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小師叔

小師叔

見宋文瑾出現,站在寧掌門身後的寧恒已然沉不住氣,直接拔劍要殺宋文瑾。

“貪生鼠輩,為了活命,居然如此污蔑我妹妹!”

雖然寧掌門很生氣,但是現在不是動手的時候,此時越是沉不住氣,越是授人話柄。

于是他立刻上前,三兩下奪了寧恒的劍,扔給了身後的弟子。

寧夫人見此立刻嚴厲說道:“大人說話,小孩子打什麽亂。将他帶下去嚴加看守!”

“是!”

見鬧事的寧恒被帶走,褚懷義清了清嗓子繼續道:“既然宋賢侄已經在此,不妨将寧小姐也請上來,讓他們二人當面對質,諸位意下如何?”

他們自然沒有意見,但就怕到時候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不知道該相信誰?

而褚懷義看了看宋文瑾,問道:“宋賢侄,你可敢與寧小姐對質?”

宋文瑾坦然:“有何不敢?”

見宋文瑾這般說,很快有人去請寧小姐。寧夫人見此,心中怒火更甚,但是這件事情不能就這麽算了,只有當面對質,才能還女兒的清白,否則便是真的如宋文瑾所言了。

寧掌門察覺寧夫人動怒,伸手握住了寧夫人的手,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但即便如此,寧夫人怒氣仍舊未散。

因為過往之事,她确實不願女兒和那個叫鳶時的有過多牽扯,但并不讨厭鳶時本人。可是現在,她恨不得将鳶時千刀萬剮。

片刻後,有人請來了寧靈,而褚懷義也将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寧靈聽後大怒,指着宋文瑾厲聲道:“無恥小人,颠倒是非黑白,我與鳶時根本沒有私情,我昨日找他,是因為風筝壞了,想請他修,無意間跟蹤他,才看見發生的一切。你別胡說!諸位不要他的鬼話?”

寧靈奮力解釋,但是相比較寧靈的急切,宋文瑾的坦然卻讓大家更為信服。

“我便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說罷宋文瑾冷笑一聲:“其實寧小姐喜歡鳶時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可為什麽非要為了自己的名聲,而栽贓我勾結天域宮呢?”

越說下去,宋文瑾越發憤怒,像是真的因為被冤枉而憤怒,他一步一步靠近寧靈。

“說我勾結天域宮,我為何要勾結滅門仇人?”

衆人越聽越覺得有道理,紛紛點頭,而寧靈見此,急的哭了起來。于是她只能将目光投向自己的父母。

“我與鳶時真的沒有私情,不信的話,找他來對質即可。對了——”寧靈像是想到什麽:“無悔大師也是證人,就是他在宋文瑾要殺我們滅口的時候救了我們。”

宋文瑾嘲諷聲音更大:“無悔是鳶時的師父,當然幫着他的徒弟說話,也就是幫着你說話。”

提起無悔和尚,底下有人在交頭接耳。衆人都是習武之人,只要仔細些,這些聲音自然聽得分明。

他們在議論的,就是當年潇湘門千金嫁給無量派少主之時,路上曾有人想搶親。而那個搶親之人,似乎和現在的誤會和尚長得很像。

這件事情也并非是兩個門派的弟子傳出去,畢竟事關兩個門派的名聲。但是恰巧,被當時一個百曉生所知,便将當時的情況記錄下來,甚至将場景畫了下來。

雖是君子,也有教養,但對于他人的隐私,都有好奇之心。且這件事情,當時傳的也是沸沸揚揚,知道的人也不少,只是潇湘門的千金并不像畫本子裏那樣,和搶親之人私奔,而是堅定的選擇了無量派的少主。于是此事随着時間被淡忘。

但昨日見到那無悔,與當初那畫像上的人太像,加上現在又出現這麽一出,便叫人想了起來。

若真的讓無悔來作證,哪怕寧靈所言是真,只怕在場也沒有幾人願意相信。

畢竟,寧夫人曾經是無悔大師的心上人。為了心上人,替其愛女做僞證,也是極有可能的。

寧靈憋着嘴,只能靠在寧夫人身上哭,但嘴裏還是一遍一遍的解釋,她與鳶時沒有私情。

眼看争執下去沒有意義,但是衆人心中已有七八分相信宋文瑾。至于寧靈與鳶時有沒有私情,這其實是他們的私事。但為了自己的名聲,栽贓別人,此行為确實叫人不齒。

若是這件事情不在現在解決,那寧靈的名聲和人品算是壞了。于是久久不開口的寧掌門道:“依我看,鳶時公子與小女的私情,怕是空穴來風吧?”

