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約半小時後。
“呼～香菜是好吃，可洗起來真是要命啊。”包圓圓扭了下脖子，甩甩手，站起來又“蹬蹬蹬”活動了會雙腿，将洗好的香菜大蒜葉辣椒整齊地碼在菜籃裏，端進了廚房，和包爸之前洗的那些青菜放到一起。
“圓圓姐姐，小年快樂。”是包圓圓姨媽家的孫子，小個頭娃娃，蹦蹦跶跶地進來了。
兩歲左右的他，穿着蓬蓬的彩色小棉襖，下面是淺藍色哈倫褲，褲尾邊剛好蓋住腳上那雙兒童款深藍色雪地靴，腦袋後面留了一撮小辮子，真是怪可愛的。
包圓圓上前撸了把樂樂的臉，肉乎乎的，手感很軟，剛要糾正他改叫小姑姑，姨媽随後提着禮品就進了院子，對着樂樂說：“樂樂呀，這是圓圓小姑姑，你又不記得了？”
包圓圓剛洗過手，沒焐熱。
樂樂被她惡作劇地冰脖子後躲開，聽到奶奶的話，歪着腦袋看向包圓圓，重新問好：“圓圓小姑姑好，我可以看電視嗎？”
“哈哈哈哈哈…好啊，你親我一口，我就帶你去看動畫片。”包圓圓逗他。
“啵”一聲，樂樂毫不猶豫一個香吻，落在了包圓圓臉上。包圓圓讓姨媽裏邊坐，牽着小可愛去了客廳。
姨媽端着茶落座不久，包圓圓的二伯，還有大伯帶着爺爺先後腳都到了。
哥哥不在家，包爸給包媽在打下手，兩人過來招呼了聲就繼續回廚房忙，包圓圓接起了招待的工作，甜甜地喊着人邊上茶。
“圓圓，考試怎麽樣？晚協今年回來過年嗎？”穿着中山裝的包爺爺被包圓圓攙扶着，還剛坐下，就握住她的手眯着眼樂呵呵地對她打直球。
包圓圓面上哈哈，心裏納悶：“還好成績拿得出手，這難道就是網上所傳的過年三問之讀書被問成績，工作被問對象，結婚了被催生孩子？我家爺爺挺時髦趕趟啊！”
“好啊好啊，考得那肯定不會差了，您孫女那是頂呱呱～”包圓圓對着包爺爺的手左捏捏右按按，“有哥哥在前，我豈敢不好好變現。哥哥得年底回家啦，您放心等他回家了，我們一起去大伯家看你噢。”
“好，丫頭你可不能騙我，不然條子伺候。”包爺爺話裏帶吓唬，想着還像小時候一樣以為能唬住包圓圓。
在包圓圓眼裏，包爺爺就是紙老虎，頂着兇巴巴的形象，疼孫輩這點在村裏‘八卦榜’上是出了名的，人人皆知。
包圓圓知道爺爺只是做做樣子，仍配合老人家，把手掌伸到包爺爺面前：“好嘞爺爺，我們沒兌現您就打我手板，我絕不叫痛。”
“那我可記住喽，你是家裏的小兒，去了那，爺爺給你的新年紅包一定比他們要多。”
客廳裏一陣歡鬧聲，大伯聽着侄女與老爹的對話，恭維老爺子：“爸，您是住我那沒人說話憋壞了吧，看到孫女就碎念個不停。放心，我那兒房間多的是。圓圓和晚協去了都有地方住，好生陪陪您。小區裏也可以讓管家大姐帶着你去轉轉，我給她說，兒子生意忙沒時間陪您對不住了。”
包爺爺老小孩一樣不服：“轉來轉去，都不是我家的孩子，那別人家的孩子有自己家好玩？”
“是是是，當然是我們家的孩子最好。”包家大伯趕緊順着老爺子話摸毛。
久未出聲的二伯搭腔：“爸，您就放心吧，大哥那兒住不慣了，這不還有我那和三弟家呢，不怕無聊。”
“你們媽冰災那年走了，我一個人生活倒不至于沒着落，要不是怕你大哥一個人孤單單的，唉…你們拖家帶口的，都不用陪我糟老頭子。”包爺爺連連感慨。
大伯突然沒吭聲了，眼裏是沒來及得收住的複雜神情。
“圓圓小姑姑，怎麽沒了？”樂樂指着電視裏播放的廣告，對包圓圓嘟着嘴表示不滿意。
“喔…那是他們要吃飯啦，我們等會也要吃午餐的，不然餓肚子長不高，就像童話裏白雪公主身邊的小矮人哦。”包圓圓哄騙着樂樂正好把電視關掉，心裏一松，感謝樂樂小可愛适時救場，緩和了氣氛。大伯不婚早已是親戚間知曉的事，爺爺這老頭，又提舊事，不顧及當事人面子。所謂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別人。
包圓圓牽着樂樂手往堂屋走，叫着長輩們飯桌上請，該開飯了。
姨父趕着飯點來的，坐在了姨媽旁邊。表哥與表嫂是醫務工作者，醫院忙脫不開身。
