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宮主
江湖經歷了一場浩劫,正道門派死傷無數。
被算計的一衆掌門,道貌岸然的僞君子褚懷義,複仇成功卻也就此殒命的宋少俠,還有江湖突起的新秀馮青青……
此刻,大街小巷不少人都在讨論那場打鬥。而百曉門的百言公子,此刻俨然就是一個說書先生。
“各大門派都損傷慘重,活着的掌門現在都在養傷,那被滅門的玉鼎門啊,兇手居然不是天域宮,而是褚懷義派人幹的,因為他曾是鬼面人的弟子……”
“褚懷義可是武林盟主,天下第一高手,殺他的是哪位大俠?”
“這你都不知道,就是那早已聲名遠播的馮青青馮女俠。”
說道此處,百言飲了一口茶,繼續講述起來:“那宋少俠也是個可憐的,玉鼎門的仇報了,可是他也死了,居然還是被他的護衛所殺!這人啊,真是養不熟的白眼兒狼……”
“宋文瑾死了,那《九玄錄》呢?再次下落不明了?”
“殺宋文瑾的那個護衛也被一個女子殺了,宋文瑾死前倒是大喊求什麽人救他,還說會把《九玄錄》給她的主人,可惜那女子卻說,秘籍早就被拿走了,具體是誰,百曉門目前還沒打聽到。”
“也不知究竟落入哪位掌門之手?那然後呢?然後又發生了什麽?”
然後?然後便是各大門派安置死去的弟子,停靈發喪,個別門派接班人繼位。
各大門派确實有傷亡,但幸好并不慘烈,而他們一直被關在密室之中,也沒見到傳說中的鬼面人。
等馮青青重新打開密室後,衆人從她口中得知一切。
她與褚懷義交手,此時鬼面人出現,想要親手殺了褚懷義這個叛逃多年的弟子。
雙方交手,青青明哲保身,等到兩敗俱傷之際,馮青青對二人下手。
雖然青青有些趁人之危有些勝之不武,但是鬼面人和褚懷義都算不得正人君子,衆人對青青的行為不覺得鄙夷,反倒覺得聰慧。
馮青青的名聲越來越大,但此時她卻做了一件“自毀前程”的事情。
“你要成為天域宮的宮主?”鳶時震驚的看着青風,難以置信的開口。
“沒錯!”青青平靜的回答。
鳶時不能接受,江湖死傷無數,青風卻要成為天域宮的宮主,繼續與武林為敵嗎?
“鳶時你太傻了,一個門派是不是魔教異類,不是門派弟子的問題,而是掌管者的問題。我不是鬼面人洪覆,也不是僞君子褚懷義,不會讓天域宮走以前的老路,反而會帶領天域宮成為江湖受人敬仰的門派。”
即便青青這般說,但鳶時還是難以接受。
可是青青已經決定了的事情,也不是鳶時三言兩語能改變得了的。
“我已經廣發請柬,将此事告知天下豪傑,待他們休養一番,一個月之後,來天域宮觀禮。”
鳶時還是搖頭:“你要成立新的宗門,無人反對,可是你要成為天域宮之主,天下豪傑知道此事,不會同意的。”
青青卻不這麽認為:“我會讓他們同意的。”
鳶時不想和青風争論,便說道:“我師父還沒醒,我去看看他。”
看着鳶時離去的眼神,青風臉上的笑容逐漸褪去。此時如筝上前禀報:“主人,秦無煦嚷着要見您。”
青風本不想見他,當初他要殺鳶時,現在留他一命已經是自己開恩。
“不見!”
“可他說有關于前任宮主的事情,想要問主人。”
提起洪覆,青風冷笑一下。
罷了,便去見見秦無煦,他有什麽問題想問。
天域宮的刑堂,秦無煦被關在牢裏,從他來到刑堂其,身上的傷基本是傷了好,好了傷。
此時他擡頭看着青風,眼中終于不再有以往那熱烈的情愫。
“聽說,你要成為天域宮的宮主了?”
青風坐在不遠處的太師椅上,單手指尖抵在太陽穴處道:“沒錯,你有什麽意見嗎?”
秦無煦微微搖搖頭:“我聽說宮主死了,和褚懷義兩敗俱傷……那麽輕易就死了?”
青風輕笑:“你究竟想說什麽?或者——你想問什麽?”
“我只是突然想起,近一年來,宮主很少召見我,考驗我的學習的醫術而已。”
秦無煦說道此處,頓了頓:“和褚懷義交手的人,真的是宮主本人嗎?或者說,在那沒有江湖豪傑在場的無極殿,宮主真的出現過,并和褚懷義交手嗎?”
這個問題青風并不急着答,但目光依然看着秦無煦。而這個目光,似乎是在告訴秦無煦:沒錯,你猜的——都是對的。
下一刻,青風突然笑了起來,笑的極為得意,極為痛快。
“你現在才發現?我以為,你會在更早之前就察覺呢!”
青風這算是變相承認,所謂的兩敗俱傷,都是假的,不過是青風編出來,騙那些被關在密室中的人的謊言罷了。
聽到此處,秦無煦開始掙紮起來,但是隔着牢門,他出不來,只能在那裏嘶吼掙紮。
“你殺了她?”
“是!”
青風挑眉,毫不猶豫的承認:“她一年前就被我殺了,血還濺了我一臉,你真的不知道我當時的心情,有多高興!”
