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相遇
那三人确定安全後,這才選擇進廟,但是進廟之後,也一直保持警惕。
見到青青和鳶時二人,那個像是主子的人說道:“天色漸晚,夜雨不休,附近又沒有落腳的地方,我們主仆三人實在無奈,只能打擾二位。”
青青還沒開口,鳶時先給出回應。
他控制住想要開口的佛號,這才低聲道:“此廟荒廢已久,我們也只是趕路借宿之人,若非要說打擾,便是我們打擾了此地的神靈。”
寺廟荒廢,無人供奉,沒有惡靈就阿彌陀佛了,還會有神靈?
其中一個護衛心中這般想着,卻也并沒說出口。
話畢那三人就在鳶時和青青不遠處坐下,沒有交談,安靜的整理着衣服上的雨水。
青青雖然沒有開口,但是已經在心裏把鳶時給罵了個遍。現在人家已經在旁邊坐着,她也不好趕人家走,畢竟就像鳶時說的,這地兒又不是他們的。
可是行走江湖,需得常懷警惕之心啊。
青青緊握着劍,眉眼忍不住的朝着鳶時瞟去,以及那個受了傷,現在正在閉目休息的陌生公子。
“閣下可是生病了?在下不才,跟随師父學過些許醫術,不知能否幫上忙?”
鳶時說完,那兩個護衛添火的動作都停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警惕,而後又恢複如初。
青青已經不是想罵鳶時,而是想打他了。
三人身份不明,冒雨前行,其中一個還受傷,看樣子就是內傷。
那青青心中已經做出好幾種猜測。
要麽被人追殺,追殺人之人說不定還在找他們。
要麽他們追殺別人而受傷,那青青鳶時二人沒準兒也會被滅口。
如果不是追殺,也是與人交惡,總之沒有好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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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鳶時的話,陌生公子微微睜開眼,火堆的照耀之下,他的眼神漆黑如墨,平靜如水,和鳶時那一如既往真誠又愚蠢的眼眸形成鮮明對比。
青青腦中的弦都繃緊了,不自覺的緊握劍身,生怕下一刻大戰即發。
破廟安靜的出奇,只能聽見雨滴落在瓦片的簌簌聲,以及火堆燃燒的噼啪聲,而後,便是青青顫抖的心跳聲。
她是腦子抽了吧?一定是。
青青都看穿這個傻和尚的性子,雖然迂腐執拗,卻定是個言而有信之人,于是覺得這個和尚好騙,讓他同意給她救命恩錢。
若是他答應給錢,就一定會給,青青只要跟着他,雖不說大吃大喝,但是短時間之內,鳶時的化緣錢肯定都歸她,她還費個什麽勁兒去抓賊?一路風塵仆仆,又危險重重,漂亮衣裳都跑破了好幾件。
所以,她為什麽要為了這點兒錢,跟着這個一點兒警惕心都沒有的傻和尚?
陌生公子就這樣靜靜地和鳶時對視着,就在青青都覺得,是不是該回和另外兩個護衛避一下的時候,那個公子開口了。
“多謝公子,我這是舊疾了,又遇上這雨天,便複發了。随身帶了藥,不勞閣下費心。”
既然對方說了帶藥,鳶時便不再強求,又找話和對方聊了幾句,此時青青心裏已經急的不行。
打聽這麽多的事兒幹什麽?沒有自保能力,江湖上的事兒就少打聽。
但鳶時顯然還沒有要停下的意思,于是青青只能故意發出聲音打斷。
“哎喲!”
四人轉頭,齊齊将姑娘看向她,青青面色不改,捂着肚子道:“我肚子不太舒服,要去方便一下,外面太黑我害怕,你陪我去。”
說罷,她直接上手扯着鳶時的袖子。
鳶時驚的差點兒結巴,一旁的三人倒是鎮定的看着他們。
“男女授受不親,青青……”
姑娘二字就要說出口,青青急忙打斷:“子衿表哥你不陪我,難道讓陌生人陪不成?”
“表……表哥?”
