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帝君太深情惹

鳳七七終究還是沒見到常焱, 帝君陪了她一會兒後也是回去了,于是她只好回到床上又郁悶地趴了一天。

第二天早晨, 她醒過來,披了外衣又走到窗邊, 想瞧瞧還能不能瞅到常焱,卻發現庭院裏的鳳凰花沒了蹤影,正當她疑惑之際,身後傳來了推門而開的聲音。

鳳七七轉過頭來瞧見胤六拿着一個鼓鼓的袋子走了進來,她便指了窗外的空地問他,“六哥,院裏的鳳凰花呢?”

胤六笑道, “我把它們鏟掉了,免得你看了傷心。鳳凰花期本就短暫,這些花又是花魂所化沒有根基自然還要脆弱些, 這一遭了大雨便敗完了。我知你喜歡,但也只能等到明年了。”

“明年……”鳳七七喃喃一聲。

明年, 帝君一定已經離開了吧。

而她, 也該回家了。

鳳七七淡淡笑起來, 只是這笑容有些澀澀的。

她笑着對胤六說,“六哥,明年我們回家去看。”

胤六面色一動, “明年你就可以回去了?”

鳳七七點點頭,“嗯。”

“我以為帝君還會再留你久一點。”

鳳七七苦澀地笑笑,搖了搖頭, “留不久了。”

聞言,胤六将長眉一攏,他忘了,帝君與他說過等小七好起來,他便是要走的,他暗嘆一聲,知她此刻應是很傷心,但他卻不知該如何安慰,只輕輕喚了她一聲,“小七……”

鳳七七擡起頭來,見他神色擔憂,想來方才她沒能控制好表情,忙笑了笑道,“六哥我沒事,只是出來有些久了,想家了。”

他沒有戳穿她,配合她道,“不是說明年就能回去了嗎?一年對我們仙族來說很短的。”

鳳七七點了點,側過頭去看向窗外,遠方的山色是一片蒼青的顏色,從這裏看所有的山峰都是一樣的顏色,她就在想,哪一座會是箕尾山呢?

她靜靜看着遠方,輕聲對身旁的胤六說,“六哥,以後每年都陪我看鳳凰花好不好?”

胤六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笑着回答,“好。”

鳳七七淡淡笑起來,目光卻仍落在遠方。

胤六見她這般模樣,搖了搖頭,将她的肩膀扳了過來,把手中的紙袋子塞進了她懷裏,“這兩天你都沒吃東西,一定餓壞了吧,帝君說你喜歡吃這個。”

鳳七七拉開紙袋,眼睛立馬就亮了,驚喜地叫出來,“小油雞!!!”

她捏了捏袋子,卻又立馬皺起了眉,鼓着腮幫子嘟囔道,“怎麽才一只?都不夠塞牙縫的。”

胤六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腦勺,“你呀,什麽時候都忘不了吃。帝君說你才醒過來,不應該吃得太膩,本是要給你買糖葫蘆的,但今天那賣糖葫蘆的爺爺沒來,我才給你買的這個,一只已經是最大的寬容了!”

“可是我餓!”

胤六繼續道,“帝君說了,反正你是神仙也餓不死。”

鳳七七立馬不高興的嘟起了嘴,睜着水靈靈的眼睛可憐巴巴地望着他,“六哥,你忍心讓我挨餓嗎?”

胤六笑笑,“沒辦法,帝君說了,這是為你好。”

鳳七七更不高興了,“帝君帝君!六哥你怎麽什麽都聽帝君的!!!”

胤六笑着回答,“因為……”

話說到一半他卻頓了頓沒有繼續再說下去。

那日小七她剛醒來,他從她房間剛一出來便看到了站在走廊上的帝君。

帝君負手站在走廊上目光凝視着遠方,見他出來緩緩将身轉了過來。

他想帝君應是找他有事,便問,“帝君可是有事?”

帝君點了點頭,“有些話,我要對你說。”

他走過去,“帝君有話請講。”

“我知道,在你們鳳凰一族,贈親刻玉石便是示愛的意思。那日我将那塊玉留在了小七枕邊時你便應猜到我喜歡小七,很喜歡她。”

他心頭一震,未料到帝君會同他說這些。

帝君繼續說,“我知道你很疼她,但有些話我不希望你告訴她,比如‘我喜歡她’”

他不解,“為什麽?帝君你明明知道小七也是喜歡你的,既然兩情相悅為何不能告訴她?既不願她知道又為何要送她玉佩?”

帝君眼眸半垂,幽深眼眸裏流露出淡淡憂傷,“因為,我不能和她在一起。等她好起來,我便會離開,去完成我自己的使命。我是神,一旦使命完成便會永遠消失在這個世間。但待我離開,她卻還有漫長的歲月需要去度過。”

“不告訴她,她不會去深究我到底要去哪裏,會以為我只是離開,不再相見而已。這樣,待多年過後,她會漸漸将我淡忘,好好的去過她的下半生。若讓她知道,以她的性子既知我喜歡她,必定要和我一起,不會讓我一個人離開,我怎忍心讓她看着我消失在她眼前?既然不能在一起,又何必告訴她,獨留她一人傷心。”

他說着,語氣悲傷,卻是笑了起來,“小七那個笨蛋,若非我親口告訴她,她怕永遠也不會相信我會喜歡上她,我希望她忘了我,再尋良人度餘生,卻也希望她記得我,不求她時時念着我,只求,偶有一日她清理舊物見到這玉佩,還能記起……有這麽一個人曾出現在她生命裏,如此,就好。”

此話一出,他卻愣了,不是因帝君對小七的深情,而是……

“帝君……你是神?”他怔怔問,這世間的神不是早就隕滅于上古了嗎?

