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chapter 44

我飛奔出家門,對,晏佳鵬回來了,他終于回來了,多少個日日夜夜的期盼,我終于等到他倦鳥歸巢,不管怎樣,這一天終于還是讓我等來了。那些無奈的堅持,那些徹夜的等待,他終于還是回來了。

腦海中與他相關的那些記憶碎片也終于能夠拼織成一副完整的畫面,從小時候的兩小無猜,到少年時期的步步跟随,我為了這個男人付出了這麽多,我怎麽能夠輕易的放棄,我愛的是晏佳鵬,是的,我愛的人終于回來了!

我這麽想着,一邊飛快的奔跑,腦海中卻時時閃現出江奇勳那條銀光閃爍的美麗魚尾,我拼命的将這畫面從自己的腦海中驅散,不,我愛的人回來了,對江奇勳這個魔鬼的心只是因為那該死的魔法!

心中說不出的痛和惶恐,我一遍遍的念着晏佳鵬的名字,一遍遍的将腦海中不該有的畫面驅散,不,不是他,不是他!

腳下一個踉跄,我撲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兩個膝蓋被磕出血來。我恨恨的捶着地,終于心中的惶恐再也無處安放,只有聲嘶力竭的吼叫出來。

“江奇勳,我恨你!啊!”

在着夜深人靜的夜晚,我再也找不到任何方法能夠将我心中的恐慌、焦躁、無奈、以及憤懑驅散,唯有野獸一般的嘶吼。

“小葡萄,真的那麽痛苦麽?”擡起頭,多少個日日夜夜期盼的颀長身影就那樣站在了我的面前,那熟悉的狹長鳳眼中,卻帶着憂郁的眼神,以及孤獨的絕傷。

我靜靜的看着他,這熟悉的身影,這才是我等待的人,我的整個青春都充滿了和這個人一起的喜與樂,悲與傷,我的生命也會因為他的離去而蒼白無力。我整整二十九年的生命裏,思念他,愛着他,等着他,已經成了我的習慣。他是深深的刻進我的生命中的男人,看着他,我就無法挪開我的眼神。就讓江奇勳成為一場夢吧!我的彼岸在這裏。

我站起來,緊緊的鎖住晏佳鵬的眼睛,我愛着的眼睛,一步一步向他走去,他的眼神,先是驚異,繼而變成了難以置信的狂喜。終于,我狠狠的撲向他的懷抱。他也随之緊緊的摟住我。

“晏佳鵬!”我趴在他的懷中,一遍一遍的喊着他的名字,“我恨你!我恨你!”

“小葡萄,你終于想起我來了?”他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以及不可置信的狂喜。

“我恨你!我恨你!”我狠狠的抓着他的肩膀,這一次,我再也不會讓你溜走。

……

我窩在晏佳鵬的沙發裏。雙眼沒有焦距的盯着電視,無意識的一下一下的按着手中的遙控器。我不敢回家,我不敢想江奇勳,可笑的我,一直壓抑着自己不要想起那些事,現在才是我真正該過的生活。我的愛情和希望回來了,可是為什麽我卻還是這種狀态,我的心空虛的恨不得去死。

“小葡萄,你可以和我談談麽?”晏佳鵬從後面抱住我,溫暖的大手揉着我的頭發,“你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我轉過頭來,将沒有焦距的眼神對準他,卻看見了江奇勳的那張俊臉,他的眼神帶着無比的凄涼。我猛地回過神來,我是又被他催眠了麽?為什麽這些天來,一直一直不能忘記他。我愛的是晏佳鵬啊!我等待多年的情人,我對江奇勳那些可笑的感情,不過是他的魔法而已罷了。

我緩緩的搖着頭,将頭抵在他的頸窩。

“晏佳鵬,你走的時候,我就是每天這個樣子。每天絞盡腦汁的想你為什麽會離開我,瘋狂的想念你!想要知道你的消息。想要看見你的微笑,想要再親親你,抱抱你。可是你就那樣不見了,像是一陣風一樣,連氣味都不曾留下!”

他的身體猛的一顫,摟着我的手臂收緊。

“我那時候想啊!只要我站在原地,你一定就會回來的,你一定又是貪玩,忘記了回家,我只要像小時候一樣繼續站在原地等着你就好了!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

我伏在他的懷裏,這感覺多麽的熟悉,就像是小時候無數次伏在他的懷中一樣,“可是這一次,我做了一個噩夢,非常可怕的噩夢,裏面沒有你!”

晏佳鵬收緊摟着我的手臂,溫暖的聲音帶着顫抖,“小葡萄,只是一場噩夢,忘記吧!都是我的錯,我們重新開始,就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好麽?”

我擡起頭,迷茫的看着這雙近在近在咫尺的鳳眼,多少次午夜夢回,多少次憑欄遙望,我所有的心心念念,不過是得到這雙眼睛的注視,希望得到他所有的關注,現在,我終于在這雙眼睛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可是為什麽我的心這麽空落落的?我迷茫的看着他,“可以麽?我們還可以重新開始麽?”

