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亓看着沈辭,覺得這孩子眼裏此刻滿滿的求生欲,然而安思衡的表情卻是簡亓從沒見過的,不知怎麽形容的表情。
“安思衡算是開竅了?”簡亓靠着言尋問。
“就像是那種……沒開竅,但我要霸着那種,不管以後是不是我的,先占着。”言尋大概總結了一下,對自己的言辭很滿意。
“話說古代不都是一夫多妻,應該很開放的,怎麽到了安思衡這兒,就封建成這樣了。”簡亓咋舌。
言尋笑着揉了揉她的頭,簡亓剛想張口說,自己的噬心蠱已經被解了,卻猛然閉了嘴,給他一個驚喜吧,說不定心髒病會吓出來。
沒了病的簡亓,放蕩,且狂,且沙雕。
這件事大概心裏也有了個數,從直覺上和現場情況來看,就是宋玉林沒錯了,既然他還沒放棄去給曾經人接總統還魂的想法,那他們也就不能停歇的要去尋找。
可樂趣不會少,就算再怎麽跌跌撞撞,一路上因為彼此的存在,還是會變得有趣很多,而生活的樂趣,大概也就是在這裏吧。
簡亓一路都走的歡呼雀躍,沈辭倒是在一旁心情低沉,垂着腦袋,也不靠近安思衡。
“簡亓,當初言尋忽然對你好的時候你是什麽感覺啊?”沈辭問。
“慌,慌得一批,不是我幻覺,就是他有病。”簡亓當初嚴重懷疑是不是因為姬幽蘭做了什麽對不起言尋的事,導致言尋發瘋。
沈辭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看來也不僅僅是她有這種感覺,安思衡此刻給她的關懷确實讓她接受不了,那種來自心靈的恐慌,讓她無比拒絕這份關心。
簡亓摟了摟她,在她的背上輕輕拂過,安慰了安慰她,可這并不能影響簡亓愉快心情的發揮,不知不覺的就在沈辭耳邊哼起了小曲。
沈辭不由自主的轉頭看了一眼簡亓,問:“你這是怎麽了?這麽高興?”
“沒啥的,就是覺得天氣挺好的。”簡亓說話的聲音有點兒嘚瑟。
然後“滴答”一滴雨,滴在了沈辭臉上,然後接二連三的雨從天而降,整塊天空烏雲密布,簡亓覺得果然不能說假話會遭報應。
幾個人沒帶傘,只能躲到了咖啡廳裏,似乎是因為下雨的原因,咖啡廳裏很多人,幾個人找了個角落坐下來,簡亓去點了咖啡。
簡亓在位置上做好,沈辭就靠了過來,言尋一愣,在簡亓的眼神下移動到了對面,坐在了安思衡的旁邊,沈辭往簡亓身邊靠了靠,身邊像是出現了怪物一般,實則是因為安思衡坐在對面,她已經拘謹的快要炸掉了。
安思衡關心的問了問:“你沒事吧?”
沈辭的嘴角撇了撇,看向簡亓的目光裏帶着求救,簡亓沒辦法,只能拉她起來:“我看到個熟人,我倆過去坐坐。”
熟人是真的有,坐坐也是真的,當然帶着沈辭脫離“苦海”才是重點。
季杙就在那邊坐着,顯然他沒能在最快的時間回到酒吧裏,季杙對他們招了招手,二人坐了過去。
沈辭終于松了一口氣,如釋重負。
“你不跟言尋在一起啦?”季杙毫不掩飾的問。
“我看沈辭呆在那邊吓得跟什麽一樣,就拉着她過來了。”
季杙瞥了一眼那邊桌上的情況,也就差不多明白了情況,道:“上次你們打仗的時候我去找她要工作牌,就那個男的,兇狠狠的盯着我,我的天,我都誤以為他是看上我了。”
簡亓早就習慣了他這種漫不經心,毫無尺度的開玩笑:“看上你也就姬幽蘭會幹這種事,居然能念念不忘到現在。”
沈辭忽然覺得,簡亓跟季杙處在一起的時候,好像什麽顧忌都沒有了,整個人處在一種放縱……啊不對,放肆的狀态。
季杙忽然把話題轉向了沈辭,問道:“那邊那個人怎麽你了?我記得你上次來酒吧的時候也沒提起過啊。”
沈辭抿了抿嘴,有些為難的張口:“就是他最近……對我太好了,我害怕我會陷得更深。”
簡亓揉揉腦袋,猜想季杙會給出什麽驚人的答案,可結果出乎意料的正經。
“他對你好的時候就珍惜吧,就算之後說起來也是對你好過,而不是從來都沒有過。”季杙溫和的笑了笑,他的笑容永遠像春天似的,溫柔,不傷人。
