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或許是他體貼的舉動幫到了忙,秦言兒終於稍稍舒緩了不适。齊馭天見她不再咳嗽,起身到桌邊倒了一杯水,回到她身邊。

「喝水。」他的臉色仍舊不太好看。

「謝謝。」秦言兒有些錯愕的接了過來,随後輕啜了幾口。

正當她想要放下杯子時,他嚴厲的聲音再度在她耳邊響起,「喝完。」

「可是……」

「喝完!」這兩個字齊馭天說得很重,代表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秦言兒看了他一眼,只得乖乖将杯子舉到嘴邊,努力的将本喝完。

終於,齊馭天見杯子已見底,於是一把拿過它,随意的往旁邊一擺,接着他輕輕的将她按回床上。

「躺好。」他的聲音平和,情緒似乎已經稍稍和緩。

秦言兒躺在床上,動也不敢動,雙眼緊盯着他,不知道他打算做什麽。

「有請禦醫來看過了嗎?」他按捺着性子問。

這件事若發生在其他人身上,齊馭天知道自己不可能就這麽算了,但是……他就是不忍兇她,即使她做了讓他十分憤怒的決定,他就是舍不得對她大聲說話。

秦言兒點了點頭,等着他的反應。

「李荊去請的?」那家夥竟然和這丫頭沆瀣一氣的欺瞞他?

秦言兒猶豫了一下,随後才緩緩的點了點頭,有些緊張的開口,「大王,不關李大人的事……是言兒……」

「你每次都不關別人的事!」齊馭天打斷了她的話。

想到這,齊馭天就覺得一股怒火再度沖上來,他發現她已經不是第一次想夥同其他人來蒙騙他了!

不久前,她才因為不想喝藥而聯合伺候她的宮女想要偷偷把藥倒掉,是因為他沒對她發怒,所以才讓她敢再造次?還連李荊也一起牽扯進來?

齊馭天深吸了幾口氣,緩和着自己的情緒。

「現在,你給本王解釋清楚,你到底是何時生的病、生的是什麽病、還有為什麽要蒙騙本王,所有的來龍去脈都要一字不漏的交代清楚,否則本王保證這次絕對不會這麽輕易放過你!」

發覺他似乎又開始生氣了,秦言兒身子輕顫了一下。「言兒是在預言龍鷹鎮戰事的隔日生病的。」

預言的隔日?一定是那天她淋雨來找他害的!

「是言兒沒有讓大王知道,是不想讓大王擔心,尤其大王正為龍鷹鎮的戰事忙着,所以言兒擅自作主,讓周遭的人一同替言兒隐瞞病情……」

齊馭天沒有說話,雙眼緊鎖着她,等着她繼續說下去。

「只是言兒沒有想到這次會病得那麽重,以往都只是輕微的風寒……」

「以往?」齊馭天不是很了解她的意思。

秦言兒抿了抿乾澀的唇。「過去言兒只要說出預言就會身體不适,但以往多半是輕微的風寒,稍微休息幾日就能康複。沒想到這次會病得那麽重……」

齊馭天皺着眉,想着秦言兒說的話。預言與生病,這其中似乎有着什麽關聯。

「那些宮女,還有李大人都是受言兒所托,才會同意替言兒瞞着大王的,請大王不要怪罪他們,是言兒——」

「你是怎麽說服李荊的?」提到李荊,齊馭天便感到不解,一向聰明過人的他怎麽會幫着秦言兒一同欺瞞自己?

「其實……應該說是言兒要脅李大人的……」秦言兒的話越說越小聲。

「要脅?」齊馭天對於這個答案感到錯愕,眼前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竟然能要脅他疆铎王朝的第一要臣?「你怎麽要脅他的?」

「言兒告訴李大人,若他不肯幫言兒這個忙,言兒便……不服藥。」

齊馭天聽到這個答案,詫異的看着她,他沒有想到她竟然會用這種手段威脅李荊,但他更訝異的是,李荊竟然屈服了?