說道此處,青風語氣是掩藏不住的欣喜:“她還被我丢到後山去喂狼,我小時候,她最喜歡将我推到懸崖邊吓唬我,但是最終,她死在我手下,還被我扔下了懸崖。你知道那種大仇得報的痛快嗎?”
青風雙手按住扶手身子往前傾,臉上滿是瘋狂。
見秦無煦這般痛苦模樣,青風又覺得好笑:“我當初就很奇怪,你一個風月場所的小倌,什麽本事都沒有,她為何要你入天域宮?細查之後才知道,你竟是她的外孫。怎麽,要為你的外祖母報仇嗎?”
說道此處,青風再次忍不住的掩嘴笑了起來:“可她接你回來并不是想你繼承天域宮啊,只不過是看你可憐,給你個容身之處罷了。”
秦無煦怒視青風:“就算你殺了她,你也無法成就她那樣,讓江湖聞風喪膽的威名和霸業。”
但是青風的話再次叫秦無煦失望。
“《九玄錄》上下卷都已經在我手,天域宮上下皆已是本座的人,江湖上人人對我歌頌稱贊,現在你還覺得,我無法成為江湖霸主嗎?”
秦無煦震驚之餘,更是痛苦。
“她曾說過,我是百年難得一遇的武學奇才,所以《九玄錄》這種武學秘籍,當然只有在我手裏,才能發揮出最大價值。”
說罷,青風起身往外走,但是說話的聲音繼續傳入秦無煦的耳中。
“她的野心可大着呢,想要永生,可惜啊——她還是死在了我的手裏,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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鳶時阻止不了青風的對名利和權勢的向往,更無法阻止青風執意要成為天域宮新任的宮主,他只能寄希望于江湖其他豪傑能反對,讓青青知難而退。
但是讓鳶時失望,給青青回信的掌門一開始确實不同意,但是後來卻都被青青說服。
青青的理由和勸說鳶時的一樣,天域宮的罪魁禍首鬼面人已死,而天域宮弟子只是被其蒙蔽,她到不是想做什麽救世主,只是想将天域宮引入正軌,如同無悔大師勸人向善一樣,讓天域宮的弟子也向善。
這番言辭更叫諸位掌門高看青青,原她不是要與武林為敵,而是要感化衆人。如此博愛心善,當真叫他們欽佩。
于是再次回信,一個月之後,一定如約參加。
原本鳶時以為青青會成為下一個武林公敵,但是見諸位掌門回信都是認可青青,鳶時擔憂的心終于放下。
無人反對,那說不定青青真的可以做的很好,成為江湖上為數不多的女掌門之一。
此時青青突然出現,從身後蒙住坐着的鳶時的眼睛。
“在想什麽呢?”
鳶時輕笑,擡手一拉過青青的手道:“在想青青真厲害,相信不久,一定能帶領天域宮走上正道,然後成為江湖一大幫派。”
青青很有自信:“那是當然!”
說罷,她靠在鳶時身上,挽着他的手臂,有些憧憬的說道:“最近有好多事情要做啊,等他們參加完我的接任典禮,我便要準備……”
說道此處,青青聲音突然小了下去,然後慢慢靠近鳶時的耳朵,輕聲說道:“我們的婚禮。”
鳶時震驚,猛然轉頭看着青青,有些不敢相信的重複一句:“我們的……婚事?”
見鳶時如此反應,青青有些不滿。
“怎麽?你不願意娶我?難道當真在想着那位——”
“當然不是!”怕青青誤會,鳶時急忙解釋:“我只是覺得突然,而且這種事情,應該我來說才是。”
青青立刻換上笑臉,将下巴抵在鳶時的肩膀道:“那你現在說罷,我聽着!”
鳶時有些失落,他緩緩低頭,語氣也變得無力:“青青,我是個一無所有的人,我連一件像樣的聘禮都給不起。”
青青卻抱住了他:“我不介意啊,誰若敢說閑話,我就割了他的舌頭!”
說到最後幾句,青青的語氣都變得冷冽,更是吓了鳶時一跳。
“青青。你——”
“騙你的!”青青拍了鳶時後背一巴掌,又朝着他擠了個鬼臉,重新窩進鳶時的懷中。
即便青青不介意,但是鳶時心裏還是介意的。他似乎突然有些理解師父無悔大師給他講的那個故事了。
師父逃了,那姑娘左等右等等不到,對于如此沒有擔當的男人,那姑娘選擇向前看,另嫁他人。
結局就是師父錯過心愛之人,後悔了。
對于前車之鑒,鳶時自然不敢步後塵,可是若真的和青青成親,青青成為天域宮掌門人,女強男弱之下,幸福就會長久嗎?
鳶時不知道,他心中很矛盾。
“我師父……”鳶時張了張嘴,又沉默下去。
青青握着鳶時的手心,才低頭垂眸,叫鳶時看不見她的神色:“我已經請了位醫術不凡的大夫為他診治,相信很快就會醒來的。你別太擔心。”
鳶時沒察覺青青說這話的表情,而對于他們成親一事,鳶時心中歡喜,但是一想到自己一無所有,于是心中又起了退卻之意。
“成親之事,還是等師父醒了再說吧,我想請他做證婚人。”
倚靠在鳶時肩膀的青青面色滿是冷意,但是她并沒有做出太反常的舉動,而是十分平靜的回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