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還想好心安慰一下周子惠,可見周子惠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只好看着前方開着車。
出租車停在滿是樹葉的大路邊,周子惠匆匆下車後,雙眼無神怔怔地站在原地。
她若有所思了半晌後,像是有某種魔力吸引着似的,讓她腳下的步伐不由自主地朝前而去。
距離目标建築物越來越近了,她恍然間停了下來,雙眼看着地面,細眉微微皺起,有些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主動來到這個地方?
她回想起上了出租車以後,她滿腦子都是東西的時候,她的第一反應并不是回家,而是想來到這個一直以來都讓她有些忌憚的地方。
與夜晚不同的是,紅館在白天的光照下顯得不再那麽陰森和恐怖,可人們對紅館的恐懼并沒有因為馬先生夫婦兩人的入住而減弱,就像現在她站在這裏感受的一樣,紅館周圍附近除了剛剛下車的馬路還有車輛經過,其餘的卻什麽也沒有。
“奇怪了。”周子惠越想越覺得疑惑,為什麽她從來沒有懷疑過為什麽馬先生夫婦住在紅館裏的原因?
原本他們就在調查李雨文死亡的真相,可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莫名牽扯到她的身世上來,要不是毛小五無意識一句話提醒了她,恐怕她還沒想到這個方面來。
想到這裏,周子惠的心被緊緊地扼住,她總覺得事情的複雜程度又加深了幾個層次,而她只有一個人,不知道又能不能挺得住去面對這一切。
“既然來都來了,那就去看看吧。”周子惠用盡全身的力氣使勁壓抑住內心的驚慌,再次挪動了腳下沉重的步伐。
白天的紅館并沒有什麽特別,溫暖的陽光将世間上所有的東西全部鍍上一層黃色的細紗,在這種黃色細紗下,哪還有什麽恐怖可言,要是有也無非就是心裏有鬼。
所以周子惠這樣一個正常人站在紅館面前,哪裏會覺得恐懼?
她腳步緩慢地踱步繞到紅館的背後,想要看看白天的紅館究竟有什麽發現?
豈料她接觸到紅館附近的地面的時候,紅館的大門卻悄然無息地打開了,馬先生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并以一種詭異的眼光看着她,似乎想要見她定住。
周子惠暗道糟糕,她緊張地回望了四周,卻發現想要躲起來已經來不及了。
兩道目光只隔着十幾米的距離,周子惠正等着馬先生開口,畢竟要是讓她主動開口,她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好?
馬先生用着複雜難懂的幽深眼光一瞬不移地盯着周子惠,那種目光十分有壓迫感,原本周子惠就有些心虛,在這種有壓迫感的目光盯住,她身子有些卷縮。
“子惠,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像是研究夠了周子惠,馬先生面無表情地問道。
周子惠悄悄深呼吸了幾口,想要借此為自己壯壯膽。“今天沒什麽事,我就過來看看你們。”
她老實承認,在這個時候,她的腦袋裏卻只能想出這樣拙劣的借口來。
馬先生一聽到周子惠的回答,臉上像是變戲法一般露出了和藹的笑容,這種笑容頗帶着一些安慰,他朝着周子惠招了招手。
“那還愣着做什麽?進來坐!”
周子惠趕緊點了個頭作為表示就走向門口,趁着馬先生走進屋內的時候,她趁機觀察了一下紅館圍牆,果然被她看到幾個攝像頭。
不打招呼就來紅館,讓周子惠有些心虛,此時她坐在客廳內的沙發上一動不動,卻兩手緊緊交握在一起卻不輕易間暴露了她的情緒。
“來,喝茶。”馬先生和馬夫人像是一對模範夫妻,她來了這麽多次,兩人中任何一個人從來不會缺席。
周子惠點了點頭,傾身伸手輕輕地拿了一杯茶,指尖感受到的溫度将她并沒有第一時間喝下那杯茶。
“子惠,怎麽不打一聲招呼就來了?”馬夫人優雅地落座在馬先生身旁,表面揚起一抹溫柔的笑容,可随着周子惠的造訪次數越多,她內心就對這個女孩的厭惡就越濃烈。
望着身旁的丈夫一臉愉悅,她的心就更加堵塞。
周子惠最近的心理有些敏感,聽到馬夫人的話語後,她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雖然馬夫人的語氣和以往并沒有什麽區別,可她就是聽出了質問的意味。“我剛好路過這裏,就想着過來看看你們,不好意思,沒有提前給你們打個電話。”
