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頭狠狠一震,緊接着眼前一黑,就徹底沒有了知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疲憊的睜開雙眼,第一眼就看到了淩歡有點發白的臉,再轉過腦袋一看,就瞧見鄭恒也皺着眉看着我,心頭一頓,扭過腦袋又看向淩歡,是她把鄭恒叫來了?
淩歡似乎是看出來了我的意思,連忙道,“我看你實在是難受,又不想去醫院,怕你有個好歹,就給鄭恒打了電話。”
我閉了閉眼,心裏的郁結怎麽都散不出去,剛剛那個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蟲子,就好像是刻在了我的腦袋裏面似的,怎麽也揮不出去。
知道鄭恒雖然沒有見過我心髒疼時候的樣子,但也知道血蠱長在我心髒裏面,時不時就會疼上一次的事情,就沒有說別的。
餘光掃到鄭恒緊緊捏住的拳頭上,我忍不住在心裏嘆氣,我已經欠了鄭恒太多,現在還是又讓他擔心了。
想起剛剛那條蟲子,還有血蠱突然變弱的生病跡象,我就忍不住的心悸,剛剛還沒有察覺,現在才覺得,剛剛那條蟲子的形狀,竟然跟畫中的血蠱十分相似!
心頭狠狠一震,我欲言又止的看了鄭恒一眼,淩歡知道我們有話要說,只是笑了笑,說,“我先去給你們買點飯,你們聊。”然後沖我擠眉弄眼了一番,才出了門。
我頭疼的笑了笑,這都什麽時候了,才惦記着這檔子事兒呢!
看着淩歡出了門,我就擡起腦袋,張了張嘴,想跟鄭恒說一下血蠱的事兒,誰知道他突然就做到沙發上,使勁抱住了我,力氣大的我喘不過氣來,好像一撒手,我就要消失了一樣。
片刻後,我才聽到鄭恒輕到不能再輕的聲音,“冉茴,我真怕……”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出來,我知道他想說什麽,我剛剛的架勢确實是吓人了點兒,鄭恒是怕我再也醒不過來了。
我眼一酸,緩緩的伸出手,回抱住鄭恒的肩膀,故作輕松的說,“怕什麽呢?每次都是這麽過來的,我早就習慣了,橫豎也死不了。”其實這話也就是說說而已,剛剛的情況,跟哪一次的都不一樣,生死就在一瞬間,我剛剛也以為,我有可能就再也行不過來了。但是這話,我沒法說,也不敢說。
鄭恒摸了摸我的腦袋,低聲的說,“每次都這麽疼嗎?”聲音十分低沉,帶着濃濃的心疼。
我眼圈唰的一紅,使勁抱着鄭恒的肩膀,心裏的委屈再也忍不住,埋在他的胸口就放聲大哭起來,疼,沒有哪一次是不疼的,每一次都疼的恨不得睡過去,再也不要醒過來了。
鄭恒揉了揉我的腦袋,柔聲安慰,“冉茴,沒事了,沒事了。”
就在這個時候,門突然就被踹開,我心裏已經,怔怔的擡起腦袋,就看到楚珂正陰郁着臉站在門口,目光陰沉的就好想是要殺人一樣,我看了看現在我和鄭恒的姿勢,便知道他已經意識到了什麽,心裏有一瞬間的慌張,但是擡起腦袋,看到楚珂失望的眼神時,心裏就一陣冰冷,忍不住自嘲的想,我又在緊張什麽呢?反正都已經分手了。
鄭恒拍了拍我的腦袋,才松開我站了起來,低聲跟我說,“那我就先走了。”我驚慌的擡起腦袋,見他真的太不要走,心裏頓時明白他是不想破壞我跟楚珂之間的感情,但是到了現在,還有什麽破壞可言?
伸手拉住他的衣服,見他轉過腦袋,才緩緩的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走,跟楚珂單獨待在這裏,我除了難堪以外,還覺得十分的難受。
鄭恒看到我的動作,眼神忽然就是一亮,就那麽定定的盯着我看。
而站在門口的楚珂,看到我們兩個的互動以後,雙眼頓時就充血了,臉色還有點微微的猙獰,夢過來沖着鄭恒的臉使勁就是一拳,鄭恒正看着我呢,也沒有察覺到,直接就被楚珂打的偏了腦袋,眼睛都掉在了地上,臉頓時就腫了起來,嘴角更是帶着一絲血。
我吓了一跳,沖着楚珂尖叫道,“住手!”
