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滅之刃
夫人生病了,哪怕宗三小心謹慎的護養,依舊沒能阻擋病魔的侵蝕,這個時代的醫療水平在他眼裏根本不行,可宗三又不是醫生,對醫療一竅不通的他,只能眼睜睜看着夫人的身體衰敗下去。
開始時是知覺,後來連行走都是問題,夫人靜靜地躺在床上,像一朵慢慢凋零的花朵,宗三回憶起和夫人一起做布娃娃的日子,仿佛就如昨日,他已經在這裏不知不覺度過了三年。
修行進度依舊是零,但宗三一點都不急,他的內心無比平靜,他享受在夫人身邊的日子,可随之而來的是一種憤慨,難道美好的存在注定消逝?
為什麽!好人總會先行一步呢?如果可以的話,宗三真希望生病的是繼國家主,而非夫人。
那就是個渣男!宗三再次唾棄繼國家主,在他專注照顧夫人時,緣一不小心顯露出他與衆不同的學習能力,繼國家主的目光立刻落到了小兒子身上,小院裏的生活水平有所上升,可宗三不開心,那個男人将嚴勝置于何地?
既然已經決定了的事,為什麽又要回頭,緣一是好孩子,嚴勝也是好孩子,有時候大人的一個決定就能影響小孩子的一生,宗三猜想着未來兩個孩子所産生的分歧,緣一這個傻孩子或許不會,但嚴勝呢?
在這段時間裏,宗三看到了,嚴勝喜歡着自己的弟弟,可同樣的,比起對弟弟的喜歡,他更加希望得到父親的肯定,他才是能将家族放在重要位置上的少主,緣一眼中只有嚴勝,如果再這樣下去,猶如漫畫般的故事情節将在兩人身上上演。
可我又有什麽辦法呢?我連夫人都留不住,宗三自嘲的笑了笑。
“宗三……”繼國夫人虛弱的呼喚,她擡起手仿佛要抓住什麽。
“夫人。”宗三上前去,緊緊握住對方,夫人非常消瘦,她的手上僅剩一層皮肉,宗三握着那只手,仿佛能阻擋死神的到來。
“宗三……嚴勝和緣一……會好好的吧……”夫人對眼前绮麗的面龐詢問,雖是詢問,但更像是祈求。
宗三的嘴角動了動,沒有說話,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夫人在世間唯一的牽挂就是她的孩子,如果自己不回答,是不是、是不是夫人就能留下來?
對于宗三的沉默,夫人的神色逐漸悲傷。
“他們會好好的。”宗三努力勾起一個笑容:“他們都會好好長大,然後擁有美滿的家庭,會擁有自己的後代,會長命百歲。”他為夫人勾畫着那個未來,宗三不忍心看到對方帶着擔憂和遺憾離開,這是暢想也是保證,他會代替夫人看到那個未來。
最終,夫人笑了,那一天的天氣很好。
夫人離開後,作為侍女的宗三和緣一依舊住在小院裏,但是宗三知道,這樣平靜的日子不會太久,繼國家的資源已經開始傾斜到緣一身上了,而緣一呢?他不會讓搶走嚴勝的東西。
深夜,宗三無奈的看着站在小門的緣一:“既然要走,為什麽不準備行李。”
如果不是宗三這幾天睡不踏實,還真不一定能逮住對方,緣一的行動力非常強,幹淨利落的起床,穿上衣服就走,簡直把淨身出戶頂在了頭上。
“我帶了笛子。”緣一摸了摸放在懷裏的木笛子:“也有打招呼。”
宗三簡直要被氣笑了,盤纏、換洗衣服什麽都沒帶,就帶個笛子!趴着門縫瞅了一眼,就叫做打招呼?