帝君苦澀笑笑,“正因為我是神,所以不能和她在一起,我真的……很讨厭這個身份。”

“待我離開後,你要好好陪着她。”

那是那天他說的最後一句話,說完他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轉過身看向遠處,似乎看着天,又似乎什麽都沒有看,只是靜靜站在那裏,像一尊沉默的影子。

到現在,他還能清晰回想起那一日帝君那樣孤冷憂傷的眼神,他不知道他是為作為神而憂傷,還是為不得與小七相守而憂傷,不管是因為什麽,那樣的一雙眼,經過數十萬年的歲月鉛洗,本應如深淵寒潭一般深不可測,萬般痛苦萬般神傷都可盡藏眼底,不顯露絲毫,一如他曾經始終平靜的目光,但他卻清晰的看到了他眼底的憂傷,滿得……幾乎要溢出來。

鳳七七看他出了神,伸手戳了戳他,繼續問,“因為什麽?”

胤六回過神來,沖她笑了笑,道,“因為他是帝君,官比我大啊。”

“……”

待胤六走後,鳳七七在被窩裏側頭眯着眼瞧他走遠沒,确定他已經走遠後,她偷偷掀開被子,蹑手蹑腳來到門前,輕輕将門拉開了一條細小的縫,悄悄将頭探了出去四處張望一番,而後立馬跟泥鳅似的從那縫裏鑽了出來,一路又跟耗子似的偷偷潛進了廚房,在廚房裏翻箱倒櫃地找吃的。

但廚房裏竟然一點吃的都沒有!

鳳七七氣憤,特別氣憤,他娘的這裏還算不算個客棧了,怎麽連根蔥都沒有?!!

鳳七七抱着個鹽罐子氣餒地蹲在椅子上,目光仍不忘四處搜尋着,過了好一會兒,确定真是一點兒吃的都沒有後,她氣憤地将鹽罐子重重摔到了桌子上,氣沖沖地準備離開,餘光卻突然瞥到了桌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盤桂花糕。

她的瞳孔瞬間驚喜的放大,撲上去便抓着往嘴裏塞,直到塞到嘴裏都包不住。

,她拍着胸口艱難地将嘴裏的桂花糕咽下去,待将嘴裏的桂花糕全都咽下去後,她頓時感覺到了腹中傳來的滿滿幸福感,十分滿足的打了個飽嗝。

她又丢了個桂花糕進嘴裏,正當她還沉浸在滿滿的幸福感中時,一個清冷平靜的聲音卻從她頭頂緩緩傳來,“好吃嗎?”

鳳七七猛的一驚,直接愣住,半晌才反應過來,将嘴裏的桂花糕趕緊使勁兒咽下去,戰戰兢兢的轉過頭才,對着不知何時出現的帝君不自然的幹笑了兩聲,有些底氣不足地說,“帝君,我沒有吃。”

帝君也不說話,只用一副“你當我眼瞎嗎?”的表情将她給望着。

在帝君灼灼目光下,鳳七七終于卸甲投降,“好吧,我吃了。”

“不過……”

帝君微挑了眉,她突然撲過來,趴在他胸口沖他笑得一臉狡黠,“不過,這個是帝君你故意放這兒的吧。”

說着,她又伸過手去摸了塊兒桂花糕來塞進嘴裏,一邊吃一邊笑,眼睛彎且亮,似要拱出個星子。

她又笑道,“還是帝君你對我最好!”

看着她那雙亮得驚心的眸子,他只覺呼吸一滞,眸光便開始顫動起來。

心道,她只是沖她笑了一笑他便如此不淡定,委實不太像他,她怕不是鳳凰,是只狐貍。

但也許,這就是傳說中的心動了。

她的笑,本就最是令他心動。

見帝君對她這麽好,鳳七七決定也要哄他老人家開心開心,自戀如帝君,要哄他開心,當然要拍他馬屁啦。

她遂道,“帝君你今天這身衣服真好看。”

帝君挑眉,“你的意思是我人長的醜?”

鳳七七趕緊搖頭,“當然不是!帝君你今天也很好看!”

帝君繼續挑眉,“你的意思是,我以前很醜?”

鳳七七忙手加上頭一起搖,“帝君你一直都很好看!”

帝君這才滿意的一笑,幽幽道,“你眼光甚好。”

鳳七七還包着桂花糕的嘴不自覺地抽搐了一下,有些事,她覺得實在不得不一提。

“帝君,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很自戀?”

帝君作不解狀,“為什麽要別人告訴?”

“嗯?”

鳳七七也作不解狀,然後就聽到他說,“我一直都很喜歡我自己。”

“……”

她只覺頭頂呱呱地飛過一排黑壓壓的烏鴉。

帝君不自戀的時候還像個人,一自戀起來還真他娘的不是人!!

——————今日段子三則————

(一)

鳳七七想跟帝君告白,又覺得女子應該矜持,遂拿着張巾帛坐到帝君身邊:帝君,有句詩的意思我不太明白。

帝君:什麽詩?

鳳七七指了指帛書上的一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帝君掃了一眼,擡眸對她笑,“我愛你的意思。”

(二)

常焱看到上景,氣得差點兒吐血。

于是第二日,他也捧着捆書卷來找鳳七七,指着那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問她,“阿七,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鳳七七掃了一眼,擡眸白了他一眼,說,“這是我愛帝君的意思。”

常焱吐血身亡。

(三)

元翊見常焱自個兒呆在涼亭裏很是憂郁的樣子,遂過去問他怎麽了。

常焱看着自己的情書,作思索狀問他,“元翊,你說阿七會不會嫌棄我字醜啊?”

“不會。”

“真噠?!!”

“她不會在乎你字醜,人家在乎你人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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