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星際SE18年,9月30日,星期三。

楊瓊地獄般加班生涯的第二天。

即使肉體疲憊不堪她的精神卻極度興奮,這是第一次她距“黑暗帝國”案件這麽近。

從早晨的時候天就開始下雨,陰沉沉的一片,中午的時候突然聽前臺說有人找她,但是安全署沒有許可是不允許外人進入的,所以只能叫楊瓊出去。

她透過視頻,就看見雨幕中,周鏡安撐着一柄淡青色的傘,在鏡頭前微笑。看見她後還特意晃了晃手中的餐盒。

楊瓊幾乎是飛奔般跑下去。

在電梯口遇見紀少則出來,他開玩笑般問:“會情郎?”

楊瓊敷衍地點點頭:“我丈夫。”

她性格過于認真,又很是獨立自我,其實不擅長和別人交際與相處,只有周鏡安一直容着她。

雨很大,順着傘沿連成線瀉下來。

周鏡安知道她忙,把餐盒遞給她又吻了吻她額頭就讓她上去。

楊瓊走到電梯口,回頭,周鏡安還在安全署大門口站着目送她。

撐着青色的傘,穿着年初商城打折時兩人買的黑色大衣,身姿挺拔,微笑着看着她。

當天楊瓊還是一直沒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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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際SE18年,10月1日,星期四。

時鐘不緊不慢地走到了下午七點。

樓裏的燈早就亮了起來,工作的人們卻甚至很少察覺日出日落的變化。

之前還常常為新線索新發現激動驚喜,到了這個時候就剩下滿滿的無力和失落了,因為很難再有新發現和新突破了。

作案之人當然是有跡可循的,相關工作也轉到其他部門負責,令人沮喪的是他們已經能基本斷定這次事件背後一定有黑暗帝國的參與,卻依然找不出他們任何蛛絲馬跡。

到了十一點一部分人已經無所事事起來,晚上兩點的時候老黃終于想起來一樣下了旨意拍板放他們離開。即使再耗着,也沒什麽可以做的了。

楊瓊和紀少則因為都是新來的,辦公桌離得近,進電梯時正好趕上只有他們兩個一撥。

楊瓊故意站得離他遠了些,但都是同事,再不會做人也不可能別人說話不搭理。

兩人簡單說了兩句,就聽紀少則問:“那天你丈夫是來給你送飯的?”

楊瓊說是。

紀少則說:“那他對你挺好的。他是做什麽的。”

楊瓊說他是個醫生。

紀少則猜測地問:“你們是在醫院認識的?”

楊瓊點點頭:“他當時是我奶奶的主治醫師。”

後來電梯到了地下,兩人分頭去取車,就沒再說。楊瓊卻因為這段簡短的談話想到了自己和周鏡安初遇的時候。

那時候她還在首都星高等學院上學。

她父母在她剛念中學的時候就故去了,只剩下她和奶奶相依為命,為了減輕家裏負擔她就跳了兩級。首高學院的學生畢業後往往被分配到如安全署等星際聯盟特殊機構工作,因而錄取要求嚴格,卻不收學費,每月還會補貼學生生活費,這也成為楊瓊選擇那裏的一個原因。

就在她快要畢業的那一年奶奶病重,最後送往仁愛醫院治療,就由剛剛工作的周鏡安負責。

在她最無助的時候,就是這個人一次次安慰她,鼓勵她,給她最後的親人最好的照顧。周鏡安還主動拿自己的積蓄幫她墊付了不少的醫藥費,還不讓護士告訴她。他本身是孤兒,又剛剛畢業,其實也沒多少存款,但依然沒有任何猶豫地默默幫助着那時候的楊瓊。甚至楊瓊奶奶的後事也多虧他出力操辦。

等到楊瓊畢業工作一年後,兩人就順理成章結了婚。

楊瓊看見家裏燈亮着,打開門後果不其然發現周鏡安在客廳沙發上等着她,沙發轉角處的落地燈開着,發出暖黃的光,正好柔柔地照在周鏡安臉上。

可能是累了,周鏡安已經靠在沙發扶手上睡着了,眼鏡放在茶幾上,睡容恬靜安然,睫毛微微顫動,顯得很長的樣子。

他本身是溫文貴氣的長相,看起來像是舊時代裏的世家公子,結婚的時候周鏡安同學還半開玩笑地對楊瓊說以前在醫學院裏學臨床的和學藥學的兩批女孩子還為他打過架,被周鏡安輕飄飄一句“聽他胡說”随口帶過。

楊瓊走過去,跪在沙發前的地毯上,下意識放輕了聲音喚他:“鏡安,我回來了,回去睡吧。”

周鏡安睜開眼,剛醒來時迷茫的樣子在楊瓊看來甚至有一絲懵懂和可愛,讓人格外沒有抵抗力。

楊瓊把他扶起來:“回屋睡。我和你說過不要等我。”

周鏡安清醒了些,轉過臉看着她,笑笑:“昨天沒等,今天估摸着你快回來了才等的。”

又穿上鞋搖搖晃晃向廚房走去:“我給你熱了紅棗銀耳粥,喝了再睡。”

他沒戴眼鏡,走了兩步才重新找回平衡。

楊瓊就跪坐在地毯上看他走遠。

好像回到了八年前,這個人突然出現,就像她生命裏的一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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