“不管怎麽說,吃的總要帶吧,路上餓了怎麽辦?錢可以買東西,裏邊還有被褥……”宗三将整理好的包裹給緣一背上,害怕傻小子不知道錢是什麽,他還仔細講解一番。
這些東西大部分都是宗三掏錢置辦,還有夫人留下來的。
“好了!這才像樣嘛,緣一,路上要小心,再過幾年嚴勝沒事了,我就去找你。”打理好對方的衣物,宗三拿出一個禦守戴在緣一身上。
緣一靜靜地看着宗三,然後緩緩點頭,他背着能有自己兩倍大的行囊離開了,緣一的腳步很穩,哪怕沒有目的地也毫不迷茫,他小小的身影逐漸消失在了夜色中。
小兒子的離開,并沒有給繼國家帶來太大波瀾,只有繼國家主在感嘆,那麽好的天賦,或許他的心裏也松了口氣吧,不用再在兩個兒子之間糾結。
小院失去了它的主人,作為侍女的宗三被分配給了嚴勝。
漂亮的容貌總是能引來不合時宜的關注,嚴勝身邊有許多侍女,擠在一堆女人之間,經歷着各種排擠,宗三深刻的認知道自己和普通人終究還是不同。
嚴勝一直都很努力,失去了母親和弟弟的他比起以前沉默些,對于宗三這位服侍母親很久的侍女,嚴勝并沒有另眼相看,在這個等級森嚴的地方,宗三不再像以前一樣随便說話,如同木偶般聽從指示。
有的時候,宗三會想到緣一,不知道那個傻孩子怎麽樣了?有沒有好好吃飯,真想打爆那些挑釁他的人的狗頭。
過着這種枯燥的生活,宗三又在繼國家待了七年,七年的時間足夠一名孩童長成少年,或許是因為古人早熟的原因,嚴勝長大了,也沉穩了,而宗三的容貌沒有絲毫改變。
聽聞繼國嚴勝即将娶妻的消息後,宗三大打算離開了,當初沒能離開只是因為對夫人的承諾,緣一的天賦不管去哪裏都會活的好好的,他一個光杆司令恐怕也遇不到太多危險,反而遇到他的人才會危險,而嚴勝這個孩子,心眼太死,宗三害怕他誤入歧途。
現在看來嚴勝比想象中的堅強,他會長大,會娶妻,會長命百歲……宗三知道自己還去尋找緣一了。
緣一并不是普通的孩子,身為付喪神又怎能看不出他身上的不同,那是一個能看清這個世界,心靈和目光一樣通透的人,哪怕當年緣一只是個孩童,宗三依舊很放心,他唯一擔心的是緣一找不到老婆,畢竟熟語講,“心中無女人,拔刀自然神。”按照緣一的刀法,他的心裏住了個和尚。
“你要離開了麽?”又是那熟悉的小門,不同的是,這回離開的人變成了宗三,而堵住他的人則是嚴勝。
嚴勝的出現讓宗三非常吃驚,七年裏,兩人的交流少的可憐,他甚至以為嚴勝已經忘記了自己。
可實際情況比宗三想象中的複雜,嚴勝還記得宗三,他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宗三時,是在母親的小院裏,對方将緣一抱在懷裏,她會唱着歌謠,哄緣一午睡,為緣一作布娃娃,她會溫柔的叫自己的名字,會誇獎他,會作弄緣一,會和他們玩游戲。
就像一個大姐姐,嚴勝以為日子會繼續這樣下去,但在母親走後一切都變了,當聽到緣一離開後,嚴勝甚至有些慶幸,這是可恥的,自己怎麽能這麽想?他懷念在小院裏的日子。
母親沒有了,弟弟離開了,宗三見到自己時只會恭敬的喚着少主,一起都變了。
在宗三不知道的地方,嚴勝會偷偷看他。嚴勝曾經見過宗三教導緣一,他知道宗三是一個很強大的人,如果不是女人,恐怕早就成為一名武士,他偶爾會很羨慕緣一,羨慕緣一有宗三全心全意的教導和看護。
在緣一離開後,宗三被調到自己身邊,起初他的開心的,可宗三沒有為自己縫過一個布娃娃,也從未出言指點,現在她要離開了。
“你是去找緣一麽?”
“嗯。”
“這樣啊。”果然是這樣啊,嚴勝有些悵然若失。
看着身材挺拔的少年,宗三嘆了口氣,上前抱住了他,對方的身體非常僵硬,宗三自顧自的說:“抱歉了嚴勝,不能參加你的婚禮,但我相信你會遇到更多重視你的存在,會成為一個好家主。”宗三認真的撫平嚴勝衣服上的褶皺,微笑的道別,随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淡淡的花香消散在空氣中,嚴勝站在那裏,直到再也看不到宗三的身影。
趁着月色,宗三走了一段路,感覺嚴勝看不到他後,速度猛提,在林地間穿行,他了解緣一,那個孩子當初向這個方向前行,只要一直走就一定能找到,不過嚴勝居然還記得他,真是出人意料,這小子心裏能藏事啊!
當年送給緣一的禦守發揮了主要作用,那枚禦守裏有宗三的靈力,他可以輕易感應到緣一的狀态,如果不是禦守的存在,宗三也不會這麽放心,讓緣一獨自在外生活七年。
連夜趕路,憑借宗三的機動值,天亮後他找到了緣一。
“喂!小子,你還記得我麽?”宗三拍了拍緣一的肩膀,除了胎記,這倆兄弟長得一模一樣。
這是一片農田,除了緣一以外,還有一名女子在他身邊。
“宗三姐姐。”緣一點頭,他還記得宗三的存在,那種奇怪的內在,這麽多年他只見過宗三一個,随後緣一為宗三介紹了那名女子:“這是詩,我的妻子。”
“……”宗三看着那名女子目瞪口呆,好家夥,你比你哥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