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無關系

無關系

青風是天域宮宮主的第十一個弟子,也是最隐蔽的一個。

江湖上很多人都知道天域宮鬼面人座下有十大高手,但卻鮮少有人知道,鬼面人還有個天資聰慧,是百年難得一遇的武學奇才弟子,此人就是青風。

察覺青風的武學天賦,鬼面人對青風極為喜愛,傳授畢生絕學,還将自己的武器繞指柔也給她一份。

所以天域宮心腹弟子都清楚,青風一定是下一任天域宮宮主。

秦無煦接近青風,并不是因為她在天域宮一人之下的身份,而是對她有一種病态的癡迷。

他是青風某一次去花街執行任務的時候,在一家風月館遇到的小倌。

初見時,秦無煦只是被青風絕色傾城的容貌所吸引,又見青風出手闊綽,對她更是愛慕有加。相比較其他前來此處尋開心的女客,青風更讓秦無煦心動。

心想若能得如此美人的青睐,過往在這裏受的所有痛苦,似乎也不值一提了。

可是像青風這樣外貌好看,出手闊綽的女客,這家風月館的小倌哪一個不喜歡?他們都是使勁渾身解數吸引她。

面對他們的示好,年輕的青風猶如一個情場高手,來者不拒。不叫這人受冷落,也不叫那人有委屈。

秦無煦想多與青風說幾句話,就見青風表示有幾分醉意,想要出去透透氣。

陪着青風去醒酒的小倌不是秦無煦,但是秦無煦忍不住尾随而去。尋了好久不見人影,在月色下照耀之下,喧嚣的風月樓後遠處隐隐傳來一陣打鬥。

店裏偶爾也會有客人為了争奪花魁小倌而大打出手的事情,秦無煦本不想湊熱鬧,但以往的打鬥還會伴随着花魁小倌的叫喊聲,這次卻只有打鬥聲。秦無煦有些好奇,便上前瞧了瞧,在樓梯轉角處,見到了打鬥的二人。

他欣喜,看見了熟悉的身影,是青風。

他驚訝,看見剛才還談笑風生的青風,與一個彪頭大漢大打出手,随後憑借靈巧的身手重擊對方,最後在對方毫無還手之力時,慢條斯理的伸手擰斷對方的脖子。最後擡腳将人踢下樓去。

秦無煦往後縮了縮,擡手緊緊捂住嘴巴,生怕因為害怕和驚訝而喊出聲音。而青風側身對着他,似乎沒有看見秦無煦。

解決了彪頭大漢,從樓梯另外一個方向離開了。

前院的喧嚣和此處的死寂形成鮮明對比,秦無煦确定青風離去,這才蹑手蹑腳地下樓查看,小心翼翼地伸手,将指尖放在對方鼻息處,确定對方已經沒了呼吸。

眼前的人死了,這個消息剛剛出現在秦無煦腦海中,下一刻,他的耳畔傳來一個帶着冷意的女聲。

“這個大漢飲酒過量,想去上茅房,在樓梯不慎踩空從滾了下來,脖子都摔斷了。也不知道你這個小倌是怎麽伺候的?”

秦無煦驚愕,猛然回頭,眼神正好對上去而複返的青風,二人之間相距不過一寸。

“馮姑娘——”

見到青風那一刻,秦無煦第一反應不是害怕,反倒是欣喜,但是話還沒說完,青風那冰冷的手就已經扼住他的脖子。

青風巧笑倩兮,但眉眼盡是冷意:“沒伺候好客人,害的客人摔樓而亡,想必你也很懼怕吧,難免就做出以死謝罪這種事……”

說話間,青風的手慢慢收緊,看着秦無煦呼吸越來越困難,面容慢慢猙獰。

青風嘆息道:“剛才怎麽不叫出來呢?就算不喊人,可以趕緊跑啊,若是跑了,沒準兒有機會活呢!”

話是這麽說,可青風手上的力氣是一點兒沒松。

秦無煦沒想到,青風看上去是個普通的情場女客,卻不想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女子,更沒想到,今日就要命喪于此。

對于死亡,他心中自是害怕,但是若能脫離風月樓這個地獄,還是死在自己一見鐘情之人的手裏,似乎勉強好受一些。

思及此,秦無煦掙紮慢慢變小,他緊緊盯着青風,因為呼吸不順,說話吐字也不清楚,但青風勉強還是聽清了。

“不想……喊人,怕你……有……危險。”

青風眼中快速閃過一絲什麽東西,面無表情的臉上似乎也被什麽擊碎,手上的力量明顯縮瑟一下。

秦無煦自然察覺到了,他以為青風心軟,被自己的話打動,心中湧出一絲活命的欣喜。

可是下一刻,青風的面容再次變了,嗤笑一聲,眉眼之中流露出不屑。而秦無煦的脖子再次被扼住,這一次的力氣,比之前還要大。

“真動聽的情話,張口就來,不愧是在這種風月之地讨生活的人。是不是以為,自己差點兒就能死裏逃生了?哈哈——真無知!”