簡亓從初中的時候就看出來這一點,但也正因為看出這個男孩子不會生氣,才會總是跟他打鬧。
沈辭被他說的也不知該反駁什麽,說終歸是說,可是讓她真的去做,也是很難的一件事情。
人在戀愛這方面,總歸顧忌是很多的,沒在一起擔心自己會表白不成功,在一起了擔心以後會分手,總之愛情就是一場四處都是高風險的事情。
能走過去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了。
“這件事情其實如果真的被傷透了,也就沒感覺了,真的,疼到最後都會麻木的。”季杙繼續說。
疼痛的消失往往不是因為疼痛真的不在了,而是因為疼到麻木,已經感覺不到了,甚至在很多年後,也想不起來傷疤的存在。
季杙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對着沈辭說這些,好像把這些說出來,看到沈辭走向安思衡,就能彌補當年和姬幽蘭分手的事情了。
簡亓當初死也沒想到,樓上那個讓季杙曾經憂愁了很久的姑娘,是姬幽蘭。
“你也別勸了,安思衡現在正處于迷茫狀态,不知道人異是不是真的能在一起,他自己都沒想明白呢。”簡亓道。
簡亓不知道現在讓沈辭投送懷抱是不是對的,可她知道,如果安思衡一直不能把那種思想抛棄,那麽到最後依舊是悲劇結尾。
兩個迷茫的人處在一起,但凡日後有一方清醒了,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簡亓端起剛剛重新點的咖啡,吞下去一口,不知是這裏的咖啡太劣質還是怎麽的,喝起來像是在喝土,她把杯子放到桌上,暗暗把這家咖啡廳加入黑名單。
她從茶壺裏倒了點兒水出來,壓了壓嘴裏難喝的味道,季杙一口噴了出來,抽了張紙巾擦嘴:“這什麽味道啊我艹。”
簡亓哭笑不得的接着遞給他兩張紙,季杙接着吐槽:“這是下雨天在外面用土混着泥巴做咖啡啊,我的天我要吐了。”
沈辭也憋不住把嘴裏的吐了出來,接過簡亓遞過來的衛生紙:“真的是大地的味道。”
“那個誰,季杙我不記得你小時候老說要親近大地,你看這次多親近。”簡亓打趣道。
季杙毫不避諱的大笑起來去,溫暾的眉眼間傾瀉出一絲絲的溫柔,和簡亓當年用移花接木把他凳子抽走時的表情竟百般無二,這麽多年,季杙好像從來沒有改變。
一如既往溫暾和煦的模樣。
簡亓勾唇笑了笑,繼而投入到他們的談話之中。
言尋正在和安思衡探讨一些比較重要的問題,比如怎麽不讓沈辭那麽害怕。
沒辦法,誰讓安思衡的情人不是簡亓而是沈辭,以簡亓那個性格,可能在安思衡還磨磨唧唧的時候,就已經把安思衡揍了一頓。
這種風格,很簡亓。
而沈辭看似放蕩不羁,可實則就是個小小姑娘,心裏琢磨的事情自然是多了去了,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解決的完的,以前和安思衡的種種不愉快都堆積在裏面,這下算是全被灌到腦袋裏去了,也不知道何時能被沈辭解決完。
“異主,我覺得您還是多自己想想吧,怎麽把心裏那個砍兒跨過去,如果您自己心裏都過不去的話,別人又怎麽能放心的接受您呢?”言尋勸道,他也很是奇怪,當初和姜辭在一起的時候,怎麽就沒這麽多事呢?
或許是因為當初沒有現在這麽愛,沒有這麽放在心上,自然也就不會去求助,不會四處聲張。
安思衡也在心裏極力勸說自己,勸自己放下成見,放下那種無謂的,不必要的思想,然而并沒有什麽用。
唯一的作用就是,讓他的腦袋更亂了,畢竟幾百年,幾百年在心裏根深蒂固的思想,怎麽是一兩天就能改變的呢?
他只能勸說着自己,以後會好起來的,以後會好起來的。
真的嗎?真的不是,自欺欺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