二伯媽則上班的廠裏請不了假，說一定來趕晚飯。家裏女兒，也就是表姐一家，常駐在婆家那邊，與香誠臨市，往返需要六七個時程。
天寒地凍的，包媽老早打電話給二伯媽，讓他們別折騰來回跑了，路上萬一出什麽事都不放心，生日年年有，心意領受到了。
“開飯咯，大家就坐哈…”随着包爸一聲吆喝，包媽包大廚和包爸兩人配合下完成的生日午餐正式開始了。
一大桌豐盛的菜肴，正中間是小切玉米骨頭湯的火鍋，玉米包圓圓愛吃，樂樂小可愛也可以吃。
樂樂坐的邊上是他吃的菜，蒸蛋和蒸肉腸。而其他的盤子裏因為有了辣椒的加持，顯得整個桌面更透着年味的興頭與紅火。
從香腸邊上數過去，還有梅幹菜蒸肉，香菜小炒黃牛肉，圓豆肉末，白灼蝦，早晨炖的農家香菇土雞湯，口味紫蘇焖魚，鹵豬腳塊。
還有兩道特色的自家熏制菜，紅椒臘豬肉與紮鴨，小菜是早預備着的齊心白和冬苋菜，下火鍋吃。
整整十二道菜，寓意着歲歲年年，年年有餘，笑口常開，好運常在。
包媽特意留着了一小抓做配料的香菜給包圓圓最後再燙火鍋，對于愛吃香菜的女兒，且揚言以後致富了要把全世界種上香菜的包圓圓，包爸覺得這話很搞笑，可也因此香菜的種植還是比往日更多，說女兒要吃還不簡單？不說全世界的夢，家裏倒是先能滿足她。
包圓圓咂咂舌，內心小羊在跑：“這麽多好菜，這要是從小年吃到正月十五，不得長胖十斤的節奏啊…”
有菜怎能沒酒？有酒當然也少不了小朋友的飲料，當然了也包括在場的另一個大朋友包圓圓。
包媽吩咐包圓圓自己去拿，還說給樂樂少喝點，嘗嘗味就好了，不然小娃娃喝多了大冷天容易肚子。
在咕嚕咕嚕熱氣騰騰的火鍋下，在長輩們推杯換盞的交談聲下，在不要奶奶非要圓圓小姑姑‘伺候’的一聲聲甜甜叫喚下，又連連舉杯對着包媽的多番生日祝福下，這頓熱鬧的家庭聚餐将近下午一點才結束。
包圓圓配合着包媽收拾廚餘，到了洗碗和拖地環節，主動上前：“媽，我來吧，給我一個表現的機會，做得好年上壓歲錢你看着給呀。”
“那行，不好可要扣分吶。”包媽也沖女兒開玩笑，心裏卻一百個放心地将家務活交給了包圓圓，端着茶水出廚房門，趕緊安排親友們的下午場娛樂活動。
接近夜幕時分，長輩們在晚餐後又添一杯飯後茶的時間，相繼告辭回家。
“姨媽，你帶着樂樂還有樂樂爺爺坐我們車走吧，太晚了，坐公交時間長，樂樂我看他很困了。”包家大伯喊着包圓圓姨媽留步。
姨媽一聲聲推辭怕麻煩，爺爺發了話，才總算沒有推卻。
包圓圓繼中午之後仍然接下了刷碗工作，包爸和包媽站在院子外，送着最後離開的老爺子大伯還有姨媽一家。
姨父坐在副駕駛，姨媽帶着樂樂坐在後排的靠右邊位置。
大伯扶着包爺爺坐進後左座位，輕輕将車門關上。轉身正要和包爸包媽再次道謝再見，聽見走近而來的古丹爸一聲喊：“哎呀，真是你啊建業兄，大忙人，又有一年沒見了吧？”
看了看大伯身邊的包家夫妻倆，古丹爸記起了自個老婆提過今天是圓圓媽的生日，可都這點了，再給別人說生日好像不太好？于是裝作依舊不知情，道：“不如去我那喝杯茶？建偉兄也一起？”
包爸：“不了不了，家裏還要收拾呢，圓圓一個人我怕她摔着碗碟了。”
包媽笑着附和：“是啊，都年邊了，還怕沒時間？我們家那超市再開這兩天就打烊咯，回家過個輕松年，古丹媽，後面有時間約着打牌哈。”
站在古叔叔旁邊一直沉默着的古阿姨，聽到包媽的搭腔，回：“好嘞，你到時候喊我，我一定陪。”又看了看對面的包家大伯，猶豫着還是問了句無關緊要的話：“建業哥這是在這兒吃過飯準備走了啊。”
包家大伯狀似無意掃了眼古家夫婦，未對着古丹媽直接回應：“嗯，家裏老爺子睡得早，天黑了，是該走了，古德老弟，茶…下次再喝吧。”
古丹爸堆着笑容：“好好好…開車小心。”
包家大伯說完利落地打開主駕駛門，拿出鑰匙點了火，等着給車加熱的一兩分鐘裏，并未搖下車窗，跟他們寒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