見着秦無煦以為能活而流露出的欣喜,和現在即将殒命的痛苦,這生死之事被青風随意把控,她就覺得享受,嘴裏忍不住發出笑聲。

雖然想着認命死在青風手裏算了,但是人真的在瀕死之際,終究還是恐懼的。秦無煦開始掙紮,想要掰開青風的手,雖然是個男人,但是在身懷武藝的青風面前,這些力量都是徒勞。

秦無煦力氣越來越小,意識也開始渙散,模糊之間,似乎産生了幻聽。

“青風,住手。”

這靜寂的地方傳來短短的四個字,聲音非男非女,語氣平靜無波。

而這句話之後,掐住秦無煦脖子處的手也迅速收回。

失去支撐的秦無煦直接摔倒在地,趴在地上止不住的咳嗽。

秦無煦雙眼模糊,看着已經站起身的女子,似乎與那個不見人影的人說着什麽?

具體說了什麽,秦無煦已經不記得了,他陷入了昏迷。待他醒來,已經在天域宮的地界。

秦無煦不知道天域宮宮主為何救他,也不知道為何要他入天域宮,不過能活着,還能繼續見到青風,他就覺得開心。

他也是孤兒,無名無姓,而後他摒棄風月館的名字,以秦為姓,單名煦。

但鬼面人得知他的取名卻不滿意,于是給他加了一個字,也就是後來的秦無煦。

入天域宮,秦無煦已經過了學武最好的年紀,所以他武功不高,專攻醫術。逐漸逐漸成為青風的專屬大夫。

青風自己也會些簡單的醫理,更多時候,都是秦無煦替他診治。

而現在,秦無煦看着眼前冷臉的青風,以及被制止的手腕。

繞指柔細絲入肉,已經勒出血痕,若是秦無煦的手繼續往前,指不定青風就把他的手卸下來。

面對青風此舉,秦無煦驚訝一瞬,卻很快恢複如常,像是察覺不到疼痛一般,手繼續往前。

“青風,這些年你受傷,哪一次不是我替你診治的?碰你次數還少嗎?”

說話間,秦無煦的手已經摸到了青風的肩膀。

“你這兒有一道劍傷,傷勢往下,還是我替你診治。當時鮮紅的血都把你的青衣染濕,你受傷無法解衣,我替你查看傷勢,親手為你解衣……”

說話間,秦無煦越靠越近,指尖輕輕在青風的左肩掠過。哪裏的傷早已經結痂,但是隔着衣服,還是察覺着一絲酥癢。

“還有這裏……”

說話間,秦無煦已經将青風環在自己懷裏,并沒有伸手禁锢,但是這若有若無的觸碰,反倒讓人覺得迷離。

溫熱的氣息拂過青風的耳尖,秦無煦的指尖從左肩滑到背脊,他的動作很輕,像是在調心青。

溫熱的嘴唇輕點青風耳垂,用低沉的聲音緩緩道:“那是我記憶中,青風傷的最重的一次,褪去衣衫趴在哪裏,血留的倒出都是,整個人陷入了昏迷。最後還是宮主親自出手,才讓青風化險為夷。我整日守在青風身邊,看着青風滿背的舊傷好心疼。”

聽到這些話,若是換了其他女子,怕是早就羞憤的推開了秦無煦,但青風不會,她只會似笑非笑的看着秦無煦,看着他沉寂在自己的訴說中。

“我為青風調藥祛疤,一點一點為你擦拭,就像現在這樣。”

說罷,秦無煦的指尖又故意在青風的後背劃了劃。

面對秦無煦說了這麽多話,青風不給一點兒反應,秦無煦有些瘋狂,他雙手拽着青風的肩膀,又不敢用力。而他的右手,繞指柔已經入肉,可他像是察覺不到疼痛。

眼神之中激烈的情緒在翻湧,忍不住動了動喉頭,他想要質問,卻又不敢大聲,生怕惹怒了青風。

最後他也只能控制住語氣,遏住情緒低聲道:“青風——我們認識這麽久了,一直都是這樣相處的,你現在為什麽這樣對我?”

青風微微仰頭看着秦無煦,面無表情地眨了眨眼睛,最後笑了一下。反問道:“之前是這樣相處,你就以為,我們有什麽關系了麽?”

秦無煦愣了一下,若要說關系,青風是天域宮鬼面人的弟子,是天域宮未來之主。而他只是才來天域宮幾年的人,雖然苦學醫術,卻也不過是個小教徒,和青風之間,頂破天也只能算作主仆關系罷了。

随後,青風拿了一塊小帕子放在右手手镯處,迅速收回繞指柔,将沾了血的帕子扔給秦無煦,轉身去給自己倒了杯茶。

“辦好你自己的事,我的事情,你別管太多。否則,你知道後果。”

話畢,樓梯處傳來急促而穩健的腳步聲,越走越近,明顯是朝着這裏而來。

是鳶時。

秦無煦迅速看了一眼門口,又瞧了瞧青風。她擡手拿杯的動作正好擋住一半的容顏,秦無煦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是青風眼中的情緒,秦無煦看的分明。

有期待,有狡黠,似乎還有幾分志在必得。

不像對着他,永遠只有不在意。

察覺腳步聲越來越近,青風也轉了頭,之前眼中的情緒一散而盡,她放下茶杯,看着血已經留到手背的秦無煦,面無表情的道了一句:“滾!”

下一刻,有人推門而入,鳶時端着冒着熱氣的藥急切的朝着床邊走去。

看着還在昏迷的女子,鳶時微微喘着氣道:“青青我來了,抓藥剩餘的錢都在這兒,藥我也熬好了,還有些燙,我吹吹你就喝……”

鳶時一手端藥,一手攤開手心把剩餘的錢露出來,可是說道最後幾個字,聲音越來越小。

青青還在昏迷,可是她該怎麽喝藥?想到這裏,鳶時覺得有些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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