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替死鬼

替死鬼

鳶時用衣擺兜着撿起的佛珠,有些不解的望着二人。

他輕聲開口:“師父——”

“人已經見過了,老衲還有些話要單獨與八戒說,馮姑娘,你不介意先離開吧?”

無悔沒有理會鳶時,對着馮青青說道。而馮青青沒有阻止,并點頭表示理解。

“那你們先談,正好我也有事要找褚盟主,問問他準備怎麽處置手中有《九玄錄》,卻勾結天域宮的宋文瑾?”

說罷,馮青青轉身出門,鳶時想攔,卻被無悔一把扣下。

“師父——”

鳶時不解,他們已經聊了好久了,師父還要說什麽。但是得到的,是無悔決絕的二字。

“閉嘴!”

看着馮青青離開的身影,無悔立刻忍着身上的傷,快步上前關了門,重新走回來,已然變了神情。

“師父,你怎麽了?”

——————

因為昨夜的事,所有人都知道褚小姐和宋文瑾的婚事取消。而今日一大早,諸位掌門以無量派為首找到褚懷義,要商量盡快攻打天域宮一事。

要打也無所謂,但是《九玄錄》沒有到手,褚懷義實在無法分心做其他。

于是褚念心主動找到父親,說自己願意去套話。

褚懷義拍拍褚念心的肩膀道:“委屈心兒了。”

褚念心卻道:“只要能助爹爹奪得《九玄錄》,早日練成神功鏟除天域宮一統江湖,女兒這點委屈不算什麽。”

地牢裏,宋文瑾已經遭受過褚承業的逼問,雖然褚懷義囑咐過別下死手,但還是讓宋文瑾傷的不輕。

褚念心一臉心疼的走到宋文瑾身旁,淚眼婆娑的撩起他被汗水打濕的頭發,宋文瑾突然擡頭憤怒的眼神吓了褚念心一跳。

“宋公子,你別怕,是我。”

宋文瑾看清來人,但眼中仍舊是憤怒。

玉鼎門留他孤身一人,他報仇困難。求助天域宮,卻也是與虎謀皮。想利用褚念心,但褚念心本人并非純良無害。

加之昨夜之事又導致他身敗名裂,還連累已經滅門的玉鼎門,也被訂上早就勾結天域宮的罪名。

哪怕現在褚懷義承認玉鼎門之事是他所為,整個江湖也會認為,他是早就察覺玉鼎門的罪狀,所以痛下殺手。

想到這裏,宋文瑾滿腔怒火無處發洩。

都怪天域宮言而無信,否則他怎麽會淪落到如此境地。

“你來做什麽?”宋文瑾怒視褚念心。

褚念心抹着眼淚道:“他們都說你勾結天域宮,你我婚事作罷。我卻是不信的,所以偷偷來找你,想問你究竟是怎麽回事兒?”

宋文瑾冷笑:“我沒勾結天域宮,都是他們嫁禍,就是為了得到《九玄錄》。”

褚念心一副大喜之色:“所以《九玄錄》當真還在你手裏?沒被天域宮搶走?”

“當然。若我真的勾結天域宮,早就把東西交出去了。”

“那你把東西交出來了,就能證明你的清白了。”

宋文瑾看着褚念心道:“那你給我解開,我帶你去取。”

褚念心咬唇,滿臉的猶豫:“宋少俠,我沒有鑰匙。”

“那就請你,讓我見妩館主一面。”

“見她?為何?”

“褚小姐不必知道,若你真想救我,那就請讓她來見我。”

說完,宋文瑾便閉目養神,不再說話,而褚念心又問了幾個問題,見得不到答案,只能轉身離開。

除了牢門,便一臉冷漠的讓人看好宋文瑾。

察覺褚念心離開,趴在地上的宋文瑾緩緩睜眼。

褚念心一定會把這件事情告訴褚懷義,而褚懷義一定會去找妩媚,問她為什麽會和宋文瑾有交集,且宋文瑾還指名道姓要見她。屆時狗咬狗,那可就好看了。

天域宮指望不上,妩媚說着會助自己,結果一個晚上了,什麽消息都沒有,如果這一劫他真的挺不過去,那就別怪他拖她下水。

而在褚念心離開後,晦暗的地牢處突然響起一個女子的低音。

“你要把妩媚拖下水,讓她和褚懷義生嫌隙做的确實不錯,但是你掌握的消息還不夠,想要後續能掌握主權,還需天域宮助你。”

再次聽到天域宮三個字,宋文瑾心中氣不打一處來,他努力擡頭,想要看清說話之人在何處,但說話之人卻不知道藏在哪裏?

