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俊星在那頭吊兒郎當的笑,聲音裏卻帶着濃濃的警告,“我不會給你後悔的餘地。”
我心髒微微收縮了一下,笑着回道,“我不會後悔的。”現在我終于明白為什麽在裴俊星說結冥婚的時候有意思的猶豫了,是因為我心裏還放不下。
但是現在又有什麽放不下的呢,既然楚珂這麽對我,我也不想再犯賤了。
裴俊星只說了句,“但願。”就挂斷了電話。
我把扔在旁邊,只覺渾身發冷,将自己蜷縮在被窩裏,用力攥住拳頭,心裏卻暗暗發誓,蠢過一次就行了,我絕對不會再蠢第二次。
跟個死人結了冥婚,也正好免了我心裏那點念想,就算是真的死無喪身之地,這條路,也是我自己選的。
沒過多久,鄭恒就回來了,在外面敲門,我略微收拾了一下,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麽憔悴了,才把門打開,他端着一杯牛奶走進來,放在桌子上,低聲問我,“血蠱現在怎麽樣了?”
我搖了搖腦袋,慘淡的笑了笑,“沒那麽變化。”沒有好也沒有壞,也不知道這到底是福是禍了。
鄭恒坐在我的旁邊,這幾天他到奔波,臉色也稍微有點憔悴,胡子茬都冒出來了,愧疚的看着我說,“對不起,我也沒有找到好辦法。”
最近鄭恒總是在外面,我怎麽可能不知道他出去幫我尋找救血蠱的方法去了?聽着他的話,我心裏越發的難受,我欠鄭恒的越來越多了。
搖了搖腦袋,我眼眶微微有點發紅,“沒事,不用再找了。”實在是不忍心看着鄭恒再替我這麽奔波下去,連着鄭好幾天,他都沒有休息好了,再這麽下去,早晚都要累垮了。
我冉茴何德何能,值得他這麽用心。
鄭恒皺了皺眉,神情裏面帶着幾分不悅,“跟我見外什麽?如果血蠱真的有事兒,我也良心不安。”說到這兒,他突然低頭詢問道,“血蠱到底是怎麽傷的,你有頭緒了嗎?”
我頓了頓,才搖了搖腦袋說,“沒有。”楚珂的事情,我又怎麽能鄭恒提起來呢?說多了恐怕也是害了他。
血蠱本來就不是這裏的東西,任憑鄭恒在神通廣大,也不可能找得到方法,再努力也只不過是徒勞罷了。
鄭恒點了點頭,又問道,“這兩天在家裏,有沒有覺得不對勁的地方?”說着話,他的眉宇間就帶上了幾分擔憂。
知道他問的是裴俊星的事情,想問問他不在的時候,有沒有鬼跟上來,裴俊星的事兒,我更不敢跟他說了,說了他肯定是不同意的,就趕緊搖了搖腦袋說,“沒,在這兒好好的待着呢,你的地盤,怎麽有邪祟敢進來?”
鄭恒好像是察覺出來了我的慌張,狐疑的看了我一眼說,“好端端的,你緊張個什麽勁兒?”
我心髒一突,生怕被他看出點什麽來,趕緊垂下腦袋,小聲說,“我只是,有點害怕。”
鄭恒眯眼一笑,拍了拍我的腦袋說,“有我在呢,你怕什麽?”
“那是,我師傅是誰?”我笑着點頭,因為有事瞞着他,這馬屁拍的格外的響。
這馬屁拍的鄭恒格外受用,揉了揉我的腦袋,眼裏的笑意更甚,“你個小丫頭片子。”我微微松了口氣,只要不再往下問就好。
就這麽斷斷續續的過了幾天,我也沒再見裴俊星,但卻一直都有聯系,鄭恒仍舊是像之前那樣早出晚歸,幫我找救血蠱的方法,我怕他會累着,勸了幾次他總是不聽,就想跟他一起出去,但是他卻怎麽都不肯,仍舊是一個人早出晚歸的。
我心裏過意不去,就每天都親自下廚給他多炒幾個菜。
倒是裴俊星,自從那天以後就一直沒有提起結陰親的事情,我倒是問過兩次,都被他搪塞過去了,只說先不急,要不是那天他的話聽得真切,我還真以為他是在跟我鬧着玩兒呢。
我也問過裴俊星的仇人到底是誰,但是不管怎麽問他都不說,倒是每次提起來楚珂,語氣都有點怪怪的,我不禁納悶,問他的仇人是不是楚珂。
他卻不屑的說,“怎麽可能,我死的時候,他都還沒有生出來呢。”
聽着他的話,我确實更加納悶了,看來裴俊星的仇人雖然不是楚珂,但是跟楚珂也是有些過節的。
裴俊星到底是活的時間比較久了,越接觸我就越覺得他像是百科全書一樣,有事兒沒事兒就愛問他點事兒。
我問他楚珂為什麽要打我血蠱的主意,而且還為了這個差點連命都沒了。我仔細回想了下,楚珂前幾次差點沒命不像是假的,替我承擔命格,還有血蠱那次,都是差點沒命了的,就算是為了得到我身體裏面的血蠱,也不至于這麽拼命吧?