「你冒着生命危險蒙騙本王,還要脅我疆铎的第一要臣,為的就是要隐瞞你的病情,不讓本王擔心?」齊馭天的心中閃過難以解釋的情緒。

秦言兒點了點頭,等着齊馭天接下來的懲罰。

看着她,齊馭天內心湧上複雜的感受。

一開始知道她蒙騙了他,他是盛怒的,身為一國之君,照理說不可能接受這樣的羞辱,因為他像個傻子般的被秦言兒和李荊蒙在鼓裏。

可是當他知道真相、知道她是不希望他擔心,知道她想偷偷将病養好再若無其事的出現,知道她因為怕他憂心於國事而不願受到打擾……

在了解她的動機之後,他心中的怒火倏地熄滅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受控制的陌生情潮。

「大王,言兒知道錯了,請大王不要怪罪他人,言兒願意承擔所有的責任。」

見她流露出擔心的神情,齊馭天覺得於心不忍。

「你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先把你的病養好,這筆帳,等你康複了本王再和你算。」

齊馭天伸手替她将被子掖好,随後将手掌輕輕的放在她額頭上。

「你還在發燒,待會再讓禦醫過來看看。」他的臉上雖然仍是表情嚴肅,但話語卻充滿關心。

秦言兒看着他的臉,想着他剛剛那些關切她的舉動,為什麽她會覺得像是有股暖流注入她的心房一般,溫暖了她全身……這種感覺是自從爹爹過世之後,就再也沒有過了。

那是因為齊馭天的關心讓她感動,還是她的心中已開始對他産生不該有的情感了?

齊馭天看着秦言兒注視着自己的眼神,一股炙熱的情感在他胸口燃燒。

「你休息吧!」那越來越火熱的感覺讓他皺眉,他起身打算離去。

「大王……」秦言兒忽然喚住了他。

「還有事?」他回過頭,看着那個虛弱的女子。

「謝謝你。」秦言兒低聲的說道,臉上的紅潮不知道是因為發燒還是因為感到害臊。

齊馭天愣了一下,目光一暖,對她點點頭後離去。

秦言兒緩緩的閉上眼,她不知道自己現在的頭昏是因為生病引起,還是齊馭天出人意表的關心。

離開秦言兒的寝房,齊馭天在小院之中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李荊?」

「大王。」李荊向他行禮。

「你為什麽會在這?」對於李荊的出現,齊馭天感到不解。

「微臣得知大王來探望言兒姑娘,所以特來這裏等候。」他話說得委婉,但齊馭天随後便了解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有人去通知你,是嗎?」

「微臣聽說大王似乎十分憤怒,所以特地過來請罪。」李荊依舊沒有直接回答問題。

「哼,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呀!」齊馭天冷哼着,雙手背在背後,一步步的走近李荊。「你何罪之有?」

「大王,穩瞞言兒姑娘的病情一事,微臣願負全部的責任,若不是微臣順了言兒姑娘的意思,也不會讓大王發這麽大的脾氣。」李荊打算将責任一肩扛下。

這幾天因為要商讨戰事,他都住在宮裏,方才伺候秦言兒的宮女匆匆忙忙的沖來找他,告訴他齊馭天發現了他們的謊言,正去興師問罪,李荊的心頭一驚,就怕齊馭天盛怒之下傷害了秦言兒。

於是他立刻趕來,但他知道若這樣貿然的沖入秦言兒的房內,可能會引起齊馭天更大的怒氣,因此他只待在小院裏等候。

這段期間他一顆心懸在那兒,據他對齊馭天的了解,他不容許任何人挑戰他的權威,尤其欺君這麽嚴重的事,就連李荊自己都沒有把握是否能夠平安脫身。

「李荊,你明知道本王若知道真相定會大發雷霆,為什麽還要同意她做那樣的事?因為她威脅你,是嗎?」

李荊淡淡的笑了一下,「言兒姑娘全都告訴大王了嗎?」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聯合秦言兒欺騙本王。」齊馭天知道李荊會這麽做,定有他的原因,不過只要想起自己被他們給耍了,他就一肚子火。

「大王,言兒姑娘只是很單純的不想讓您擔心,微臣衡量當時的情勢,大王正忙着北方的戰事,所以微臣才會同意言兒姑娘那麽做,只是沒有料到言兒姑娘的病會如此嚴重,這是微臣的誤判,還請大王賜罪。」

「哼,你是料定本王不會治你的罪,所以才敢這麽做嗎?」齊馭天斜睨着李荊。

「微臣不敢。」李荊再度彎身告罪。「請大王賜罪。」

齊馭天看着必恭必敬的李荊,雖然對他的行為有些不悅,但也不是真的非要治他罪不可,見他誠心認錯道歉,氣也漸漸消了。

「算了,下不為例!」

「謝大王。」李荊終於松了一口氣,他賭的就是齊馭天對他的信任。

齊馭天若有所思的問:「李荊,你似乎……很關心秦言兒?」

「言兒姑娘是微臣接進宮的,微臣自然關心她。」對李荊而言,他有照顧她的義務。

「她為何會生病一事,你應該知曉吧?」

「微臣略知一二。」

「雖然看起來是無稽之談,但本王要你去找出原因,總不能她每預言一次就病一次,這樣她那瘦弱的身子早晚會撐不住的。」想起了方才在房內看到秦言兒那虛弱的模樣,齊馭天不禁有些心疼。

他想要的預言,都會這樣折磨她嗎?

