王殿下讓我接你入宮,跟随太醫院一塊研制解藥,百姓那邊已經派了太醫院部分太醫過去了,鹿竹,這段日子不太平,豫王殿下已經有所行動了。”

“他要造反了?”

沈元臻抿唇,“我不知。”

許鹿竹咽了咽喉嚨,幹澀泛着苦味,“因為郎溪将軍給我們的證據,所以豫王殿下就出手了,如今百姓患病一事,和豫王殿下有關?”

沈元臻對上她的眼神,老實說道,“那日你們尋得的證據,靖王殿下和官家說了,我想,他們自有對策,只是這件事如果不盡快解決,遭殃受苦的永遠是百姓。”

這話說得許鹿竹心頭一埂,如千斤石壓在心頭。

如果太醫院不盡快研制出解藥,豫王殿下肯定是不會乖乖交出來的,到時候受苦的就是百姓。

豫王這是把百姓的命當做他權謀的兒戲。

可如此造反之快,許鹿竹深感不安,“官家他?”

沈元臻無聲嘆了一口氣,“早就傳出官家身子抱恙,這些日子官家也是強忍着疼痛去上朝,身體愈發衰弱,所以殿下讓我接你入宮,一來和江太醫盡全力保官家的身體,二來,那百姓疫情的解藥,整個太醫院都将一起努力,盡快制出解藥。”

正因為官家身體漸弱,所以豫王這才急着造反。

沈元臻道完,就要帶着許鹿竹前去萃仁宮,皇上這幾日都是待在皇後宮中養病。

“等一下,元臻。”許鹿竹從袖中拿出那兩枚玉佩,雙手遞給沈元臻,“這是我在郎蘅姑姑遺物中找到的,是她拾到的,卻一直未等到失主來領取。玉佩,原先在香囊裏面放着的,是我取了出來。”

沈元臻眼中瞳孔放大,她輕捂嘴角,眼眶在看到玉佩這一刻微微泛紅,“謝謝你,鹿竹,這玉佩是我和靖王殿下的,玉佩丢失,若被撿到的人有心利用,預示着他的身份會被人發現,那時候官家和皇後娘娘大怒,差點就是失去了我和他的聯姻。”

從此以後,長樂郡主便性情大變,不在毛毛躁躁,反而端起了賢惠沉穩的架子。

“如今,我是物歸原主了。”許鹿竹拍了拍她的手,安慰着。

沈元臻将那兩塊玉佩緊緊捏在手中,失而複返的玉佩讓她高興不已,忽而擡頭,“你,知曉了?”

“元臻,你如此聰明,況我在給皇後娘娘調養身體那幾日,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着我,不是嗎?”

那些蛛絲馬跡都是沈元臻設計的,那兩個丫鬟也是她找來的。

沈元臻低下頭,有些愧疚,很快消散而去,揚着端莊賢惠的神情,“事情到了如此地步,我想你應該知道的,官家也一定會讓靖王殿下的真實身份曝光,讓他以皇後之嫡子,辰王的身份繼位。”

許鹿竹倒是已經無所謂了,只是微微點頭。

靖王府。

“已經派人通知了躍遠将軍回京,百曉閣人手調動完畢,沈将軍的兵隊在城內接應。”京墨按着計劃将一切部署好。

“豫王在京城之中有多少人手?可還存有我們不知曉的?”

“阮家替豫王守着城內,柳丞相雖也是豫王的人,但他手中無任何兵隊,想來是軍師,但魏将軍之前餘下的魏家軍如今都為豫王所用,除此之外,便是那西疆派的援軍,除此之外我們還需擔憂的一點便是豫王背後的百蠱會,畢竟利用蠱蟲的手段,恐怕我們會難以對付。”

靖王轉動着大拇指上的扳指,“西疆派來的援軍定然不少,加上他們百蠱會的卑鄙手段,恐怕躍遠将軍吃不消。”

“劉家大公子手中的兵隊可一借,屆時可與趕來的躍遠将軍彙合。”

“西疆軍隊到達京城預計還有多久到達。”

經過雲瀾和稚岚的查探,飛鴿傳書回來的信上道是三到五日。

三到五日,靖王眉頭微蹙,冷若寒冰的臉上透不出一絲生氣,“三到五日,按着百姓染病死亡的速度,到時候很有可能就是一座空城了。”

“這已然是他們快馬加鞭而趕來的速度,這一戰,對于豫王,是背水一戰。”

靖王擡手揉了揉太陽穴,“成敗在此一舉,更何況父親身體抱恙,這是唯一的機會了。”他難得露出無可奈何的神情,更後悔是自己的疏忽,讓父親被人下了毒。京墨探着靖王的神情,按照官家的意思,傳位于靖王是必定的,若非豫王謀反,本就無這一出,相反而言皆是天下太平。

這皇位,就是個大漩渦,将所有人吸進去,裏裏外外一層疊着一層,無數之人為之喪命,無數之人為之瘋狂。

于百姓而言,縱然是苦大于甜。

發佈留言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