裴俊星只告訴我說,他沒那麽容易死。
我突然就想起來,楚珂曾經玩味似的說過一句,他有好幾條命的話,難不成還真的是有好幾條命,才這麽不值錢的揮霍?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就被自己鄙視了一番,我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楚珂雖然看起來奇怪了點,但畢竟也是個人,這人怎麽可能會有好幾條命呢?
不對……上次楚珂突然沒了身體的事兒,又該怎麽解釋?!後來好端端身體又回來了,不像是沒了命的。
我心裏疑惑,自然也就問了裴俊星,他只跟我說,楚珂的身體确實十分的異常,還說楚珂那次說有好幾條命的事兒,沒準兒還真是真的!
我驚得嘴都快合不上了,失聲道,“這怎麽可能?!”
裴俊星無語道,“我只是猜猜,我活了這麽久,也沒見過這種情況,但是楚珂是被那老怪物悉心培育出來的,肯定有不同常人的地方,還有他每次月圓之夜的獸化,十分的可疑,沒準兒他要動你身體裏面的血蠱,還真的是為了壓制住那獸化呢。”
我心裏雖然疑惑,但是知道裴俊星對楚珂了解的并不多,也就沒再問下去,忍不住自嘲似的笑了笑,就連我跟他在一起這麽長時間,都沒有弄明白他的身體到底是怎麽回事兒,裴俊星又怎麽可能完全了解到呢?
不過聽他話裏的意思,楚珂變成現在這個不人不鬼的樣子,确實跟楚老有一定的關系,難怪他會這麽恨楚老,不過楚老這麽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呢?
裴俊星聽到我這麽問,只是吊兒郎當的笑,“那老怪物,不過是想将他制成一個傀儡罷了,結果現在這個傀儡脫了控制而已。”
聽了裴俊星的話,我腦袋裏面頓時就閃過一抹光,确實,楚老可不就想把他當成一個傀儡麽?先是許琳,後來又是談琪,不斷的派旗子來,不過是為了控制住楚珂罷了!
我後來又問裴俊星知不知道楚老為什麽要救我,他好半晌沒說話,看樣子是不想回答我的,我只能換個角度問,我外婆真的認識楚老?
那頭的裴俊星終于爆了一句粗口,“你外婆的事兒,老子怎麽可能知道!”說完惱羞成怒的挂斷了電話。
我拿着還沒反應過來,耳邊就已經傳來了嘟嘟嘟的聲音,這才放下搖了搖頭,只覺得裴俊星這怒火真是來的好無厘頭,真不知道剛剛又是那一句話惹着他不高興了。
晚上鄭恒回來的時候,我照例給他做了飯,鄭恒又問了我幾句,我只說最近沒什麽反常的,想明天跟着他出去一起查查,見他還要拒絕,連忙說血蠱是長在我的身上,我必須得管,不然也不用他管了。
鄭恒瞪了我一眼,又見我這幾天養的不錯,面色紅潤的,猶豫了一下終于是答應了。
我這幾天在屋裏實在是悶壞了,一聽要跟鄭恒出門,心情頓時就敞亮起來了,血蠱現在的病情雖然沒有惡化,但是也沒有好多少,我每次問裴俊星的時候,他都說現在還不到時候,也不跟我說要怎麽救血蠱,我總覺得他有點靠不住,還是覺得要找點其他門路的好。
眨眼就到了第二天,鄭恒早早的就把我喊起來了,說要去市裏找他一個朋友,我趕緊收拾好了就跟着他下了樓,鄭恒這幾年名聲不錯,而且為人也和善,雖然這些都是假的,但是別人看不出來,所以旁邊也有不少的朋友。
到了市裏,我才發現鄭恒說的這個朋友是苗疆來的,而且以前也養過蠱蟲,我心裏有點發憷,畢竟我身體裏面血蠱的事情并不能直言告訴別人,雖然現在血蠱受傷很嚴重,也很容易招來殺身之禍。
而且鄭恒這個朋友以前還是玩過蠱的,我還真怕被看點兒什麽來,所以頭下車之前,就跟鄭恒合計好了,絕對不能提血蠱半個字,頂多就問問知不知道大日部落的事兒。而且鄭恒之前出來,也是沒有提過血蠱,只是從側面打聽大日部落。
誰知道剛下了車,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仔細一看,發現竟然是裴俊星,而且匆匆忙忙的,也不知道要幹什麽去。
我連忙喊了兩聲,他轉過身子,疑惑的看着我問,“你是?”看那神情,竟像是當真不認識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