就算再怎麽尴尬,周子惠還是解答了馬夫人的問題。
“沒事,以後想來就來,這裏就是你的家,你想什麽時候來就什麽時候來,你要是改變主意想搬進來了,那就更好了。”
之前的紅館是什麽地方他十分明白,雖然他十分不喜歡有人在紅館附近游晃,可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相認時間還短,可不要吓跑了她。
聽到馬先生的話語後,馬夫人眼中閃過一絲不滿,可也只是一瞬間的事。
現在的氣氛對于周子惠來說,氣氛有些尴尬,雖然馬先生和馬夫人兩人臉上都保持着笑意,可兩人眼神裏的冰冷也同樣讓人無法忽視,氣氛太過于壓抑,周子惠身上的汗毛都忍不住立了起來。
“我想去一下洗手間。”有些承受不住這樣尴尬的氣氛,一時之間又走不了,為此,周子惠只好很沒出息借口去廁所。
得到回複後,周子惠起身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廁所,可她不知道的是,當她的身影一消失在客廳的時候,客廳裏僅剩的兩個人就變換了另外一種臉色。
“今晚的晚餐再加一份。”馬先生一改剛剛面對周子惠的和藹,年屆中年的他依舊有些玩世不恭,只不過這麽多年下來,他已經很好地将這種玩世不恭隐藏了起來,只有獨處或熟悉的人面前才會顯露出來。
馬夫人則是一臉鐵青,聽到馬先生的吩咐,她不着痕跡地瞪了他一眼,眼光裏飽含着氣氛和不甘,可馬先生的注意力不在她的身上,因此并沒有什麽發現。
“你不怕被她發現嗎?”一臉鐵青的馬夫人不屑地問道。
馬先生捏了捏自己纖細的手指,目光流轉在周子惠剛剛坐的位置。“有些話該說,有些話不該說,難道你到現在都分不清嗎?”
說到後面,馬先生的聲音就越發低沉,他輕佻地瞪了馬夫人一眼,眼神裏濃濃地警告。
“你自認為她是你的女兒,所以就什麽都不怕,可是你別忘了,這個女兒可從小不在你身邊長大。”馬夫人很有警惕心地望了廁所的方向一眼,心裏有氣的她在沖動之下便說出來這番話來。
馬先生聽到這句話頗覺得有些好笑,而他也絲毫沒有隐藏地彎了彎嘴角。“你也別忘了,子惠也是你的女兒。”
女兒兩個字讓馬夫人張口結舌,她垂了垂眸,雖然有些不甘心,卻也沒再和馬先生犟嘴。
周子惠雙手交叉在胸前,身姿無比挺直的她此時望着廁所洗手盆上的鏡子。
“唉。”凝視了好久之後,她忍不住嘆息出聲,緊接着她伸出手揉亂了自己的頭發。
原本就什麽事也沒有,為什麽搞得好像做賊一樣,她此時在心裏不斷地責怪自己,每次只要來到紅館,她就會莫名地有些失常,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想到這個,她的內心就煩躁了起來。
籲了一口氣後,周子惠總算轉移了注意力,她擡頭看了看被重新裝修好的廁所,地磚全部被換成新的,牆壁也被刷新,洗手盆的位置看得出嶄新無比。
不過也是,從客廳等裝飾和擺設可以看出,馬先生是花了不少錢來翻新紅館的,說起擺設,周子惠又想起上次的紅色玉石,突然她臉色一凜,來廁所之前穿過客廳的時候,架上并沒有那個玉石的蹤影。
“也許是別擺在別的地方了吧?”上次見馬先生對那塊玉石愛不釋手,應該也不可能不見的。
就這樣找了個合理的借口之後,周子惠見進來廁所的時間已經差不多了,再逗留下去就要引起別人的懷疑。
她伸手對着鏡子整理一下被揉亂的發絲後,打開了洗手盆的水龍頭,水聲唰唰直響。
周子惠絲毫沒有看出任何異樣,一邊洗手一邊感慨着水質的陰涼,在這種燥熱的天氣下,水龍頭的水都是帶着一股熱氣,沒想到馬先生的家的水還能這麽涼爽。
洗好手後,周子惠習慣性地揮一揮手上的水珠,之後便抽取了一張紙巾将手擦幹,突然她小巧的鼻子縮了縮。
“這水怎麽會……”周子慧将手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了,想要确認清楚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樣,深怕自己弄不清楚,她甚至打開了水龍頭雙手并攏捧着一些水。
水從指尖穿過悄然溜走,周子慧愣在當場,總覺得現在面對的一切有些奇怪。
想了一通卻怎麽也沒有想明白,周子慧腦門已經出現一層薄汗,原本還覺得有些涼爽的她此時只覺得悶熱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