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第12章

她盈盈笑着唇若彎月,眸似繁星,回道:“哪裏的話,蘇言姑娘才是林中下凡入世的精靈。”

于此同時,蘇言還注意到棺中上官律頤腰間別着一把槍,那是他曾奔赴戰場的象征。

這時,陵地上方傳來一陣極為清晰的腳步聲,料想,是染坊裏的人,蘇言閉目确定,依照耳朵內傳來的腳步判斷上方來人,卻見眼睛畫面中,出現一個壯實的男人,這人她見過,正好是昨日和阿婆去布料店時,在他們後面随後進店的那個人。

他為什麽大半夜出現在這?蘇言感到奇怪,那日戚掌櫃見他,貌似并不相識。

最重要的是,此人和戚掌櫃一樣,身上有着極重的陰氣……

“怎麽了蘇言姑娘,有何不妥?”上官律頤問,上面是染坊,不管白天黑夜經常傳來腳步甚至喧鬧聲,他們早已習慣。

蘇言睜開眼,“沒事,把諸位家親交給我吧,我會把你們挪去杏山,只是我一人之力不足以這般建造,大概只能尋常安葬,希望不要介意。”

“怎會?心記大恩,來日有機會一定報答。”上官律頤傾身禮儀以示道謝。

蘇言微微一笑,“天快要亮了,不能再耽擱,既然來了,我就連夜一并把你們帶去杏山安葬,”

她還得在天亮前趕回去,免得阿婆一進房找不到人。

桐桐的百日關還在遭受,最近分身乏術,她也不想百忙之中,再分些精力去做其他事,能在今夜一次安排是為最好。

從上官律頤手中,接過上官家埋葬在此的家親遺骨,那是個方形的大木盒,外用一塊黑色的布包裹着,看樣子,他早已盤算,蘇言抱着上官家骨盒和周一的黑瓷罐,就這麽離開了上官家陵園。

為了避開前頭萬一和那人碰面,在花神宮染坊外的牆邊,她靠在那等了一會,約算時間穩妥後,才趁着夜色往杏山走去。

當她走到鎮子民居房地界時,耳邊隐約傳來一陣細微的說話聲,她倏地停下來,目光朝右側看去,那是瓦岡鎮祈福燒香的廟宇,方才他們也是從這經過,不見得有動靜,怎麽燒香拜菩薩,居然會有人選擇夜裏?

廟宇外的燈籠長夜通明,暗淡的光灑在蘇言身上,她注視着廟門內,正下跪禱告的鎮民滿面驚疑。

人間,不管辦陽間事,還是陰間事,哪有三更半夜進行的?

以前不知道命運是何,從行走陰陽之後,才發覺人真的各有各命,一切都是定數,是福是禍也皆由自己導致。

那些遇到難題,跪天跪地燒香拜菩薩的人們,誰人不是想改變自己的命運,只可惜,人心難測,又有幾人明白命運的輪轉規律。

不外乎林長風會懷疑自己是妖,即便讓她自己三更半夜碰到這種,也會認為此人妖邪附體。

看了看天色,蘇言打算不再理會,自己又何嘗不是他們眼中奇奇怪怪的人,就在這時,不知哪兒來的貓忽然“喵”的一聲,廟宇中正叩拜的人猛地回了頭。

“是他!”

“是她!”

“鬼啊妖怪啊~妖怪~”吳阿桂大喊着連滾帶爬,吓得無處可躲,索性鑽進供桌桌底,他氣的一晚上睡不着,拿筆在家找了張紙胡寫一通,拿着來告小舅陰狀。

希望菩薩顯靈,能救他出離水火,懲戒餘春那個小人,只是怎麽也想不到冤家路窄,又碰上這只狐妖。

蘇言苦笑搖搖頭,“阿狐啊,你可真會給我找事兒幹。”

上官家事為重,蘇言沒工夫搭理他,看到在燈籠杆下面有個挖土的鏟子,二話沒說,管它誰的,先用了再說。

鏟子是吳阿桂拿來的,他走投無路,被逼在家一時心起,在紙上也畫了個小人,寫上名字“餘春”。

“我要畫個圈圈詛咒你!”

他盤算好了,告完陰狀再埋掉,如果實在不行,那就……算了,離正月還得将近一年,他等不了。

只是萬萬沒想到,又碰上蘇言,蘇言也沒想到,會碰上他。

她加快步子,走到杏山後選了個地方,挖坑把上官律頤交給的骨盒埋了進去,立成了個小土丘,完成這一切後,天已經有點蒙亮,奔波一夜身體疲憊不堪。

阿狐阿蟐剛好回來,看她身邊沒人直接現身。

“怎麽樣?桐桐還好嗎?”