“藏頭藏尾做什麽?有本事站出來。”

神秘人沒有理會宋文瑾的激将法,而是丢了一個紙團在宋文瑾手邊。

“這是我主人寫給你的,若你能抓住機會離開這兒,天域宮自會助你,若你出不去……天域宮不和廢物合作!”

“還談合作?若早出手,我會如此?天域宮言而無信!”

但是回答宋文瑾的,只有沉默。

見人已經離開,宋文瑾雙拳緊握,狠狠地錘了地面。

視線移到紙團上,宋文瑾咬牙,還是打開看了起來。而看完之後,叫宋文瑾大吃一驚。

褚懷義和妩媚竟然曾是天域宮鬼面人的弟子!

因為偷練鬼面人的《九玄錄》而被追殺,随後改名換姓成為現在的褚懷義和妩媚。

這個消息叫宋文瑾激動,若是傳出去,對妩媚影響不大,但是褚懷義定然名聲掃地,屆時不需要自己出手,江湖豪傑都會替他報仇。

可是他要怎麽才能将這個消息傳出去呢?

似乎怕宋文瑾不知道該怎麽做,紙團上将方法都寫了出來。表示雖然現在宋文瑾被誤會成為白道叛徒,但也不是沒有回旋的方法。

褚懷義不殺宋文瑾,對外界說是要從他嘴裏挖出關于天域宮的事情,但是實則是要找出《九玄錄》,那宋文瑾何不順應褚懷義的要求,将《九玄錄》上卷給他,但是有要求,便是讓他洗掉宋文瑾是白道叛徒之事。

而天域宮也會配合宋文瑾,在他房間放一份假的《九玄錄》。

看到這裏,宋文瑾思索了一番辦法是否可行,随後嘴角湧現笑意。

當初他給天域宮的《九玄錄》上卷,本就是他修改過打亂順序的複本,若是照此練習,不會有好處。

而現在天域宮為了幫他,定然會再此基礎上,繼續修改一些內容。到時候褚懷義得到,一定立刻修煉。而修煉之後,經脈逆行,內力不控,在攻打天域宮時,随時走火入魔,便是他下手的好時機。

而後宋文瑾将之上內容都記下來,便将其撕碎放入嘴中吞掉。下一刻,他爬到牢門處,不停地拍打着牢門大聲道:“來人啊,我要見褚盟主。”

——————

褚懷義從褚念心處得知宋文瑾要見妩媚,心中很是疑惑。

眼下的情況,自己猜來猜去便是自找煩惱,于是褚懷義毫不猶豫去問妩媚。

妩媚早就想到宋文瑾會牽連自己,所以見褚懷義找到自己也并不害怕。

“師兄可別誤會,我與那宋文瑾沒什麽交際,不過就是看在他是三師姐的孩子,所以救了他而已。他現在指明要見我,估計就是知道自己脫身無望,看在我曾經救他一次,想我救他第二次罷了。”

對于妩媚的解釋,褚懷義沒有繼續追問,也不知道是真的信了還是沒信。

見褚懷義不說話,妩媚試探性的詢問:“師兄打算怎麽處置宋文瑾,《九玄錄》……難道不要了嗎?”

褚懷義眼神冰冷的看着妩媚:“他不是說了嗎?為了救被鬼面人挾持的心兒,《九玄錄》已經被搶走了。對于勾結天域宮的人,若他不死,如何服衆?”

見褚懷義對自己有所保留,妩媚心中冷哼一聲,也不可能将她與宋文瑾的算計告知褚懷義。

聽到此話,妩媚擡手輕笑,借着這些小動作掩飾自己的心思。

“師兄,他好歹也是三師姐的孩子,現在想見我,便讓我見見吧,看看他有什麽話想說。”

褚懷義聽此話便一直沉默的看着妩媚,看的妩媚心裏直發毛。而後帶着威壓一步一步靠近妩媚,妩媚見此腳步後退,但面色依舊如常。

“師兄要做什麽!”

“問君,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

妩媚一臉疑惑:“師兄說什麽呢?”

“我帶你們四姐妹離開天域宮,五人之中現在就剩下你我。老夫是一定要煉成《九玄錄》,顧惜着同門之誼,沒有對你下手,還允許你在英雄城開你的極樂館斂財,你可別自找死路,阻我大業!若是讓我知曉,你在我背後搞鬼,可別怪師兄不念舊情!”