楚珂像是沒有聽到我的話一樣,不但沒有聽我的,反而打的更加用力了。而鄭恒看起來竟像是心裏也帶着氣的一樣,也跟楚珂扭打了起來,兩個人你一拳頭,我一腳的打的正歡,我的心髒卻砰砰狂跳了起來,掙紮着站起來就沖到兩人中間,他們這才生生的止住了拳頭,楚珂是憤怒的盯着我,好像是在看紅杏出牆的女人一樣。
而對面的鄭恒,則是擔憂的看着我,然後就垂下眸子,有點抱歉的扯了扯嘴角,不再看我。他是因為跟楚珂打架了,怕我心疼楚珂而跟他生氣,我心裏說不出來什麽感覺,心疼楚珂,但是看着他怒氣沖沖的嘴臉,我實在是不想搭理他,而且已經打定主意以後跟他不再有牽扯了,所以一句話都沒有說。
鄭恒也讓我心疼,我對不起他,上次就因為我的事兒被楚珂給打了,這次又是,我轉過身子,背對着楚珂看向鄭恒,擔憂的問道,“你沒事吧?”
他擡起腦袋,眸光亮的驚人,我被他看的有點不好意思,垂下眼嘟囔一句,“臉都腫了。”
身後的楚珂冷哼一聲,譏諷的笑,“你瞎了?”
知道楚珂的意思是我身後這麽一個大活人我居然看不到,只顧着鄭恒,心裏頓時就無名火起,深呼了一口氣,才轉過身子沖着楚珂說,“我今天把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只要楚研在一天,我們兩個永遠都不可能好好兒的,雖然我心裏裝的都是他,但是如果跟在他一起就要憋屈的過一輩子的話,我寧願把心裏這東西重新挖出來。
楚珂臉色一變,瞪着我說,“小妍已經知道錯了,你就不能原諒她一回嗎?我知道你今天下午說的全都是氣話,我……”
聽着他句句維護楚研,我心髒就像是撕裂一樣的疼,她知道錯了,就值得原諒了?是不是等我死了以後,再認錯一句,也能輕而易舉的被原諒!我他媽的真是賤!
我指着門口尖叫,“楚珂,你給我滾,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
楚珂身子一震,瞪大雙眼不可置信的盯着我。
見他還是不走,我歇斯底裏的吼,“滾,你給我滾啊!”
楚珂雙眼充血,緊握的拳頭還有點發顫,喉結動了動,好半天才指着鄭恒開口,“是為了他嗎?”
我閉了閉雙眼,“你說是就是吧。”楚珂不信任我,就像是我不信任他一樣,我們兩個,終究是沒有好結果的,不如一次斷個幹淨,省的以後徒增悲傷。
楚珂扯了扯嘴角,定定的看了我半天,才自嘲的笑了笑說,“好,好的很!”然後轉過身子,頭也不回的離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腳下的東西絆住了,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就踉跄了一下,扶了下牆壁才沒有摔倒。
等他的身影消失以後,我才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離開別墅的時候心裏雖然難受,但是哪一刻,也沒有像現在這麽痛苦過,雖然已經打定主意要跟楚珂斷個幹淨,但真的到了這個時候,卻覺得心髒撕裂般的疼。
好像是有人把我的心髒捏在手裏,狠狠的碾碎,再一點一點的拼接起來一樣。
我控制不住的撲在鄭恒的胸口,放聲大哭,結束了,這次是真的結束了,以後楚珂不會再來找我了,也不會再來救我了。
這樣也好,我自己過自己的,他守着他的妹妹,井水不犯河水。
鄭恒拍了拍我的後背,只是靜靜的看着我哭,一句話都沒有說。
我心裏雖然難受的要死,但也知道現在并不是悲傷的時候,血蠱還等着我去救,監獄裏面的中年男人還等着我去弄明白,還有大日部落,我有太多太多的事情,可以讓自己不再想起來楚珂。
想着這兒,我才吸了吸鼻子,從鄭恒的懷中擡起腦袋,看着他說,“跟我回一趟咖啡館吧。”我現在急有一件事要确定,夢中的事情、還有剛剛的感覺太過真實,血蠱可能真的出事兒了!我要找到外婆的畫,聖女手上的那個蟲子畫像就像是在記錄着血蠱的成長,如果血蠱真的出事兒的了話,肯定會有變化的!
鄭恒看我着急,也沒有說別的,只是摸了摸我紅腫的眼,低聲說,“我先去開車,你用毛巾敷敷眼,別出去讓風吹了。”
我點了點頭,目送他出去。過了十幾分鐘,鄭恒就給我打電話,讓我出去,我們急忙回了咖啡廳,一路上我的心就好像是在火裏面烤似的,難受的厲害,心裏卻盼望着,畫裏的血蠱沒有變化,剛剛的一切都是我的錯覺,血蠱還好好兒的在我的心髒裏。
忍不住摸了摸心髒,想起那個嫩嫩的軟軟的聲音,如果以前我只是把血蠱當成自保的玩意兒和一個麻煩的話,而夢裏那匆匆一瞥,就已經讓血蠱跟我緊密的連接在了一起,它叫我媽媽,我也當它是自己的孩子一樣。
進了咖啡廳以後,我跑着就上了樓,将外婆留下的畫像掏了出來,深呼了一口氣,看着卷成卷的話,突然就有點膽怯了,使勁咬緊壓根,才緩緩的打開畫像。
待看清楚畫像的那一刻,我頓時如墜冰窖,渾身止不住的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