「臣遵旨。」

知道齊馭天不再追究秦言兒騙他一事,李荊終於放下心中的大石,只是他內心同時也揚起一些疑惑。

眼前的人,真的是他所認識的齊馭天嗎?

他對秦言兒的好已遠超出他的想像,甚至可以說是縱容,這是李荊認識他二十多年來從未看過的。

也許……秦言兒這個特別的女子,已在不知不覺中融化了齊馭天那顆冰冷的心吧……

李荊的眼中閃過了一抹複雜的情緒。

北疆的戰事接二連三的發生。

幾場重大戰事都被秦言兒神準的預料中了,因此得以讓戰争發生之地附近的居民能夠事先撤離,也使得齊馭天的軍隊能夠搶得先機的埋伏出擊,成功抵禦外侮,甚至乘勝追擊,将敵軍打得落花流水,歸順于疆铎王朝。

齊馭天的軍隊終於一掃陰霾,重振雄風,勢如破竹的拿下北疆諸國,剩下的反抗者已寥寥無幾。

至於秦言兒那無法解釋的病症—一每次預言後身體總會不适,則在齊馭天派人特別照護、準備上等藥材熬煮替她調理身子後亦逐漸有了好轉。

盡管替齊馭天預言戰事讓秦言兒吃足了苦頭,但她知道,這是她唯一能夠報答他幫自己離開秦府的方法。

但是令她感到心煩的,并非身體上的不适,而是那難以下咽的湯藥,雖然入宮後她便開始吃這些補藥,但就算日子再久她還是不能習慣那令她作嘔的味道。

目前戰局是屢戰屢勝,齊馭天為了延續這股氣勢,十多日前便特地前往戰線,與這些曾經和他出生入死的弟兄們共用榮耀。

得知齊馭天離宮北上,秦言兒覺得松了一口氣,能夠暫時脫離齊馭天的視線範圍,她終於感到自在一些,尤其齊馭天對她的那些舉動與關心,造成了她內心的不安與紊亂,也許暫時離他遠一些,會對彼此都好。

然而這些日子,她內心充滿了矛盾,只要想起齊馭天這一陣子對她的好,她內心便無法克制的湧上一股溫暖,那究竟是什麽感覺?

究竟是對齊馭天真的有特別的感覺,還是因為從未感受過別人關心的自己,第一次感受到被人開心的溫暖,所以誤會了齊馭天對她的好呢?

但是,李荊也對她很好,她怎麽對李荊就沒有這樣的感受呢?

她真的能喜歡齊馭天嗎?喜歡這個萬人之上的君王嗎?

這些問題一直盤旋在秦言兒的心中,只是她的自問,卻始終沒有解答。

這樣的日子過不了多久,李荊忽然出現在園子裏,看着久末謀面的李荊,秦言兒猜得到他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李大人,您今日來找言兒所為何事?」

「在下來接言兒姑娘,一同前往北方。」他溫和的說道。

「到北方?」秦言兒一頭霧水,怎麽李荊一開口就是要來接她?

「言兒姑娘沒有接到通知嗎?」

「通知?」秦言兒的臉上寫滿了狐疑。

見她詫異的樣子,李荊淡淡笑了一下,猜想大概消息并未到她這裏。

「大王快馬傳令,要李荊與言兒姑娘一同北上,今日午前出發。」

「去……去見大王?」秦言兒十分錯愕,她本以為她還有好一段時間可以整理她那混亂的心情,沒想到齊馭天才離開十來天,便令她也要一同前往北方?

秦言兒的臉上浮現了複雜的表情,究竟對於齊馭天,她是希望離他近一些,還是離他遠一點?

一旁的李荊卻将她的表情解讀成了為難。

「言兒姑娘不想去嗎?」他試探的問。

「不……不是,只是……」她否認也不是,承認也不是,因為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是什麽。

「那麽……」

「沒什麽,李大人請稍候一下,我準備一下行李,去去就來。」

「不急,言兒姑娘可以慢慢來。」

向李荊行過禮後,秦言兒便回房整理行李,畢竟她清楚知道,如果齊馭天是她生命之中注定會遇到的人,她終究還是得面對。

駐紮北方的軍營之中,齊馭天坐在他的營帳裏,雖然擺飾與設備較京城的皇宮來得簡陋,但曾經領兵打仗的他,早已習慣這樣的生活。

只是他可以習慣軍中那處處從簡的生活,但卻不能習慣這些日子秦言兒不在他的身邊。

即使在宮中他無法天天見她,但至少知道她身處宮中某處,他亦随時可以掌握她的行蹤與情況。

然而一來到北方,他倆頓時相隔數百裏,連個書信往來,都需要花掉三五天的時間。

為此他真的是很不習慣,不但坐立難安,甚至食不知味,連他都詫異自己何時對秦言兒中毒如此的深,她又究竟有什麽樣的魔力,讓他這個萬人之上的王為了她這個平民女子如此魂牽夢萦?

