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3 章 落棋無悔

落棋無悔

許鹿竹簡單給自己的額頭包紮好,便趕忙去幫着州南栀縫着手臂上的傷口,血被大夫止住了,許鹿竹接過那針線,欲下手之時,抿唇又啓唇,語氣溫柔,“南栀,會有些疼。”

“沒事,你盡管縫,我咬着布呢,忍得住。”

線穿過那手臂上的肉,汗珠從她額頭大顆大顆落下,州南栀咬着嘴裏的那塊布,劉裴玄按着她的肩膀,麻沸散對州南栀無效,許鹿竹今日才發現,之前被綁架折磨竟留下那麽一個隐患。

州南栀左手握成拳,疼到極致,放着劉裴玄遞過來的手置之不理。“鹿竹,我的手會留下後遺症嘛,我今後還能拿得動劍嘛。”

“不會有任何遺憾,我一定會護好你的手,不讓它留下任何後遺症。”

劉裴玄見她忍着難受,挽住她另一只手,“疼就使力,忍着才可能有後遺症。”

許鹿竹擡眼斜睨他兩眼,“南栀,使勁扣他的手,我這還有幾針就縫好了,珍惜這次機會。”

那針接着一針穿透她的皮膚,州南栀感覺疼得快要失去知覺了。

“是芳沁公主,這件事,與她定然脫不了幹系。”京墨轉移着視線。

“惹惱了官家,她的下場不會差,我就怕她倒是成為了其他人的替罪羔羊。”劉裴玄按着她的肩膀,止住她微微顫抖的身子。

“替罪羔羊是肯定的,這些招數我們已經是見慣了,借刀殺人,真是越來越熟練了。”京墨既是無奈又是可恨,這種情況什麽時候能結束,就跟套娃一樣,一環接着一環。

許鹿竹縫好了最後一針,正包紮着傷口,“可芳沁也是官家的女兒,手心手背都是肉,這該如何解。”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芳沁連同她背後之人,有一天定會查出,并給兩位姑娘報仇的。”門外,靖王殿下領着新郎官而來。

京墨起身,兩人互行禮,“新郎官不應該出現在這吧,正所言春宵一刻值千金,躍遠将軍,你走錯房間了吧。”

他朝着衆人鞠躬,跪下給衆人磕頭,“與靜和喝了合歡酒而來,她知道你們是為救她而受傷,特意讓我過來替她道謝,否則,今晚便沒有春宵一刻了。”

“公主還說了,雖在宮中樹敵頗多,但芳沁公主是第一懷疑對象。”

“行啊,那靜和公主說了如何道謝嗎?”劉裴玄擡了擡下巴,怨氣浮現于面上。

場面微僵,州南栀一聲疼,将劉裴玄注意力又給吸引了。

送走了新郎官,京墨看向靖王殿下,“芳沁公主和靜和公主同為官家的妹妹,這件事芳沁公主真的參與了,下場會是如何。”

如果是他人,靖王殿下或許會敷衍,但對于京墨,他向來是不遮掩,直言不諱,“這件事芳沁公主的能力并辦不到,她是被人利用了。只怕那些人早就找好了替罪羔羊,就是打算讓芳沁公主頂罪。”

“那背後之人?”

“那些黑衣人沒有任何刺青,身上查不出線索。”

但是芳沁公主那邊随便一審,就道出了情況,是她聽信了別人的話,要攪亂靜和公主的婚禮,還打算毀了她的容。

于是,第二天一早,官家身邊的胡公公便請芳沁公主去了養心殿。

鎏金爐炊煙袅袅,倒映着殿內的沉暗。

芳沁跪在殿內,緊緊抓住衣袖,頭始終不敢往上看去。

官家淺酌一口茶,身邊的婢女接過那茶杯。

又陷入了沉默,“擡起頭來。”沉重有力的聲音在殿內響起,殿內所有人為之一震。

芳沁公主努力抑制全身的抖動,對上官家的眼神。

“聽信外人,對付自己的家人,芳沁,你真是幹了最蠢的一件事。”

“砰”一聲,茶杯被官家摔在地上。

“家人?父親,敢問靜和何時把我當做她的家人,我和她從小就吵吵鬧鬧,父親總是偏心于她,我何時得過一點一絲的偏愛,我母親是不如皇後娘娘尊貴,只是卑微的一個小宮女,偶然得到父親寵愛,這才生下了我,我不是皇子,地位卑微,但我也是父親您的女兒。”芳沁緩緩道完,兩行淚水低落于地上,她雙手握拳垂于大腿上,跪姿轉而變成了坐姿。

“靜和性子雖嚣張跋扈,但她心底善良,從未想過置人于死地,這等子陰謀詭計就算是告知她了,她也絕不會去做。”

芳沁揚起笑容,眼角的淚流出,“父親的意思是,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驕縱她的性子,那您其她的女兒呢,在您心中,永遠比不上靜和,是嘛?”

“芳沁,你是聿朝的公主,身份尊貴,行事都應當不失公主身份,如今這件事,你還要閉口不談嘛?”