晏佳鵬鄭重的看着我,沉重的點了點頭。

我抱住他,再次将頭埋在他的懷中,就這樣子吧!就當是夢一場,現在的人才是我要的,我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愛情,現在就在我的手中。那些和人魚在一起的日子,就當做是夢一場,讓他們随風飄散吧!

我在晏佳鵬這裏住了下來,我不敢再回去我的小公寓。不敢讓自己想起太多的事,有晏佳鵬的地方才是我的家。只是有的時候,會莫名奇妙的自己獨自坐上一整天,有的時候和晏佳鵬說着話就會走神,有的時候幹脆什麽都不願意去想,有的時候一睡一整天,沒來由的嗜睡,我像是進入了冬眠期,沒有原因的一直睡一直睡。睡眠很美很美,讓我閉上眼睛就不用想太多,閉上眼睛這個世界就離我遙遠了,我就不用再壓抑,不用再懷疑,不用再哀嘆。

有的時候晏佳鵬會抱着我,心疼的嘆氣,我會倚着他的肩膀,我們像是一對老夫老妻,彼此依賴。就這樣子下去吧!我已經很滿足了,不管怎樣,我的得到了我曾經想要的幸福!

直到那天在無意識的換臺的時候,我在電視上看到一張熟悉的臉,高橋涼,他的臉上洋溢着激動和興奮,他正對着電視機前的我喋喋不休的說着什麽,我完全聽不進去,我我所有的心思都被電視屏幕上那張被放大的照片緊緊的吸引。

看着那熟悉的冰藍色長發蜿蜒在肮髒的地板上,看着那美麗的白色魚鱗失卻了它們美麗的光華,我的心被緊緊的揪住,說不出的疼痛和惶恐,一條人魚躺在肮髒的地下室的照片,紛亂的冰藍色長發披散開來蓋在他的臉上,白色魚鱗上面斑駁着藍色的液體,那是,那是,我紛亂的記憶中,曾經兩次看見過那種藍色的液體,那是、那是江奇勳的血。

我顫抖着從沙發上站起來,緊緊的盯着屏幕上高橋涼一張一合的嘴。

“這是一條真正的人魚,我們人類在探索人魚是否存在的這條道路上,終于邁出了一大步!不日我将把解剖結果公布!”

我的身體抖得厲害,晏佳鵬過來牽起我的手,緊張的問我,為什麽我的手會這麽涼,我狠狠的甩開他的手,我要去找他,我不相信他死了!

我轉過身,向門外跑去,晏佳鵬從我身後追過來,緊緊的抓住我的手腕,被我憤怒的甩開,“你別攔着我,我要去找他,不管他是什麽,我都要去找他!”

晏佳鵬憂傷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我緩緩的掰開他的手指,“我們回不去了!”

奔跑在茫茫的夜色之中,感覺所有的一切全部都不真實起來,一切的一切,只有江奇勳的那張帶着壞笑的臉,那麽真實。仿佛我這二十九年所有的經歷只是為了遇見他的那一刻,別再自欺欺人了,我愛的人已經變成了可惡的江奇勳,這個會施魔法的可惡人魚,可是,這個時候他在哪呢?他是不是已經躺在冰冷的手術臺上?不、不、不,我猛地搖頭,他不會死的,他不是很厲害的麽?

我拼命的跑回家,門四敞大開,我裏面黑漆漆一片,我顫抖着打開客廳的燈,刺眼的燈光下,房間裏一片淩亂,一道藍色的痕跡從浴室那個方向蜿蜒而來,觸目驚心。我愣在那裏,記得那天我就是那樣的敞着門跑掉的,那時候江奇勳已經變身成為人魚的樣子,連站起來都成問題。一定是那天高橋涼捉住了他。我越想越覺得是這樣的沒錯,都是我害了他,是我的原因。沒有時間再站在這裏,我擦幹眼淚,我不相信他就這麽死了,我一定要救他。

我找出我的筆記本,查找了今天的新聞,詳細的再看了一遍關于人魚的報道,很多人都認為把這個新聞當作一個笑話來看,因為高橋涼,這個生物科學家,曾經的病史,他曾經在A市著名的神經科接受過三年的藥物治療。病因是受到巨大的刺激,他唯一的兒子死于車禍,他因為不能接受而精神失常,一直說是人魚害死了他的兒子。看到這裏我不禁一顫,想起那天他給我的警告,心中一顫。

這時樓下傳來一聲刺耳的剎車聲,我探頭向下望去,昏黃的燈光下,猶看的清輪胎在地面上留下的摩擦痕跡。我看見高橋涼自那輛大貨車上下來,然後上來。

我連忙将房間的燈關上,藏在房間的角落裏,腳步聲漸漸逼近,然後在我的房門口停了片刻,接着嘆了口氣,然後腳步聲漸漸遠去。

我探出頭來看他,他回到對面的房間裏,一會兒,自裏面搬出一個巨大的箱子,蹒跚着下樓去了!我猶豫着要不要跟着他下去,卻看見他家的房門沒有關上,裏面擺着同樣的幾個箱子。我心中忐忑萬分,輕手輕腳的跑進去,木制的大箱子,看不出裏面裝的什麽,并沒有封死。我打開箱子,裏面是一堆堆的電路和不知名的機器零件,還有一部分類似水管的東西。看不出是用來幹什麽的。我又向樓下望了望,看見高橋涼将箱子運到大貨車後面,然後關上車廂,向上走來。

