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佳畫藏美人

佳畫藏美人

七天前。

州南栀咬了一口手中的包子,如往常般走進衙門,神色平淡卻又透露出一股無聊與無奈之意。

莫求從衙門出來,嘴邊掉着根狗尾巴草,看着州南栀身影那一刻,眼中的煩躁之意立刻化開,嘴角不由自主的揚起,搓了搓雙手,“南栀好徒兒!”

她走近了莫求,拿着包子的左手乖乖擡起,“師父,你吃包子嘛?”

他擺擺手,那狗尾巴草也随着搖頭而晃動,“我不吃,不吃,你這幾日一直沒有事情做,我看你一臉愁得慌。”

州南栀垂下眼眸,自己哪裏是沒有事情幹,只是幹的事情都不是自己心中所想,她抿了抿嘴唇,剛咬了一口的包子含在嘴裏面,以此掩蓋內心的無奈和抑制欲要脫口而出的吐槽。

每次發生一些較大的命案都不會輪到他們去查,而日常生活中雞飛狗跳的矛盾他們倒是處理了不少。

瞧着她臉色平靜,想必是默許了,莫求轉頭輕輕吐出那狗尾巴草,“街道那賣豆腐的王婆婆,之前不是被偷了兩塊豆腐嘛?經過方冷的多方查探,兇手已經确定了,而關于他的行蹤,今日你就去咱縣裏面最大的一座山上守株待兔,我相信兇手一定被你繩之以法。”

縣裏面最大的山?州南栀将嘴裏的食物咽下,“啄峰山?”

“對,還是我徒兒有文化,那麽複雜的名字我就記不住。”

州南栀:………..

“師父,那兇手的畫像…..”她還未說完。

莫求便打斷她的話頭,“在屋裏,我等下就拿給你。放心,那兇手是本地人,武功沒有你高,抓回衙門關個幾天就行了,只是偷了兩塊豆腐,不是錢財,咱從輕發落就行了。”

她想說,既然确定了兇手是本地人,為何不去家中守株待兔,難不成兇手還真的因為兩塊豆腐就要逃出縣裏。心裏所想而非所言,她啓唇,點頭答應了,“好。”

大早上,州南栀還未進衙門的屋裏面,只是在院子裏吃完了包子就立即轉身出去,朝着啄峰山而去。

一路上輕功護着,很快,她便到了目的地,山上一片郁郁蔥蔥,早晨的露水時不時滴落而下,雜草打濕了她的鞋子。

俯瞰山下,桃幽縣裏一覽無遺,街道上人來人往,一片祥和熱鬧。

她仰頭望去,找尋着一個絕佳的蹲人地點。下一瞬間,一身紫色身影落至樹上,她背靠在樹根後,夾着一把劍,悠然的開始了閉目養神,也開始了師父口中的守株待兔。

良久,耳邊傳來鳥叫聲,水滴聲,樹葉莎莎作響聲,卻就是少了一道腳步聲。

她忽而沒有了耐性,睜開眼睛,往下瞧去,不遠處,一抹紅色身影落入眼中。

為何自己不知道他的到來?

待兩人之間的距離又近了一些,仔細瞧去,是一戴着銀色面具,身穿玄色錦袍的男子。

原來最開始映入眼簾的紅色是血,此時,她聞到了那散發的濃重血腥味。

男人也感覺到了樹上有人,忽而擡眼,兩對眼神毫無疑問對視了。

後面的腳步聲局促而來,愈來愈近,州南栀聽出,這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

男子騰空而起,墜落于州南栀所在的那棵樹。

眼見腳步聲由急促到停下,州南栀正想着不動于聲悄摸摸離去,緊緊的捏着手中的劍,卻被這男子一句冷漠無情的話語給阻止了。

“你終于來救我了!”