阿狐:“沒事,一夜沒在鬧騰,我倆可坐房頂一夜沒動。”

阿蟐:“倒是那個半吊子道士,你走了沒一會兒就跑了。”

“不理他,我忙活一晚上了,累了,先回去休息再說。”

阿蟐指指滿山丘小“土包”,又問:“你怎麽到這兒來了?我還以為你回家睡大覺了,來這種地方幹什麽?”

“昨晚帶周一出來吃東西,碰到兩位夫妻亡人,他們希望我能幫他們挪一下埋葬地,我才到這兒來了,剛弄完。”蘇言說着,回頭示意下方才填土的小土丘。

“走吧,我實在累了,兩條腿跑了一晚上。”

阿狐攬住阿蟐的肩膀:“你自己回去吧,我們倆到處玩玩去,逍遙自在一番再回來。”

錯付啊錯付,忙前忙後一晚上,這倆孩子居然看都不看一眼。

他們倆跟随在身邊修了幾十年,還是一副小孩心态,除了吃喝玩樂腦子裏沒裝其他,倒也情理之中,按修仙界的仙齡,500歲不過就是個八九歲的孩子,剛放下奶瓶而已。

任由他們去,蘇言不忘叮囑:“那你們去吧,我要是有事會向你們傳遞消息,記得不要多管閑事,免得我還得去救你們。”

有千裏傳音在,無論他們走到哪,蘇言也不會太擔心。

“她心心念念想把蘇老爺子找回來。”

“我們也想幫她啊,只可惜,幹着急。”

“唉,不說了,随她吧,走,玩去。”

一眨眼,兩人身形縮小變成了一只毛絨絨的紅狐和一條又細又長的小青蛇,一爬一走,也随之離開杏山。

“小青~今兒咱們去哪逛逛,不如,去那斷橋可好?”

“你說了算,你想去哪我們就去哪,紅紅~”

蘇言瘆得皺眉,前些時日,給他們講過白蛇傳的故事,這倆是時不時拿出來模仿,沒關系,這些她都能忍受。

最忍受不了的,是被他們取笑單身狗,在她就要爆表的忍受進度條上反複蹦跶,倆逆骨。

蘇言抱着罐子打算回家,走了一半更改主意,改去先看看桐桐,确定沒事後,才又回家休息。

期間阿婆來喊過她,蘇言迷迷糊糊找借口,說一晚上沒睡好,天剛亮又去看了桐桐,真的撐不住了,好在阿婆知道她記挂桐桐,擔心的一夜沒睡,便沒打擾她,讓她睡個夠,她雖然不通陰陽,但也耳濡目染,這玩意耗心神,再者,百日關主要在晚上,她還得去操心。

“咣”,門突然被推開。

那力量,好似帶着某種深仇大恨,兩扇木門迅速彈向兩側,其中一扇邦地碰到牆上,又木讷立在那不敢吭聲。

床上的人頭發亂糟糟被雞撓了那般倏地坐起,愣着眼望向門口搖搖晃晃走進地人,睡意惺忪眯着眼問:“這是咋了?”

林長風陰沉着臉,正要說話,二炮爹娘不放心忙跑過來詢問,從這孩子一進大門臉色就不太對,他們不放心,生怕他遇到了什麽事。

林長風見狀,朝二老擠出笑容,好言溫和地安慰了番,做了解釋,看他們放心地走後,關上門繼續陰沉下臉。

二炮:“委屈你了。”

林長風苦笑,這話,他倒是歪打正着。

“一夜沒回來,上哪去了?”說完,看他滿身全是疲乏感,便又加了句:“不會一夜沒睡吧?”

林長風咧嘴一笑:“睡了,一宿睡的老好了。”

二炮皺眉,愕然,不像啊:“睡了?在哪睡的?”

“樹林,白骨精,一群。”

二炮又一皺眉,“一群!你有毛病吧還白骨精,咋滴,把鬼給睡了,你能耐呀!女朋友都沒有找女鬼去了?這什麽與衆不同的口味啊?怪別致呀!還是單身久了看鬼都眼饞了?”

一兩句話說不清,林長風現在整個人頭腦發懵,暈乎乎的難受,他知道,也十分清楚,要高燒了。

“快去幫我拿點藥!”他迷迷糊糊地說,艱難走到床沿邊坐下來。

二炮驚詫,瞪大了雙眼,“我去!這得玩的多花!還想着馬上吃藥,中……中那啥毒了?”

林長風一邊壓低了聲音,以防得罪二炮爹娘,一邊咬着牙槽:“我中你奶奶!退燒藥!老子要發燒了,高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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