父親想幫女兒說話,衆人都理解,但是還是有人相信寧掌門的人品,不信他會教出這樣的女兒。于是問道:“此言何意?”

寧掌門道:“大家都知道,鳶時公子一直與馮女俠同行。昨夜更是為了她,孤身尋人,不怕遇上天域宮的人,可見對其關心和擔憂。想必鳶時公子心儀之人,是馮女俠吧。所以,他又怎會與小女有私情呢?”

說話間,有人視線開始尋找馮青青,往常開這種會的時候,她都會在。

青青隐藏在人群之後,面無表情的看着宋文瑾。

她給宋文瑾出主意,讓褚懷義想辦法給他脫罪,褚懷義倒是辦到了,只不過卻脫了鳶時下水,她可就不樂意了。

袖中,青青把玩着昨夜鳶時給自己的紙條,其實她可以把這個作為證據拿出來,這樣也能側面證明鳶時是孤身前往十方亭,而非和寧靈同去。

可是她現在暫時需要宋文瑾牽制褚懷義,也要讓褚懷義心思一直在宋文瑾身上,若是宋文瑾重新被關起來,那她救她出來不久白費了。

而就在青青思索之際,有人已經開口叫了她的名字。

寧靈看了一眼青青,眼神有些閃躲,但很快又恢複如常。

她确實喜歡鳶時,但是和鳶時确實沒有私情,甚至是自己一廂情願。既然如此,她為何要對青青心虛?

而青青在思索一番後,還是決定将紙條拿出來。

“褚盟主,這是昨日鳶時找到我,給我看的東西,請褚盟主過目。”

有人将青青手上的紙條接過拿給褚懷義,褚懷義看後面色凝重,而後讓弟子一一示人。

“諸位看到了,有人以我為餌,設計鳶時去十方亭,特意寫明孤身前去,否則就殺了我。這樣能證明,當時鳶時不是與寧小姐同去。”

寧靈聽後松了口氣,有馮女俠本人作證和信任,那麽她和鳶時的私情謠言便可不攻自破。

宋文瑾心中暗罵了一句秦無煦,卻也一時之間找不到說辭。

“那這封信是何人所寫?”有人疑惑。

寧靈思索一番,突然開口:“秦大夫。”

寧靈不知道秦無煦叫什麽,她只知道昨夜宋文瑾是這樣稱呼那個人的。

“所以這個姓秦的就是天域宮派來的人,想要攪亂英雄城的水?”

“應該沒錯!”青青道:“宋少俠跟蹤白澤,發現他勾結天域宮。而鳶時收到信趕到十方亭,以為宋少俠就是綁架我的人,自然想與之動手救出我。又見寧小姐随後跟來,便誤會他們二人。而寧小姐因為隔得遠,其實看的并不真切,見鳶時為了救我而對宋少俠出手,誤以為宋少俠要殺鳶時滅口。”

寧靈不依,指着宋文瑾道:“可他真的勾結天域宮的人,是我親眼所見。”

而宋文瑾卻突然認了罪名:“寧小姐說錯了,确實是我的下屬勾結天域宮,但不是我,且人也已被我正法。”說罷,宋文瑾指着地上白澤的屍體。

雖然糾結來糾結去,但是這件事也算勉強有了頭緒。

或許事情就如馮青青說的那樣,是一場誤會。

“既然事情解開,那宋賢侄,你就要想寧掌門寧夫人和寧小姐賠罪才是。”

褚懷義說完,宋文瑾也确實轉身,一一向三人賠罪。

寧靈還想說些什麽的,但卻被寧夫人拉住。

“既然此事只是誤會,那便不要再提,我們還是談談正事吧。”

——————

青青離開議事廳,打算去找鳶時,卻見鳶時并不在房中,問了下人,說是見到他往外走了。

青青道謝後,轉身斂了笑意,朝着無悔的房中走去。

大門未關,似乎就是等着青青的到來。

無悔盤腿,在床上打坐,青青內力深厚,除了眼前的無悔,沒有察覺第三個人,這才故意發出了聲音。

但見無悔依舊閉目,便在屋內繞了一圈,見無悔還是繼續念經,不免覺得有些好笑。随意拉了凳子坐下。

“剛才我去議事廳,居然聽說了一見久遠故事,與九師兄有關呢!九師兄想知道嗎?”