從第一眼見到秦言兒,她所散發出的氣質就深深的吸引了他,而她的柔弱,喚醒了他內心最深處的憐惜。

看到她病了,他心疼;即使她騙了他,但在知道她只是單純的不想讓他擔心之後,他更難以解釋自己對秦言兒的情感。

為什麽?是因為對她有了特殊的情感嗎?他有可能喜歡上她嗎?或是……愛上她?

愛上她?當這個思緒閃過齊馭天的腦海時,連他自己都有一些訝異。

這輩子活到現在,他愛過任何一個人嗎?

對於父王,他的敬重大於父子之情;對於兄弟,他的防備大於手足之情。在這樣的環境中成長,他知道什麽是愛嗎?

十八歲那年,齊馭天自請前往北疆領軍禦敵,成天的戰事打殺,讓他的心在殺戮與血腥之中,漸漸成了冷酷無情的鐵石心腸。

所以當他的心因為秦言兒開始有了不同的反應時,其實他有些不知所措,那究竟是什麽感覺,連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那顆冰凍多年的心,似乎在秦言兒的溫柔與單純之中,悄悄的開始融化。

齊馭天深知解鈴還須系鈴人,於是一道命令便讓秦言兒千裏迢迢從京城趕赴北方。

他知道她昨日就進了軍營,并被安置在一處安靜的營帳之中,然而礙于他的威嚴,他并未立刻召見她,而是直到今日正午時分才令人傳見她。

「大王。」秦言兒臉蛋微低,緩緩的走入了齊馭天的營帳,想到又要見到他,她便覺得渾身不對勁,只是那五味雜陳的思緒之中似乎暗藏着期待。

「一路舟車勞頓,想必你累壞了。」他的語氣雖然嚴肅,但字字句句中都流瀉出了對她的關心。

「謝謝大王的關心,昨晚休息之後,言兒已經恢複許多。」其實連秦言兒都覺得有些訝異,這趟路程似乎沒有耗掉她太多的體力。

本來以為京城到北方,比起當初從夏州到京城還遠上數倍,她定會是狼狽不堪,可是沒想到她僅僅是略微不适罷了。

看來她的身子在齊馭天調養之下,已比乍入京城之時好了許多。

齊馭天的眼神,先是緊鎖在秦言兒的臉上,半晌後,才幽幽的吐出一句,「你又胖了。」

秦言兒一愣,不知道他這話是褒是貶,只得回以一個微笑。

帳外傳來求見聲,接着便見一名小兵端着一碗熱呼呼的藥進入帳內,随後離去。

秦言兒的雙眼從那藥被端入帳內後,就直盯着它,未曾離開過。

齊馭天見她那詫異的表情,臉上竟然露出了笑意,「看來這藥的确有效,短短十來天不見,你就胖了許多。」

他端起那碗藥,走到秦言兒的面前。「喝了它。」

她擡起頭,看着齊馭天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

「趁熱喝,涼了更苦。」他像是哄小孩般的說着,連他都有些訝異自己竟會說出這樣的話。

「言兒……不想喝。」秦言兒支支吾吾的說道。

自從上次被齊馭天發現她想倒掉藥,讨價還價之後,他特許她只喝掉半碗,然而那天過後,每日送來的藥是只剩半碗,但味道卻又更苦了。

她知道他是要讓她「少喝點苦」,問題是,那更濃郁的藥味讓她久久無法下咽。

齊馭天的臉色沒有太大的變化,似乎早預料到秦言兒會有這樣的反應。

「你知道你若不喝,本王不可能就這麽放過你的,所以你就乖乖的喝下這藥,省得我們兩人麻煩。」他語氣雖然顯得輕松,秦言兒卻聽得出他話中的威脅之意。

「大王要言兒來北方,就是要監督言兒喝藥嗎?」她感到無奈,喝藥盡管只是小事,但她知道自己還是逃不了。

聽她這麽說,齊馭天的臉色微沉。

他要她來北方,不只是要監督她喝藥,更是因為他想念她、想見她,只是這話他不可能對她說出口。

「對,本王就是要監督你喝藥,所以現在你是喝,還是不喝?」他的語氣已不如一開始的溫柔,取而代之的是一貫霸氣與強硬。

「藥很苦。」秦言兒忍不住想做最後的掙紮。

「我知道,但你還是得喝,難道你打算讓本王親自喂你?」

一聽到他要親自喂她,秦言兒吓得連忙伸手接過那碗藥,「我喝、我喝就是了。」

她怎麽可能讓一國之君喂她喝藥呢?雖然他曾替她拭去唇邊的藥漬、替她擦着被雨淋濕的身子,甚至還關心着卧病在床的她,但她怎麽可能再讓他對自己做出這種不合禮數的行為?

