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段子君上線第二十八天

因為習武較晚的原因, 霜涼必須付出雙倍的努力才能趕上旁人,別人用了晚膳後都自行歇息去, 她卻常常一個人練劍練到深夜。

冷月白光之下,總是能看到一個身段單薄的少女一個人在夜裏舞劍, 一招一式都無比谙熟,只是這樣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着,直到做到最好。

單洛對霜涼的要求很苛刻,在訓練她練劍時會一反平時總挂着疏懶笑容的面容,總是眉頭微皺,神情肅穆端嚴。

霜涼很不喜歡他這個樣子。

最初每每在霜涼向單洛展示過自己苦練的成果後,單洛總是微皺着眉厲聲斥道, “你這是沒吃飯嗎?!你到底是在繡花還是在舞劍?!”

“靈動有餘,但勁力不足,你要記住你手中握的是劍, 要的是快,準, 恨!不是折腰曼舞!”

每當單洛罵她, 她便會緊握手中的劍, 死死地咬住下嘴唇,低着頭一聲不吭,直到指節被握得泛白。

看到她這個樣子, 本來面色嚴肅的單洛也常常會軟下心來,輕嘆一聲,走到她面前, 松開她緊握的手,緩下語氣來對她道,“阿涼,我知道你可以做得更好,不要讓我失望。”

霜涼擡頭看他,漆黑的眸子裏閃爍着堅毅的光。

單洛笑了笑,他當初會選中她,便是因為她這樣的眼神,像只永不服輸的小獸。

他讓她別讓她失望,她便越拼命的去練習,直到做到最好,直到做到他滿意。

她如此拼命并非她倔強不服輸,只是,她比較喜歡,他笑起來的樣子。

此時是冬日,深夜的空氣甚是冰涼,而霜涼卻穿得十分單薄只因穿上棉衣會滞帶揮劍的動作,那樣便舞不出單洛想看到的最好的劍招了。

寒風凜冽,在暗夜裏肆意地刮着,冰涼的風從她耳邊呼嘯而過,單薄的衣料被風吹得貼緊肌膚,是刺骨的冰冷。

霜涼咬緊了牙關,動作卻無一絲停滞,月光下她手中長劍泛出的青凜光芒映照得她面容在暗夜裏忽明忽暗,細長的眉眼間是堅忍神情,帶着鋒利而單薄的美。

而霜涼并不知道的是,常常她深夜練劍時,數丈之外的梧桐樹下總站着一名華衣的男子,雙眉輕皺,看她的眼神幽冷而深邃。

看見寒風将她臉龐吹得泛白,男子握着紅色披風的手漸漸收緊,直到指骨咔咔作響,卻從未上前一步。

直到後來霜涼終于做到最好,單洛欣慰地看着她,語氣中透着喜悅,“我沒有看錯,阿涼,你會是我最好的一把刀。”

這時候,單洛送了她一柄短刀,他說,“在距離靠近時,只有短刀才是最致命的武器,也是最适合用于突然襲擊的武器。”

霜涼接過單洛手中的短刀,刀鞘上鑲了深綠的青松石,盤繞的紋路古致,霜涼輕輕将刀自刀鞘拔出,眼前白光一閃,霜涼微微眨了眨眼,刀身上清晰的映出自己的面容,好鋒利的一把刀。

見他瞧得仔細,單洛又将短刀給拿了回來,“看好了,該怎樣用短刀殺人。”

教霜涼使用短刀需要近身相授。

十裏桃林裏,一陣勁風掠過滿枝繁花盡落,黃昏的餘晖撒在鋪了一地的花瓣上,折射出朦胧光影,華衣的翩翩公子面帶笑意的躺在花間,玄衣的少女欺身壓在他身上,碾碎了一地花泥。

少女散落的長發落在他肩頭,手中泛着青凜光芒的短刀離他的喉嚨僅是一葉之隔。

她雙頰微微泛紅,眼中波光顫動,開口的聲音卻依舊平靜,“單洛,我贏了。”

單洛将手枕在腦後,俊美的面容仍是玩味的笑容,“那又如何?”

霜涼微微一愣,目光有些許的飄離,半晌,霜涼看着單洛笑着的面容緩緩開口,語氣無半分的遲疑,“我可以保護你了。”

單洛明顯地一怔,臉上的笑意一點點褪去。

他就這樣靜靜地看着霜涼,身邊有花瓣無聲飄落。

霜涼不明白他眸中神色,只覺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抵住他喉間的手便略有松動,就在此時,他忽的反手握住霜涼拿刀的右手,一個反身,便将霜涼壓在了身下。

他奪過她手中鋒利短刀比在了她喉間,他将她壓在身下,臉上又染上慵懶笑意,騰出一只手輕輕理了理霜涼額前沾了花泥的黑發,是戲谑的語氣,“你并沒有贏呢,阿涼。”

說完,他笑着松開霜涼,一個暗力便從她身上站了起來,霜涼被壓得有些許的疼痛,雙手吃力的撐起身子,眼前卻出現了一雙修長白皙的手,霜涼擡頭看了一眼單洛,他眼中的笑意太濃,折射出的光輝也太過耀眼。

