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旭娘傷

旭娘傷

令言被平安救了回來,但是抓走令言的人卻沒有找到。

犯人一日找不到,這個案子一日都不算破。

所以王縣令後來又請旭娘到府衙去了一趟,畢竟旭娘是唯一“見過”抓令言的人。

令言平安歸來,旭娘自然不必再隐瞞犯人身份,直接告訴王縣令,犯人就是一個有前科的和尚,名叫明智。

至于明智為什麽要抓令言,可能是和一個月前明智吃牢飯一事有關吧。

于是王縣令調了卷宗,了解了明智和尚之前的事情。

又安撫了旭娘一番,讓衙役繼續走訪,告知百姓看好孩子,萬一明智惡性大發,随便抓孩子做人質。

回到無憂樓,暮月告訴旭娘令言已經醒了,但可能是受驚吓過度,有些事情忘記了,讓旭娘去看看。

旭娘看着完好無虞的令言,摸摸他的腦袋道:“忘了就忘了吧,左右也不是什麽好事情。這幾日好生休息。”

令言點點頭,其他人見此也覺得旭娘說得對。左右人是救回來了,也沒受傷,就是好事。

那被綁架的記憶不記得就不記得,該慶幸沒留下心理陰影。

旭娘回到自己的房間,取下畫軸上的紅線,于歸從畫卷上鑽出來。

“你回來了?”

旭娘嗯了一聲,目光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的遠處點點頭。

“你拿我的毛去找明智,他上當了嗎?”

應該上當了吧,就算沒上當,就那麽一瞬間,也反應不過來錦囊裏的靈狐是真是假。

“我已經殺了他。”旭娘突然道,這話吧于歸吓了一跳。

“你殺了人?那你——”

“可我的玄術沒有受到影響。”旭娘回到:“所以明智一定沒死。”

于歸立刻松了口氣:“那就好,你說話能不能不要說半截。”

“明智不死,但經此一事,必定懷恨在心,伺機卷土重來。屆時我們在明,他在暗,他要下手,我們防不勝防。只靠官府的保護,沒有用的。”

聽的旭娘有些憂心的語氣,于歸立刻直起身子走到旭娘身邊:“你是說,明智還會來無憂樓找我們麻煩。”

旭娘沉重的點點頭。

她需要做些準備,才能保住無憂樓的人,可是能護住無憂樓,能護住福來鎮嗎?

旭娘不知道。

因為這幾日出的事,旭娘吩咐令聞等人無憂樓閉門不做生意,所以衆人都挺閑。

旭娘拿出之前明智借王縣令之手散出來的符紙,使用玄術暗中尋找明智的蹤跡,但始終一無所獲。

看來這明智還是有些逃命的本事。

這一晚,旭娘再次把于歸從畫中放了出來,于歸甩了甩腦袋道:“平靜了這麽多日,你也找了這麽多日,你都沒有找到明智,明智肯定被你打成重傷,現在養傷呢,不會來找我們麻煩,你還一直把我關着幹什麽?我還是早些幫你實現願望,我也好走。”

旭娘深邃的目光看着于歸,又将視線轉向二樓那些孩子住的地方,最後深深的嘆了口氣。

于歸似乎看出了旭娘心有牽挂,跳上桌子走到旭娘身邊,歪着腦袋道:“你是在擔心那些人嗎?”

旭娘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就這樣沉默不語的看着她。

“他們都長大了,而且他們沒有明智要的東西,明智不會為難他們。”

于歸少有的安慰,到讓旭娘有些不習慣。

“我沒擔心他們,只是想到真的要回去梵天谷,有些緊張罷了。”

于歸低頭想了想,有擡頭看着她:“這就是人類說的近鄉情怯嗎?”

旭娘沉默。

月光清冷,初秋的夜已經有了寒意,但院中的旭娘依舊坐的筆直。

于歸理解不了旭娘的心思,旭娘也無法回到像于歸一樣不谙世事的性子。

“你說我要是走了,我這經營許久的無憂樓給誰接管啊?他們是賣了分錢,各自散夥兒,還是一直守着等我回來?他們會不會四處找我?會不會……”

“你那麽貪錢,又那麽壓迫他們,教出的孩子不也是一樣的性子,你若不在,他們肯定覺得無比自由。我猜會把這裏賣了,然後拿着錢去過自己想過的日子。”

于歸在桌上甩着尾巴這般說着,似乎就要過自由自在生活的人是她一樣。

看着于歸興奮的在桌上轉圈圈,旭娘無奈苦笑:“我有你說的那麽差勁兒麽?”

