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星際SE18年,12月5日,星期六。

雖然是周末,但安全署卻全員加班,整座大樓都熙熙攘攘的,時常可見腳步匆匆神色匆匆的警界精英來去。

“黑暗帝國”在它黑色的世界裏,出售各種各樣的東西,包括一份合适、見效的違反犯罪策劃。安全署直到現在也沒弄清楚黑暗帝國中到底有多少人,都經營哪些業務,他們的管理模式究竟是什麽樣的。“黑暗帝國”到底真的像一個封建帝國一樣垂直統治階層分明,還是僅僅是一個黑暗世界的松散的中介機構,這些都不得而知。而其中犯罪策劃是最有跡可循的一樁,因為一個人做事總不自覺地帶着他一些習慣和風格。

從方正還帶團隊老黃還是副科長那時開始,經過長時間的研究和分析,特別行動科基本可以确定黑暗帝國裏做策劃的人至少有三個,他們給起的代號分別是“S”“李”和“國王”。

“國王”之所以被稱作國王是因為他策劃的事件裏能體現三個特質:第一是他可以調動S和李來給他的策劃再做局部策劃;第二是他策劃的事件裏可以調動的黑暗帝國資源最多,說明他本身權限很高;第三是因為他出手很少,和S與李不同,似乎不主營這塊業務,但是一旦出手就是讓安全署焦頭爛額的驚天動地的大案。

最讓安全署頭疼的是,直到目前為止,他的策劃沒有不成功的。

方正曲起食指輕叩桌面:“所以,如果能斷定艾爾示威劫獄案真的是國王策劃的話,那麽我們最好趕快和特別監獄聯系,确認他們副首領的身份并嚴加看管。當然,還有一種可能,我們現在看到的事件還只是國王策劃的一部分,他的策劃還沒進行完。”

這時醫院突然打來電話,說是周鏡安醒來,希望她能馬上過去。

楊瓊挂了電話,擡起頭。老黃他們已經聽見了電話那邊的聲音,此時老黃一臉不耐煩地揮揮手:“快走,家裏有病人還在這兒添亂。”

結果是老黃強制給他放了假。

楊瓊感激地笑笑,迅速離開趕赴醫院。她真的想參與這個案子,但是她還有重要的人需要照顧。

楊瓊趕到的時候周鏡安果然已經醒了,微笑着目視着她進來,目光平和溫柔,但看起來還很虛弱。

因為是醫院員工兼之勤勤懇懇工作了七年,周鏡安受特別照顧住進了高等單人病房,病房內環境很好,病床正對面挂着一臺液晶電視,旁邊還有一個白色小書架和同色的書桌,書桌上放着臺燈和筆記本電腦。楊瓊認出來電腦就是周鏡安工作常用的那臺,不知道哪位同事這麽有心幫他搬來了。

周鏡安小聲對楊瓊道:“阿瓊你把我筆記本遞過來。有幾個我手裏的病人需要交接處理一下。”

楊瓊埋怨他:“不好好休息,你都是病人了還想着自己的病人。”

話這麽說着,她卻沒什麽猶豫地把電腦搬了過去,臨到病床前猶豫了一下:“要不我幫你幹吧?”

周鏡安眼皮輕擡,笑着斜觑她一眼:“比較麻煩,我懶得教你。”

楊瓊瞪他,卻還是盡量細致地把周鏡安扶着坐起來,給他搭起病床前的小桌,再把筆記本擺好,打開,輸入自己的生日,解鎖。

周鏡安任由楊瓊給自己戴上眼鏡,把手搭上鍵盤,始終帶着一抹笑意。然後搖搖頭似自嘲般嘆息:“我就是天生的勞碌命,這些事交給別人總不放心,總覺得他們做的糟糕透頂。”

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楊瓊了解周鏡安是個無可救藥的完美主義天蠍座,早就習慣了,此時也就嗔他道:“說得你跟院長似的。”

周鏡安只笑吟吟地敲鍵盤。方才他看起來還十分虛弱,工作起來倒像是沒事人一樣。

楊瓊就在旁邊默默陪着,從他果籃裏拿了個蘋果用紙擦了擦,準備吃。

結果剛要一口就聽周鏡安喊她:“阿瓊,幫我把筆記本收了吧。我再休息一會兒。”

那邊周鏡安已經動作利索地把筆記本關機合上,并且已經把眼鏡摘了。

楊瓊就把咬了一口的蘋果放回到床頭櫃上,起身去收小桌收筆記本。

等她回來才發現自己蘋果已經沒了,床旁邊垃圾桶裏倒是多了個果核。

楊瓊:“周鏡安我蘋果呢?”

周鏡安特別理所當然道:“我吃了啊。”

楊瓊總覺得他戴着眼鏡的時候像衣冠禽獸,摘了眼鏡就顯得格外清白文弱又無辜。此時周鏡安還穿着醫院的藍白條病號服,搭配上那份手術後恰到好處的虛弱,看起來簡直像是被楊瓊家暴□□過,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麽壞事招惹到了她。

楊瓊急了:“你問了醫生護士沒有,你現在能吃東西嗎就吃蘋果?”

周鏡安淡笑着看着他,眼睛微微彎起,很平淡閑适的樣子,看着楊瓊,安撫她:“不用問,我就是醫生。”

随後他把身子縮回被子裏,又探出來拍拍床前的小凳:“阿瓊過來坐,陪我說說話。”

楊瓊坐過去抓住他手掖進被子裏:“別說話了,你好好休息,最好再接着睡一覺。現在才八點半,昨天護士說你應該睡到今天下午兩三點的。”

周鏡安就從被子底下握住她的手,輕聲應道:“恩,阿瓊你別走,陪陪我。”說這話的時候他看着屋子另一頭,楊瓊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看見牆上一塊樣式簡單的石英鐘,時針滴滴答答地指向“10”的位置。

然後他調轉過頭,又安靜地看了楊瓊一會兒,就溫順地合上了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體虛弱的原因,周鏡安此時暴露出來的是楊瓊從未見過的脆弱和依賴,他此時輕輕閉着眼睛,睫毛很長,微微蜷起,随着呼吸翕動,在臉頰上投射出小片的陰影。明明是将近三十歲的老男人了,偏偏給人一種安靜美好的錯覺。

楊瓊根本無法拒絕這樣的愛人。

她低頭小心吻了一下周鏡安的眼睛,握着他的手道:“我不走,老黃今天已經放我假了。”

周鏡安閉着眼,露出一個有些安心的笑。

兩人小聲說了一會兒話,過了一會兒周鏡安明顯是累了,楊瓊就給他把被子掖好,看着他睡覺。

周鏡安漸漸睡熟了,楊瓊自己坐着有些無聊,就打開病房裏的電視,怕吵着身邊人,就按了靜音,自己默默看新聞上的字幕。

突然間,她只感覺呼吸一滞。

只見液晶屏上出現了她再熟悉無比的建築,只是卻陷入了非同尋常的混亂。同時字幕顯示:“今天上午10點14分,中央安全署總部大樓遭襲,事件目前仍在調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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