此話一出,毫無疑問,吸引了底下的一批黑衣人。

她粗略的算了算,大概是二十多個。

男子陰鸷而清冷的的話語落在她耳邊,如一道晴天霹靂,“看你手上的劍以及腰上的鞭子,想來是會武功的,咱們倆一人解決一半,否則,就只能下地獄見閻王吧。”

州南栀抿緊嘴唇,手使勁捏着劍柄,如今這地步,只能算自己倒黴,出門未看黃歷,她被迫取出劍,朝着縱身而起的黑衣人一劍刺去,就在她縱身一躍之際,迅速将腰間的鞭子取出扔向了那男子所在的方向。

男子快速利落的接過那鞭子,狠狠一甩,鞭子揮落而去,“撕。”一聲,最前方的黑衣人衣裳立即劃開了一道口子。

州南栀手中的劍不斷揮動穿梭,朝着黑衣人而去,将愈來愈近的殺氣擊碎。

十幾個黑衣人的勢力不容小觑,瞬間朝着州南栀欲開展着包圍戰術。

如今這情況,饒是她再厲害,她也依舊是處于劣勢,如今,防守後逃離才是最重要的手段。

樹葉被鞭子甩落于口中,又被劍一擊而分,州南栀的劍如迅雷不及掩耳,劍劍破開着黑衣人的招數。

然而鬥了那麽一會,男子那邊的黑衣人逐漸沾下風,而州南栀這邊的黑衣人仍舊不變,汗珠子倒是多了一些。

領頭的黑衣人嘴角微微上揚,看來是個不敢殺人的紙老虎!

縱然再厲害,兩個人對付着十個人,她漸漸體力有些不支,劍揮動的力量似是弱了幾分。

男子甩動着的鞭子,一下又一下,皆朝着脖頸而去,迅捷勇猛,沖着絞斷對方的氣管而去,來個一招斃命,眼見那邊的情勢不妙,他直呼,“不用心軟,來者殺無赦。”

州南栀皺着眉頭往他方向瞧了一眼,卻是這一秒,尖銳的劍向着脖頸刺來,多年練武的習慣讓她條件反射的退了一步,就差一瞬間,她脖頸差點就流下一道血紅的口子。

州南栀又往後退了幾步,面無表情,同時也知曉了男子那句話的正确性。

因為他們是真的玩命呀!

她捏緊了手中的劍柄,眼眸漸寒,倏地,那劍一招接着一招不斷向着眼前黑衣人刺去,動作迅速之快,招招式式皆朝着要害而去。

劍相碰撞而發的摩擦聲,在耳邊漸起又漸落。

黑衣人手中的劍被男子甩動而出的鞭子給纏繞住,奮力幹脆的一扯,那些黑衣人的劍飛向空中,州南栀擡起腿,向前一踢一掃,又倒下一黑衣人。

生死攸關之時,兩人逐漸配合默契。

餘下的黑衣人回過神來,往後退幾步,面面相觑,“走。”

男子捏着鞭子想要追,還未離去幾步,整個人就倒在地上。

州南栀将劍回鞘,又拾起自己的鞭子,調整了一下呼吸,忍不住開口,話語冷漠平淡,“那些黑衣人是來追你的,你若是打得過,又何必跑?還想着反追,貓都沒你那麽想吃河裏邊的魚。”

最後一句吐槽讓男子嘴角抽了一抽,他捂着胸口,身子微微顫抖,嘴裏的鮮血再也抑制不住流了下來。

州南栀緊皺雙眉看着他,手下意識捏成拳,剛才自己無緣無故被他卷入其中,心裏面還有着怒氣呢?

她幹脆利落的轉身,不帶一絲同情,踮起腳尖飛奔離去。

男子:……….

樹林裏又恢複了原有的寧靜,男子咬着牙,身體內鑽心的疼痛感愈來愈強烈,他艱難的擡起手,接連在身體內點了幾個穴道,遂而,松了口氣,冷靜的趴在那,口腔不斷傳來血腥味。

過了一會兒。

州南栀和許鹿竹來到此地時,就是已然昏迷的男子,血腥味混雜着泥土。

許鹿竹蹲下身子探其鼻息,“還有微弱的呼吸,南栀,将他帶到你家裏面。”

州家。

州南栀來來往往換了幾盆熱水,州老看着,也忍不住啧啧贊嘆,“這是惹了什麽大麻煩?”

一盆血水倒在溝裏面,州南栀總算是能做下來了,衣裳早已經被汗水浸濕,她小聲喘着粗氣,慢慢調整其呼吸。

屋內,許鹿竹的急救措施已然結束,望着那一堆沾滿了血跡的衣裳,起身而去,将夾在其中的玉佩給拿了出來,她細細摩挲着這塊玉佩,若有所思。

床上的人靜靜的躺着,毫無動靜,許鹿竹目光落在他身上一會,随後将這塊玉佩揣進了口袋裏。

待州南栀再次進來時,就看到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的許鹿竹,她心下松了口氣,這算是脫離了生命危險。

許鹿竹右手托着腮,緩緩睜開眼睛,“南栀,這人是誰呀?”