我深吸了一口氣,将其中一個箱子中的東西搬出來放到我家的廚房裏藏好,然後迅速的跑回來,躲進一個箱子。忐忑不安的等着那個沉重的腳步一步步的逼近。

他沒有搬我的這個,接連搬走了其他的箱子,我一直蹲在箱子裏,大氣也不敢出,更不敢去想江奇勳,我怕我會哭出來。

腳步聲近了又遠,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時候,我突然覺得身體騰空,然後高橋涼“咦”了一聲。我緊緊的撐住箱子的兩邊,睡意去了大半,大氣也不敢出。他喘了喘,大概是真的太過疲累,他搬着箱子,腳步不停的向下走去。

直到被運進那黑暗的貨車箱,我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可是一旦松弛下來,心就被貓抓了一般的疼痛。江奇勳,你還活着吧!你一定要活着!

不知道在黑暗中過了多久,我漸漸的蜷縮成一團睡着了,白茫茫的夢境,什麽都沒有,空虛的想讓人尖叫的夢境,終于将我給逼醒了。揉着僵硬的四肢,我才再次想起,我身處何方。

側耳傾聽,确定周圍沒有聲音了才敢戰戰兢兢的出來,四周一片漆黑,我的心一陣陣的緊縮,心神不寧之間,嗅到一股潮濕氣息,心髒砰砰跳個不停,是的,這是我要找的地方,是!

顫顫巍巍的将手中的手機拿出來,輕手輕腳的惦着腳小心翼翼的前行,卻在不經意之間,不知道腳底絆了什麽東西,摔倒在地,随着一聲巨響,刺目的光亮刷的照了下來,我整個人暴露了。我緊緊的閉着眼睛,完了,被發現了!

等了半天,沒有一絲聲響,我緩緩的睜開眼睛,四周在一片光亮下一目了然,好像是一個廢棄的底下倉庫,我環顧四周,這時,燈又熄滅了,我舒了口氣,尖着嗓子咳嗽了一聲,燈又刷的亮了起來。

我癱坐在地上長長的嘆了口氣,這該死的聲控!

終于放下心來,弄出這麽大的聲響,都沒有人來看看,看來高橋涼回家去了。緩了好一會兒跌跌撞撞的去找江奇勳,我的大腦中第一萬遍的閃現出江奇勳在那副照片中遍體鱗傷的樣子。心疼的似乎已經麻木了,但是腳步不能夠停下,除非讓我看見他的屍體,否則,我不會放棄。

這個倉庫堆積了太多的舊東西,看來是高橋涼剛剛找到的地方,還來不及收拾,找起人來簡直就像是進了一個迷宮一般,我不知道他會不會把江奇勳藏在這裏,看着箱子中的器材,這些器材我只有從那種生物科學的電影中看見過,該不會是用來解剖的吧!

我再一次抱着自己的肩膀顫抖起來,無意識的扶着牆向前走去,真的不敢确定,江奇勳是不是還活着。

轉過一堆廢棄的輪胎堆積成的小山,我緊捂着胸口的手放了下來,被眼前的美景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眼前是一個美麗的女人。

或者說是一條美麗的人魚,她的美不僅僅是美麗那麽簡單,帶着一股令人迷醉的氣息,飄渺卻又不真實的虛幻之美,看着她,仿佛就像置身于另一個世界,帶着奇幻的向往,讓人想要忍不住的接近,一步步的接近。

她有一頭海藻一般綠色的長發,在水中飄蕩,似綠水輕波的碧綠眼睛,說不出的勾魂攝魄、引人入勝。那微翹的性感朱唇,略厚的唇抿着,卻時不時的讓人感覺,她下一秒就要沖你妖媚妖嬈的微笑。高挑豐盈的身材以及不盈一握的腰肢,如果她是人類的女人,該是多麽美麗動人的尤物。

我看着她的眼睛,不由自主的走過去,突然就覺得圈着他的巨大玻璃魚缸是如此的礙眼,随手拎起什麽,卯足了力氣向着巨大玻璃魚缸狠狠的砸了過去。

嘭!水花四濺,眼前的巨大魚缸的碎片和水花一起向我襲來,我踉跄着後退,恍惚中一陣強光掃過,美麗的人魚不見了。

我看着魚缸的殘骸,仿佛從一個無比美麗的夢中醒來,心中恍然若失,她也是被高橋涼捉來的麽?難怪跑的那麽快,在她眼中,我也是一個可怕的人類啊!

我回過神來,搖了搖頭,繼續向前走去,卻在不遠處,看到地上投着的影子,心中一緊,忍不住,擡起頭,赫然看見頭頂懸吊着一具白森森的人魚骨架,再也忍不住,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失聲痛哭起來。

我終于還是來晚了。

作者有話要說:那麽,接下來卡文了!筒子們再等等吧!這個結尾還沒想好的說!我真希望快點結,但是又不能敷衍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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