鳶時啞言,沒想到今日他又多了一個名字,換了一個身份,更沒想到青青說謊是張口就來。
“青青?子衿?原來這是二位的名字?在下失禮,還未曾自我介紹,在下姓文,單名宋。青青姑娘身體不适,子衿公子快些陪她去吧。”
見青青滿臉痛苦,鳶時真的以為她痛苦難忍,連忙扶着她起身出去。
待二人消失不見,自稱文宋的公子挺直的身子慢慢彎了下來,露出隐忍已久的痛苦神色。
一個護衛連忙從懷裏拿出藥瓶遞給他,文宋沒有接,而是給了另一個護衛一個眼神,讓他去盯着青青二人。
“公子,若是懷疑,何不直接下手?”
男人将藥倒在手心,仰頭服下,火光照耀之下,男人神色一半明媚,一半黑暗。
此人正是才從天域宮離開的宋文瑾,現在按照和天域宮宮主約定的計劃,朝着歸一派方向去,尋找武林盟主褚懷義,請他為滅門的玉鼎門“主持公道”。
宋文瑾額頭冒着冷汗,咬牙忍着身上內傷的疼痛,這才緩緩開口:“那個鬼面人說了,會派一個頂尖高手相助,說着是幫我,但其實也是監視我。所以從現在開始,我們遇到的任何人,都可能是天域宮弟子。讓他們和我們接觸,雖然危險,但只要小心,那就屬于在明處,是可控的。可若是讓他們暗中跟随,那可就麻煩了。”
守在宋文瑾身邊的護衛還是不放心,問了一句:“公子當真相信,那個鬼面人就派一個弟子,就能幫得了我們?”
宋文瑾面露陰狠之色,在火光照耀之下顯得格外煞人。
“你覺得可能麽?”
說罷,他又想起在天域宮和那個鬼面人的對話,當時他也問了這個問題。
鬼面人哈哈大笑之後反問他,若是天域宮傾巢而出,和歸一派正面硬剛,鬼面人道,很有自信能夠打敗褚懷義,可是正道一定聯合,屆時只會兩敗俱傷。
鬼面人不做賠本買賣,而宋文瑾想要的褚懷義假面沒被揭穿。
到時候就算宋文瑾作證,指認褚懷義,武林衆人也只會認為宋文瑾背叛正道,構陷武林盟主。
與其硬來,不如讓問題從內部出來。
讓鬼面人派的弟子去攪亂渾水,管他派的是一個兩個還是三個人,只要能揭穿褚懷義假面,屆時再讓天域宮成為矛頭,名門正派自當重選武林盟主,合力攻打天域宮。他便坐收漁翁之利。
鬼面人魔高一尺,他宋文瑾道高一丈。
只是沒想到鬼面人下手夠狠,說是擔心宋文瑾好手好腳的去了歸一派,怕褚懷義不相信他是死裏逃生,于是擡手隔空給他一掌。
這一掌雖然不至死,卻也讓他吐血整整昏迷了兩個時辰。待他醒來,已經在白澤白鷹兩個護衛的照顧下,離開了天域宮。
白澤看了看還沒歸來了白鷹,低聲問了句:“公子覺得,剛才那兩個人,會是天域宮的人嗎?”
宋文瑾回憶了一下剛才見到的兩人印象。
那個叫做青青的姑娘,看樣子就是會武功的,武器雖然不是絕品,但也是上等。只是心思情緒都寫在了臉上,在想什麽一下子就被看穿。
那個叫做子衿的男人,看上去很普通,但是雙手有繭,應該會些功夫,不過應該不厲害。觀他眼神太過純粹真摯,不像是心思深沉之人。
但若是這二人都是僞裝,那只能說明對方心機深不可測。
“我不知道哪一個是,也不知道我們有沒有遇上。但我懷疑,天域宮宮主親自出手了。”
白澤一聽頓時大驚:“那個鬼面人?”
宋文瑾面無表情的點頭:“那人戴着鬼面,看不見面容,衣着寬大,看不出身形,聲音似男似女,辨不出性別。別說鬼面人,整個江湖之上,學武之人誰不想要《九玄錄》,鬼面人會放心讓門下一個弟子,還是個頂尖高手來辦此事?我可不信。就不怕這個弟子得到《九玄錄》後,直接反了鬼面人,成為天域宮新主嗎?”
白澤聽後,嘴唇都白了幾分。
“不管如何,屬下哪怕付出性命,也一定保全少主做成大業。”
宋文瑾微笑點頭,認下白澤的盡忠。
“你不會死,我們都不會,我們要重建玉鼎門,再看着褚懷義身敗名裂,看着天域宮被名門正派圍剿,屆時我煉成《九玄錄》,與你和白鷹一統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