連個答案都不給自己,芳沁徹底失望了,父親這也是默認對靜和的寵愛和偏心了,微揚起下巴,“好,都是我幹的,那又如何,本公主也不後悔,唯一後悔的便是這計劃還不夠完美,否則,哪能讓她平安嫁人,父親,您殺了我吧!反正生在這帝皇家,不受偏愛就是最大的錯誤。”

“當真是你一人所為?”

“是。”

官家眼眸微微往下,忽而又擡起,“欣妃娘娘想必身體一直抱恙,生平的願望便是入了黃陵,你一個人想要請那麽多的高手,我知道,不是你一個人能做的。”

芳沁冷哼兩聲,忍不住仰天大笑,這就是家人,這就是皇家親人,一個兩個,貫用軟肋去逼問人,去威脅人。

“果然是皇家人,父親,您的兒子和您一樣,都是用這籠絡我,只不過他是威脅,您是給予,但這兩者又有何區別呢。”

一個用母親的命威脅自己,一個用自己最看重的事情逼着自己做選擇。

皇上聽聞,淡淡的開口,“今日起,芳沁公主永居翠安宮,不得踏出半步。”

“如有下輩子,我一定不做這公主,我一定去求閻王,讓我有一對愛我的父母。”

如靖王所言,芳沁公主被頂罪了,一人頂下所有的罪責。

靖王能想到的事情,官家難免不會想到,這恰恰說明,皇帝在包庇,芳沁公主久居宮中,能和她接觸的必然也是宮中之人。

劉裴玄将翹着的二郎腿放下,“阮家,躍遠将軍功成名就,然而風光全被阮家搶走,阮家不是省油的燈,如今背靠豫王,低調是保命之法,他們不會不知道。”

州南栀:“所以靜和公主一事,想必是和芳沁和豫王妃有關,兩人近日交好,豫王妃真會為了芳沁,派出衆多人數去殺靜和?”

許鹿竹:“但從表面看,确實不一定,但若是牽扯了豫王,那他們真正的目的或許是躍遠将軍,又或許是百曉閣?”

“若是知道了兇手是豫王,我們又只能當做不知道,唉,一直以來,我們都是守着他們的進攻,總是處于被動的地位,那些大大小小的案子是,就連平冤謀反也是,一切的一切看似都是為豫王做嫁衣。”州南栀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這樣了,在桃幽縣是這樣,來這裏也是這樣。

許鹿竹緩緩退出了屋內,一個人坐在院子裏,滿院子百花齊放,豔麗得很。

她從前尊重州南栀的離開,到如今的理解,更想成為州南栀那樣的女子,一人一劍一鞭闖江湖,該多好呀!

待她回過神,眼前赫然出現一雙繡着金絲麒麟的靴子,往上望去,靖王殿下就站在眼前。

“拜見靖王殿下。”許鹿竹起身行禮,被靖王殿下拉了起來,“過幾日是七夕,能否請你幫個忙。”

“靖王殿下但說無妨。”

“我母親近來身體病況又複發了,想請你入宮給她保養身子。”

自從上次從徐州回來,官家便恩準她們出宮,不必進宮“享福”了。

“伺候皇後娘娘,跟伴君如伴虎沒什麽兩樣,鹿竹,你剛從宮中回來沒多久,這又要進宮,這是拿命在行醫呀,官家對皇後娘娘的寵愛天下皆知,若是出了半點差錯,恐有性命之憂。”許奶奶想了良久才緩緩道來。

“鹿竹,你想去嗎?”

許鹿竹手上整理東西暴露了一切,她是無所謂的态度,況且治病救人本就是她學醫的目的。

“親家,您就放心,有我百曉閣在,不會讓許鹿竹受傷的。”閣主安慰。

這安慰的話語,讓許老再次看着鹿竹額頭上被劉海輕輕遮擋住的疤痕,“當年你塞京墨給我撫養,原來是給我養一個童養夫,我可是着了你一回道,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那我更應該感謝親家了,若不是你扶養出一個那麽優秀的男娃,以後你家鹿竹挑媳婦就更難了,外面的都是歪瓜裂棗。”

“去你的。”

京墨靠在門背上,一直腳屈起,雙手環胸,聽着他們有一句沒一句的調侃。

“老頭,不是說有重要的事情找我們來嗎?”

重要的事情?許老聽到就拉着許奶奶離開,自從許州那件冤案解決之後,她們便再也不在參與了。

待許爺爺許奶奶走後,閣主啓唇,“重要的事情,你聽好了。”

京墨和許鹿竹兩人屏住呼吸,見閣主一臉嚴肅。

“百蠱會換新的會長了。”

待他講完,沒有得到應有的反應,挑眉咳嗽了一聲。

兩人哦了一聲。

“老頭,西疆的事情關我什麽事。”

“百蠱會新會長誕生了,至于是誰?如今還在查。”閣主看着京墨,“你下次若不稱呼我為父親,我就将你踢去護城河,讓鹿竹改嫁。”

“不是郎溪将軍?”京墨眼神一撇,态度放乖了許多。

“這些天,一直沒有郎溪将軍的消息。”郎溪将軍之前只和百曉閣有聯系,如今,一直沒有消息過來。“我已經讓雲辰和栀岚去查了。”

這個消息,沉重到讓兩人心中懸着始終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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