褚懷義面色平靜,但是說話間,他的眼中帶着陰狠之色,妩媚頭一次這麽心驚膽戰,只能故作鎮定笑道:“師兄說的什麽話,只要留我在英雄城混口飯吃就好,要學《九玄錄》就是說說而已,師兄還當真了。”

不管妩媚這話是真心還是假意,褚懷義想要的效果到達了。此時有人來報,說宋文瑾突然想見他。褚懷義警告的眼神看了妩媚一眼,摔袖離去。

見褚懷義離開,妩媚這才捧着心口大踹氣,但恐懼之後,心中便是憤怒。

還顧惜同門之情,若真的顧惜,會殺了其他幾人?

既然你都如此冷血,也別怪我無情!

地牢之內,褚懷義看着已經被架起來的宋文瑾,一臉痛心的說道:“賢侄,你究竟為何走錯路,要勾結天域宮,害的玉鼎門被滅門。”

宋文瑾不想與他多費口舌,但是也不敢讓褚懷義知道,他知道滅玉鼎門的兇手是誰。便說道:“我沒有勾結天域宮,都是被陷害的。我願意交出《九玄錄》上卷,但是盟主要想辦法向衆人表明,我是被冤枉的。”

褚懷義卻一臉的不信:“你不是說《九玄錄》被你拿去交換念心了嗎?我命人打你,不是為了秘籍,不過是替你那雙親教訓你罷了。”

都這個時候了,褚懷義還在做戲,宋文瑾低頭冷笑。

“我是騙你的,因為我現在不相信任何人。誰叫我手裏有《九玄錄》呢?誰接近我,我都懷疑。”

褚懷義一臉的驚愕,随後便是痛心,最後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道:“好吧,老夫也理解,你現在的狀況,确實艱難,他人為了奪得秘籍,嫁禍你也正常。那你說吧,東西在那兒?老夫會想辦法還你清白。”

“那就請先還我清白。”宋文瑾擡頭道:“然後我才會把東西給你。我現在孤身一人,身邊不過兩個護衛罷了,若怕我騙你,你在抓我回來就是。所以——還請褚盟主諒解。”

褚懷義沉默,心中似乎在思索什麽。

片刻後,他沒說要怎麽還宋文瑾清白,而是提起了兩個護衛。

“白澤昨夜已經死了,被人一劍封喉。”

宋文瑾大驚,猛然擡頭,想要問出白澤的其他情況,但是褚懷義已經踏出了牢房,留下聲音道:“帶他出去,給他梳洗一番。”

——————

這一日還沒過去,大事卻發生了好幾件。

先是宋文瑾勾結天域宮,褚宋兩家結親失敗,再是短短一個上午,褚盟主就查清了宋文瑾是白道叛徒一事,換他清白了。

“所以盟主的意思是,勾結天域宮的是那個叫做白澤的護衛,而非宋文瑾?”

褚懷義飲了口茶緩緩道:“沒錯,而且白澤此人已經被宋文瑾親手所殺。”

但有掌門還是質問:“可是寧掌門的千金親眼所見,宋文瑾勾結天域宮的人,還想殺她和鳶時滅口。”

褚懷義卻反問:“在這個非常時期,孤男寡女深更半夜,遠離城內去往郊外,也不知所謂何事?”

“褚盟主!此話何意?”

褚懷義這般含沙射影,說寧靈和鳶時去往城郊,是私下幽會。如此敗壞自家女兒的名聲,寧永言自然不能忍。

褚懷義擡手,安撫寧掌門道:“寧掌門息怒,諸位都聽過寧小姐的證詞,但是也不能只聽她一人之言吧。老夫連夜審問了宋文瑾,他的說辭是,察覺白澤有異,和白鷹跟蹤查看,見白澤和天域宮的人聯系,便想将二人抓住,不慎撞破鳶時和寧小姐二人的事。而一番争執,天域宮的人趁機逃脫,宋文瑾命白鷹抓住白澤。卻不想白澤寧死在宋文瑾的劍下。寧小姐怕壞了名聲,又見白澤确實是宋文瑾的人,便說是他勾結天域宮。這樣,叛徒宋文瑾說的話沒人會信,而寧小姐也保住了名聲。”

“一派胡言!他為了活命,居然編出如此謊話,宋文瑾豎子在何處?讓他出來!”

寧掌門很是生氣,雖然其他掌門在褚懷義不怎麽管鬼面人事情的時候,确實以寧永言為首,商議鏟除天域宮的方法,但是現在聽了褚懷義的話,也覺得确實有道理。他們不能只聽寧小姐的一面之詞。

“叫諸位久等了,在下姍姍來遲。”

議事廳的大門處,已經換上幹淨衣服的宋文瑾站在那裏,由啞女觀棋攙扶。

他掃過地上停放着的白澤的屍首,視線很快移開。

白澤已死,他定會替他報仇!但是現在,只能委屈他背上勾結天域宮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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