于歸停下轉圈,一本正經的看着旭娘道:“你真的不知道他們私底下怎麽說你?說你又兇又小氣,動不動發脾氣,冷血無情,絲毫不顧及和端月數年情分,明知道江陵是個火坑,不攔着她,還仍由端月往火坑裏跳,簡直無情無義。他們還說若非暫時沒有去處,他們早就離開無憂樓了。”

于歸以為旭娘會像往常那樣盛怒,撸起袖子惡狠狠地拽起于歸問她是誰說的,于歸都做好後退逃命的姿勢了,卻不想旭娘苦笑一下,只是淡淡說道:“是嗎?他們真的是這樣說的?這麽讨厭我?看來這麽多年,我做的很失敗啊。”

這樣的反應于歸始料未及,她小心的磨了磨爪子,耷拉着耳朵有些猶豫道:“嗯……其實我覺得你好像也沒那麽讨厭。”

旭娘眼中的情緒于歸看不懂,只見旭娘常常嘆一口氣後起身,拍了拍于歸的腦袋道:“夜深了,休息吧。”

說完,旭娘再次将畫卷蓋在于歸身上。

夜色深深,藏着于歸的畫被旭娘放在枕邊,畫中的于歸蜷縮着尾巴已然睡着。

旭娘穿着單衣坐在梳妝鏡前,看着鏡中的自己,感覺有些恍惚。

她今年三十有五,不是十五六七的少女了。歲月多少還是在她臉上留下細微的痕跡,但幸好,她的頭發還是烏黑。

旭娘從抽屜拿出一把小巧的剪子,取了頭上一股頭發,毫不猶豫的将其剪下。然後一根一根在手中編着什麽。

待一切結束,旭娘才滅了蠟燭上床休息。

這一晚,旭娘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她在思索自己的擔憂,自己離開後,那些孩子會怎麽辦?也在思索于歸的話,那些孩子是不是真的這麽不喜歡自己。是不是自己真的束縛了他們。

是不是這些年她的行為,就像當初的族長和長老一樣,太過于困住他們,所以他們也不喜歡。

本就沒什麽睡意,旭娘聽得街上傳來打更的聲音,才知道已經子時了。

翻了個身,準備入睡,剛閉眼,屋外的樓梯傳來輕微的吱呀一聲。

旭娘瞬間睜眼,有些疑惑。

這麽晚了,莫非是有老鼠?

可這裏又不是廚房,老鼠來這裏做什麽?

心中這般想着,又傳來一陣輕不可聞的動靜,就像是有人放輕腳步,在慢慢上樓,朝她房間走來。

莫非——沒死的明智再次潛入無憂樓了?

心中出現這個猜想,旭娘猛然起身,扯了架子上的衣服披上,悄悄躲在了門側。

“扣扣扣——”門口響起了敲門聲,随後便是一個熟悉的聲音,很輕聲的在問:“旭娘,我是暮月,你睡下了麽?”

門側的旭娘心中閃過一絲疑惑,卻還是出聲問道:“這麽晚了,你還不休息?”

門外的暮月回答:“我睡不着,有些話想和旭娘說。”

不知道是因為之前于歸的話影響了旭娘還是什麽原因,旭娘有些害怕見到暮月,害怕聽暮月說她的心裏話。

“我累了,想休息,有什麽話,明日再說吧。”說完,旭娘打了一個哈欠。

但暮月卻沒有離開,有些執着的說道:“這件事情很重要,今天就要說,現在就要說,明日就來不及了。”

這更叫旭娘好奇,接了一句:“究竟是什麽事?”

門外的暮月沉默一瞬,才緩緩開口:“剛才我在房間收到一封奇怪的信,大意是端月姐姐被抓了,若是旭娘還在意端月這個養女,這一次就拿寫信人真正想要的東西交換。”

旭娘聽完,心頭一緊。

明智果然沒死,還查到端月的事,挾持了令言,現在轉頭又抓了端月。

來不及思索明智的要挾信為什麽不直接給她,反而放在暮月那裏,旭娘連忙把門打開,想要去拿信查看。

暮月就這麽直直地站在門外,面無表情的看着急切的旭娘。

“信呢?讓我看看!”看看能不能探查出明智的蹤跡。

“刺啦——”一聲,有什麽利器劃破衣裳和皮膚的聲音響起。

旭娘低頭,便見到自己腹部被刺穿,而那把利器的另一端,就握在面無表情的暮月手中。

下一刻,暮月嘴角勾起,一個陰邪的,不屬于暮月的聲音響起:“我誠心誠意與你交換,沒有傷害那個孩子一毫,你卻拿狐貍毛騙我!”

是明智的聲音,而這個聲音響起之時,暮月腰間帶着的荷包閃着黑紫色的光。

旭娘擡手,想要扯下那荷包,而暮月卻猛然将匕首抽出,失去支撐,旭娘直接摔倒在地。

腹部不斷流着血,旭娘毫不猶豫,一手施展玄術為自己療傷,一手去阻擋暮月。但暮月蹲下,再次将手中匕首狠狠刺入旭娘肩膀。

“啊——”痛苦的聲音在這靜谧的環境顯得異常刺耳。

“這般保護一個異類,真不知道你是人還是畜生!”明智陰冷的聲音從暮月的嘴裏說出來,顯得詭異萬分。

“我不想殺你,我只要那只狐貍。”

說完,暮月再次将匕首抽出,狠狠推開旭娘。

“難道我一直找不到那畜生,原來被你藏在畫裏面了。”

說完,暮月提着帶血的匕首,毫不猶豫的朝着床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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