聽到這番稱呼,無悔緩緩睜眼,而對于青風說的話,無悔也并不在意。

他面無表情的看着青青,一字一句道:“八戒已經走了,因為老衲已經将一切真相告訴他。”

青風冷笑:“告訴他真相?是坦白你也曾是天域宮的惡人?還是我是要殺你的妖女?”

“你若當真對八戒有情,那邊早日棄暗投明,不要再助纣為虐。”

青風聽此話仰天大笑:“我昨夜沒告訴你嗎?現在的武林盟主就是你我的大師兄蒼淵,再告訴你一個,有一個叫妩媚的女人,她是你我的五師姐問君。而現在江湖出現的《九玄錄》,數月前被已經滅門的玉鼎門所得,而玉鼎門的掌門夫人,是你我的三師姐問絲。褚懷義為了《九玄錄》,不顧同門情誼,将玉鼎門滅門,而現在,他正聯合其他門派,想利用其勢力,一舉鏟除天域宮。”

無悔聽後,中氣十足的說道:“阿彌陀佛,他們改邪歸正,實為大義。”

“大義?問絲也是脫離天域宮者,現在與蒼淵都是名門正派,但是因為玉鼎門得了《九玄錄》,她就被殺了,你還覺得是大義?不過是蒼淵的私心罷了。”

青風再次笑了起來,随後面色很快又冷了下去:“蒼淵不過是想利用江湖勢力,找借口鏟除天域宮後,自己獨大而已。屆時對江湖而言,歸一派不就是下一個天域宮?”

無悔不語,他不想和青風争辯。

青風乃魔教妖女,哪裏懂什麽江湖大義,不管無悔怎麽說,她都只認定自己的想法。

而無悔也不信青風的蠱惑,他也是脫離天域宮的弟子,自然不信滅了玉鼎門的兇手,會是逃離天域宮的蒼淵,現在這個名聲鼎盛的褚盟主。

“看你的樣子,也不會告訴我鳶時去了哪裏?”

無悔沉默,青風冷笑:“你信不信,不管你對他說了什麽,我都有辦法讓他回心轉意。”

無悔的回答還是沉默,但青風卻不惱怒,而是頗有興致的看着無悔。

“姑且就留你一條命,讓你親眼看着鳶時是如何選擇相信我的。”

背叛天域宮的人都要死,這是師父洪覆給青風的任務,但是現在的天域宮,洪覆已經說的不算。

青風要殺問月她們,那是因為她們不知死活想要對付天域宮,青風可以不殺無悔,一來他與褚懷義問君不是一類人,二來,便是看在鳶時的面上。

雖不殺他,但青風要誅心。

他鼓動鳶時離開她,也別怪青風還手。

英雄城雖然是褚懷義的地盤,但既然青風敢入局,又怎麽會不安排天域宮的眼線。所以她很快知道了鳶時的去處。

一處小溪邊上,鳶時盤腿而坐,雙手轉動着被自己收起來許久的佛珠,口中念念有詞,但是很明顯,雖然嘴在動,但是他的心思并不在此,只是木讷的背誦記憶中的佛經,絲毫沒有察覺出現在他身後的青風。

青風對着鳶時挺拔的背影好了好一會兒,這才小跑上前,從後背抱住了鳶時。

“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我找了你好久。”

感受到身後之人熱烈的擁抱,鳶時整個人抖了一下,雙眼瞬間睜開,但是他僵硬着身體,依舊不為所動。

像是不知道鳶時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反應,青風歪着頭去看鳶時,只見鳶時眉頭緊蹙,似乎在隐忍極大地痛苦。

青風擡手,想将其撫平:“才一會兒沒見,鳶時怎麽像變了一個人,都不與我說話了。”

但是鳶時微微偏頭,躲過了青風的觸碰。青風見此,眼中終于有些不悅。

“為什麽躲着我?是我離開之後,你師父與你說了什麽嗎?難道是他不同意我們在一起,想你回去當和尚?”

鳶時閉眼,嘴裏仍舊念念有詞,但是手中的珠串卻轉的越來越快。

終于,鳶時念完嘴裏的佛經,他睜開雙眼,眼中已經有了決絕之色,他擡手,力量不至于弄疼青風,卻也不讓青風掙脫。

他側身對着青風,微微低頭不敢直視青風的雙眼,低聲道:“我們之間,就到此結束吧。”

青風笑笑開口道:“原因呢?總得給我個理由吧。”

鳶時很是痛苦,他雙手手背青筋暴起,但是抓青風的手掌卻還是控制着力道,怕傷了她。

“還要我多說了?”鳶時緩緩道:“小師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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