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棋無悔
轉眼間,距離結案時間還有三日,過去的兩天之內更是一點線索都沒有找到,終于老天開了眼賜予他們運氣,在第三日,有了一點眉頭。
兩人趕到雅閣客棧之時,恰逢劉裴玄和京墨在此。
“也是查到這一層線索了?”京墨背手走上前,眼神直視着許鹿竹,自豪驕傲的神情,他們男生組合還是比她們快了一步。
許鹿竹淺笑輕哼了一聲,伸手輕輕拍他的左肩,“我們比你更快一步,我和南栀先去搜查了客棧的二樓,這客棧的二樓都是一些精通琴棋書畫買藝不賣身的女官,我們查到死去的土喇使臣曾經和這裏的一名女官有過聯系,那名女官名喚佛曉,棋藝高超。”
劉裴玄默默念了一遍那女官名字,偏頭朝向州南栀,“可查到她的身份?”
“并未查到。”州南栀回。“而且使臣死亡的消息并未傳達到西疆。”
“悄無聲息的死亡,沉默的死亡?”京墨摸了摸下巴,這位使臣死亡,西疆那邊并未收到消息,“消息真的被阻攔了?”
“西疆未收到消息。”劉裴玄确定道,“至于消息是被阻攔還是故意不傳,這倒不得而知。”
“既然如此,”他頓了頓,三人皆看向他。
“不如叫小二進來吧,我肚子餓了,須得填飽肚子才能繼續查案子。”說完,他坐在椅子上,翹着個二郎腿。
州南栀左手搭在右臂上,抿唇忍不住笑出了聲,“你死了後,我天天給你上供,你一定不會餓肚子的。”
局勢緊張,還有三天時間,若是查不出,幾人都得問罪,首先便是四人,其次就到大理寺,實在是沒有心情開玩笑。
許鹿竹下巴抵在州南栀肩上,左手摟着她的脖頸,整個人幾乎是靠在她的身上,“若實在是餓,就打包,邊查案邊吃。”
劉裴玄始終沉默,瞧着三人将話題越拉越遠,他及時讓三人掉了頭,“那女官佛曉如今在何處?”
州南栀掀起眼眸,“我詢問了客棧老板,跑了好幾日,他也找不到人。”
線索斷了,劉裴玄踏了兩步,也坐到京墨面前,“如今,我們确實可以好好坐下來吃飯了,反正也不知去哪查案子。”
佛系查案,一個比一個容易放棄。
最後四個人真的在客棧內點了滿滿一桌菜,将客棧的招牌吃了個遍。
湛藍的天空渡上了一層灰墨色,州南栀先一步回了宮,今晚上是她值班。
許鹿竹本想回葳月宮,但半路上被夜蘿給叫走了,“許姑娘,我們靖王妃想請姑娘一同共進宵夜。”
宮殿之內點燃了蠟燭,暗黃色的色調伴着清香的飯菜香味。
靖王妃歐陽元臻身穿碧綠色牡丹錦繡衣裳,天氣入了秋,夜間的風較為涼爽,她并未披上一件外套頭發簡單挽了個發髻,見到許鹿竹的身影,早已經起身朝着許鹿竹走去。
“最近的案子确實是個棘手的案子,吃點夜宵補補身體。”她挽着許鹿竹的胳膊,“人都瘦了一圈,鹿竹,一天不能只吃三頓了。我看每日都要添一頓夜宵才是。”
她順勢揉了揉自己的手臂,“沒有呀,前幾日也是如此。”
“嘴硬,快嘗一嘗,我新炖煮的藥膳,補身體,益氣血。”
許鹿竹微微遲疑了兩秒,就被她拉着坐在椅子上。“謝謝你,元臻。”
“吓死我了,我差點以為你就要跟我見外了。”她捂嘴掩笑,話語間溫柔自帶一股賢惠端莊,她起身,拿過湯匙盛了碗湯羹給許鹿竹。
“案子有何進展了?”歐陽元臻詢問道,眼神直視着許鹿竹,一股無形的震懾,許鹿竹感到四周稀薄的空氣被逼近。
“毫無頭緒。”許鹿竹老實回答。
“我找你吃夜宵呢,也是被人囑托,靖王讓我告訴你,使臣死亡的消息聿朝并未透露給西疆,若是讓西疆的人知道了,對我們聿朝并沒有什麽好處。”
許鹿竹試探性詢問,“若是對我們聿朝沒有什麽好處,那對西疆是有好處嗎?”
靖王妃笑而不語,許鹿竹低頭喝了口湯。
半晌,沈元臻又道,“那三個使臣也沒有讓人傳達消息回西疆。”
“為何那三個使臣故意隐瞞消息,這也太奇怪了。”
沈元臻也是不知為何,“只怕這兇手難找,鹿竹,若是真查不到結果,有何事情殿下也會替你們擔着,不必有太大壓力。”
“我們一定盡全力。”
萃仁宮。
州南栀剛剛值班之時,靖王殿下就讓人帶着點心前來孝敬皇後娘娘,她随意擺手,“就放那吧!”又低頭看書了。
嬷嬷退了出去,又端了好幾盤點心過來。“娘娘,你今晚沒有用晚膳,這點心都是你愛吃的。”
“我知曉了,嬷嬷,你先出去吧,守好門口。”
州南栀正準備跟着衆人下去,被皇後娘娘給留住了。
門被關上,屋內只剩下自己和皇後娘娘。
她坐在榻上,三千青絲披散在肩上,頭上只插了一枚翡翠點綴金釵,紅色綠蘿金絲鳳凰繡錦袍,暗黃色燭火襯出她身上的柔意,眉眼大氣端莊,一颦一笑皆是母儀天下的包容氣質。
“南栀,陪我用點心。”
“南栀謝娘娘賞賜。”她乖乖坐在對面,眼前桌面上的擺盤,靖王殿下送來的點心一一放在娘娘面前,因為離得遠,州南栀只撿着眼前的點心吃。
皇後娘娘也只撿着眼前的點心吃。
“在宮中生活可還習慣?”
