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的很苦很苦,以至于我一度都以為,她是經歷過很可怕的事情,其實應該也是沒錯的,畢竟能從那個時代,一直看着皇朝亡滅,卻什麽也不做,甚至不能死,只能天長日久的孤寂,想想就覺得可怕。
也許是因為了解陸九的痛苦,所以對她,我也天然的多了一些同情,即使明知道,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
她看着我,露出第一個真正善意的微笑:“你還是沒有真正明白,我其實,就是真正能打開武王墓的鑰匙。”
“什麽?”我真是快吓吐血了,怎麽會這樣呢?明明…… “不對,打開武王墓的鑰匙,不是陰陽玉佩嗎?怎麽會是……怎麽會是前輩你呢?”我隐隐覺得,她說的應該是真話,可就是因為這樣,心裏才會更加不安。
她肯把這麽隐秘的事情告訴我,除了因為我是養鬼道傳人之外,恐怕也有不想再活下去的意思吧,我舔了舔嘴唇,忍不住跟着苦笑起來。
她剛才還說,真正打開武王墓,需要機緣,原來這一切全都是騙人的,所謂的機緣,根本沒有人可以遇到,武王墓,就是一個巨大的騙局,為了讓所有人有進無出的騙局。
她只是随便掃了我一眼,就明白了我的想法,苦笑着搖頭,“也不算是騙局吧,你覺得,會有人願意被人挖墳嗎?武王一代明君,這一點上,不能免俗也沒什麽奇怪的。”
她是鬼仙,而且不是剛晉級的鬼仙,實力和見識,都是我們無法企及的高度,她本是大周的公主,尊貴無比,可是要想真的讓武王墓能夠安枕無憂,龍脈不斷,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它建在一個凡人永遠無法打開的地方。
但是只要是撕裂空間,就需要有陣眼,而且陣眼的強弱,血脈,存續,都将影響到空間的大小,穩固性和隐蔽性,就像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小空間,被人随手一抓,就能露出端倪,那就根本沒有隐蔽性可言了。
“所以當時國師提議,要用皇族之血,作為守護陣眼,也是能夠開啓武王墓的真正的鑰匙,畢竟武王墓也是一個契機,如果後代真的需要的時候,反而打不開,就沒有意義了,作為甄別這一點的陣眼,誰還能比皇族之人更合适的呢?”
她說的,我竟無言以對,确實是這樣,可不覺得太涼薄了嗎?但要真的說他們錯了,我又做不到,畢竟不管怎麽說,他們都不只是為了自己,尤其是國師,也是犧牲良多。
而且到底是該為了千萬人犧牲一人,還是為了一人,不顧千萬人的福祉,千百年來就沒有一個真正的定論,充其量只是站的角度不同,所以無法茍同而已。
“可是我不明白。”我看着她,真的想不明白,“為什麽大周亡國的時候,沒有動用武王墓裏的力量呢?”
他們當初的苦心,甚至龍脈,保的不就是這個嗎?到底出了什麽問題,讓他們改變了主意?鬼仙寧願等待千年,等的又是什麽?
“你以為,武王墓是為了大周建立的?是為了讓武王後裔永保江山?”她冷笑着質問,我很想點頭,正常情況下,不都是應該這麽想嗎?更何況哪朝哪代的皇陵,選龍脈的時候,不是以這個為第一考量。
她現在這麽問我,是什麽意思?難道武王墓保的居然能是推翻他的朝代嗎?我無論如何,也不能理解。
“我就知道,你不會明白的,很多人都不會明白的,王兄,你看到了嗎?你有沒有後悔過,當初的決定呢?”她默默望天,笑着流淚。
我頓時說不出話了,總感覺自己的膚淺,大概是傷害到了什麽,可是我仔細把剛才的對話又想了一遍,實在找不出可以其他解釋的方法啊。
“如果武王在意的,真的只是大周一時一地,他就不是武王了,更不配稱為千古明君。”她淡淡的說道,“不過你有一句話說的沒錯,那就是,如果當年我真的動用了武王墓的力量,王朝就不會滅亡,甚至我也動過這個念頭,可我卻做不到。”
“做不到?”這我就奇怪了,明明她就是鑰匙,怎麽會做不到?總不會也是集齊七顆龍珠才能召喚神龍吧?然而鑰匙還有好多把?
我果斷的搖頭,不應該的,我就不信當年有那麽多的皇族之血可以用。
而且哪怕是皇子龍孫,肯定也會有一些特殊的要求,不然的話,她也不會直接是鬼仙,而且成就那麽高了。
“因為我無法打開武王墓的外門,外門只有國師可以打開,只有外門打開的情況下,我才能召喚出真正的武王墓。”
她笑着回憶,國師是個不茍言笑的人,一生忠于武王,絕對不會違背他的意志,所以才會在大周滅亡之後,心痛而死,但卻到底不肯打開武王墓,挽救大周。
“嘶……”我倒吸了口冷氣,不知道該怎麽評論了,這個畢竟是養鬼道的祖師爺,欺師滅祖的話,說了要遭雷劈的,不過我心裏還是忍不住腹诽,這是有多古板啊,幸虧我前世今生的師父都不是他,不然我還真的有點扛不住。
怕自己哪天一個忍不住,直接在他飯菜裏下點毒,送他去跟武王團聚。
“而且王兄也曾用大輪回之力,封印了武王墓,如果契機不到,強行開啓,只會讓武王墓毀于一旦。”
我張大了嘴巴,連一句話都說不上來了,武王墓裏除了長生訣,到底還有什麽啊?至于讓他們下這麽大的力氣守護?
這是留給後人的嗎?這分明是不給啊,我呵呵了聲,牙根都跟着發疼,實在不好說別的了,豔絕更是眼觀鼻,鼻關心,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迷糊模樣。
我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同樣是古代人,思想高度差的是真大啊,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豔絕,自私的真實。
“前輩,那你現在跟我說這些的意思,就是我可以放棄了,因為武王墓根本就打不開,對嗎?”我覺得,終于是有點明白她的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