霜涼心中一緊,錯開與單洛對視的目光低下頭去,頭頂又傳來單洛慵懶的聲音,“阿涼打算讓我一直這樣彎着腰嗎?蠻累的啊。”

霜涼眨了眨眼,不自然的将手覆上他掌心,單洛握住他纖細的五指,微微一用力便将她拉起,因她有些失神,未站立穩當,便撞進了單洛懷裏,這一撞她方才回身,趕緊移步退開。

單洛看着霜涼略顯笨拙的動作微皺了眉,語聲也沉了下去,“阿涼,記住了,在沒殺死對方之前,你便還沒有贏。”

“太早得意,只會讓你身首異處”

霜涼看着他,“不會的。”

單洛輕輕一挑眉,“不會?那這次是為何?”

霜涼望着他,眸光微顫,似猶豫了很久,她才開口,“因為是你。”

因為是他,所以她毫無防備。

單洛的神色又冷了一分,他轉過身,只道了句,“我們該回去了。”

從那以後,單洛再沒有親身教授過她劍術,甚至于一次也沒有出現在她面前,她再一次見他,是他讓她去殺人。

第一次任務,她完成得很好,但她哭了。

第一次只能算是個考驗,所以讓她殺的,也只是個只知飲酒作樂的浪蕩花花公子,在此之前,霜涼雖早就看過無數同類相殺的血腥場面,而她也不是第一次殺人。早在她七歲時,她便已經殺過人了。

那時仍是饑荒的時候,她好不容易讨到了一個熱饅頭,還沒吃上一口,一旁的一個乞丐便撲上來要搶她的饅頭。對方是個成年的男子,論蠻力她是如何也敵不過他的,那時的她沒有一點猶豫便舉起了一旁的石磚朝着他的頭猛的砸去。

面前的人便轟然倒下,額前血流如注。

而她只是面無表情地掰開他的手指拿回自己的饅頭,便再未看他一眼,轉身跑開了。

那時她便聽到有人在議論,“好狠的丫頭!”

所以她想她是不怕殺人。

只是不知為何,當單洛真的要她去殺一個與她無關的人時,她的手卻隐隐有些發抖,但她想着不能讓單洛失望,所以她還是将刀刺進了那人咽喉。

是夜,月光傾下,是一片清冷淡光,霜涼自月光中走出,血液在她深色的玄衣上凝成一片近墨色的暗紅,似夜裏綻放的黑色薔薇。

單洛一人站在門口,身後的青燈幽幽的燃着微涼的燈光,在夜燈裏搖曳明滅。

他看着在冷月白光中一步步走近的霜涼,她生了一張絕美的臉,若她是尋常人家的姑娘,只要見過她的男的,定會對她一見傾心,可作為殺手的她,美則美矣,卻帶着來自地獄修羅場般的死寂與冷豔。

霜涼走到他身前,擡起頭看着他,說話的聲音微微顫抖,“我殺人了。”

“我知道。”

單洛看着緊緊咬着下唇的霜涼,淡色的唇已被她咬出血色,他眉頭微蹙,流露出不忍神色,嘆了一聲,語氣輕柔的道,“阿涼,你害怕殺人嗎?”

霜涼很肯定的搖頭,“我沒有怕。”

“那為什麽哭?”他伸手拭去她臉上淚痕。

霜涼微怔,只道,“我不知道。”

她想也許她真的不是怕殺人,只是在那人鮮血濺到自己身上時,她感到人命是那樣輕賤,這讓她覺得悲涼,她知道,總有一天,她自己也會死得那樣輕賤。

此後單洛交給霜涼殺人的任務,霜涼都一一完美的完成,但她有她的原則,她只殺她該殺的人,從不傷及無辜。

甚至因為如此,有一次為救下一個無辜的孩子差點兒丢了命。

那時看着肩胛被砍出了一個大口子的霜涼,單洛沖她發了火,說她并不适合做一個殺手。

殺手不應有憐憫之心,冷血無情才應該是她們的本色,可霜涼,她的心從來不是冷的。

但單洛看着這樣的她,心底卻又漫上一股複雜的情緒,他竟有些慶幸霜涼不像他其他的殺手,是只知殺人的傀儡,但作為一個殺手的主子,似乎不應該有這樣的想法。

殺手本應就是冷血無情的,這樣,才能最利落娴熟地砍掉敵人的頭顱,不帶一絲憐憫。

憐憫與慈悲對于一個殺手而言實在太過多餘,有時甚至會壞了大事。

他一直以為,他是一個除了權利什麽都不在乎,什麽都可以抛棄,甚至連人性他都可以抛棄的人,但這樣一個人,現在卻縱容他的殺手有那樣多餘的憐憫之心,這并不像他。

—–活在段子裏的主角—–

鳳七七:常焱,聽說你撞人了

常焱:才沒有,那老太太自個兒倒我面前的

鳳七七:這樣啊,那你怎麽解決的?

常焱:這個太簡單

常焱:我掏出手機放了首《小蘋果》那老太太噌一聲彈起來,跳着廣場舞就走了,臨走之際還幽幽對我說:小夥子,算你狠!

發佈留言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