“一切安好,陳嬷嬷很是照顧我們。”
“靜和雖有些驕縱任性,但心地善良,只怪本宮平日裏将她給寵壞了,若是對你們做得過分的地方,不必忍讓,我都一一替你們做主。”
“都是些小打小鬧了罷了,不礙事的。”
不過聊了幾句,就見娘娘将點心吃了不少,都是靖王殿下送來的。
月亮落下太陽升起。意味着還有兩日,就到了案件交代之日。
而唯一的線索,那客棧的女官早已經失去了蹤影,一個晚上的尋找仍舊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百曉閣。
許久未見京墨的閣主今日召見了京墨。
說是父子相聚,京墨和許鹿竹到的時候,未見飯菜的香味,反而像是匆匆見面。
“找你們來,是有要緊事要道,案子是不是沒有眉頭了?”
兩個小孩可憐巴巴的點頭,京墨靠在書櫃旁邊,“是啊,再有兩天,若還是沒有結果,官家怪罪下來,您就再生一個來繼承你的百曉閣吧!”
此番話引來閣主的白眼,他咬牙強忍罵人打人的沖動,将視線轉到許鹿竹身上,語氣軟和,“邊境傳信而來,躍遠将軍大捷,待戰事徹底結束,官家便讓躍遠将軍進京成親。”
許鹿竹擡眼,“所以西疆求娶靜和公主,是因為躍遠将軍。”
閣主點頭,“躍遠将軍如今是西疆最虎視眈眈的武将,破壞他的婚事,算是一個反擊。”
“那使臣案件一事。”
“繼續查,還有兩天時間,若是這兩天查不到,西疆使臣便要得寸進尺了。”
京墨哼了兩聲,吊兒郎當的神情,“別說還有兩天,再過個十天半個月都不一定有線索,這百曉閣的未來,就看閣主願不願意出手了。”
閣主微眯雙眼,看了他許久,鼻腔冷哼一聲,待情緒平息下來,“我現在再生一個男孩也還來得及吧。”
閣主到底還是親生父親,還是讓人準備了晚餐,可這飯菜剛剛上了桌。劉裴玄的人便過來送話。
使臣刺曉有動靜,讓她們兩人迅速回到驿站。
驿站被封,除了大理寺查案之人能進入,其他人都不能進入。
到底還是心系這唯一的兒子,在兩人出發之際,将一個錦囊交給了許鹿竹。
兩人進去之時,便是刺曉被五花大綁的坐在椅子上。
劉裴玄翹着二郎腿,慢慢品茶,再看到京墨和許鹿竹進入的那一刻,放松的身子漸漸緊繃,州南栀站在一旁,翻動着從刺曉身上搜刮而來的紙張,這紙張是空白的,随後将紙張交給劉裴玄。
京墨站在許鹿竹身邊,朝着刺曉說道,“守株待兔許久,放出了假消息,你才舍得過來。”
這消息便是在驿站找到了證據,屍體死亡的證據,更是說抓到了那女官佛曉。
“我作為一同出使聿朝的使臣,找到證據,我便是第一個來的,有何錯誤?”他不緩不慢,輕輕扭動了脖頸,娓娓道來。
“是沒錯,但是你忽略了,我們說的證據,已然送去了大理寺,可是你偏偏來這驿站,你可知這中間的時間差。”
刺曉沉默不語,“使臣死亡的消息,你并未派人向西疆彙報,這是為何?”
“沒有派人?簡直是胡說,只怕是你們聿朝心虛,把我們派去的人給殺害了吧!”
京墨不緩不慢,從剛才百曉閣閣主給的錦囊得到了最重要的信息,“如今西疆百蠱會內權争鬥,會長去世,未留下一兒半女,五位副會長正是争鬥的時候,那死去的使臣便是百蠱會副會長之一,這個信息沒有說錯吧!”
刺曉神情毫無變化,仿佛對這消息并不感興趣。
如今只是抓到了他,并未有證據證明他殺了人。
四人将驿站重兵看守,忽而一位士兵上前,說了一句話,便讓在場四人除了劉裴玄之外,一臉淡定。
是那位神秘的帶着面具的使臣有請三人前去一聚,并未邀請劉裴玄。
劉裴玄酸裏酸氣,“去的時候,注意安全,別被西疆人策反,這出戲,我倒是懷疑你們三人是不是和西疆人有什麽勾當。”
許鹿竹和州南栀一言不發,反倒是京墨回了一句,“那就希望劉少卿多個心眼,別克扣俸祿,畢竟有奶就是娘,誰銀子多我就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