秦言兒皺着眉頭,在齊馭天的監視之下,将那碗藥喝得一乾二淨,但臉上糾結的表情,已寫出了這藥有多苦。

「很苦?」齊馭天看見她的表情,覺得有些好笑。

他在戰場之上打打殺殺,難免受傷,再苦的藥他都喝過,只是還沒見過有人喝藥可以像秦言兒這般痛苦。

藥的苦味讓她說不出話,只得用點頭來回答齊馭天的問題。

「真的那麽苦嗎?」齊馭天不解,「那麽讓我也嘗嘗看吧!」

話一說完,他的手便扣住了秦言兒的下巴,随後吻上她的小嘴。

「唔……」秦言兒一瞬間吓傻了,睜大了眼,對於齊馭天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他……他竟然吻她?

她千方百計想要與他保持距離,好理清兩人之間的關系,可是他卻一句話、一個動作,就對她做出如此親密的接觸,讓她所有的努力功虧一篑。

當齊馭天一吻上她的唇,他的舌尖馬上嘗到殘留在她嘴裏的苦藥,然而他卻像是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吸引力所蠱惑,完全舍不得離開秦言兒那粉嫩的檀口,甚至想要一探更深的秘境。

直到秦言兒感受到一股暖流已從唇邊流入自己的舌尖,她才從震驚與錯愕之中回過神來,莫名的感受凝聚在她的胸口,她發現自己的心中竟然同時存在着抗拒與渴望,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想退卻,然而內心竟然有着期待,好似希望齊馭天的吻能夠繼續。

但最終秦言兒還是拉回自己的理智,她連忙伸出小手,抵在齊馭天的胸膛,想要抗拒,沒想到卻換來他更進一步的動作。

齊馭天扣住了她的手腕,接着霸氣的将它們反箝在她身後,随後一施力,便讓她的身子緊緊的貼上他的胸膛。

他可以感受到她柔軟的胸口正隔着彼此的衣料,在他的身前急促的起伏着。

「大王,不要……」秦言兒從未如此與男人接近,害羞頓時壓過所有思緒,而引人遐想的擁抱更讓她紅透了臉頰。

齊馭天的吻似乎還沒打算放過她,他霸道的緊緊封住她的嘴,并糾纏着她的舌,在兩人的嘴間共舞。

那極盡挑逗的纏綿,讓秦言兒整個人都像要燒起來一般,呼吸更是急促。

不!她不能放任自己的思緒不顧一切的淪陷,他是一國之君,她是一介平民,兩人之間更未有任何的承諾,她怎能這樣任他輕薄?

唇邊突如其來的刺痛讓齊馭天松了手,随即便嘗到了一股血腥味。

他詫異的瞪着眼前有些驚慌的人兒。她咬他?

「大王,我……」好不容易拉開距離的秦言兒愧疚的看着齊馭天。

她并非故意弄傷他,只是掙脫不出他的箝制,情急之下她只好出此下策。

雖然她的內心害怕齊馭天會不會再有什麽動作,但卻又對於咬傷他感到抱歉,進退兩難之下,她只好不發一語,轉身跑出了齊馭天的營帳。

「秦言兒!」齊馭天怒喊。

這丫頭咬傷他就跑?天底下還沒有人敢這麽大膽!

他伸手輕觸着唇邊的傷口,随後便見手指上沾了殷紅的血跡,他若追出去,教人看見了他這模樣似乎也不太恰當。於是齊馭天壓下了內心的欲望與怒氣,坐回椅子上,拿起乾淨的布巾壓着傷口,微痛的感覺提醒着他方才與她的熱吻。

他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如此失控的吻上她,只覺得那是內心渴望已久的事。

他承認秦言兒已經進駐了他的心中,當他渾身不對勁時,秦言兒一出現,他就什麽症狀都不藥而愈了。

這輩子,他從未都沒有這樣的感受過,他甚至不知道該用什麽形容詞來描述此刻的心境,但他知道,秦言兒對他而言,将不會只是一個替他預言國家未來的奇特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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