“不知,我去抓人時偶然碰到,也被他有心卷入其中。”她雙手環胸,深吸一口氣,“等他傷勢好了就讓他離開吧。”

“如此,這面具還是不便拆開吧,也依舊是不相識。”

州南栀也贊同,對于這人,她反正是一點都不想去了解了,也不在乎長什麽模樣。

許鹿竹沉思了一會,目光又落在那堆沾滿了血跡的衣裳上,“這衣裳拿去扔了吧。”

州南栀走過去,伸手拿起,“這衣裳的材質不普通,咱們縣裏面可從未有人穿得起。”師父與她說過,這是京城裏權貴世家才能穿得起的。“他是京城裏的人?”

許鹿竹驚訝的表情一瞬而過,随後又道,“先檢查這衣裳上可有什麽物品。”

順着許鹿竹的話語,她仔細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的物品。

州南栀冷哼了一聲,“這人留不得,不是個省油的燈,拜他所賜,我差點命懸一線。”

依着剛才兩人的情況,許鹿竹知道,是經歷了一場厮殺的。“嗯,等他傷勢好了後,便讓他離開吧,對了,我幫他治病這件事先不要告知京墨。”

“怎麽了?”

她嘆氣,無奈的回答,“我剛才在給他準備驅蟲的藥,結果被你緊急拉過來了,算時間,他應該過來找我拿藥了,總不能說為了一個陌生男子放他鴿子吧!”

“可事情不應該有個輕重緩急嘛?”

許鹿竹看着她手中的衣裳,“你不是知道嘛?他讨厭京城的人。”

她點頭,關于這,她差點給忘記了。

将衣裳給拿出屋外。

州南栀眯着眼神看着州老正拿着書信回過頭,“祖父,你這信?誰給你的?”

他咳嗽了兩聲,“你同僚方冷拿過來的。”

她微微歪頭,看着州老手上的動作,“若我不及時看到,祖父,你又又又再一次拆我的信封。”

“不就是陳公子寄來的嘛?我這不是關心關心你,如今及笄的年齡早過了,也是時候說親了。”

州南栀将那帶着血跡的衣裳遞給祖父,幹脆利落的躲過他手中的信封,“祖父,罰你把這衣裳給扔了。”語氣不容置疑。

許鹿竹将人安頓好,就離開了,聽從她的吩咐,州老這幾天都在照顧着這人,許多次也在州南栀面前吐槽着,“讓我照顧人,也不讓我摘下他臉上的面具,這不是欺負人嘛?南栀,我總不能連我恩人都看不到吧!”

“祖父,萬一這人是因為面相醜陋,不方便見人所以才戴上面具的呢?”

“說得有些道理。”州老摸了摸下巴,又意識不妥,“不對,我平日裏如何教你的,不能以貌取人,更何況,我們是那種人嘛?”

州南栀晃着腦袋轉過身,無奈的看着他,“祖父,我說了很多遍,這面具不能摘就是不能摘,如今最重要的便是,讓他傷勢好了之後就快快打發人離開,免得賴上我們。”

“行行行,我知道了,先将這壺茶端到屋內。”

州南栀端茶進屋內時,那男子便端坐于椅子上,慢條斯理品着口中的茶水,卻有着一股天然的霸氣和高貴,又被一層寒氣籠罩。

醒了!

但令她更為崩潰的是,那封擺在桌面上的信封,此刻那封口是打開着的。

她自己都未看過那封信。

州南栀将那壺茶狠狠放在桌面上,濺出來的茶水打在信封上,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微微揚起的下巴,她冷聲質問,“為何偷看我信封?”

他擡起眼眸,絲毫不畏懼的對上她的目光,“這件事我可以以後再解釋,但這信封上的內容,我建議你先看看。”

但凡是京城中寄來的信封,但凡署名是陳緣的,她一律不看。

經他提醒,州南栀冷冷的瞥他一眼,拿起那信封,又放下。“什麽叫以後再解釋?如今你傷勢好了,也該離開了,我可是害怕又被你拉下水,重現那日的情景。”

“恐怕不行,那黑衣人也還會來找我們的。”

“呵,怪不得讓人追殺,敢情是偷雞摸狗的事情幹多了。”她甩了甩那信封上的水滴,打開信封。

随後,信封被狠狠撕成兩半。

“你不想嫁人?還是不想嫁這送信的人?”

她沒有回答,轉身回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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